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腮側的肌肉崩得很緊,時不時還會鼓脹一下,很明顯能看出他的怒氣已壓抑到了極限。更令人感到恐懼的還是他眼裏的暗芒,陰鷙得仿佛淬了毒。台長原本有一肚子埋怨,看見他這副表情竟然不敢開腔了。張陽整個人好像都快炸了!萬老擺手說道:“算了算了,走就走吧,我個人出資五百萬做獎金,你們再招幾個選手來比賽,肯定不比之前那些人差。”台長一句“你懂個屁”差點就脫口而出,最終卻又強扯出一抹笑,應承了下來。張陽卻厭煩地說道:“這是什麽狗屁節目,選手竟然比老子還!媽的,老子不玩了,這總導演你們誰愛當誰當!”把節目完全毀掉之後,他竟然甩手就走,這是人幹事?還停留在錄製間的工作人員全都怒了,卻又礙於強權不敢提出抗議或指責。他們辛苦了這麽久,獲得了如此輝煌的成就,卻又轉眼之間全部失去。而奪走這一切的人卻把他們視之為寶物的東西斥為垃圾,然後隨手拋棄。如果意念能殺人,他們真的很想宰了張陽。為了眼不見為淨,他們也都離開了,偌大一個錄製間,走得竟然隻剩下寥寥幾個。台長被張陽的態度氣了個倒仰,口裏仿佛被人灌了屎湯子,惡心又厭憎。以後老子再跟張家人合作,老子就是個棒槌!他這樣賭咒著,麵上卻隻能悻悻地笑。張陽麵子裏子都丟盡了,這會兒卻不能說走就走,因為梵伽羅還沒答應跟他們同行!他說不出求人的話,隻是厲聲催促:“你走不走,難道要老子八抬大轎來請你!”梵伽羅卻對他的話視若罔聞,隻一徑看向孟仲,搖頭道:“我知道你拍攝這檔節目的初衷是什麽,我隻能告訴你,我幫不了你。你們的機構現在已經不適合與我合作了。”“您知道我籌拍這檔節目的目的?這樣說來,您原本是打算與我合作的對嗎?”孟仲認真求教。“洪水過境的時候,水利部門會在水中投放浮標以測量洪水的峰值,如此他們就能隨時把控洪水的走勢和強度,以避免出現大麵積的災難。而我們這些人對你來說就是浮標,待我們通過這檔節目把名聲打出去,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求助者找上門,請我們幫忙解決各種詭異事件。通過監測這些事件,你可以間接性地預測如今的世道繚亂到了什麽程度。對你來說,我們是照見黑暗世界的一麵鏡子。”梵伽羅徐徐述說,儼然一開始就知道這檔節目存在的意義。“是的,我原本想成立一個公司,邀請你們當顧問,專門解決那些詭異的事。當犯罪事件發生的時候,群眾的第一反應是報警,當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件發生時,他們卻不會想到執法部門,隻會跑去找和尚或道士。我們特安部知道世道在變壞,但我們掌握的情報很少,不得不另辟蹊徑。佛門、道門如今都避世了,他們不願意與我們合作,我們得打出自己的招牌,讓民眾主動找過來。梵老師,您應該能感覺到吧,最近頻頻爆發的詭異事件還隻是冰山一角,世道如果繼續亂下去,我們整個社會恐怕都會受到影響。”孟仲無奈歎息。梵伽羅瞥他一眼,字字如刀:“我可以告訴你,世道的確在變壞,更多災難會一一爆發,倘若任其發展,滅世之災便不遠了。”“滅世之災?梵老師您在開玩笑吧?”孟仲的心髒果然像是被鋼刀刮過一般,巨大的恐慌感令他渾身都冒出了一層冷汗。“這個笑話真他媽好笑,哈哈哈!滅世?梵伽羅你可真能說啊!”張陽不以為意地大笑,那位台長卻聽得冷汗淋漓,腳下抹油一般跑了。他是聰明人,所以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應該打聽。梵伽羅眼瞼低垂,完全無視了張陽的存在。對付這種時時刻刻在凸顯自己存在感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看他、不聽他、不理他。意識到自己隻是一個跳梁小醜,除了丟人現眼沒有半點存在的價值,他自然就會消停。張陽的笑聲果然漸漸低了下去,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扭曲抽搐。他這才發現原來宋睿還不是最會氣人的,梵伽羅才是!他竟然敢無視自己!這兩個雜碎!早晚有一天……張陽的眼裏幾乎能噴火,卻又死死咬著牙關按捺。宋睿輕笑道:“孟部長,我們可以走了嗎?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吧,現在的特安部可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那麽我們就先行一步。”梵伽羅禮貌頷首。孟仲連忙站起身阻攔:“梵老師您請等等!其實不是我們要見您,是蕭言翎要見您。”梵伽羅腳步微頓,宋睿則攬住他的肩膀,強行帶他繼續向前。以青年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沒有辦法應對蕭言翎,吸食了特安部那麽多精英,蕭言翎如今恐怕已經徹底變成怪物了!這件事來得太不巧,他不想讓青年以身犯險。梵伽羅跟隨著宋博士的腳步緩緩前進,眉頭卻蹙得很緊。“別想!”宋睿附在他耳邊低語,表情比他更凝重。梵伽羅按了按自己時時刻刻都在絞痛的腹部,終究還是走向了出口。“梵老師,我們特安部已經死了八十九人了,如今隻能把蕭言翎關在一個厚達一米的金屬籠子裏,以隔絕她的磁場。她是一顆炸彈,沒有人能夠把她拆掉,除了您!如果您不願意幫忙,我們不知道還能向誰求助。我相信您所說的滅世,因為蕭言翎身上發生的一切就是滅世的征兆!梵老師,您是想救世的吧?否則您不會來參加我們這檔節目,高調地向黑暗宣戰,也不會默默做了那麽多事!您的目標就是清除像蕭言翎那樣的人對嗎?那您為何拒絕我們!您警告我們不要放任,但您現在不也在漠然旁觀嗎?”孟仲的話無疑擊中了梵伽羅的弱點,無法對世人棄之不顧是他永遠都改不過來的習慣,於是他停住步伐,緩緩迴頭。宋睿在心裏暗罵了一句,卻隻能搖頭苦笑。他其實一早就知道,隻要祭出“蕭言翎”三個字,青年就一定會跳進孟仲的圈套,因為孟仲說得對,消滅像蕭言翎那樣的人是青年的責任。沒有人要求他必須這樣做,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把整個世界的重量抗在肩頭,迎麵與命運相撞,粉身碎骨亦不退縮他就是這樣的人。“她現在在哪裏?”梵伽羅語氣平靜地詢問。孟仲激動地說道:“她被我們關押在綠河研究所,我現在就帶您去!”“走吧。”梵伽羅偏頭示意。張陽緊繃的嘴角裂開一條縫,目中閃爍著陰毒的光。萬老和那名年輕女子竟然也跟了上去,不知道湊的是什麽熱鬧。一小時後,幾人已抵達了綠河研究所,張陽剛進門就消失不見了,孟仲則帶著大家進入了一個監控室,指著一排排監控器說道:“梵老師您看,她已經變成怪物了。”梵伽羅甫一抬頭,目光便凝結了。屏幕裏的小女孩皮膚慘白、嘴唇烏黑、雙眼血紅,若是在腦袋兩側安上兩隻尖角,那活脫脫就是一個惡魔!她的雙手雙腳被固定在一個鋼鐵打造的巨大座椅上,而座椅的底部與地麵直接焊死,杜絕了被挪移的可能。她的嘴裏還塞著一顆鋼製的圓球,連說話的能力也被剝奪。鎖控到了這種程度,由此可見蕭言翎對特安部造成了多大的破壞。孟仲指著屏幕上的惡魔,沉重道:“她的實力又增強了,冷熱兵器都傷不了她,被炮彈打穿腹部之後,她隻花了五分鍾就完全自愈,簡直是不死之身。她殺人的方式更可怕,隻一句‘我要你們全部都死’,被她看在眼裏的人就全都死了。她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能成為現實,她張張嘴就能殺死所有人!您說的滅世我是相信的,像她這樣的人多了,世界怎麽可能不毀滅?”第167章 孟仲絕不是在危言聳聽,簡單介紹了蕭言翎的近況後, 他又點開幾段監控視頻給梵伽羅和宋睿觀看。視頻裏, 蕭言翎一口氣吸幹了十幾個特安部精英的生命力, 擺脫了鐵籠和腳鐐的禁錮,沿著迂迴的長廊慢吞吞地走。長廊的天花板原本安裝著一盞盞明亮的射燈, 卻在她晃過之後開始發出嘶鳴,繼而一盞接一盞地爆開。很多人奔向她,卻隻在一個照麵就倒了下去。由於年紀幼小, 她很不喜歡血腥的場景, 所以殺起人來既幹脆又利落, 隻舉手虛掐就能同時了斷十幾個人的生命。離開地下室時,她的身後已躺滿了屍體。張陽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了, 正好看見這一幕, 麵皮不由抖了抖。孟仲瞥他一眼, 目含譏諷。他自然知道張陽此刻的心情是何等憋屈, 因為最先死絕的就是張家掌控的特攻九組,如今的九組是前些天重組的, 人員剛招募進來, 實力都很低微, 也沒有作戰經驗, 戰力排在所有特攻組的最末。若不是還有那些神奇藥劑的支撐, 張家在特安部的影響力恐怕會瞬間崩塌。正如宋睿當初預言的那樣,這麽燙的山芋,張家根本吃不下!這不, 果然就撐死了!視頻裏的蕭言翎還在不緊不慢地走著,不辨方向,不問東西,僅憑感覺。但神奇的是,她卻離出口越來越近,凡是擋住她前路的人都會成為她壯大自身的養料,密集的子彈朝她射去,卻隻是讓她渾身染血而已。她搖晃著走了幾步,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串血腳印,許多金屬球劈裏啪啦掉落在她腳邊,仔細一看竟是一顆顆彈頭。射入她體內的子彈竟然被她強健的肌肉蠕動著排出體外,血肉模糊的傷口也在瞬間愈合。她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攔截她的特安部精英卻不敢靠前一步。有人拿出一支火箭筒,瞄準她,然後發射。一陣轟鳴過後,一道小小的身影踉蹌著走出濃黑的煙塵,腹部破了一個大洞,卻始終沒讓自己倒下。特安部精英躲在厚重的防爆盾之後,密切觀察蕭言翎的情況,神色卻放鬆很多,拿出對講機說道:“目標已擊中,目標已擊中,請救護人員迅速到場,請救護……”他們沒能把話說完,因為蕭言翎的腹部正在飛快長攏,粉嫩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填補著那個血窟窿,這景象簡直可怕得難以用語言描述。她的能力已強悍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卻還擁有不死之身,倘若今天放她出去,外麵的世界定然會大亂!特安部精英又架上兩支火箭筒,準備將她轟殺,卻見她伸長手臂,張嘴嘶喊:“我要你們死!你們全都得死!”最後一個“死”字剛落,二十幾名精英隊員就齊齊倒了下去,眼耳口鼻流著膿血,竟是腦髓都被攪碎了。吸光了這二十幾人的生命力,蕭言翎的傷竟瞬間愈合,然後繼續往出口進發,腳下踏過一具又一具屍體。所幸綠河研究所的科學家帶著一種強效麻醉劑趕到,又用麻醉噴霧噴了她二十多分鍾,這才將她放倒。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孟仲激蕩的心情卻還久久難以平複。他出入戰場十幾年,幾次險死還生,見過的大場麵不知凡幾,卻從來沒有哪一幕能讓他產生如此巨大的恐懼。但是蕭言翎做到了,她甚至接連幾天出現在他的噩夢裏,裹挾著漫天血霧和累累屍骨,那血流成河、遍地狼煙的景象堪稱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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