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點不在乎此刻殷斐的態度。


    既然你已經來到了巴黎,既然你已經來到了我的地盤,嗬嗬,由不得你這個刺頭。


    殷斐的目光和金婉秋對視上,陰鷙和傲嬌撞擊,殷斐勾唇一笑:“表姐,你該找個男人了,閑心太多。”


    說完也不搭理金婉柔,兀自推著輪椅朝機場外走。


    金婉秋臉蛋發燒,火燒火燎。


    沒料到殷斐當著康納利的麵會這樣,尤其在自己已經說了康納利就是治療他的專家,人家時間緊迫並且可以馬上到溫泉療養院之後。


    這男人倔強,小時候就是。


    那時候他七歲,大半夜的入睡前,因為一點小事金婉秋教育了他,也就是批評了幾句,他從客廳跑樓上背起包下樓就往外走。


    保姆攔住他問去哪,他說戴高樂機場迴家找爺爺。


    金婉秋立著沒動,料定他一個小娃娃不敢怎麽樣,但是金婉秋想錯了,那時候的小殷斐還真就不吃那套,力氣挺足推開攔著的保姆。


    才那麽小的一個孩子,叛逆就不是一般的倔,速度很快的竄出大廳在園林區爬樹翻牆就出去了。


    金婉秋這才嚇壞,趕緊喊保安花匠統統起*去找小殷斐。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這倔強種帶迴來。


    所以,這次,不過又是他骨子裏的倔強又犯了一次病罷了。


    她看著他從小到大,太了解他了。不怕他翻船。


    殷斐出了機場沒有住殷母以前的別墅,也沒有住殷孝正安排的富人區,讓胡大吩咐白人司機開車去聖米歇爾廣場的老式公寓。


    以前每次和胭脂來他們也喜歡住這裏。


    他獨獨喜歡這裏,喜歡這裏的文化氛圍,喜歡這裏的和胭脂的記憶。


    車子是殷母別墅的車子,殷母去世後那裏隻留下了一個看門的白人老頭再就是這個白人中年司機。


    車子停在廣場路口便獨自開走了,胡大推著殷斐往三樓的公寓走。


    驀地手機鈴聲響:老公老公我愛你——


    男人眉目一喜,迅速掏出電話耳機戴上:“老婆,我想你了——”


    胭脂本來要說正經事,首先聽到這句,唇角上翹甜甜的笑了。


    “殷斐,我監督你是不是又不吃早飯。下飛機有一會兒了吧。”話筒裏傳來胭脂嬌嗔的細膩的聲線。


    聽的殷斐臉上的戾氣陰霾全都消失,俊臉帶笑。


    “老婆我沒不吃早餐,剛到聖米歇爾公寓樓下,我答應你等會兒吃兩份的早點,ok。兒子怎麽樣?有沒有想我到哭?”


    “吃兩份這還不錯。殷斐,小饅頭已經在蘭姨那裏安頓好了,樂不思蜀,看著老少三人超級快樂,你放心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想你。”


    “傻女人說話就不會哄著老公。”殷斐眼角帶笑,其實小饅頭在殷孝正那裏開心是他最開心的。


    畢竟一直是他和胭脂感情路上攔路虎的老爸現在也開竅了。


    兒子是社交小能手。


    “老婆,那你什麽時候來陪老公?做康複很疼的,我肯定會不聽話。”


    “噗——”胭脂笑了。殷斐又在而她似乎習慣了他的撒嬌。


    小饅頭都沒有他這樣讓人不省心的。


    捏著話筒故意氣他:“不聽話我可不會去的,要不等殷大少什麽時候聽話了我再考慮吧。”


    “別——”殷斐呐喊一聲,話音還沒落,胭脂的售價就掛線了。


    其實胭脂已經買好了明晚的飛機票,剛才本來是要告訴殷斐自己到大的時間的,忽然靈機一動,想讓他著著急,想給他一個驚喜。


    急忙收了線,要不現在的殷斐煲起電話粥比小青年還磨嘰。


    殷斐瞅瞅手機,出現屏保了,抽抽嘴角,這女人——


    沉默半晌,此時已經出了電梯,樓層上站著兩個黃皮膚的四十多歲的保姆阿姨恭謹的候著。


    “先生您來了,嗬嗬嗬嗬。”


    殷斐扭頭瞅瞅胡大,胡大笑笑:“這都是熟人介紹可靠的國內來的同胞,少爺啊唉巴黎做治療至少一年半載的,兩個阿姨在飲食習俗至少和我們有共同點。”


    殷斐開始考慮聯係醫生的事情,手指敲著額角開口:”胡叔,剛才的康納利先生,是不是老爸聯係的醫生?怎麽和金家又扯上了關係?”


    胡大穩重的沉吟半晌:“少爺,依我看,很有可能就是董事長給您找的醫生。金家和殷家在董事長那一輩一直有聯係,比較緊密,董事長也習慣了在法國的事務凡事找金家幫忙,並且就醫生這種事情來說,殷家肯定沒有金家熟悉,所以——”


    “恩,我知道了。”殷斐手指揉著額角的頻率加快。


    內心裏也早已經想過這樣的可能,但是他不認。


    老爸是老爸,他是他,畢竟在他這一代開始,是想擺脫金家的束縛,尤其這幾年和金婉柔的牽扯,金婉秋陰陽怪氣的態度,還有之前失憶被誤導的婚禮,他從骨子裏已經不想再和金家那麽親密。


    世界上除了宇宙恆久遠,一切都會有改變時,地球會,動植物會,人類會,小到具體的某個人都會。


    所以經過了這麽多事,那種小時候以金家姨媽的親切溫柔而為懷念依托的親密感情已經稀少,至於一起長大的婉柔婉秋,太多不堪的迴憶抹淡了彼此的曾經。


    迴憶,也隻剩下對金家姨媽的惦記和祝福了。


    穿過走廊,殷斐的視線從一個一個房間挪過,伸臂從輪椅托盤上拿了煙和火機。


    彎著頭點燃,微微垂頸,猩紅的煙火閃現,他深深吸了一口煙。手指修長,發梢幹淨,沉默時眼神既安靜又深沉。


    房間,所有的房間都重新裝修,改觀了。


    從那次婚禮之後,殷斐就安排人對這座樓層做了全部的修改。


    埋葬從前的一切,開始的隻有他和胭脂。


    此刻,輪椅停在設計師重新設計的他和胭脂的歐式地中海風格浪漫臥室的門口,闔動眼眸,狠吸幾口,把煙扔在門口的紙簍裏。


    “胡叔,等下吩咐人去巴黎春天買兩套格子圖案的被褥,胭脂喜歡格子。“


    “好,我先給少爺買早點,然後安排黃阿姨去巴黎春天。少爺早點還是牛角麵包,藍莓果醬和拿鐵?”胡大說完迴頭看了一眼身後一直跟著的兩個阿姨中的一個。


    胖胖的黃阿姨點頭:“恩恩,我馬上去巴黎春天買格子圖案的*上用品。”


    殷斐點頭:“再加一份稀粥小菜,老婆說讓我吃中西合璧的。兩份。”


    說完兀自搖著輪椅進了臥室。


    白色的房門輕輕關上,殷斐靠在輪椅上,開始琢磨醫生的事情,畢竟他還是來治療的,不是旅遊,畢竟他心急火燎的希望自己的腿快點有結果,好啊還是不好,公司很多業務等著他處理,尤其近來聽說的泄密案子。


    殷孝正的辦事方法和處理能力,殷斐隨著長大有經驗已經越來越看不上,他是那種凡事親力親為,容易操心累死的類型。


    自己不親自上商場廝殺總是少了點什麽。


    考慮再三,他決定自己的醫生還是自己找。


    康複這種事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的,依靠了金婉秋就等於欠了金婉秋絕大的人情,這還是小事,主要的大事就是這期間一直要和金家和她保持緊密聯係親密關係,累。


    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人物過去的一切痕跡就不要在來影響今後的生活。


    殷斐拿出手機,開始翻看儲備的朋友的電話號碼。


    之前金家姨媽植物人住院,也沒見金婉柔這麽上心,當時最著急的反而是殷斐,金婉柔理由是有幾個安排好的國際合作要開盤,一係列醫療處裏,都是殷斐在進行。


    醫生醫院就是殷斐找的馬克安排的最好的一聲最好的醫院,當時幫忙的是自己在法國的生意合作夥伴,馬克。


    於是再次撥通了馬克的電話:“馬克——哈哈哈,是,恩,到巴黎了,好,那明天巴黎醫院,恩,就這樣。”


    等胡大一路快步提著中西兩份早餐上樓來的時候,殷斐已經靠著臂力挪動身體,把自己舒服的放在了躺椅沙發上。


    “胡叔,我們一起吃,您看我這鐵臂功還行吧。”


    胡大放下早點,上前捏捏殷斐的大胳膊肌肉,褶皺的臉上露出笑:“比老爺子當年端機搶打靶的時候還是差點——”


    殷斐苦笑:“胡叔,我這是缺少上戰場的機會啊,得,等腿好了,我去軍區找幾個爺爺輩的報名去釣魚島候著。”


    胡大老臉抖動著笑了。


    自從少爺和胭脂在一起後這一兩年越來越改畫風,偶爾幽默逗比起來簡直不是他一直看著長大的嚴肅傲嬌冷的殷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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