忽然一大片陰影從後麵籠罩下來。伴隨著一股壓迫感。


    胭脂很不悅,才出來這一會兒,豐俊西就找上來。


    咬咬牙,胭脂問道:“豐總,我們什麽時候迴去?”


    身後沒有迴答,胭脂卻聽見胸脯起伏的唿吸聲帶著一股冷颼颼的風。就像山雨欲來之前的風暴。


    這種冷和沉默讓胭脂很壓抑,她轉身冷聲道:“豐總,你沒按照約定的做。”


    雙臂被一雙大手緊緊箍住。


    陰冷沉重的背影,一動不動,居高臨下俯視她。看不出他臉上的情緒,仿佛淡定安然一般,但那緊握的手臂力量,周身攝魄出的冰寒氣息,像黑色的利器於無形中把周邊空氣一層一層削薄令胭脂窒息。


    不遠處大廳的喧囂胭脂已經聽不見,周遭似乎都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莫名地安靜了下來。


    胭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頭腦才稍微清醒一些。


    “你怎麽在這?”


    “你怎麽在這?”


    她和殷斐竟同時問出一句話。


    “來攪局還是喊冤?“


    殷斐又下意識的想要吸根煙,一摸今天的禮服不允許他隨身帶煙。


    此時胭脂才驚詫的將視線從他臉上移到他白色的西裝。


    打著紅色的領結,胸前戴著一枚紅花,下墜的心形紙條上寫著:準新郎。


    胭脂忽然像被點擊一般,迅速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還有隨即滑落滴在銀色高很鞋上的眼淚。身子就像被抽空了空氣的充氣娃娃,如果不是殷斐扶著就要癱了。


    她沒有想到豐俊西帶她來的是殷斐的訂婚典禮。


    對,他早就說過,下個月是他和婉柔的訂婚儀式,然後永不相見。


    本來她已經練就了一副伶牙俐齒的胭脂忽然無話了,她竟然呐呐的解釋道:“我——我不知道是——你的——訂婚儀式。”


    她微微張著嘴,垂眸。這幾個字說的如此艱難。


    這迴答所問非所答。她不想解釋,可是張嘴竟是解釋。


    但是殷斐在瞬間的震驚之後此時腦筋已經記起剛才胭脂沒轉身之前說的‘豐總,你沒按照約定的做。’


    “豐俊西?這麽快就找到下家,簽署新的協議了?”他隻是淡淡的牽動嘴角,放了手,甚至還掏出胸口裝飾的手帕擦擦手,眼裏的溫度卻像殺人。


    他的話,他說這種話。


    胭脂的心就像刀絞,他嫌棄她。從沒有信任過她。在他的心裏,他的世界裏,女人就是要婉柔那樣嘎嘎新的,被千萬人寵愛的,從幼兒園就開始培養的,才是珍貴的。


    殷斐把手從她胳膊上放下了卻猶如直接掏進了她的胸腔。


    心肝像被他那修長好看卻殘忍無情的手攥住擰勁兒,生生的疼。撕心裂肺的疼。


    十個月的交鋒,她敗在這個強勢淩厲的男人手裏,敗在命運反複無常讓他出現在她眼前的安排裏,敗在她柔軟的心裏揉進了他,所以他便可以翻雲覆雨攪動她所有的情緒,讓她此時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


    一切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在一個並不相信你的人麵前。


    一切解釋都是沒有意義的,在一段不能曝光的感情麵前。


    “大衛,小警察,豐俊西,短短數月,玩男人的手腕很高。”


    殷斐伸手挑起她一直垂低的下頜,強迫她看他森冷的眼睛,微微勾唇,手掌拍拍她的麵頰。


    又是像刀子一樣的話。他對她從來就不吝嗇嘲諷輕視。


    胭脂已經疼痛倉皇的說不出話來。就是晃著頭大滴大滴的眼淚豆瓣一樣麵頰上掉落。身體卻微微的發抖。


    殷斐退了一步,雙手插進褲袋,將她難過的表情盡收眼底。


    但是,他漠然,無動於衷,將漂亮的鳳眸眯成修長的一雙冷眼。忽然轉身。


    胭脂呆呆的望他越走越遠的背影,男人挺拔筆直,倨傲尊貴,卻,似有似無的淡淡落寞。


    胭脂一眨不眨的看著走廊的拐角將他的身影徹底隔絕。將她和他徹底隔絕。


    殷斐,應該算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但是,平凡如她,卑微如她。


    隻能是彼此的過客。


    後期無定。斷腸香銷盡。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未來的隻能她變強麵對,還逃避什麽?


    淺藍色的身影慢慢挪過來斜靠在牆上:”a市人都知道帝都來的殷少有一個秘密情人,原來是你。”豐俊西賴賴的說,眸光複雜耐人尋味。


    胭脂的眼神依舊看著牆角,其他於她已經如死水微瀾。


    “忘記他吧,官二代,富二代,你走不進他們的世界。“


    豐俊西過來拉住胭脂的手。


    胭脂沒有躲。


    他將她慢慢攬在懷裏:”胭脂,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哈哈哈哈——”胭脂忽然一陣狂笑,推開他:“深情套路,花花公子追女人的戲碼,都快讓人hpld不住了,可是,我不感冒。”


    胭脂掙脫豐俊西的拉扯,冷冷的看著他:“我要迴去,不好意思。”


    男人真是煩透了。她想她不需要男人也可以自己過的好好的。所以,她不再需要男人。


    長安街上車水馬龍。


    胭脂打車迴到動物園。方楠正在煮方便麵。十分驚愕。


    “玉紅姐?迴來的太快了吧。”


    “恩,楠楠,我要迴a市家鄉了。一年房租我已經交過,你安心住這兒。”


    “姐?你要走?不在b市了?為啥呀?”


    胭脂捏捏方楠的蘋果臉:“祝你早日考上人大外語係。”


    飛機在下著雨的清晨到了a市。


    胭脂第一時間帶著大包小包給趙阿姨和趙玉紅買的禮物去市中心的老城區。


    趙阿姨愁眉苦臉的在家裏踩縫紉機,從小加工廠接的零活。由此,胭脂才真的相信豐俊西說的傑芬即將破產的消息。


    工人都兩月發不出最基本的工資。胭老爺子自從何翠榮和王助理潛逃後就一直在住院靠打針吸氧維持。


    她從小住的當時叱吒整個a市的房子現在已經掛牌在中介往外賣了。


    胭脂雖然恨著胭家,怨著胭家,但是那工廠和房子就是媽媽留在世間的印記。


    她的心真是被狠狠砸了一錘子般的憋悶難受。


    怎麽走出趙阿姨家的走不知道。


    隻記得臨出門時,趙阿姨問她:“胭脂你真的不去醫院看看胭老爺子嗎?他可能沒有幾天了。”


    他沒有幾天了,可是媽媽早就沒有了。


    這是胭脂當時的第一想法。


    眼淚卻陡然落下。


    血濃於水,不管胭脂願不願意承認,她流淌的是胭家的血。


    不管胭脂多麽遺憾,胭老爺子是她在世上唯一一個血親。


    給了她生命的人。


    人生雖然有很多遺憾但是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卻是最遺憾的。


    兒不嫌母醜夠不嫌家貧。其實嫌的是沒有愛。


    而沒有愛沒有親情,沒有人間本應最溫暖地方容身的人,是多麽的可憐,無助。


    這種無助是不經曆的人體會不到的。


    胭脂就這樣流著淚迴到銀杏路公寓。


    這裏,她現在敢迴了。因為那個霸道總裁,那個總是企圖控製她的人已經收牌。


    走進小區的一刻,胭脂都有點陌生實在是太久沒有來這裏。而這是自己唯一可以收留這顆流浪的心靈的地方啊。


    掏出鑰匙開樓宇門,眼角撇到門後的郵箱。


    602號裏麵插滿了廣告招貼報紙。


    胭脂隨手拔出來,帶出了一陣嘩啦聲。


    她用鑰匙串上的小鑰匙打開郵箱,裏麵熟悉的身份證護照,穩穩躺在鐵皮筒裏。胭脂又一瞬間的愣神兒?


    怎麽在這?


    哦,瞬間迴過味來。


    心刺啦一下子又勾起了痛感。本來已經大半天沒有再想那個人。也不準備再想,可是——


    勾起唇角,嗬嗬,和平放手就是不一樣,以前要而不得的東西現在乖乖的奉還。反正是他想怎樣就怎樣。


    胭脂收起證件,眼睛卻更驀然直了、


    那是什麽?在護照下麵赫然的紅色硬皮本——房產證書。


    什麽時候我房產證都被他拿走了?


    胭脂足足看了幾秒,深吸一口氣,將房本拿起來,翻開,地址卻是市郊的那棟別墅。


    連名字都過戶好了。


    胭脂的手有點抖,心卻開始刺痛。


    她不是不愛錢但是她不能接受這種施舍似的為了分手不顧一切的封口行為。


    那裏不是有和聖米歇爾一樣布置的房間嗎?不是有連碰都不讓碰一下的台燈嗎?不是精心為某誰打造的夢幻仙境嗎?


    真的是懼怕她去糾纏不顧一切,就像昨天在東方君悅,他看見她,立刻便出現,警告她不要搗亂。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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