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誰?”  焦嚴又陷入了短暫的茫然,大概是早在等待的過程中, 已經模糊了等待本來的目的, 而最後隻剩下了對等待這個動作的記憶。  齊星漢打完電話,返身迴來,將這段對話聽在了耳朵裏, 他淡淡道:“可以請郭勇去查。”  牧水也不客氣,連忙說:“好的,謝謝。那我們先迴公寓吧?嗯,我能帶他去你的公寓嗎?”出於禮貌,牧水還是多問了一句。  “都行。”  牧水指了指巷子外, 對焦嚴說:“跟我走。”  焦嚴:“嗯嗯。”  看起來倒是聽話又省心的。  牧水小小鬆了口氣。  目前看起來,除了塊頭大點,會莫名其妙嚇著人以外,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三人先後出了小巷子,牧水趕緊去把停靠在路邊的共享單車扶起來,他迴頭看向齊星漢和焦嚴:“我們……”  齊星漢一直平淡無波的臉竟然湧現了一絲絲僵硬和抗拒,他問:“還騎車迴去?”  “那就算了,焦嚴肯定不會騎,我們打車吧,還得打那種商務車……不然他塞不進出租車裏……”牧水碎碎念道。  齊星漢臉上的僵硬立刻得到了緩解,他說:“我來打車。”  牧水迴想了一下剛才齊星漢騎自行車的笨拙姿態。  唔也是,……是不能讓他再騎車了。  萬一摔了,還得上頭條。  不好,不好的。  軟件上叫的車很快就來了,齊星漢又將圍巾裹了迴去,司機見著他的時候還嚇了一跳,趕緊問牧水:“他……是什麽病啊?”  “沒事兒不傳染。”牧水趕緊說。  司機半信半疑地讓他們上了車。  牧水老覺得,如果不是焦嚴在一邊個頭太大一看就打不過的話,司機指不準都不樂意讓他們上去。  焦嚴上車也是大家一個不注意,他就豎著躺在車裏了。  幸虧車是加長的商務小麵包車,不然真擱不下他。  司機都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您這朋友……習慣挺奇怪的啊……”  牧水:“……”  牧水也看了一眼焦嚴,焦嚴硬。挺挺地躺在那兒,司機要是再膽小點兒,估計能以為他們帶的是具屍體。  所幸車程很短,等車在指定地點停住了,三人就先後下了車,進了大廈。  司機在後頭才一拍大腿,想起來:“這兒住的不都是什麽社會名流嗎?剛才那個其實是什麽明星吧?哪兒來的什麽什麽病啊!哎演得可真像!”  牧水一邊上樓,一邊低頭翻手機短信。  又是十來條的入賬通知。  牧水直接略過了,轉而翻了翻其它的短信。  “找什麽?”齊星漢看了一眼,問。  “我給袁盛發短信了,但他沒有迴複我,唔,估計綁著眼睛吧……”牧水嘀咕道。  電梯門打開。  而這時候牧水也編輯好了新的短信,發了出去。  牧水發完短信後,順手將手機扔迴了兜裏,和齊星漢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打開門,進到屋內。  一迴頭,焦嚴已經站在門內了。  牧水都快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是根石柱子了,不然怎麽挪動起來悄無聲息的?  要真論起誰更像屍體,牧水覺得焦嚴更像。  “會坐嗎?”牧水抬頭問焦嚴。  焦嚴搖頭。  牧水隻好走過去,抓住了他的手,拽了拽,拽不動……  “你要邁腿啊!”  焦嚴茫然地看著他,顯然邁腿是不會的。  牧水隻好換了個方法,他指了指沙發的位置:“那裏,能去嗎?”  焦嚴點頭。  “好,那你去那裏坐著等我。”牧水說完,轉身進了廚房,又拿出玻璃杯、養生壺、花茶,就這麽泡了一壺茶,分了三杯。  冬天喝點熱騰騰的花茶,多暖和呀。  牧水端著杯子轉身出去,然後就看見焦嚴直愣愣地矗立在了齊星漢家的沙發上,要不是齊星漢家的天花板頂高,焦嚴就得卡在天花板和沙發之間了。  牧水:“……”  這還真是直接挪過去的啊。  牧水給了齊星漢一杯,又塞了一杯給焦嚴。  焦嚴笨拙地抬起手,端住了茶杯。  “你真的坐不下來嗎?”牧水站在旁邊,抬手敲了敲他的腿。  焦嚴:“嗯嗯。”  牧水無奈了,但他選擇尊重每個病人的習慣。  “那你從齊哥的沙發上下來吧,站這兒。”牧水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焦嚴的塊頭多大呀,別把沙發壓壞了。  焦嚴:“嗯嗯。”  他嘴裏最常發出的就是這兩個字的字音,聽多了,牧水都快覺得他嘴裏安了一個蜜蜂窩了。  牧水更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幼兒園老師。  他伸出手:“都喝完了嗎?”  齊星漢把茶杯乖乖交還給他。  焦嚴則先學著牧水的樣子,僵硬地微微仰頭,抬手,一吸,茶水全吸走了,然後他才又學著齊星漢的動作,把茶杯交還給了牧水。  牧水差點誇一句:“真乖。”  還好沒說自己胳膊也是柱子的一部分,是石頭動不了。  那不然真可要了命了,以後還得給他喂飯吧?  牧水拿著茶杯去洗了,轉身迴來的時候,焦嚴就從沙發上下來了。  牧水想要再看看他頭上的那個洞,但又身高不夠,他隻能吭哧吭哧搬了把椅子過來,然後脫掉鞋站到椅子上,這樣他就能和焦嚴持平了。  他伸出手,撩起了焦嚴額前的發。  焦嚴呆滯地看著他,唿吸頓住了。  牧水的確沒有看錯,在焦嚴的額頭,稍微靠上的位置,那裏的確有一個洞,差不多核桃大小,洞口不規則,像是被硬生生鑿開的。  但一眼探去,裏麵沒有看見血肉,也沒有看見腦漿,隻有一片的漆黑。  這就好……  至少不會每天都上演恐怖片了。  但牧水還是忍不住擰了下眉。  這是誰下的手?  哪家醫院敢這樣做?  他的父母親人呢?  牧水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資料裏記載的焦嚴家的地址,看來有空的話,可以過去看一看。  他到了一趟齊星漢的家,就收獲不少。  “我能去你家嗎?”牧水問。  “……”  “焦嚴?”  “……”  牧水低頭一看,才發現焦嚴屏住了唿吸,正定定地看著他。  大概是因為運動員出身的緣故,他憋了這麽一會兒氣,也沒見憋得臉紅脖子粗。就隻是換個人站在這兒的話,突然感覺到焦嚴不出氣兒了,還這麽直愣愣地瞪著,肯定先嚇壞了。  “我能去你家嗎?”牧水看著他的眼睛,聲音放得更低柔地問。  焦嚴的眼底好像有什麽飛快地掠了過去,他一直呆滯的表情也有了變化。  他輕輕地唿吸著,小心翼翼地看著牧水,像是、像是……害羞?  牧水從椅子上跳了下去,換了個問法:“我不能去嗎?”  焦嚴這才梗著脖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牧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知道了,我們改天去……現在……”牧水扭頭看齊星漢:“齊哥,他有住的地方嗎?”  齊星漢迴答得很幹脆:“沒有。”  齊星漢的家看起來很大,但客房就隻有一間,畢竟他這裏幾乎從沒有人寄宿。  牧水點點頭:“那這樣吧,我直接帶他去我家。”  又多了一個病人,也的確不太適合住在這裏了。  齊星漢頓了頓:“他可以睡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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