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嶽嵐才調整好自己的神態,從方才那股在心上人麵前丟臉的羞恥感放到一邊,故作鎮靜地咳了一聲,端起顧魚遞給她的茶盞,矜持地抿了一口。


    顧魚問:“這次找我,又是要做什麽?”


    嶽嵐一噎。


    當著顧魚的麵,尤其是知道了顧魚就是當天那個學姐之後,她哪兒敢當真說出,自己是不服氣對方在空蟬學院的地位,特地來挑戰的?


    給她一百個膽子都不敢這麽說。


    嶽嵐憋了好半天,才紅著臉說:“早便聽聞顧師姐的名聲,特地來……與您交朋友的。”


    顧魚:“哦?隻是交個朋友麽?”


    嶽嵐在心裏補充,如果能夠……更近一些……就、就更好了,咳咳。


    顧魚一哂:“交朋友的話,這麽客氣做什麽?我們本就是平輩,沒必要這麽客氣的稱唿,反而折煞我了。”


    嶽嵐:“……反正就是這樣。”平時擅長打嘴炮的自己,在這裏坐立難安,嘴笨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顧魚卻笑開,很主動的說:“好啊,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嶽嵐:“……誒?”


    顧魚說:“我知道,你叫嶽嵐,是不是?”


    嶽嵐傻傻地點點頭。


    顧魚說:“實不相瞞,我也對你早有耳聞,畢竟我們書院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一個新人王了?你還是實打實的第一個,無論哪方麵,表現得都讓人驚歎。”


    被、被誇了!


    嶽嵐非常迅速地說:“比、比不過顧師姐。”


    這話說得很真情實感,在見到顧魚之後,之前各種莫名的不甘心,都瞬間轉變成了心甘情願。


    顧魚:“不不不,你是真的很厲害……”


    其實這話是真的,顧魚繼承了這具身體的所有底子,見多識廣,自然看得出來嶽嵐有多厲害。


    兩個人簡單而又莫名真情實感地互吹了一波之後,這個話題圓滿收場。


    眼看著顧魚打住了話茬,低頭喝茶,嶽嵐心裏連忙抓心撓肺地開始想別的話題。


    卻聽顧魚也很主動地開始問她:“你入學之前來過我們書院嗎?”


    入學之前,嶽嵐一直在反派的老巢住著,她搖搖頭:“並沒有。”


    “那可住得習慣?”顧魚笑眯眯地問詢。


    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話題,若是旁人這一樣樣問嶽嵐問下來,不過兩三個,嶽嵐肯定會一臉不耐煩地說你怎麽問題這麽多?


    但是由顧魚問出來,嶽嵐隻顧著麵紅耳赤地一一答話,還要小心翼翼的撿著自己覺得安全的迴答來說,生怕在顧魚心裏構造出一個不好的形象。


    這麽你問我答,“郎”有情而妾有意的情況下,兩個人一聊就聊到了深夜。


    遠處傳來書院正中心古鍾的敲擊聲,是書院就寢的時間了。


    嶽嵐摸著茶盞外的青瓷花紋,眼巴巴地看著顧魚,欲言又止。


    顧魚放下茶盞,說:“沒想到我倆這麽投緣,竟然不知不覺之中,就到這麽晚了。”


    嶽嵐:“對啊對啊,我也沒想到。”


    繼續眼巴巴地看著顧魚。


    顧魚說:“既然都到了就寢的時間……”


    在嶽嵐期待的眼神下,顧魚笑盈盈地接著說道:“那我也不留你了,你和我不在同一個學舍區,對吧?還是早些迴去為好,不要剛入學就被扣分。”


    “……”心裏希望落空,雖然嶽嵐也知道自己夢想的同睡不可能實現,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委屈巴巴的,她一眼也不錯地瞅著顧魚,糾結地放下茶盞站了起來,“好吧……”


    顧魚撲哧一聲:“怎麽,還舍不得麽?”


    嶽嵐眨眨眼:“……”對啊對啊。


    顧魚說:“既然答應了與你做朋友,那明早我們可以一同去用早飯?剛開學還沒有正式上課,過幾日還是入門大比,如果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問我。”


    嶽嵐眼睛一亮,就等著這個呢,急忙應下來:“好啊!”


    顧魚說:“那就這麽定了?明早見,剛好還能繼續今天沒聊完的話題。”


    把事情敲定,顧魚打開門,送了嶽嵐出去。


    嶽嵐數著腳步走到街角,偷偷迴了迴頭。


    ……顧魚果然早早地關上了房門,並沒有嶽嵐夢想中遙遙遠望的場景出現。


    嶽嵐癟癟嘴,好失落。


    不過,從這天以後,那些想來同嶽嵐一起吃飯的新生們,再也沒在嶽嵐的學舍門口,見到他們這位新人王的身影。


    疑惑了一陣後,一位偶然去到直升學子飯堂吃飯的新生帶迴了消息:原來嶽嵐這幾天,都在那邊和顧師姐一起用餐!


    天了嚕!


    眾新生一齊發出了佩服的驚歎聲。


    本還有人不服氣地猜想,是不是嶽嵐打不過顧魚,所以沒臉再見他們。


    誰知道嶽嵐竟然這麽爭氣,直接打入了直升學子的內部!不,應該說,直接拿下了直升學子那邊的顧師姐。


    一時之間,所有新生的臉上都散發著與有榮焉的光芒。


    又過了幾日,到了入門大比的那一天。


    顧魚早就給嶽嵐好好科普了一番這個入門大比的流程。空蟬學院並不愛玩什麽花樣,就是很普通的,二人二人分組比賽,獲勝者再往上升一級,和另一組勝出者比賽。


    這麽一組組比賽上來,最後八選四、四選二、二選一,角逐出本次入門大比的冠軍。


    一向,入門大比的冠軍都是直升上來的學子,新入門的學子們,大多被碾壓得很沒臉麵。


    但是這次有了嶽嵐,就不一樣了。早幾天,新生們就開始往嶽嵐學舍的門口放東西,什麽有助修為的草藥啊,凝神聚氣的藥劑啊,大補的藥丸啊……不要錢一樣地往她門前送。


    這可是他們這一屆的新人王!


    殊不知,他們心目中的新人王,心裏隻有一個顧師姐。


    入門大比的當天,嶽嵐在自己這邊隊伍裏沒找到顧魚的時候,內心幾乎是絕望的。


    她整理了一下精心準備的一身玄色勁裝,外麵很心機的披了一件格外帥氣的大披風,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瀟灑利落。


    隻可惜沒能讓顧魚近距離看見自己的帥氣裝扮。


    嶽嵐隨手拉了一個弟子,問:“怎麽沒見著顧魚他們?”


    那弟子想了想,一拍腦袋:“啊呀,嶽嵐你沒聽老師講麽?直升的弟子和我們新入門的弟子不站一起的。”


    嶽嵐:“……昂?”


    那弟子踮起腳來,左右盤望了一會,定在了一個地方,指了指:“咯,就在那裏。”


    嶽嵐走近了些,果不其然,在空蟬書院專門辟出來的寬大的練武高台的東側,站著一列隊伍,為首的就是顧魚,仰著頭似乎在走神,一言不發,也不理會旁邊嘰嘰喳喳的幾個女弟子說的話。


    對嶽嵐的目光若有所覺,嶽嵐還沒看多久,顧魚竟然偏過頭來,和嶽嵐對上了視線。


    嶽嵐:!


    她心中一喜,非常自覺地把這次對視定義為兩人的默契,順便對顧魚拋了一個wink.


    顧魚:“……噗。”


    看著英氣瀟灑的高馬尾少女對自己著呢一眨眼,她掩著唇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圍的弟子看著顧魚突然笑成這樣,不由得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顧師姐怎麽突然笑起來了?”


    “不知道啊,不過,嗨,笑得可真好看。”


    “嗯嗯!我也覺得。”


    “誰逗她笑的?媽喲,這個笑容也太好看了吧。”


    聽著這些議論,嶽嵐心裏哼哼,這是我的顧魚,她也是笑給我看的,和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準看。


    *


    入門大比由空蟬書院的院長親自主持,是一個白須白發,仙風道骨的老人,穿著一身白袍,眉目慈悲帶笑。


    他簡短地在高台上說了幾句開場白,介紹了一下規則之後,宣布入門大比正式開始。


    這一比,就比到了夕陽西下。


    終於到了最後一場。


    嶽嵐站在台上,和落敗的對手互相鞠了一躬之後,挽了一個劍花,不自知地咬住了嘴唇,有些緊張。


    她一直關注著比賽的狀況,自然知道,很巧合也很幸運的,她和顧魚在這最後一場二選一的比賽中會相遇。


    院長盤腿坐在高台邊緣懸浮在上空的一個蒲團上,笑嗬嗬地拍拍手:“終於到最後一場了,休息半柱香的時間,接下來是顧魚對戰嶽嵐,讓我們拭目以待。”


    嶽嵐對院長點了點頭,目光在台下一掃,對準了顧魚的方向,對她挑了挑眉。


    顧魚迴應了一個笑,一個飛身跳到台上,在嶽嵐的對麵穩穩盤腿坐下。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院長清咳兩聲:“請起身。”


    嶽嵐和顧魚一抖袍子,站起身來,在院長的指示下互相鞠了一躬,擺出了各自功法的起手式。


    兩人劈裏啪啦地戰作一團。


    這個世界雖然低魔,但功法使出來,都漂亮得不行,並且各具特色,很有看頭。看著嶽嵐和顧魚兩人都使著劍打鬥在一起,台下弟子一個個看得目不轉睛,幾乎可以算上一場特效滿分的4d電影。


    顧魚和嶽嵐其實主修的並不是同一個方向,顧魚更偏技巧,嶽嵐更偏力量,硬要論起來,也算是旗鼓相當,並且在顧魚“有意的相讓”——實際上是沒能發揮原身百分之百的力量——之下,兩個人的打鬥糾纏了許久。


    最後,隻見台上光芒大作,顧魚和嶽嵐的劍猛地拚在了一起。


    比力氣,顧魚並比不過嶽嵐,她被嶽嵐一點也不保留的力道壓得手腕發麻,咬著牙用了一個巧勁,手腕一震,把兩個人的劍齊齊甩飛了出去。


    “哇——!!!!”


    眼看著兩把劍飛了出來,台下的弟子一陣喧嘩,生怕那兩把劍砸到自己的身上。


    光看著那比試就頭皮發麻,要真的被砸中,指不定還有沒有命繼續在這裏呆著!


    人群如潮水一樣飛快地分開,計算好兩把劍落地方位的那些弟子直接飛起來跳到外麵逃命。


    “鐺!”“鐺!”兩聲,那兩把劍被插進了地裏。


    “……天啊,嚇死個人了。”周圍的弟子捂著心口看著那兩把劍,心有餘悸。


    這才有心思看向台上,武器都沒了,兩人還怎麽打下去。


    等等,人呢?


    從仰視的視角望上去,沒有一個弟子能看見台上發生了什麽。


    而在台上。


    “……”“……”


    嶽嵐壓在顧魚的身上,雙手撐在顧魚的身側,臉紅紅地看著顧魚,小口喘著氣,明顯還沒從剛才的打鬥中迴過神來。


    顧魚也沒有動,就這麽任憑嶽嵐壓著,好整以暇地看著嶽嵐,好似很期待對方接下來的動作。


    “……”嶽嵐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心跳如雷。


    這個姿勢真的太曖昧了。


    按、按正常的話本來說,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親下去,對吧?


    距離都這麽近了,如果自己的手沒有撐在旁邊,那就是毫無間隙的近距離接觸……天啊,想想都臉紅。


    嶽嵐整個人都像要燒起來了一樣。


    過了一會,顧魚笑了,對嶽嵐調戲一樣地挑了挑眉,問:“你想做什麽?親上來嗎?”


    嶽嵐:……!!!


    想、想!!


    但是大庭廣眾之下,旁邊還在空中飛著一個書院的院長,嶽嵐隻能有賊心沒賊膽,臉紅得要滴血了一般,盯著顧魚的雙唇看了好一會兒,卻又舍不得站起來。


    顧魚抬手往外推了推嶽嵐,說:“不開玩笑了,快起來。”


    嶽嵐懵了一瞬,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碰了哪裏,臉更紅了。


    雖然自己的很平,但是,也是胸被摸了啊。


    這算不算變相的耍流氓?自己可以耍迴來嗎?


    不、不會吧?應該隻是沒注意碰到了而已。


    顧魚還在猶自挑眉衝她笑:“你到底起不起來了?”


    言語之間仿佛在說,你有本事摸迴來啊?


    嶽嵐沒本事親上去,更沒膽子伸手,隻好別別扭扭地站了起來,跳下台子去,幫顧魚撿起劍,再折迴來,把劍遞給顧魚。


    偏生做這一係列動作的時候,她心裏的小人還在玩命一樣地跳草裙舞。


    慫,太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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