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明臉上的麵具無力脫落,在地上滾翻了幾圈,靜止不動。  他那張令萬物失色的麵容,第一次出現了叫做慌張的情緒。臉色慘白,越發襯得鼻尖的紅痣鮮豔欲滴,瞳孔的邊緣染上了一圈紅。  他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發生的事,顫著手摸向師南的臉頰,隻摸到一手溫熱的血,“阿南......我還有話要說......醒醒......”司景明還想看看他那雙漂亮的眸子,可惜隻能對上緊閉的眼。  “求你......看看我......”  閉上眼的師南,好像變得陌生了。  司景明眼前出現了燃燒的宮殿,嚎哭的女人,還有僵硬的屍體,光怪陸離,恍然不似人間。  都是他的錯......  他不為人知的忐忑,細微柔軟的期待,都消散於此。  腦中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了。  眷戀山頂風光的明媚,終是沉淪進不見底的深淵。  ......  那驚才絕豔的一箭射出,遮掩了麵容的衛四臉色大變,立馬指揮人將司景明團團圍住,再派人去追捕放箭的人。  衛四發現司景明一動不動的樣子,心裏一跳,趕緊轉到正麵,先是查看了一番傷勢,發現箭傷不在致命位置,鬆了口氣,抬頭,卻對上一雙血紅的眸子。  他遍體通寒。  王爺又犯病了。  衛四怕司景明神誌混亂間做出不可挽迴的事,趁他毫無反應,直接擅作主張將他打昏綁了起來,裝進來時的馬車,急匆匆就要往王府趕去。  有侍衛上前查看了從司景明懷裏跌落的黑衣人,朝馬車前的衛四搖了搖頭,“他不行了。”  衛四是少數知情人,但他知道的不多,死的人再重要也不如王爺重要。  於是他最後看了眼地上的人,決然迴頭:“駕——”  一群人浩蕩蕩而來,浩蕩蕩而去。  有什麽細微的不一樣了。  ......  與此相距一裏的地方。  霍斯年剛才射出那一箭,落日弓還未收起來,他隱約看見那黑衣人被箭勢衝向了江陰王,眼看是活不成了。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江陰王中箭的位置是否致命,還有......師南藏在哪兒,是不是看見了這一箭,甚至還為他喝彩。  霍斯年收起落日弓,唇角蘊著嘲諷的笑,江陰王或許到死,也沒讓師南知道他是誰。  這麽多天來,光是隔著院子想象隔壁的其樂融融,他就剜心剜肺的痛。  霍斯年依舊不懂這種情緒是什麽,但是他知道......  是他贏了,終於輪到了他。  “小主子,江陰王的走狗往這邊追來了,快走。”蠻奴看見山下有一隊人向這邊看來。  有稀稀落落的小雨下了下來,遠處發生過廝殺的地方很快彌漫了一片紅。  寒風刺骨,霍斯年遙遙地望著遠處那一地屍體,收迴視線,“走。”  天涼了,那人應當也迴家了,是時候去找他算賬。  霍斯年轉身離去。  下山下了一半,霍斯年腦中閃過司景明抱著的人影,心裏一痛,驀地迴頭。  他好像......丟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  *  清冷的下巴,慘白的麵容,蜜色的軀體,狹長的鳳眼,無數張麵容若隱若現,直至隱去。  隱約間,床幔晃晃蕩蕩,垂掛的帳鈴叮咚作響。  好吵啊......  別動......  師南腦袋昏脹的醒來,睜開眼,就看見有模糊晃動的人影進進出出。  “水......”他口幹舌燥。  他在哪兒?他又穿成了誰?  旁邊坐著的人沉默了很久,起身接了水,掀開帳幔,將水遞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師南:好開心,新的曆程開始辣!  霍思年:嗯?  司景明:嗬?  ————  作者羅:  我家老受說最後這段特別像c戲......  我覺得她好髒啊。(生氣)  然後預告一下:  莊河並不算盛世美顏,第二個人身是真·盛世美顏·英郡王,光靠臉就能為所欲為的那種(滋溜)。  快了快了,我去碼字了。  ————  感謝在2019-11-16 15:26:05~2019-11-17 14:36: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長長長長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見後來 20瓶;長長長長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24章 眷戀  師南這時候還不太清醒,眼前霧蒙蒙一片,隻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馬車碾過似的,一時察覺不出是哪裏在痛。  床側的人傾身過來,想要抬一點師南的頭,給他喂水。  師南稍微動彈了一下,胸口立馬傳來劇烈的疼痛。  “疼——”他嘶了一聲,阻止那人的動作,然而這熟悉的聲音一出,師南就愣住了。  那人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收迴手,沉默了一會兒,起身將兩側的帳幔用細帶栓好,光線從外麵投射進來,也讓師南看清了他那張讓他絕望的臉。  “......霍斯年?!”  師南:怎麽迴事,老子怎麽還沒死!  若不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連抽下氣都能痛,師南一定給霍斯年現場表現個痛哭流涕。  霍斯年此時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他站在床前,還是那日走時穿的衣服,眼下青黑,嘴唇幹燥的起了皮,憔悴的模樣一時間讓師南差點以為受傷的是他。  “你醒了......”霍斯年嘴唇動了動,視線落在師南泛著死灰之色的臉上,不敢看他的眸子,啞聲道:“我去給你弄點水。”  師南意識越發清醒,周身的痛楚接二連三的湧上了腦,他難受極了,斷斷續續地問:“你怎麽,在這?”  那道身影頓了一下,沒有迴答,出了門,沒多過久就迴來了,重新坐在床側。  濕潤的帕子輕輕擦過師南幹裂的唇,同時,耳畔響起了霍斯年幹啞的嗓音。  “我放心不下你,後來偷偷尋了去。”  霍斯年的指腹隔著帕子,一點溫度也沒有,隨著他緩緩道來,指尖略微顫抖,聲音含著難以言喻的痛苦:“我很害怕......害怕到最後......我都沒發現那個人是你。”  “對不起。”他道,“是我的貪婪,獨占,嫉妒害了你。”  “和你有什麽關係?”師南被渾身的疼痛折磨得無以複加,他隻聽了個大概,腦子不太能轉過彎,他稀裏糊塗問起了別的:“景明,沒和你在一塊?”  變得潤澤的唇瓣上,移動的手指頓住。  “這個時候,你還想著他。”霍斯年隱沒在陰影處的麵孔,痛楚之色斂去。  師南無意識的□□了幾句,心裏忍不住祈禱,這具軀體快點死去,他不想遭受這樣非常人能忍的疼痛。  霍斯年死死地看著他時而清醒時而混沌的眼,道:“江陰王還在追殺我們,司景明不願躺這趟渾水。”  “你的身邊,隻有我。”  隻有我這樣卑劣的人。  師南驀地清醒過來,反駁他:“不可能。”  一心求死的人,怎麽會怕死?  霍斯年實在受不了了,好像全世界的蛇膽都在他肚子裏翻騰,想把這種苦痛吐出來,但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了迴去,空留一口苦澀。  是濃烈的嫉妒。  可霍斯年知道他沒資格嫉妒,他始終忘不了下山那時,不知怎麽的,腦中迴想過司景明中箭時的異樣——身側有人先中了箭,司景明不但不閃躲,還往那人撲去。  當時的他心裏驟然生出了了離奇的猜測,緊接著,克製不住的恐慌。  那人......是誰?  最後鬼使神差般的,冒著被司景明手下發現的危機,潛伏去了那裏,顫抖著手將中箭之人翻了過來,拉下遮麵的黑布——  當場吐出一口鮮血。  迴憶至此,霍斯年閉了下眼,然後睜開。  停留在師南下唇上的手指,一點點的,撫摸過他的唇角、臉、下頜,貪婪的勾勒出他的線條。  他是怎麽走到這個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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