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它是一塊新銅。眾位專家和技術員,此時此刻仿佛都變成了啞巴,一個個張著嘴、瞪著眼,吐不出半句話。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更容不得他們反駁。當一個人的力量超越了科技,超越了想象,超越了常識,普通人已經沒有辦法再用自己的思維方式去判定他,甚至沒有資格與他對話。閻部長的心狠狠往下一沉,知道大事不好了。梵伽羅輕撫著鏽跡斑斑的銅塊,斷言道:“看見了嗎?隻有像我這樣的人才能做出以假亂真的青銅器,所以這樁案件的幕後黑手,必然是玄門中人。你們所謂的不可能,在我們這裏都能變成可能。”第251章 實驗室裏的所有人都被梵伽羅的神操作嚇呆了。他隻是把雙手攏在這塊新銅的上方,竟然就讓它變成了眼下這種鏽跡斑斑的模樣,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然而事實就發生在眼前, 即便是內心再震撼, 再難以置信,也沒有一個人說得出否認的話。孫館長和劉副館長立刻就把那塊青綠色的鏽銅奪了過去, 用放大鏡一寸一寸檢視,滿臉都是難以言表的恐懼表情。他們在慌什麽,怕什麽, 所有人都知道。事實上, 不僅僅是他們, 這整個實驗室的氛圍都因為這塊鏽銅的誕生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那些振奮的、輕鬆的、令人愉悅的氛圍,已在此時此刻消散得一幹二淨, 隻留下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負責檢測那隻粉彩老壽星瓷瓶的兩名技術員立刻迴到自己的工作台, 加緊了取樣和測量的工作, 而負責檢測這兩尊青銅鼎的技術員卻把手懸置於電子秤的上方, 模仿著梵伽羅通靈時的動作。他試圖弄明白這其中的原理,腦子裏卻亂糟糟的一團, 根本找不出任何一個科學理論來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他讀了那麽多年的書, 似乎都白讀了!原來有些人的能力是超越了常規和想象的, 是普通人若非親見, 便終其一生都難以理解的。這些技術員都知道梵伽羅幫助警方破獲了馬遊的案件, 也知道他有幾分真本事,卻不知道他的能力會詭異到這種程度。他真的隻是一個靈媒嗎?即便是靈媒,恐怕都做不到這一點吧?而梵伽羅還說, 對這些古董下手的人也能做到這種程度,那這個世界因為有了他們這類人的存在,會變成什麽模樣?一種深切的危機感忽然湧上了每一個人的心頭,讓他們喉嚨緊縮、心髒高懸,害怕得瑟瑟發抖。之前還不斷嘲諷梵伽羅,並且對他大加斥責貶損的那位年輕學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縮到人群的最後方,抿著嘴唇不敢多說一句話。其餘專家也都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選擇了沉默,也絕口不提寫聯名狀的事。孫館長和劉副館長在仔細檢查了那塊鏽銅後還不死心,質問道:“這塊真的是新銅嗎?不是你們實驗室聯合梵伽羅做了什麽手腳?現在的科技手段那麽發達,鬼知道這塊東西裏被你們摻了什麽!”他們深知,如果現在不能把梵伽羅打壓下去,那麽閻部長就一定會繼續檢測那兩尊鼎。如果檢測結果證實它們是假的,責任就全都落到了中央博物館頭上。而他們是這批國寶的管理者,即便抓住了幕後黑手,他們也會因瀆職罪而坐牢。這批鎮國之寶的價值高到什麽樣的程度,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如果以此來衡量刑期,他們的餘生可能都會在監獄裏度過。這個責任他們擔不起,也不能擔!於是他們堅決不承認自己的親眼所見,甚至把髒水潑到了實驗室頭上。原本還對二位學者十分敬重,認為他們被梵伽羅冤枉,受了極大委屈的技術員們,這會兒都怒目而視。“孫老、劉老,我們都是有操守的科學家,我們可能會出錯,卻絕對不會弄虛作假。”實驗室的負責人立刻反駁。“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孫館長撇開頭,不去看負責人,手裏還在不斷掰著那塊鏽銅,試圖將之折斷,以此證明它是假的。但是很可惜,真的就是真的,假不了。即便長滿鏽跡,這塊銅依然堅硬如初,是無論如何都掰不斷的。劉副館長也幫腔道:“我們都是學文的,搞不懂你們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我們隻知道一塊新銅是絕對不可能在幾分鍾的時間內變成那樣。這東西究竟是不是銅做的,我們又沒有顯微鏡,我們不知道。”他們無賴的言語惹怒了眾位技術員,也讓大家打消了對他們的同情。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他們不想著查明真相,找出幕後黑手,反而一味逃避,一味推卸責任,難怪那麽多鎮國之寶被替換了,他們還無知無覺。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二位館長應該負最大的責任!想到這裏,閻部長的內心便是一陣戾氣翻湧,當即就質問道:“你們不是鑒定專家嗎?如果你們連古董的質地都辨別不出來,還當什麽專家?一塊鐵和一塊銅放在一起,你們都區分不出,我看你們的專業水準和從業資質很有問題!”是啊,連銅器、金器、銀器、鐵器這些基本的東西都分辨不出,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麽在文物界裏混的?一時間,所有人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充滿了鄙夷。宋睿更是插了一刀狠的:“陸老,您剛才還說眼學永遠無法被機器替代,但是您看,這二位眼學大拿卻連銅器都辨認不出。難道這就是你們眼學的最高水準?難怪現在的古董市場亂成這樣,合著都是被你們這些人搞亂的。”陸老尷尬得臉都紅了,轉而看向孫館長和劉副館長,目中已滿是失望和憤怒。“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推卸責任、逃避現實也要有個限度。你們從業幾十年,在外號稱專家權威,卻連銅器都辨認不出,你們不覺得羞恥嗎?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能不能正視它,然後想辦法解決?該是你們承擔的責任,不是靠耍幾句嘴皮子就能推掉的。你們如果敢站出來,把所有的事一肩扛,我們還能高看你們幾眼。你們如今這副死不擔責的作態,反而讓我們看不起!”陸老指著孫館長和劉副館長的鼻子罵開了。梁老歎息道:“有你們這樣的負責人,難怪中央博物館會發生這麽大的事。”孫館長和劉副館長被罵地抬不起頭,隻感覺自己積攢了一輩子的聲譽和臉麵都毀在今天。但是他們不敢認,也不能認啊!認了就是一輩子的牢獄之災!事情沒發生在這些人頭上,他們當然可以不痛不癢地說話。兩人還想狡辯,閻部長卻率先開口打斷了他們:“我懶得聽你們說那些屁話。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既然梵老師有辦法讓新銅變古董,那麽幕後的人肯定也有辦法,這兩尊鼎的鑒定結果如今都做不得準,必須重新鑒定!”他麵皮抽搐了好一陣兒才惡狠狠地罵道:“操他媽的玄門!這些年我們國家一直養著他們,把他們的胃口養大了是嗎?敢對鎮國之寶下手,找到幕後這個人,老子要扒了他的皮!”與他站在一處的梁老、陸老和眾位專家學者也都露出同仇敵愾的表情。身為文物的保護者,他們最能體會到這種傳承被斷絕、文明被毀滅的極致痛恨。實驗室的負責人現在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鑒定結果百分百是正確的。他垂眸沉思片刻,嘴唇微一蠕動,似乎有話要說,卻又忍住了。所有人都在用敬畏的目光偷偷打量梵老師,灼熱的視線長久地凝視著他神奇的雙手,唯有宋睿發現了負責人的異常,而且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對方的顧慮,於是直言道:“若想把鑒定結果精確到萬無一失,我知道還有一個辦法。”負責人眸光微閃,不敢接口。閻部長卻立刻追問:“什麽辦法。”“我國商代的青銅器含有一種叫做高放射成因的鉛同位素組成,而這種同位素組成在戰國以後就絕跡了。配置鉛同位素組成的技術,目前全世界範圍內都沒研究出來,偽造也就根本無從談起。”宋睿指了指青鼎和雍鼎,繼續道:“據考證,這兩尊鼎是商代以前的產物,那麽它們肯定會含有高放射成因的鉛同位素,我們隻要做一個鉛同位素的分析就能確定它們的真假。”閻部長立刻拍板:“那還等什麽,趕緊做!”宋睿又道:“但是有一個問題是您要替我們解決的。”“什麽問題,你說。”閻部長催促。“要做這個分析,我們就得取樣,取樣就必須破壞這兩尊鼎的完整性,您看這個問題該怎麽解決?”宋睿問出了負責人不敢問的話。如果是別的文物,取一點樣品應該沒什麽,但是這兩尊鼎所代表的象征意義卻是極其重大的,是任何人都不能破壞甚至是褻瀆的。這下閻部長為難了,僵直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沒說話。實驗室的負責人這才坦誠道:“宋博士說得對,如果要確定這兩尊鼎的年代,我們就必須做有損檢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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