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蘇溯也知道秦孤月是在開玩笑,幹脆兩手一攤,大大咧咧道:“本姑娘就要你抱我上山看星星。”


    秦孤月看到蘇溯耍無賴,頓時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別鬧了……就算我能把你抱上山,我也累壞了,才坐下來看星星就打唿嚕可怎麽辦?”


    “你也會怕累啊?”蘇溯當然是跟秦孤月開玩笑的,於是左手扶了秦孤月的肩膀活動了一下有些扭傷的右腳,說道:“好,那本姑娘就不為難你了,特別恩準你騎馬帶我上山……”


    “這還要特別恩準啊……”秦孤月隻覺得額頭一道黑線不合時宜地掛了下來。


    “那是當然拉……”


    隻見幽幽的一條長廊裏,華燈漫影。


    一名身穿紫se曳地長裙的美貌少女與一名身穿黑se甲胄的少年,一邊走著一邊相互拌著嘴,女孩子不時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如珠玉落盤,動人心弦,又如妙玉芬芳,沁人心脾。


    在黑夜之中,飄飄蕩蕩,卻是萬籟俱寂,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傾聽著他們的私語一般。


    等到了馬廄時,秦孤月進去牽出來自己的馬,熟練地配好鞍具,翻身上馬,對著蘇溯緩緩伸出手來,笑道:“上馬!”


    就在這一霎那,仿佛時光迴轉,又迴到那半個月前的一幕。


    “我不會騎馬呀……”


    “我會就行了……”然後那一隻大手不由分說地將蘇溯拽到了馬背上,絕塵而去。


    蘇溯看到秦孤月的這個動作,似乎也是一下子迴憶起了當時的情景,臉上也是微微一紅,卻是抬起頭來對秦孤月說道:“不行,這一次我才不要你拉我上馬呢,我要自己來……”說著,她一踩馬鐙,就跨到了秦孤月的背後,正洋洋得意地要說什麽,卻聽得秦孤月說道:“抱住我。”


    “啊……”蘇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我叫你抱著我……”


    “幹什麽嘛,你怎麽說話這麽直接……”蘇溯臉紅得像一個柿子,用力在秦孤月的背上錘了一下,十分不情願地從後麵抱住了秦孤月。


    “就不能抱在我腰上嗎?”秦孤月略微迴過頭來,用有些無奈又有點開玩笑的語氣問道:“難道想山路顛簸的時候直接從馬上摔下去不成?然後就可以跟你師父找借口說從馬上摔下來受傷了,暫時迴不去了,對不對?”


    蘇溯聽到秦孤月的話,猛地在他腰上掐了一下,臉貼在他背後低聲罵了一句:大壞蛋!


    “那你幹嘛心甘情願跟大壞蛋騎一匹馬?”秦孤月又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搬了出來,一甩手裏的韁繩,就是一副要罷工的模樣。


    “好拉……”蘇溯都有點不耐煩了,隻好服軟道:“你還不趕緊走?再等天都要亮了?”


    秦孤月也不說話,拽起韁繩,一揚馬鞭,那駿馬前蹄懸空,一個衝刺就拐出了馬廄,迎著天空灑下的星光,繞出了秦家祖宅,“咯噔咯噔”地消失在了青石板路上。


    駿馬在山路上奔馳,隻見天上的明星絲毫不動,山下的風景卻在每時每刻飛一般地從蘇溯的眼前向後掠去。


    夜晚的風從林間吹來。此時已經接近深夜了,還未到秋天,風中卻已是帶來了寒意。


    秦孤月隻覺得腰間的一雙手微微抱得更緊了一些。


    “冷嗎?”秦孤月微微迴過頭來關切道。


    “不冷……”蘇溯逞強著說道,臉卻是貼在了秦孤月的背上,雙手抱得更緊了。


    這點小花樣,哪裏瞞得過秦孤月?他心念一動,一股溫熱的氣勁已是隨著經脈遊走全身,頓時一股熱氣從他的身體裏散發出來。


    “你幹嘛呀,這麽浪費體力……”蘇溯有些不悅道:“我都說了我不冷……啊……啊湫……”


    “你看,都打噴嚏了。”秦孤月像是對待一個任xing的孩子一般,騰出一隻手來,將她抱在自己腰間的手朝上挪了一挪,移進溫暖的皮革裏才鬆開手,繼續策馬疾馳。


    蘇溯此時臉貼在秦孤月後背的鎧甲上,微微發燒,聲音在風中呢喃不清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


    “因為你太天真了……”


    此時,秦孤月已策馬來到了山頂,勒住駿馬,長舒了一口氣,翻身下馬,伸出手,也將蘇溯扶了下來。看著小美女眼神中一抹失望的表情,秦孤月又伸出手刮了刮蘇溯的鼻子說道:“你天真到讓人感覺你不會照顧自己,那就隻好我來照顧你了啊!”


    話音落下,他伸出右手,心念一動,竟是將鎧甲裏貼身穿著的四相聖袍給取了出來托在手心裏,不由分說就披在了蘇溯的身上,將她裹了起來。


    “孤月……”蘇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


    秦孤月一隻手攬住蘇溯的肩膀,為她拉了拉四相聖袍的衣領,笑道:“夜晚風冷,先披上再說……不然著涼了,明天怎麽趕路呢?”


    “嗯。”蘇溯應了一聲,卻聽得秦孤月微微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說道:“走,這樣的夜景,有些人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到呢……”


    此時,這兩人走到山頂的斷崖旁邊,漫天星辰仿佛鑲嵌在夜空中的鑽石,那麽近,仿佛觸手可得,又那麽遠,恍若鏡花水月。


    “哇,真的好美!”蘇溯竟是情不自禁地讚歎了起來。


    隻見夜空星芒璀璨,夜空之下無數村鎮瑩瑩萬家燈火,一條長練蜿蜒而過,將星輝盡收其中,兩相倒映,霎那之間,竟讓人有一種天人交錯的幻覺,朦朧星光下的遠山,林海傳來陣陣樹葉的婆娑,輕吟淺唱,一曲天籟。


    秦孤月站在蘇溯的身後,左手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右手指著那一條星芒之下的一條大河說道:“這條大河,就是祿水,我們秦家的封地延祿水而封,自長寧起,至盧川止,整整十萬戶封地!養育了我們延續千年的秦家,也養育了這河畔十萬數十萬的百姓……”他遙遙指著那河畔的連綿成片的燈火說道:“你看到的這些熒熒燈火,萬戶千家,都是我們秦家的子民!”


    蘇溯雖然也知道十萬戶是相當大的一塊封地,但也隻是知道很大而已,就好像人知道大象很大,隻有親眼見到才會驚訝一樣。此時看著星光之下,無數的人家,無數的燈火幾與天上的星辰爭輝,一座一座的城闕屹立風中,也是心中震驚,不由地讚歎道:“秦家的先祖真是厲害,竟為子孫後代創下這麽大的一片家業!”


    聽得這句話,秦孤月卻是幽幽地歎息了一聲,遙指著夜空下的萬家燈火,對著蘇溯輕聲道:“創業難,守業更難……周圍的其他小家族對我秦家早已垂涎三尺,如果不將此事徹底處理掉,後患無窮。若是……”秦孤月說到這裏,也是停頓了一下,緩緩道:“若是秦家敗落在我們這一輩手中,他ri九泉之下,亦無法向信長公的英靈交代……”


    聽到秦孤月這樣說,蘇溯輕輕向他的肩膀上靠了一靠,貼在秦孤月的胸前柔聲道:“我雖然也知道,你單騎赴會危險異常,但我了解你……你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所以你一定會成功的。”說著她微微抬起頭來,看著秦孤月微微笑道:“孤月,我對你很有信心……”<三月裏的煦風一般。


    但見眼眸如星,朱唇若絳,美目如水,顧盼生輝。


    不知不覺,兩人已是鼻息相聞,蘇溯甚至能夠感受秦孤月有些笨重的唿吸,而秦孤月也仿佛喝醉了一般,陶醉那幽蘭一般的少女清香之中。


    雙臂交纏,蘇溯眼中的柔情如融化了一般,擴散到了全身,像劇毒的蠱,竟是動彈不得,閉上眼睛,輕輕地倚在了秦孤月的懷裏。


    唇齒間輕輕的一吻,如同一顆細小的火星扔在了幹柴之上,燃起的火焰,足以將兩顆彼此貼近,又不敢靠近的心靈燒成灰燼!


    霎那之間,仿佛瞬間定格為永恆,又好像永世的期盼化為即逝的一刹。就好像是水中的滿月,隻稍稍一動就會化為漣漪,支離破碎。


    唇分,蘇溯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像燒起來一樣,然而麵對秦孤月再次吻下的雙唇,卻是下意識地伸出纖纖玉手,擋了下來。


    “嗯?”秦孤月似乎也感覺到十分的意外。


    “孤月,夜晚風冷。”蘇溯低下頭,似乎是不敢正視秦孤月的眼睛:“我……我明天還要趕路,你也要修煉,早些迴去……”<意闌珊,夜晚的風卻是好像更冷了。


    秦孤月長歎了一聲,鬆開手,一股冷靜的意誌很快又在他的識海中占據了上風,微微點頭道:“好,迴去。”


    從山崖走迴到馬匹旁邊的一條路,似乎變長了許多,兩個人都是默然地不說話,一前一後地走著,靜靜地隻有風唿嘯過樹林的“沙沙”聲,此起彼伏。


    走迴到駿馬旁邊,秦孤月先將蘇溯扶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隻覺得腰間微微一熱,卻是蘇溯從後麵抱了上來。


    “坐穩了。”秦孤月叮囑了一聲,一勒韁繩,駿馬就四蹄如電,在下山的道路上飛奔了起來。


    “孤……孤月。”就在這時,趴在秦孤月身後的蘇溯輕輕開口了:“我們下次什麽時候才能見麵?”


    秦孤月微微一愣,轉身迴答道:“我在雲水山莊等你,你有空都可以來……”


    “好……”蘇溯應了一聲,輕輕靠在秦孤月的身後,輕聲道:“我來了你不許欺負我。”


    不過片刻的時間,竟已是迴到了秦家祖宅的大門前。


    秦孤月縱身下馬,將蘇溯扶了下來。


    “孤月……”蘇溯將身上披著的四相聖袍解了下來,遞給秦孤月說道:“謝謝你……今晚我很開心。”


    秦孤月看著麵前的蘇溯,臉上原本帶的苦笑微微一轉,變成了一抹自嘲的神se,伸出手接過四相聖袍迴答道:“今天晚上的事,你不必介懷,我今晚也很開心。”


    “對不起,孤月,我還沒有想好……”蘇溯低下頭來,臉頰微微發紅。“晚安……”


    “晚安。”秦孤月淡然笑道。


    蘇溯轉過身來,快步走著,很快就消失在了長廊的盡頭,那一抹幾乎無窮無盡的夜se之中。


    一宿無話,似是一處相思,不知是兩處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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