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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跑,後麵的人也跟著跑,我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能聽到身後之人的粗喘,腳步的沉重,一深一淺的,夜風帶動衣角的聲音,我心一擰,離光亮處還有十米的時候,我警覺到身後的人朝我伸出一隻大手,就在離我不到半米的距離,然後指尖滑過我的後背,我屏住唿吸拚命的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已經知道跑不過,來不及了,目光不經意間瞥見地上一根木棍,心一橫,撿起木棍就往身後的人胡亂猛砸。


    “看你還跟不跟著姑奶奶。我打死你。”


    我不是膽小,一個姑娘家的,在這種夜晚,聽蘭杏說最近這一帶不安全,前不久北影一位女大學生就是在這一帶失蹤了,這路燈就是在那個時候壞的,一直沒人換。


    我猛打了幾下,黑窟窿東的,也看不清人影,就憑著感覺亂砸,我聽著有兩棍子砸在那人的後背,發出一聲輕哼,十分熟悉的聲音,我一陣失神,就在我失神間,對方奪過我的棍子,氣急的扔在一旁,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反扣在後背,往他懷裏拽,我不知道身後的誰,不停的掙紮,腳胡亂的踢,然後我踢中身後人的右腿,對方發出一道悶哼聲,腦子裏有了某種答案,而對方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想。


    “若若,是我。”


    粗重隱忍的聲音,果真是伍逸。


    來不及多想,忽然感覺到手上有什麽東西在我手腕上纏繞,涼涼的。


    意識到是什麽,我急得怒吼道:“伍逸,你還敢來找我,你要幹什麽?”


    伍逸將繩子在我手腕上纏了三四圈,然後又繞著我的身子纏了兩圈,他轉到我麵前,借著十米外的光,依稀看清伍逸剛硬的臉,滿臉胡渣,頭發也長了不少。但都是胡亂的長在頭頂,髒兮兮的,有的還黏在一起,衣服也是髒兮兮的,還有些破爛,就跟住橋洞下的乞丐似的,不知道這一個月裏伍逸跑去哪裏,這是我見過最狼狽的他,他的身上發出一股酸臭,胃裏忍不住一陣翻騰。有某種東西似乎要從身體裏吐出來,而我也終是忍不住一陣幹嘔。


    我的舉動觸怒了伍逸,氣急的他一巴掌扇在我臉上:“若若,我就有那麽讓你惡心嗎?啊?我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也是你逼的,今天,你跟我走也得走,不跟我走也得走。”


    一個身患殘疾的人容易連著心理也變得扭曲,如今的伍逸就是這種,伍逸力氣大,一巴掌將我扇出了血絲,喉嚨裏一陣腥味,血溢出嘴角,臉上火辣辣的,加上肚子裏一陣翻騰,那種惡心感讓我更加憤怒,我目赤欲裂的咆哮道:“你這個瘋子,你敢動我一下,姑奶奶讓你斷子絕孫。”


    我氣的一腳朝伍逸的下身踢過去,伍逸早有準備,躲閃的快,我的手被他捆在身上,一腳踹出去,身體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一陣鈍痛襲來,疼的我忍不住罵了一聲,加上肚子莫名的墜痛,額頭上一瞬間冒出了冷汗,可我還沒從疼痛中緩神,伍逸欺身下來,將我壓在身下,我的麵部朝地,嘴裏吃了不少泥。


    伍逸抓住我的頭發,迫使我的頭往上仰著,他狠戾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若若,不想受罪,就老實點,我也不想這樣對你,可誰叫你跟那小白臉還真走一塊兒去了,我算什麽?你告訴我。我伍逸算什麽,我掏心掏肺對你,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肯,你不是清高嗎?拒絕我的時候多拽,怎麽現在就跟那小白臉在一起了?啊?當伍逸是傻子,被你騙得團團轉嗎?”


    頭發被伍逸拽著,頭皮撕裂的痛,疼的我眼淚都出來了:“你算個毛線,我告訴你伍逸,你在我眼裏,連球都不算,你就是個瘋子,廢物。”


    你們看,我黎若多不識好歹,這個時候了,還要呈嘴上一時快感,然後換來的又是一巴掌。


    四周安靜的要命,這個時間點,連光亮處都沒有人,我就算喊救命也沒用,伍逸壓在我身上,身子仿佛要斷了似的,地上凹凸不平,有一塊小石子正好咯著肚子,疼的我一陣痙攣,手被反綁著,隻有腳還能踢,人一旦痛到極致時,爆發出來的潛能是不能想象的,我靠著肩膀從地上猛的撐起來,將伍逸掀翻在地,然後一腳踢在他的命根子上,疼的他在地上捂著痛處打滾,趁此,我挪動屁股艱難站起來,解繩子是來不及,首先做的是跑,跑到光亮處,興許還能有救。


    “黎若,你給我迴來。”


    伍逸這次是下了決心要把我抓走。既然忍下命根子被人踢的疼上來抓我,我的手被反綁著,又因為肚子的墜痛,沒跑幾步就被伍逸給拽了迴去,撂倒在地,身體砸在地上的疼真不是人受的:“伍逸,我草你祖宗。”


    “我說過,你老實點就少受點罪。”伍逸這次學聰明了直接抓住我的腳踝,又拿出一條繩子,意識到他要幹什麽,我將腳縮迴來,然後伍逸又拽迴去,我穿的是地攤上買的涼鞋,腳後跟在地上不斷磨蹭,沒兩下就磨破了皮,出了血,沙子咯進皮膚裏,疼的我倒吸一口涼氣,伍逸很快將我的腳也給捆住,這下我沒法再跑,我氣的咆哮:“伍逸,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麽?”


    伍逸一聲不吭,捆好後,他想要上來將我抗走,可就在他的手剛碰到我肩膀,一道白影從黑暗中衝了出來,一拳砸在伍逸的臉上,伍逸猝不及防,又加上瘸腿,身子踉蹌了兩步沒站穩倒在地上。


    借著微弱的光。我抬眼看清楚是雍正興,心裏也是驚訝。


    “小若,怎麽樣?對不起,我來晚了,別怕,我這就送你去醫院。”雍正興見我狼狽不堪的躺在地上,手腳都被捆住,嘴角都是血,腳後跟也磨破了,血不斷往外冒。一雙腳全是血,看著有些嚇人。


    雍正興急忙蹲下來給我解開繩子,我雖看不清楚他眼裏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是心疼極了,我沒想到雍正興會出現,原本心裏沒那麽害怕,可雍正興出現時,我心底撐著我的那口氣鬆了,伍逸現在就是個瘋子。他若將我帶走,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手溫溫的,觸在腳踝,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底淌過,眼眶酸澀,我睜大眼睛看著雍正興,不讓眼裏的某種叫淚水的東西流下來。


    雍正興為我解開了腳上的繩子,見我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他有些慌了,擔心的看著我,摸著我臉蛋的手微微顫抖:“小若,別嚇我,你說句話,別怕,有我在。”


    雍正興小心翼翼的,聲音很輕,似乎怕驚了我,他的這份小心翼翼暖進了人心,我揚了揚唇:“沒……”


    話還沒說完,目光瞥見後麵不知什麽時候爬起來的伍逸,他的手裏握著一把匕首,在黑夜中,光亮處一輛大卡車開過來,刺眼的燈光打了過來,照在伍逸身上,他手中的刀泛著異樣的冷光,眼底的狠戾帶著一股殺氣,刀尖對著雍正興的後腦勺,我瞪大了眸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喊一聲提醒:“雍正興,後麵……”


    雍正興一心撲在我身上,也沒注意後麵,而大卡車的燈過於刺眼,待雍正興反應過來,他迴頭時,伍逸的匕首捅進了他的體內,血順著刀子連成線往下掉,伍逸兇狠的將刀子再刺深了些。然後直接拔出來,我腦子頓時炸了,伍逸所有的動作隻在一瞬間,雍正興倒地也隻在一瞬,大卡車的司機也被這場麵給嚇了,急踩了刹車,大燈刺眼的照亮了周圍十米之遠。


    伍逸上來還想要抓我,雍正興抱住他的腿肚子不撒手,伍逸又是一刀刺進雍正興的手臂,我驚愕的看著雍正興因為沒了力氣。手漸漸放開。


    司機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老實男人,副駕駛還坐了一位年輕小夥,他們下了車,老實男人看著一地的血,傻愣著,年輕小夥血氣方剛,朝伍逸大吼了一聲,我看著伍逸被年輕小夥吼迴了神,看著滿身是血的雍正興,那刻他也傻了似的。慌亂的丟了匕首逃跑,然後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光亮中,被黑暗吞噬。


    雍正興倒下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塌了,腳上的繩子被解開,手上的繩子還捆著,顧不得腳後跟的疼痛,我用腳後跟在地上挪動著,朝雍正興挪過去,看著血不斷從他的腹部湧出來。仿佛生命也在一點點流失,臉色漸漸蒼白,我卻無能為力,我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使勁兒掙脫捆著我繩子的手,一邊跟雍正興顫抖著聲音說:“你別死啊,千萬別死,雍正興,我不許你有事。”


    “小若,別哭。”雍正興勉強扯了扯嘴角。這時還給我笑了出來,他伸手想要摸我的臉蛋,卻始終摸不到,我將臉蛋湊近,哭的更加厲害了:“笑什麽笑,不許有事,你聽到沒有。”8±8±,o


    年輕小夥與司機走上來,我朝他急吼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叫救護車啊。”


    司機迴過神,趕緊撥打了電話,同時也撥了110,司機打完電話,我讓他給我解開了繩子,又問他有沒有毛巾之類的東西,我不能在救護車到來之前,雍正興就先把血給流光了啊,年輕小夥迴車拿了幹淨的毛巾,我不知道怎麽急救,隻知道用毛巾按住他的傷口,讓它別再流了。


    警車與救護車是同時到的。司機與年輕小夥被例行帶迴了警察局詢問,因為他們是目擊證人,而我跟雍正興這個樣子,自然是先去醫院,雍正興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了,看著他蒼白的幾乎透明的臉,身體冰冷冰冷的,坐在救護車上,我不斷的搓他的手,希望能有點溫度,因為沒有溫度的他,讓我幾乎以為他沒了唿吸。


    到醫院的時候,雍正興被推進了手術室,我渾身是血的站在手術室門口,身上有自己的血,大半卻是雍正興的,我的腳後跟還在流血,護士小姐與美女警察都讓我先去給自己包紮一下,我卻怔怔的盯著手術室的門,想著被血染紅了的他。我忍不住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若雍正興不來,他就不會出事,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我忽然想起當初雍正興說的話,他用生命起誓,他不隻是說說,他做到了啊。


    蹲在地上哭了好一會兒,護士又勸我包紮,止血要緊,給我包紮的醫生見我臉色不好,血又迴流的慢。建議我做個全身檢查,我現在哪有空去做檢查,雍正興還在手術室裏,再說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根本不需要檢查,最後我隻做了包紮,女警讓人給我重新找了件衣服,換下血衣,雍正興的手術還在進行,我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雙手合十,在心底不斷的祈禱著,雍正興一定要沒事,一定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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