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裏麵螢火蟲的光,透不到外麵來。 牧水動了動唇直接問出了聲:“裏麵是另一個重疊空間嗎?” 談鏡的臉色糟糕透了,連迴答起問題都變得沉默了不少,他應了一聲:“嗯。” 牧水:“兩個重疊空間聚合到一塊兒了?” 談鏡:“是。但這……這他媽也太難見到了。袁哥,你以前見過嗎?” 袁盛:“見過。一次。” 牧水的眉毛又糾結了起來,臉也都跟著皺成了一團。 他本來以為隻是個普通重疊空間x4的問題,結果現在一下子又翻了一倍,成了普通重疊空間x8。 談鏡呆愣了一會兒,很快就恢複了理智,他咬了咬牙說:“要形成這樣的世界,那可麻煩多了。”說完,談鏡抬手抹了把臉,結果把手上剩下的蠟油和織物燃燒後的黑色灰燼抹了一臉,他自個兒也顧不上了,就滿麵沉痛地說:“我說袁哥非,袁哥是真的非啊!” 牧水動了動唇。 他本來想說,不要信奉迷信運氣之說。但想了想,現在的情況已經夠玄幻的了。 ……可能非是真的非。 牧水因為愁得厲害,五官都糾結到了一塊兒,看上去可憐巴巴,愁起來都愁得可愛又惹人憐。 但牧水自個兒是沒感覺的。 他出聲問:“那遇到這種兩個重疊空間匯攏了的情況,要怎麽辦?是還是按照之前的辦法,一個接一個地來處理嗎?還是這樣的辦法已經行不通了。” 陳致遠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行不通。但未必不是好事。” “嗯?”牧水隻給了他一個音節。 陳致遠臉上的神色又變幻了一下,但他很好地藏住了這種變化。 “兩個空間融合之後,互相成為了對方空間的不合理存在,打破了原本的規則。和空間伴生的那些生物,不需要我們主動去找,就會立刻被驚動、蘇醒,主動找到我們。” 牧水眉頭一點也舒展不開,他低聲說:“可是那些伴生生物找到我們又怎麽樣?我們要打破桎梏,是需要找到不重疊的地方,也就是這個空間裏不合理,和原來模樣不相同的存在,找到之後將之破壞。現在兩個空間融合,原有規則被打破。我們無法再找到不合理的地方。因為兩個空間本身就是對方不合理的地方。那又從何去打破桎梏呢?” 牧水抿了抿唇:“還是說,從一開始,就有兩個選項。一,找到不重疊的地方,打破,掙脫桎梏離開;二,殺死空間內所有伴生生物?” 談鏡應聲:“就是這個意思沒錯了。咱們一般不提第二個辦法,那是因為太麻煩了,危險性很高。選擇一,遇上伴生生物並交手的可能性是50%,有時候動作快,不等這些生物完全蘇醒,我們就能走了。選擇二,就是需要100%和這些生物交手,並殺死他們。工程量太大……” 談鏡頓了下,突地笑了笑:“不過話說迴來……袁哥就是總選二的那一個。” 牧水一怔。 所以每次袁盛都是從重疊空間裏生生殺出來的嗎? 陳致遠這時候突然開了口,他冷聲道:“隻選二,是因為不能選一吧。” 談鏡:“您這怎麽說?” 陳致遠:“沒有智商,找不到不重疊的地方,選不了一。” 牧水:“……” _(:3ゝ∠)_以前也沒有發覺老師還會這麽罵人呀。 袁盛迴頭看了一眼陳致遠,其實黑漆漆的壓根就看不見,但這也不妨礙袁盛反過去進行語言抨擊:“你當然也隻能選一……連談鏡都打不過。” 談鏡:“……” 他為什麽要被作為比較的標杆。 他們打架,為什麽要拉他做墊底炮灰? 牧水插聲:“那我們進去,還是不進去?” 牧水一開口,談鏡立馬就又滿血複活了,他飛快地出聲迴答說:“當然得進,不進沒辦法出去的。隻不過這一腳踏進去,就徹底打破兩個空間的規則了,等於完全將它們聯通了。空間裏所有的伴生生物都會立刻蘇醒過來,準確地找到我們,然後發起攻擊。” 牧水點了點頭。 難怪剛才袁盛抱著他不讓他動,原來是因為一動,就沒辦法再停下來了。 現在門雖然破了,但至少還有短暫的平靜。 牧水又問:“這個空間大概要過多久,會進一步壓縮?” 談鏡愣了下:“不知道。” 牧水隻好靠在袁盛的懷裏,抬頭去看袁盛。 袁盛還躬著背,腦袋埋在他的脖頸間,他這一抬頭,就和袁盛麵頰擦了下…… 牧水忙又低下頭。 差點忘了,現在他們都躬著背呢,也就不用抬頭了。 “袁哥知道嗎?” “不知道。” 牧水尋思,袁盛和談鏡一塊兒陷進重疊空間的時候,估計從來就沒動過腦子。不僅沒去找過那個不重疊的地方,就連這些伴生生物什麽時候會刷新出來下一波,他們都壓根沒計算過時間。至於空間變化之間的時間間隙,那就更沒算過了。 所以每次都是硬抗出來的嗎? 雖然這一麵說明了袁盛和談鏡兩個人的力量都十分強大,但另一麵,他們也確實完全無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又是陳致遠開了口:“潘的內部曾經有資料記錄過,每次空間變化的時間間隔是一個小時。每過一個小時,伴生生物蘇醒的速度也會加快。” 他的聲音裏還夾雜上了一點輕微的譏誚笑意。 顯然對於袁盛二人答不出來,感覺到了十分的愉快,並且順勢帶出了二十分的嘲諷。 牧水點點頭:“這樣呀。” “你們餓嗎?”牧水突然出聲問。 陳致遠怔了下,臉上的神色又柔和了一點,他低聲說:“不餓。” 袁盛的手還按在牧水的腰上,他不高興地來迴按了兩下:“我餓了。” 牧水低頭伸手,從兜裏掏啊掏,掏出來了一個塑料盒子。他今天身上穿的是羽絨服,衣服寬大,兜也特別的大。 牧水打開了盒子,一股酥香味兒竄了出來。 談鏡:“哎這不早餐沒吃完的酥餅嗎?” 牧水:“對呀,浪費了不好,我就裝起來放在兜裏了。” 袁盛一手還舉著火把,一手又扣著牧水的腰,他低頭說:“喂我。” 牧水微微瞪圓了眼。 以前袁盛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要求,畢竟他對什麽事都顯得興趣缺缺,也不會主動去要求別人如何如何。 牧水當然還是選擇了滿足患者的一切要求。 他用手指捏了一塊兒起來送到袁盛的嘴邊,說:“我手指是髒的,你吃到最後的時候,剩下我捏住的那一塊地方就別咬了。” 袁盛應得漫不經心:“嗯。” 袁盛一口咬在了酥餅上:“……好吃。”酥香味兒鑽入了鼻子裏。連帶的,好像牧水的手指也都是這個味兒,還帶著一點奶甜奶甜的味道。 袁盛覺得牙根有點癢。 他盯著牧水的手指頭,餅幹對他失去了吸引力,他反倒更想要咬一口他的手指。 談鏡馬上說:“袁哥,早上我做了一大盒呢,也沒見您吃呐。” 袁盛不理他。 更是選擇性忽略了餅是談鏡做的,牧水隻是把餅揣在了兜裏,功勞其實在談鏡身上的問題。 這時候牧水扭頭問:“你們要吃嗎?趁著下一個小時還沒到來之前,迅速補充體力,然後我們再跨過這道門。” 談鏡咂了咂嘴:“有點餓。” 陳致遠這會兒也難得出聲跟了個風:“水水,老師也餓了。” 倒是焦嚴絲毫不懂得為自己爭取,杵在那裏一言不發。 袁盛:“嗬嗬。” 話音落下,他把牧水往懷裏扣得更緊了。 “還不夠我吃的。”袁盛說著,微微伸長了脖子,自己去夠牧水手裏拿著的盒子,很快就咬了一塊在嘴裏。 他就算一口不吃,也不會便宜後麵的人。 在牧水兜裏揣過的,是不一樣的。 袁盛的腦子裏浮現了這個念頭。 談鏡倒也不敢真和袁盛搶,就咂咂嘴:“哎……行吧,您吃獨食兒去吧。” 倒是陳致遠很不滿。 而牧水想了想,總歸是做過好多好多天的師生的。於是他趁著袁盛不注意,偷摸摳了一塊兒出來,反手遞給了後麵的陳致遠。 陳致遠手裏舉著火把,牧水的手伸過來的時候,他就隻能看見牧水攥著酥餅的手指,和那一截白皙的手腕。其餘的便都隱身在黑暗裏了。 這一幕其實看上去是十分可怖的,但陳致遠哪裏會覺得可怖? 他伸手接了過來。 心底的不滿倒是慢慢被按了迴去。 等吃完酥餅。 牧水問:“幾點了?” 談鏡:“你等會兒,我瞧瞧表啊。” 他話音還沒落下,又聽見“嘭”的一聲巨響,整個空間都跟著劇烈震蕩了一下,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大家還是沒有站穩,又一塊兒齊齊摔在了地上。 不過這一次還是比上一次要更好的,袁盛的動作飛快,直接就把自己墊在了下頭,牧水這一摔,還是摔在他的懷裏,當然哪兒都不疼,還怪舒服的…… 除了胸肌有點硬以外。 牧水趕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摸,袁盛還是又攥住了他的手:“別碰。” “談鏡!”袁盛喊了一聲。 談鏡抖了抖骨頭架子,艱難地爬了起來,他抬起骨頭架子那隻手,往上探了探,隨後歎了口氣:“得,空間又削了一點兒。到背了……待會兒要再到腰,咱們就得蹲著走路了的……” 雖然抬眼什麽也看不見,但牧水還是感覺到一種窒息感。空間壓縮所帶來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