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究是偽裝出來的金人,想要完全模仿,那就不是趙榛可以強求的。


    剩下的就是運氣了。


    隨著從皇城之中逃出,趙榛一行在外城去前行,而那戰爭的混亂也逐漸接近於眼前。


    哪怕趙榛刻意提醒,似乎也無法讓親從官冷靜下來,演技這個東西,可不是每個人天生就能擁有的。


    周圍的民居緊閉,尤其當趙榛這一行“金人”踏過,趙榛似乎能感覺到那民居中的百姓都在瑟瑟發抖。


    偶有窗戶微微的打開,裏麵有人好奇的打量著,但當趙榛的目光和那些人對視時,很快便再次合上。


    隻是這樣縮著,並不能代表安全。


    入城的金人,開始縱火,那滔天的火焰,足以將其中的百姓嗆出。


    “救命啊!”


    一名妙齡的女子,提著裙擺,瘋狂的在大街上奔逃,在她的身後,兩個金人的士兵帶著猥瑣的笑容緊緊的追趕。


    女子不顧一切的奔走,先天的體力不足,讓她越來越慢。


    突然,她停了下來。


    並非是累垮了,而是一大隊金人堵住了她的去路,那是趙榛一行。


    但對於女子來說,後有追兵,前方有更多的金人堵住了去路,她已經沒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女子頓時癱坐在地,哇哇的哭了起來,看起來隻能接受命運。


    就像她那已經被糟蹋的家人們一樣。


    趙榛身後的親從官們也愣住了,停了下來,倒不是對於女子遭遇的同情。


    而是女子身後的金人追兵,他們畢竟假冒金人,當遇到正牌的主,不免有些心虛。


    這個時候的趙榛把和福公主交給身後的親從官照顧。


    而他緩緩的走向那個可憐弱小又無助漢人女子。


    女子不斷地後退,並不能給她帶來安全,趙榛在女子的麵前蹲下,伸出手來,勾起了女子的下巴。


    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年輕可口。


    “你們是那部的?這女人是我們的!”那追過來的金兵,看到自己的獵物跑到了另一夥人嘴邊,不由的向他們表示對這個女人擁有無可爭議的主權。


    隻是雖然言語不爽,卻沒敢直接強搶。畢竟……趙榛這邊人多。


    “這妞不錯,老子看上了,你們滾吧。”趙榛手裏揉捏著女子的小臉,抬起臉,惡狠狠的瞪向不遠處的兩名金人。


    在這種時候,如果很客客氣氣的把女子交還給那兩個金人,反而容易被懷疑,貪婪,自私,欲望,這才是人之常情。


    “信王這口音……”


    親從官們都是看著趙榛來表演,沒人敢插話吱聲,當趙榛和金人交流時,竟是用了一種怪異的腔調。


    “好像是燕語。”


    燕語,指的是燕地漢人的口音和語言。


    幽雲十六州被長期竊取後,大量的漢人處於異族的統治之下,逐漸胡化。


    無論是遼朝還是金朝,燕地漢人都是一股不可缺少的力量。


    這次圍攻汴京的金人大軍,便有一半以上是由燕地漢人組成,要不然隻靠女真人那點家當,根本湊不出如此龐大的軍隊。


    燕地漢人雖然胡化,並不把宋朝當同胞,但語言依然使用漢語,隻是口音上有些差異。


    這就是燕語。


    趙榛說的並非燕語……其實是普通話。


    雖然現代的普通話和古代的燕語不完全一樣,但千年的演變,語言並沒有變化多少,所以在和燕地的漢人交流的時候,用普通話交流反而更方便一些。


    至少,趙榛這一開口,就足以讓燕地的漢人們,下意識的將他也當做自己人。


    這兩個金人在聽到趙榛的普通話後,隻覺得口音和他們略微不同,但仍然是清晰可辨的燕地方言。


    “你等著!”


    兩個金人士兵,快氣死了,好不容易快要追到的小娘子,就成了別人的口糧,白白給人送了嫁妝,這就好比一個男人花了無數的錢都沒追到的女孩,結果倒貼給了另一個男人一樣。


    但是,生氣是生氣,兩個金人士兵也沒有辦法,趙榛人多,隻能悻悻的離開。


    邊走,邊指著趙榛的方向罵罵咧咧。


    “你不覺得他們這夥人有點奇怪麽?”其中一個快要離開的金兵突然對同伴問道。


    “哪裏奇怪了?”


    “你看。”兩個金人停了下來,他們似乎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趙榛這夥人,裝扮成的金人模樣,若是細看,破綻實在太多。


    相比於分散於汴京城劫掠的金人相比,數千人的集中有些招搖顯眼。


    還有親從官們那種緊張警惕的表情,也不是說想掩飾就能掩飾的了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時候一個年齡尚幼的皇子從人群中跑出,又哭又鬧。


    而看管他的親從官,趕緊跑過去將他抱住。


    這一切都在兩個金人士兵迴頭的時候發生。


    如果說,人數多,表情警惕這樣暴露出的破綻可以被忽略。


    但一個金人士兵,卻如同一個仆人一樣去照顧安撫一個宋朝人的小孩,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吧!


    也正因為如此,準備離開的那兩個金人士兵,停了下來,在發現了趙榛一行的不同尋常之處,他們也格外警覺起來。


    “這些人有問題。”金人士兵繼續交談。


    “他們到底是哪部的?”


    “你再去問問?”


    “他們怕是……宋人。”


    “你是說……?”


    “噓,別讓他們聽到了,把這事告訴猛安,即使不是宋人,搶我們羊的事情也要找猛安主持公道。”


    兩個金人帶著詭異的眼神,在停頓了片刻後極速離開。


    隻留下趙榛臉色微冷。


    “殿下,我們怕是暴露了。”陸寒能當上皇城使,必然不算笨。


    當幼小的皇子因為無知跑出,當那兩個金人臉色不善的停留,當他們這群親從官偽裝的並不算完美。


    最擔心的事情,估計還是要出現了。


    這還在城中就暴露的話,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百分之百死路一條。


    以至於陸寒想到此,心都提到嗓子眼裏了。


    隨時可以出現的金人軍隊,讓他警惕的環視四周,是戰,還是降?


    “沒事,就算暴露了也沒關係。”趙榛頓了頓,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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