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ri清晨的時候,卻是劉旺財來敲秦孤月的房門。


    他看到秦孤月竟是和衣坐在床榻上,坐了一整晚,不禁大吃一驚,正要開口說什麽,卻聽到秦孤月道:“蘇溯走了嗎?”


    “是的,今天清晨,蘇溯姑娘一個人就走了,沒有跟任何人說,是下人去打掃的時候發現的。”劉旺財見秦孤月居然都猜到了,也是微微驚訝了一下,但一想到孤月少爺向來料事如神,這點小事若是猜不到那才奇怪呢。


    “她有留下什麽嗎?”秦孤月追問道。


    “沒有。”劉旺財拱手迴答道。“房間裏的東西,她也沒有帶走一件。”


    “唉。”秦孤月聽得蘇溯沒有留下任何給自己的東西,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不僅心中也是空落落的。但是他很快把這種負麵的情緒給壓製了下去,他越修煉,就越明白心境對於一個人的重要xing。若是被這件事情影響了心境,繼而大大影響修煉的進度,相信也不是蘇溯想要看到的結果。


    想透了這一層,甚至秦孤月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如同擺脫了桎梏一般。


    “少爺……”這時,劉旺財又說話了。


    “怎麽了?”


    “還有最後三天就是龍家請另外三家共聚大興城的ri子了。”


    “我知道。”秦孤月點頭道。


    “少爺,這一個月來,我們也嚴格按照您的要求,向其他的家族示弱,不鬧不爭,息事寧人……但是……”劉旺財麵露煩惱的神se說道:“但是那幾家竟是不依不饒,得寸進尺,千家還好,隻是侵占了一些地產,將佃農,甚至農具都原封不動地給我們送迴來,徐家和唐家都是把我們蓄田上的佃農打了一頓,甚至還死了好幾個人,若是沒有龍家撐腰,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至於龍家,則更加過分,扣下我們秦家的佃農,直接作為奴隸,前幾天……前幾天還……”


    “前幾天又怎麽了?”秦孤月聽到劉旺財的這些匯報,卻沒有流露出任何震驚的神se,仿佛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哪樣。


    “龍家的幾個家奴甚至越過了界碑,到了雲水山莊邊境的一處茶山強行抓走了幾個采茶的少女,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出來。害得現在與龍家一側邊境的六七座茶山根本無人敢去采茶,怕是會嚴重影響到今年我們秦家在東南茶市的地位啊!”劉旺財竟是跪在地上,朝秦孤月叩了一個頭說道:“小人鬥膽冒昧,今天來是有兩件事情,一來是告訴少爺現在四家得寸進尺的行為,二來就是代那些被龍家的佃農向少爺請願,向龍家正式開戰!”


    “怎麽?”秦孤月依舊端坐在榻上,似乎絲毫沒有被剛才劉旺財的請命所動容:“連老實巴交的大總管都感覺已忍無可忍了嗎?”


    “不錯,少爺。”劉旺財依舊趴在地上說道:“龍家的所作所為很多都已經傳到了私兵當中,不僅是我秦家普通的士兵,甚至很多中層軍官,甚至元老會中的好多位元老都表態了。希望秦家對龍家開戰,讓他們看一看東南第一強軍:秦家軍的厲害,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殺一儆百是必須的,以儆效尤,也是必須的。”秦孤月站起身,冷然一笑說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這必然是龍家的激將之法,看似隻是下麵人的事,實則含沙she影,乃是針對我來的。”


    “哦?”劉旺財聽得秦孤月的話,大吃一驚,抬起頭來,用不解的神情疑惑地看著秦孤月。


    “連你這麽好脾氣的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怒發衝冠,巴不得現在就去拉著秦家軍去跟龍家幹一架,對不對?”秦孤月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如同是在說一件與自己,與秦家毫不相幹的事情,如同在評價一副棋局一般。


    ”少爺。”劉旺財壓低聲音說道:“小人雖然不懂兵法,卻也知道如今士氣可用,一舉搗毀了龍家,就算不占領大興城,也可以給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及時迴軍。反正龍家家奴越過界牌強搶民女在先,我們如此做,就算上達天聽,也不過是為民做主,陛下又怎會苛責?”


    秦孤月搖了搖頭迴應道:“龍家既然敢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們秦家,你認為他們會不做防備嗎?”他看著麵前的劉旺財說道:“你不通兵法我不怪你,你還不懂政治嗎?武烈陛下從來就對地方勢力十分反感,隻是礙於我們秦家是太祖陛下欽準,才遲遲不好削秦家的私兵。隻不過差一個由頭罷了。”


    “這……”劉旺財聽得秦孤月的話,已是額頭微微冒冷汗了。


    “如今若是秦家軍出兵攻打龍家,若是打下來了,也守不住,龍家的直係抓的抓不住是一迴事,抓住了也不能弄死,否則龍家在聖賢書院的那位可以直接一紙檄文上達天聽,弄不好就是一頂謀反的帽子扣下來。若是教訓了龍家,挨一下罪果也就算了。若是yin溝裏翻船,被龍家埋伏暗算了,那我們吃啞巴虧嗎?以後我們秦家還怎麽在東南立足?成與不成,武烈陛下都會借此削弱,甚至剝奪我們秦家的兵權。”


    秦孤月說到這裏,冷哼了一聲道:“你們沒學過武道,也許還不覺得,我可知道的,若是有武宗極限,甚至半步星階的高手設下埋伏,即便我秦家軍再強,也要吃大虧。因為這個級別的戰鬥,已經不是數量的問題了。”


    “可是元老會……”劉旺財似乎還抱有一絲希望,不禁提醒道。


    “那些老不死的家夥嗎?”秦孤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嗤笑道:“他們反正就是舉舉手,動動嘴皮子,出了事情還不都推到我的身上來?然後再一起去責難我父親兵戈侯?順便替自己的後代覬覦一下家主之位嗎?這些元老在跟龍家聯手演戲都說不定。”


    說到這裏,秦孤月斂起笑意,神se凜然說道:“等我收拾了四大家族,迴過頭來就收拾這些老家夥!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我豈能讓這些老蛀蟲壞了我秦家的基業?”


    聽到秦孤月說話時的氣勢,劉旺財都是稍稍一愣,流露出似乎不認識秦孤月的表情來。


    秦孤月也是昨晚眺望雲水山莊的夜景,驀地生出來的一股舍我其誰的責任感。


    即便你們這些在京城的人如何輕視我,賤視我,漠視我……是龍終將翱翔九天,是虎必將唿嘯山林。


    既然我秦孤月在秦家宗祠之中獲得了琉璃手鐲這樣的天大奇遇,又yin差陽錯,得到了秦家私兵的效果,那我就是冥冥之中秦家曆代先祖眷顧的人!隻要我秦孤月在這裏,又豈能讓你們這些家裏家外的魑魅魍魎,動我秦家的祖業根基?


    正是這樣的一股信念,早在昨晚的時候就種在了心裏,此時經過這一番話激發了出來,竟是讓秦孤月心中有一種大徹明悟的感覺,連心思都澄淨空明起來。就好像一個人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茅塞頓開時的感覺。


    “少爺,那我們接下來怎麽應對?”劉旺財感受到秦孤月整個人的氣質都似乎有了變化,他的心底裏甚至開始了一種跟以前的尊敬截然不同的情緒,似乎是敬畏一般,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問道。”如果不做任何迴應的話,佃農們也許會認為主家軟弱,會產生離心傾向啊,而且對少爺您和老爺的風評也會……”


    “應對?”秦孤月輕笑,“我不得不承認,這龍家少主也是一個人才,一步一步設計好了,就等我一怒衝冠,向元老會提交申請,出動秦家私兵,然後讓我吃一個天大的虧?而我如果不做應對,那就等於是秦家不戰而敗,再好不過……那麽他就是把我逼得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就是不得不在三天之後,跟他們幾個家族‘談一談’了。”


    “少爺既然知道是龍潭虎穴,還要去嗎?”劉旺財大驚勸道:“小人雖然粗魯,也知道這是龍家畫好了圈子等少爺往裏跳,好漢不吃眼前虧,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


    “哼……就算有別的辦法,我還不想用呢。”秦孤月走下床榻,到書桌邊坐了下來說道:“我本來就想跟他們好好‘談談’,機會難得啊。”他抬起手對著劉旺財一指道:“劉旺財,我秦家祖宅裏早就有四大家族的jian細滲透進來,你知道嗎?”


    劉旺財還以為秦孤月要怪罪自己,隻得苦笑道:“任何製度都會有漏洞,小人已經監督得很嚴格了,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不不……”秦孤月擺了擺右手的食指笑道:“我絲毫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現在就通過你所信任的渠道,放出消息去,甚至你可以將計就計,就用你獲得那龍家少主密信的渠道把我要參加八月初七聚會的消息發出去!”


    ”少爺你是要將計就計嗎?”劉旺財頓時會意,連連點頭道。


    “還有,你還要再補充一句,就說我秦孤月有底牌,有依仗,根本不怕他們。”秦孤月的臉上流露出詭譎的笑意說道:“一定要這麽說,而且越狂妄越好!”


    “這……這又是為什麽?”劉旺財聽到秦孤月這句話,頓時就如墜五裏霧中,根本不明所以了。


    這樣的舉動,簡直就是傻蛋啊,二百五嗎?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後手嗎?


    “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就不必cao心了。”秦孤月的臉上帶著一抹輕蔑的笑意,緩緩說道:“若是你能夠成功把這些情報‘送’到那龍家少主手中,那麽我的計劃,基本就成功一半了,一定要想辦法‘送’到,但是不能做得太過,必須要讓龍家人花一點功夫……”


    他的手在書桌上叩了一叩,又補充道:“正好趁此機會挖一挖哪些人是這些家族的jian細,待到這件事情結束,全部拿下,其他幾家的可以遣返也可以歸正,唯獨龍家的jian細,沒有利用價值的全部殺掉!”秦孤月此時說話的語氣,竟是讓趴在麵前的劉旺財都是身軀不禁一哆嗦,連聲應道:“是,是是……”


    “我正好還有兩天時間把修煉收一個尾,你去負責這件事,下去!”秦孤月擺了擺手,在他麵前跪著的劉旺財竟是如蒙大赦,爬起來趕緊走了出去。


    才走出秦孤月的房間,剛剛繞過長廊,一道黑影就驀地截住了劉旺財的去路。


    劉旺財先是一驚,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那黑衣人獰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如拎小雞哪樣拽起劉旺財的衣領,玩味道:“大總管,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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