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牛靜從睡夢中悠悠轉醒,翻了個身後,發現自己身旁空空如也,原本睡眼惺忪的她,一下子被驚醒了。

    猛然間從床上坐起來後,才發現衛生間的燈亮著,牛靜心中鬆了一口氣,她掀開薄毯,穿上拖鞋走到衛生間。

    “大早上你嚇我一跳,你周末雷打不動會多休息兩個小時,今天到底抽了什麽風?”

    萬彥明身著西服套裝,此刻他正對著鏡子細心地將自己的胡渣刮去,他清水洗淨臉上的泡沫,這才打開衛生間的門。

    一改往日的頹唐,如今的模樣精神極了。

    牛靜眼前一亮,丈夫這般隆重的模樣,讓她心裏多了一絲猜測,“你這是?”

    萬彥明微微一笑,人到中年非但沒有顯老的趨勢,卻因為時間的沉澱而露出另一種氣質,“找大師。”

    他昨晚一宿沒睡,就在細細思考這件事情的利弊,可他幾乎絕望的發現,此時的市鄰導班子,對方勝局已定,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競爭不過現任的親信,他這些年有了那麽多的政績,怎麽甘心拱手讓人。

    一旦對手上位,恐怕就會對他多番打壓,屆時別說地位不保,被丟到清閑部門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妻子對那位大師如此的肯定,萬彥明尋思著倒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萬一事情有轉機了呢?

    牛靜見到丈夫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現在想通了?”

    啞然失笑下,牛靜將萬彥明的手握住,“彥明,當初結婚時,我們曾互相許諾,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是貧窮,疾病或是健康都會互相珍惜,隻有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就算事情真的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我也會不離不棄。”

    當初牛靜與萬彥明結婚數年都不曾有孕,是萬彥明頂住了雙方父母的壓力,一如既往地嗬護她。

    才有了如今幸福的日子,更是生下了他們共同的愛情結晶。

    雖然牛靜說的感人,可萬彥明倒是沒什麽情緒波動,結婚這麽多年,他們夫妻二人從始至終都在履行自己的諾言。

    側身讓開一個位置讓牛靜進衛生間梳洗,萬彥明冷不丁道,“對了,大師的聯係方式是什麽?”

    牛靜擰開牙膏蓋,聽到這句話後,手中用力,擠出了許多牙膏,“美君知道大師的住址,等會兒我們親自上門去。”

    蘇容起的向來早,打完太極拳後,她婉拒了幹乾一起吃早茶的邀請,慢慢吞吞地迴了

    家。

    門口牛靜與另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站在門口。

    蘇容這才想起,她沒有帶手機,不急不緩地走上前,笑眯眯地打招唿道,“早上好。”

    對於牛靜與萬彥明的出現蘇容倒是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從昨日她就知道了這個結果。

    萬彥明沒想到蘇容竟然如此年輕,她身著一套休閑運動服,臉上有著運動過後的紅粉,模樣精致耐看。

    在官場裏沉浮了這麽些年,萬彥明早就練就了毒辣的看人眼力,可如今,他卻是根本看不出什麽。

    萬彥明沉穩地跟在蘇容身後,走到電梯中才開口詢問,“不知大師今日是否有空?

    牛靜褪去昨日的焦躁,溫柔地站在萬彥明的身邊,從始至終除了對蘇容露出了一抹笑意外並不說話。

    蘇容邁出電梯,聲音清脆,“有空。”

    進了家門後,蘇容順手給他們倒了一杯茶,而後去了臥室換下衣服。

    萬彥明奸門泛黑,奸門主一切口角官非,這代表容易出現牢獄之災,這牢獄之災卻不一定出在他的身上,極有可能是受人牽連所致。

    蘇容的身影消失後,牛靜才感慨道,“好厲害的大師,竟然知道我們要上門。”

    萬彥明不住的點頭,進來之時,他就眼尖地發覺,桌上放置著一套青花的茶具,其中三個杯子被好好地擱置在茶幾上,此時茶杯中還冒著熱氣。

    還沒等他們聊上兩句,蘇容就走出了臥室,“說說具體情況把。”

    既然找上了蘇容,萬彥明也不藏著掖著,直接了當地開口道,“我想要你幫我瞧瞧事業可有起色?”

    萬彥明旁的廢話都不曾有,顯然對他的官途很是看中。

    蘇容俯身將茶杯拿在手中,輕輕地抿了一口,答非所問道,“倒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

    以蘇容的年紀說出這番話,在外人眼裏有些啼笑皆非,可牛靜聽了,沒忍住嘴道,“可不是嘛。”

    眼裏的甜意怎麽遮也遮不住,牛靜最得意的就是這一點,丈夫待她關懷備至、兒子也乖巧懂事。

    一個女人誰能做到像她這樣。

    蘇容說萬彥明重情重義,倒不是看出萬彥明有什麽不好的作風,隻是感慨一番。

    萬彥明有著一番成就,與他妻子的陪伴密切相關,兩人天作之合。

    萬彥明含笑地看了一眼牛

    靜,這讓蘇容叮囑他要一如既往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口。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頓冰冷的狗糧,冷漠臉。

    蘇容瞧著他們繾綣的氛圍,再度開口打斷道,“把你的手給我瞧瞧。”

    雖然從麵相上來已經看得很清楚,但若是結合手相,有些特征會更加明顯。

    萬彥明順從地伸出手,他的手骨節粗大,寬闊有力。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手相,它能將人一生的運程反應的清晰明了。

    從手腕起,一直向中指上揚延伸的一條掌紋稱之為生命線,若在生命線中間有井紋入侵,形成包圍在生命線中段的一個格子,代表其人會有牢獄之災。

    很不巧,萬彥明就是如此。

    井紋出現的位置能看出犯官非的年份,蘇容隻是粗粗看了一眼萬彥明的手相,心裏有了底,“你今年四十又五了把?”

    牛靜笑著搖頭,“我們家老萬才四十又六。”

    雖然她是笑著的,可心中卻開始打鼓,這大師也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厲害,可當她的視線落在萬彥明臉上時,卻是楞了。

    萬彥明一臉的震驚。

    當初家裏為了能夠讓他提早一年上學,特意修改了出身的年份,時間久了連他自己也記不得這件事情。

    可如今提起來,再對上蘇容含笑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麽,萬彥明後背有些發涼。

    萬彥明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忍住心內的駭然,稍顯平靜地迴答道,“沒錯,四十又五。”

    牛靜:……

    “從你手相上看,今年會有牢獄之災。”

    蘇容的聲音很是平靜,仿佛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般。

    萬彥明先與牛靜互相對視了一眼,輕聲安撫牛靜,後蹙眉直視蘇容道,“那有什麽解決的辦法沒?”

    蘇容歪著腦袋看著他們親親我我,見到萬彥明終於想起來還有自己這號人,鬱卒道,“那就要先去你家裏和辦公室中瞧瞧。”

    一行三人到了萬彥明的家中。

    萬彥明住在政府小區的樓裏,蘇容暗自打量著環境,周邊措施與綠化不錯,是個好地段。

    牛靜從蘇容一口說出萬彥明的年齡後,對蘇容心悅誠服,但她瞧著蘇容一身輕鬆的模樣,開口問道,“大師,你真的不需要拿個羅盤嗎?”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牛靜斟酌了半

    晌還是將疑問說出口。

    蘇容沒有迴答,她跟著萬彥明走入房間內,環顧四周打量著房間。

    客廳中的電視機裏正播放著賽車的錄製視頻,萬文浩津津有味地看著視頻,爸媽出門的時候他還在睡覺,沒想著他們這麽早就迴來了。

    迴頭正想要打個招唿,當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後,萬文浩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喝水,否則肯定要噴的對方滿臉都是。

    “蘇容,你怎麽來我家了?”

    萬文浩是一中高三1班的學生,此刻見到蘇容的出現,臉上的表情著實精彩無比。

    蘇容雖然是新來的轉學生,可班級中男生討論最多的就是她。

    人長得漂亮,做事不矯情,成績還好,幾乎每天晚上寢室裏都會聊起蘇容。

    就是性格有些冷淡,不太主動搭理人。

    萬文浩手忙腳亂地將桌子上的零食包裝袋收拾了一番,扭頭就看見自家爸媽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萬文浩臉上頓時露出苦哈哈的神色。

    “爸媽,你們怎麽和我同學在一起。”

    萬彥明與牛靜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察覺到了對方眼裏的不可思議。

    這也太巧了。

    牛靜不欲讓兒子知道這些煩心事,搖頭淺笑道,“快迴房做作業吧。”

    萬文浩是牛靜花了許多心血培養出來的,此時見到爸媽與蘇容在一起,雖心裏還是好奇的如貓爪子撓一般,可他仍聽話地迴到自己的房間。

    反正都是一個班的學生,迴頭他向蘇容打聽打聽就行了。

    蘇容隨意地在萬彥明的家中晃悠了一圈,倒是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心中了然問題並不是出在家裏。

    “去你的辦公室把。”

    萬彥明愣了,他沒想到蘇容隻是隨意地瞅了幾眼,就下了結論,但人是他親自請迴來的,張了張嘴沒有多說什麽,親自開著車子就去了政府大樓。

    臨近政府大樓時,蘇容突然搖下車窗左右看了兩眼,最後視線落到了前麵兩座爛尾樓盤上,她抿了抿唇,心裏多了一絲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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