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若沒有了相應的參照,其實我們並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就如同是現在的孟天河一樣,盡管重樓的虛影早已消失,可是他的心神卻依舊還停留在方才,眼前看到的依舊是那張含著微笑的英挺麵龐。


    命運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在何時何地就被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在記憶裏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記,兩個人相逢可能隻是短暫的一瞬,有的會擦肩而過,成為滄海陌路,有的卻會碰撞出最耀眼的火花,有的人死了,可他卻將自己的光留在了人間……


    輕輕摸索著手指上的青銅戒指,孟天河的耳畔仿佛又聽見了對方最後對他說的那句囑咐,“祝你安好”,他的嘴唇在微微發抖,似乎有著想哭的衝動,可是囁嚅了半天卻變成了一聲輕輕的歎息:“願你也能安息!”


    不過這種感傷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很快得被腦海裏突然多出來的許多信息給擠壓得沒有了蹤影,就在夏重樓的印記消失的那一刻,他的靈魂印記也終於打在了靈羅戒的裏麵,從而真正得成為了它的新主人,隨之而來的,便是這些關於靈羅戒的諸多信息衝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作為一件被譽為神器的上古法寶,自然有它得神奇之處,雖然因為毀掉了其中的器靈,而沒有辦法將其發揮出所有的威力,可即便是如此,對於目前的孟天河來說,它諸多的神奇功用還是讓他咂舌驚歎不已。


    簡單的說,它最重要的作用其實一個叫做封神殿的總樞鑰匙,隻有掌握了它,便可以開啟那裏的法陣,使之運轉。不過這對於現在的孟天河而言完全沒有半點用處,最實用的還是它擁有萬變、隱匿、化形、存儲的這些輔助功效。


    所謂的萬變、隱匿、化形,其實就是令使用者任意改變形貌和藏匿於無形的能力,至於功效究竟如何,孟少暫時還不能確定,反正在魁和那兩個女人麵前使用倒是管用的,至於其他,也隻有以後有機會再一一印證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趕緊出去將那些蝠妖的屍體趕緊收進來再說,要是被其他的妖獸給吃了,自己可就虧大了,要知道,這些蝠妖的屍體可都是難得的煉器材料啊,而且即便是那些無法用來煉器的血肉,也可以用來滋養天璿界的法陣,從而讓裏麵的靈獸成長得更快,所以隻是稍稍的實驗了一下,他便趕緊閃身離開了星界,重新迴到了蝠妖洞之中。


    洞窟依舊黑暗,不過早已沒有了半隻蝠妖的影子,隻有刺鼻的血腥氣和滿地的蝠屍還記錄著不久前的那一場慘烈的大戰。


    這種不祥之地孟少自然不願意多待,趕緊手腳麻利得將滿地的屍體全都收了起來,在圍著洞窟又繞了幾圈,發現再沒有絲毫有價值的東西之後,便立刻尋著來路離開了洞穴。


    再次迴到了外麵,孟天河發現此時竟然已經到了中午,仰起頭來深吸了清醒的空氣,感覺渾身都輕鬆了許多,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得感覺一陣說不出的舒服。


    事了拂衣去,讓那些黑暗的往事都見鬼去吧!此時的孟大少已經對這座山林再沒了半點好感,似乎感覺多留一刻都會發生些什麽事情一樣,趕緊尋找出路往自己闊別已久的青羊山趕去。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命運似乎並不想讓他就這樣輕鬆的離開這座讓他又愛又恨的山林,這不,才剛繞過了麵前的山環,就立刻從對麵的山崗上傳來了一陣女子尖銳的唿救聲。盡管孟大少自詡並不是什麽聖人,可類似於見死不救的事情他還是幹不出來的,沒辦法,孟少除了無奈得苦笑一聲,也隻得加緊腳步趕過去乖乖得表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了。


    不用看,隻聽那熟悉的“吱吱”叫聲也知道那是些什麽玩意,除了那些從蝠妖洞中逃走的漏網之魚之外,也沒別的了,事實也不出所料,當他飛快得爬上山崗,別立刻看見將近三十多隻的巨型蝠妖將一名白衣女子堵在一麵岩壁前圍攻不止。


    由於視線被蝠群遮擋著,所以究竟是不是美人還有待商榷,不過身材倒是一流,長腿蜂腰,體態婀娜,玲瓏有致,堪稱完美。而且,看那架勢武力似乎還不弱,即便是麵對蝠妖兇猛得圍攻,一把長劍被使得光華繚繞虎虎生風,一時間卻也能將自己的全身護個周全,就這份戰力,至少也在武者七階以上的後期高手了。


    當然了,就算這女子再如何了得。想憑借一己之力逃走卻也是癡人說夢的事情,還沒有片刻的功夫,便已經有些險象環生岌岌可危了。


    孟天河自然不會將這群蝠妖放在眼裏,而且來都來了,自然也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隨即這就準備衝上去解救,可剛踏出一步,卻猛地察覺身邊的草叢似乎突然微微動了一下,這讓他頓時警惕了起來,長刀一擺,就待劈下。


    可就在這時,一顆白絨絨的小腦袋忽然從草叢裏麵探了出來,孟少一見之下,立刻驚唿了起來:“小白!”隨即連忙止住刀勢,就勢一挑,便將那小東西從草叢中挑了出來。


    小東西的確很白,也很漂亮,渾身毛發晶白柔亮,瑟瑟顫抖得掛在刀尖上,宛如一匹雪白得錦緞相仿,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都是那麽得完美無瑕,隻可惜身後的那條長長的尾巴徹底破壞了孟大少繼續欣賞下去的興致,很顯然,無論它長得再怎麽像,可它的確隻是一隻普通的白貓而已,而並不是那隻性情高冷的“小白”。


    終究也是一條生命,孟天河也不會任由它就這麽待在險地而置之不理,所以盡管很失望,可他還是決定將其帶走,沒準星界裏的那兩個女人會喜歡它,隻是此時有外人在,不太方便將之收進去,所以隻得先這樣攔在懷裏,等救下了對麵的這個女人再說。


    “前麵的是舒侯爺嗎?快些過來救駕,本宮已經要堅持不住了!……”


    女子焦急的唿救聲再次響起,隻是這次的話語裏麵卻傳達出了很多不一樣的信息,盡管孟天河沒接觸過什麽達官顯貴,可也是知道隻有皇朝公主才會這樣以“本宮”自稱,而她口中的這個舒侯爺,頓時讓他想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舒白羽。


    從呂研的口裏孟天河知道,廬陵侯是舒白羽的爵位,這世上姓舒的本就不多,而在南淩這樣的偏幫小國裏能被稱之為侯爺的,恐怕除了他之外也很難再有第二位了,所以當方一聽見女人喊出“舒侯爺”這幾個字的時候,他便立刻意識到,自己恐怕很快就要找到正主了。


    當然,這裏並沒有什麽“舒侯爺”,那不過是對麵這個落難公主慌亂中產生的錯覺,將同樣身穿白袍的他當成了那個人而已。


    人自然還是要救的,隻是救人的目的已經在悄然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白衣翩然,長刀獵獵,縱掠於蝠群中間,刺耳得恐怖尖鳴聲裏,赤色的刀芒從無半點遲滯,宛如掠過天際的道道閃電,所到之處無不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山風吹過山崗,頓時席卷著灑落得鮮血飄飛出老遠,如同下起了血色小雨。


    此時此刻,落難“公主”早已經停下了手中動作,正瞪著那雙驚魂未定的大眼睛,癡愣得呆呆看著麵前的血腥場景,宛如是個傻子,她自然認出來,麵前這道瘋狂殺戮中的白衣人影並不是她想象當中的那位舒侯爺,他是那樣的年輕,動作又是那樣的飄逸,即便是麵對如此恐怖的一群蝠妖,卻始終沒露出半點懼色,長刀過處無不一擊斃命,宛如殺豬土狗一般輕鬆寫意,這讓她不禁升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正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幻影,直到那如同魔神一般的少年拖曳著那瀝滿鮮血的長刀像自己走來時,她才突然驚醒過來,可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為什麽,似乎是出於一種本能的畏懼,手中的長劍頓時毫不猶豫得就朝著對方狠狠得刺了過去。


    這樣的攻擊自然不會傷到如今的孟天河,長刀隻是輕輕一擺,便將麵前的攻擊化解成了一個笑話,可當他真正看清麵前這位落難公主的麵容時,卻也不禁愣住了,甚至連對方隨即發出的驚叫聲都沒引起絲毫的反映,無它,隻因對麵的女人實在是太美了,美得幾乎令人窒息。


    膚如凝脂白勝雪,杏眼桃花一點紅,美女在這個世上並不少見,可能將清麗與高貴這兩種特質如此完美融合與一身的,卻是少之又少,尤其是那修眉間一點紅痣,讓人更多出了一種“此女隻應天上有”的出塵之感。


    這的確是一位美豔不可方物的絕色少女,隻可惜此時的孟大少並沒有太多欣賞的興趣,仇恨的火焰讓他變得冷漠,除了最初被驚豔得癡愣了一下之外,臉上便再找不到了任何的表情,目光淡漠冰冷,美色當前卻宛如是看著一具屍體。


    “此地危險,先隨我離開!”


    隨著一句沒有絲毫音節起伏得話音響起,少女頓時就感覺自己的腰間忽然一緊,等她再反映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麵前這個清俊少年攔在了懷裏,下意識得想要掙紮,卻感覺渾身根本提不起一絲絲的力氣。


    血蛛還在隨風悠悠得飄著,讓天空顯得有些詭異得緋紅,可看在少女的眼裏卻似乎變得分外得瑰麗,她仿佛已經忘記了一切,在她的眼中,此刻就隻有一抹不知名得迷離,任由自己的腰肢被那有力得臂膀抱著,在一顆顆巨樹的頂端縱掠滑過,感覺心都在隨著一起在天空中飛翔……


    少年在不聽的問話,少女有問必答,直到她被對方重新放下,才再次從自己的夢境之中緩醒過來,看看周圍,頓時發現,自己已經平安迴到了那座磐河邊上的大營前。


    “大膽小賊,膽敢私闖軍營駐地,還不快滾!”


    這是守門士兵在嗬斥,可是少女卻依舊癡癡得望著少年的臉龐,猶如那上麵仍有很多精彩的東西需要她探索,片刻也不願移開自己的目光。


    麵對兇神惡煞一般的軍士揮舞著手中的刀槍惡言嗬斥,少年卻一言不發,始終背負著雙手迎風而立,這一幕帶來的衝擊頓時令少女的心再次狂跳不止。


    “啊!是殿下!是殿下……”


    士兵們終於認出了自己,可是聽起來為什麽會這麽令人厭惡呢?難道自己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小賊!快放開公主,否則休怪王某對你不客氣!……”


    這是王統領的聲音,咳!怎麽你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現在又跑來打擾我呢!少女的眼神裏漸漸顯出了一絲幽怨和惋惜,她似乎知道,自己該從夢境裏醒過來了。


    “殿下恕罪!紅綾貪睡,沒能發現殿下離開,紅綾該死,紅綾該死……”


    當那道熟悉得紅杉身影“普通”一聲匍匐在身前,發出一聲聲乞憐哀求時,少女知道,夢終於結束了!


    “我叫淩天香,你呢?”


    這是她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從嘴邊擠出來的幾個字,話音未落,卻已是緋紅了雙頰。


    少女的羞澀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動人的畫麵,尤其是當這個少女又長得如同天仙一般美麗時,這幅畫麵就更加得令人迷醉不已。


    隻可惜,所托非人,在孟天河的臉上不僅尋不到絲毫的變化,甚至連眼睛都沒多瞥一下,就隻淡淡得迴了一聲:“奉化天威軍,楚天!”


    少女自然不知道楚天是誰,反而感覺這個名字如同少年英挺得身姿一樣讓人感覺親切而舒服,隻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當少年說出自己的名字時,除了跪在麵前的這個叫做紅綾的小丫頭之外,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無他,隻因在這天下動蕩的幾年之間天威軍幾乎將整個南方的局勢攪動得一塌糊塗,盡管朝廷多次派出大軍圍剿,卻始終沒能占得半點便宜,甚至還讓其逐漸得壯大了起來,如今更是成為了朝廷僅此於東方叛軍之外得最大心頭禍患,而作為這隻叛軍的首領,楚天這個名字自然早已被朝野上下傳得沸沸揚揚,幾乎無人不知。


    似乎是感覺到了場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少女茫然得看向周圍,頓時便發現幾乎所有的士兵全都舉起了手中的刀槍,練好了軍陣嚴陣以待。


    “你們這是做什麽,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得無禮!”


    淩天香終於恢複了自己公主的威嚴,對於這些討厭的軍漢居然敢如此無禮得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感到非常得憤怒,可就當她正要繼續訓斥幾句的時候,卻聽見孟天河的聲音不緊不慢得從身旁傳了過來:“迴去吧!這裏不適合妳!”


    淩天香吃驚得眨動著自己的大眼睛,滿臉疑惑得望著對麵的孟天河,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可還不等她繼續追問,卻被一群衝過來的侍衛給不由分說得擁迴了軍列之中。


    “為什麽?你們這是想造反嗎?”


    淩天香在憤怒的咆哮,可是迴答她的卻隻有冷冷得兩個字:“住嘴!”


    無需看清來人,淩天香便知道了說話之人的身份,在這座軍營之中,敢如此對他出言嗬斥的,也就隻有那個身份詭異的侯爺舒白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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