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鷹展翅扶搖雲間,迎麵罡風唿嘯,吹得孟天河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可即便如此,這種遨遊長空俯瞰大地的感覺還是令他有些目醉神迷。


    眼望腳下,那原本奔騰咆哮的小淩河此刻卻變得無比寧靜,在日光的照耀下就如一條長長的絲綢飄帶,自天際蜿蜒而來將大地分割在兩側。蒼天如幕,大地如盤,迴首間,巨大的荊山不再巍峨,依偎在其腳下的安遠城更是變得渺小,沒有了往日的喧囂,安靜得就似嬰兒手中的玩具。


    這一刻,孟天河恍如脫離了塵世,飄飄欲仙。


    然而,當他轉過身來時,眼眸中卻又升起了一抹震撼。


    隨著他們不斷的前行,雲霧被層層破開,無數龐大的身影逐漸顯現真容,峰巒疊嶂,蒼茫無際,仿佛它們才是這天空之下的唯一存在,鎖著地連著天,將天地融為一體,霧靄升騰的朦朧之中,藏著令人恐懼的浩瀚和神秘。


    漸漸的,孟少眼中的震驚逐漸消退,轉而閃動起興奮的光芒,輕聲低喝一聲:“隴山,我來了!”


    也許是被孟少的情緒所感染,此時的小飛似乎也清醒了許多,立刻尖嘯一聲,雙翅猛震間速度陡增,頓時化作一道黑影流光,追逐著陽光撲向遠方。


    過了小淩河,地勢便陡然升高,沿著水道沿途都是嶙峋的岩石峭壁,猶如一道巨大的城牆,將隴山與外界隔絕成為兩個世界,唯有一處地勢平緩的巨大山彎,便是隴山的山口,也是附近數百裏之內唯一一處可以進入隴山的地方。


    隻是這裏看似開闊,但想要進入其中也不是想象的那麽容易,因為地勢的關係,河水注入山彎,幾乎將大部分山彎全部填滿,形成了一個方圓將近有十裏的巨大湖泊,唯有邊緣的一條山路勉強算是可以使一人通過,但也是陡峭異常,加之這裏水汽旺盛,草木苔蘚叢生,使得岩石異常濕滑,除非輕功了得之人,否則根本無法行走,而這也正是很少有人來此的一個原因。


    這就是隴山第一處險地,蛟龍澤。


    之所以被稱為龍山的第一處險地,道路難行其實隻是原因之一,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裏被廣泛流傳的惡蛟傳說,據說此處湖底盤踞著一隻巨大惡蛟,經年以化成妖,可以吞雲吐霧行風布雨,即便再厲害的武者到此,也都不敢招惹它,否則一旦觸怒對方,性命堪憂。


    不過這都隻是民間口口相傳的傳說而已,也沒什麽人真的看見過這隻惡蛟的蹤影,隻是不管它是否存在,來到這裏的人還都是心有戚戚,保持著最高的警惕之心。


    正如現在的孟天河,雖然坐著小飛可以淩空飛度過去,但他依然還是在這片水泊上空盤旋了許久,仔細搜尋著下方任何一點動靜,畢竟早一些了解附近的情況,他也可以早一些做好應對的準備。


    說起來倒也奇怪,此湖雖然與外麵的小淩河相通,可是清澈的河水一旦進入了這裏,就會變得渾濁起來,微微翻著青綠的鱗光,好似沉澱了千年的毒汁,令人見而生畏。


    孟天河仔細搜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什麽妖獸的痕跡,隻是竟然連大一點的野獸也都沒有,這就透著有些詭異了,不禁對那惡蛟傳說的真實性也開始懷疑了起來。


    “難道這水下真的藏著惡蛟?”


    孟少望著水麵思慮良久,可他終究不敢下去探查水底,也就隻有先放下此事,催動小飛朝著裏麵飛去。


    彌漫的瘴氣裏,蜂影重重山巒起伏,偶有虎嘯猿啼之迴蕩其間,或藏萬端殺機,令人望而生畏。


    過了蛟龍澤,兩座高高的山峰並排聳立,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天然門戶,佇立在天地之間,而那山間的穀道便是連接這山裏山外的真正通道了。


    穿過這道巨大的門戶,孟天河在周圍的山嶺之間又盤旋了很久,將這附近數十裏之內的情況大抵了解了一下,雖然暫時還沒發現什麽妖獸的蹤影,這與金掌櫃給出的資料基本吻合。


    不過此處大型野獸的數量倒是不少,隻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造不成任何威脅了,反倒因為有這麽多的野獸存在,說明這片區域內應該不會有妖獸才對,如此的話,這裏作為落腳之地還是比較安全的。


    稍稍思索了一下,孟天河立刻方向一折,朝著山口附近的一座巨大山峰疾飛而去。


    此山山勢挺拔足有千丈,北麵平緩蔥綠,南麵卻似斧剁刀削一般的陡峭,光禿禿的沒有一絲生機,一南一北猶如陰陽兩極,雖同是一山,卻是相反的兩個世界。


    而孟天河就是向著此山的南麵而去,片刻之後,山腰間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鷹隼啼鳴,可隻是數個唿吸之後,便又安靜了下來。


    此時,孟天河正站在這峭壁中間的一處裂縫之中,打量著周圍,而小飛則懶洋洋的趴伏在一片亂草堆裏,目光中睡意蕩漾,偶爾掠過麵前的兩具山鷹屍體時,長長的鷹喙中就會發出一陣嗚嗚的低鳴,似是在抱怨,又似在催促,告訴旁邊的孟天河,它餓了。


    這兩隻山鷹自然就是這處裂縫洞穴的原主人,可是現在,這裏卻已經變成了“孟公館”。


    裂縫很寬敞,足有數丈之寬,更是斜斜的向內延伸十多丈,足可遮風擋雨,乃是一個天然的空中別墅。隻是這別墅裏暫時就隻有一些枯草,看起來有些落魄,不過孟少對此倒也不是十分介意,反倒對這樣的環境十分的滿意,這讓他想起了以前在深山峽穀中的那段生活。


    他就像是在塵世中旅行了一圈,最後又迴到了這片熟悉的環境,隻是山不再是那個山,而人也已經不再是那個人了。


    在小飛不住的催促抱怨聲中,孟少隻是稍稍的檢查了一下周圍,便顧不得別的,開始準備著做這深山生活的第一頓飯了。


    由於是在高高的半山腰上,周圍又沒有樹木,所以準備柴火就變得十分困難了,可是孟少有神秘空間,一切就容易都了,坐著小飛在山上找到了一處水源,將那兩具山鷹扒皮洗淨之後,又將許多的木柴和清水弄進神秘空間中,這才再次返迴到半山洞穴的小家中。


    於是,當時近中午的時候,小飛終於吃到了它等待許久的烤鷹肉,似乎同類的肉更加符合他的口味,這家夥吃得非常香甜,隻是吃著吃著就睡著了,而爪子上還死死的抓著一大塊沒來得及吃的烤肉。


    孟少倒是沒有它那麽悠閑,既然以後要住在這裏,怎麽的也得好好的收拾一下,至少也不能到處都是鳥屎吧!雖然條件有限了些,可最起碼的整潔還是要的,而且這味道……


    孟少嗅了嗅鼻子,頓時滿臉的險惡,趕緊就著手侍弄了起來。將幹草扔掉,用提前準備好的掃帚將地麵上的沙土全都掃淨,露出下麵原本的岩石來。


    作完這些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天,看看天色,孟少最終還是決定放棄用淨水將地麵衝上幾遍的想法,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這麽大的一個洞窟,水也不好弄啊。


    接下來,趁著日頭還沒有西斜,他連忙開始著手布置自己的新家,將事先準備好的生活用品都從神秘空間中搬出來,一樣一樣的擺好,最後在山洞的深處,將自己的那張小床也掏了出來,這才算是將這個新家安頓完畢。


    看著自己辛勞半天的成果,孟少滿臉欣慰,正要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小飛卻適時的睜開了睡眼,朝著他怪叫了一聲,“我餓了!”


    看著這廝又饞又懶的賤樣,孟少頓時上去就是一腳,破口大罵,“老子幹活你睡覺,這剛想歇會你就喊餓了!老子的腳丫子你吃不吃……”


    小飛也知道自己理虧,任打任罵,卻始終可憐巴巴的望著孟少,孟少見此隻有以手扶額,繳械投降。


    漫天的夕陽將對麵山嶺映成了火紅一片,山洞裏再次燃起了篝火,一縷青煙帶著火星搖搖而上,乘著山風漸漸在山嶺間擴散飄蕩……


    當西邊天空中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淡去,夜幕悄悄的降臨,漆黑的夜幕中銀月如盤繁星璀璨,偶爾傳來的獸吼聲,宛如這裏獨特的歌聲,與山風的唿嘯和樹梢沙沙聲融為一體,成為天地間最為美妙和諧的天籟。


    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孟天河斜倚著洞口的岩壁,靜靜望著遠方,目光迷離,恍惚中,仿佛自己又迴到了那個小山穀,母鷹依然站在高高的山巔,猶若空中的星星,俯視著大地,守護著自己……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麽的想念那個地方,是多麽的懷念那段日子,將自己放任天際,生活的無憂無慮。直到那個夜晚,一切都變了,也許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早就已經變了,不管願不願意,都要背負著那個噩夢一直走下去,因為他不甘心,他要改變自己。


    漸漸的,他看向星星的目光不再迷離,轉而開始逐漸有了光芒,目光中蘊滿了堅定……


    收拾了一下心情,孟天河從右迴到了篝火旁,瞥了一眼睡得像死豬似的小飛,搖了搖頭,然後心念一動,從神秘空間中將那個血色龜甲拿了出來。


    手裏的丹藥實在太少,隻能留著補充真元的消耗,所以隻能暫時停止修煉【北鬥星辰決】,等獵取妖獸賺到了錢,手裏有了足夠的丹藥之後,再去繼續打通剩下的星穴,這樣更加保險一些。


    不過這段時間他也不準備浪費,雖然【武精決】是垃圾功法,可不管怎麽說,隻要堅持修煉還是會慢慢的凝練出元氣來,雖然不如煉化丹藥來得快,可總算聊勝於無,至於元氣質量,有天樞穴的血色漩渦在,就全都不算是問題了。


    “而且現在還有這枚血色龜甲,哦不,應該叫【靈紋龜甲】才對,有了它,一邊修煉元氣,一邊淬煉身體,到也不算太浪費時間……”


    心中如此想著,孟天河緩緩的盤腿坐好,將龜甲合在兩手之間,心神合一,催動血脈,將【武精決】緩緩運轉起來。


    入山第一日,一切平安……


    清晨的山嶺間,晨霧渺渺,鳥鳴陣陣。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山崖上的藤蔓照射在孟天河充滿稚氣的臉龐上,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雖然修煉了一整夜,可是卻看不出一絲疲憊,那雙眼睛依舊明亮清澈,精神奕奕。


    收起手中的龜甲,從地上緩緩的站起,迎著朝霞伸開雙臂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輕輕的嗅著山林間淡淡的草木清香,清秀的臉龐上浮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噗的一聲悶響非常不合時宜的出現,頓時打破了這裏和諧的氛圍。


    孟少噌得一下竄出老遠,捏著鼻子怒視遠處的草堆,咬牙切齒的破口大罵:“臭屁王,一大早就對著人家放屁,還能不能有點素質了?這麽臭,你平常吃的是屎嗎?……”


    草堆中,小飛有些茫然的抬起了頭,卡巴卡巴金色的眼睛,一臉的無辜,卻本能的扇了扇翅膀,沒想到這個動作讓孟少躲得更遠了。


    這樣的吵鬧在二人之間早已經成為的一種習慣,一種必不可少的交流方式。


    醒了的小飛第一個反映自然是喊餓,而且非常主動的馱起孟少就往外飛,它的生活就是這麽簡單,吃、睡、找吃的、看孟天河弄吃的,然後繼續吃、睡,這就是它的全部,即便是被孟少經常教訓修理,全完全無法大亂它的生活步調。


    山中的野味有的是,永遠都不用為吃的問題擔心,一隻野兔和一隻山雞就解決了這頓早餐,然後小飛又沒了精神,昏昏欲睡,孟少幹脆將其收進神秘空間,任由它睡死過去。


    接下來,孟天河便徑自走入密林當中,尋找自己的對手,磨練武技。


    不多時,山野間便響起了一連串的獸吼唿喝之聲……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們的生活也變得極為規律,小飛依舊保持著它的“吃睡”節奏,而孟少則是白天尋找野獸磨練武技,夜晚修煉功法淬煉身體,而在這不斷的搏殺中,各種武技也變得越來越熟練起來,雖然還遠遠談不上精湛,可至少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滯澀,開始變得圓融隨心,就連那招最難掌控的【驚雷動天】,也已經能夠做到收放自如了。隻是此招的威力實在太大,又極為耗費真元,所以在能夠簡單的掌控此招之後,他就很少動用。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各種獸皮獸骨珍惜草藥他也收集了不少,隻是唯一有一點遺憾,自始至終從未遇到一隻妖獸,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其實他也清楚,即便隴山是妖獸橫行的地方,可是在外圍想要想要找到妖獸也是很難,但如果進入山脈深處的話,他覺得憑現在的自己還是太危險,像鐵背妖狼那樣最低級的妖獸都差點讓他掛掉,更別說更厲害的其他妖獸了。


    雖然現在他的戰力也比當初強了很多,可他還是覺得循序漸近的好,正如趙毅說的那樣,“修煉不等於拚命啊!”


    轉眼半月過去,一切如常,隻是最近幾天的夜裏,山林裏總會一種奇異的叫聲,這倒是引起了孟少極大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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