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的聖子大人這才動了腿。他意猶未盡地看了眼艾伯特,一個人往花房走去。  卡尼亞斯走過艾伯特身邊。  “我已經將證據呈遞給校長。他對您很失望,已經聯係理事會,商討是否保留您的學生會長一職。”  艾伯特:“你這麽做,希德·切爾特也會遭殃。”  卡尼亞斯笑起來:“那可不一定。”  論地位,光明聖子遠在帝國學院的校長之上,後者絕無處置他的權力。  而且,據他所知——  那位校長和老爹是舊相識,對於每一任光明聖子都很親近。甚至讓聖子在正式就職前進入帝國學院就讀的法案,也是他數十年前,在議會上向老皇帝提出來的。  “那位先生最近給了我暗示,理事會對於您的中飽私囊頗為不滿,想換一換學生會長與五年級級長的人選。”卡尼亞斯收起了笑,雲淡風輕地說,“自然,一個學院的職位換不了多貴重的東西。但您若是為了一點小事失去這兩個頭銜,公爵與夫人應該也會對您有所意見。”  那是當然的!  艾伯特咬牙切齒。  切爾特公爵與夫人自出生起便對他給予厚望。他不敢讓雙親失望,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地奪得帝國學院的學生會席位,以摘得新生代領頭羊的頭銜。  不但如此……他還得容忍莉茜雅與二皇子的背叛,並且叫他小時候放在掌心上寵愛的妹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和一個地位卑賤的女人談情說愛。  如果不是為了切爾特家族的榮耀與父母的期許,他也不會活得那麽窩囊。  艾伯特深吸一口氣,多年的忍功使他鎮定下來,冷靜思考。  希德·切爾特從府邸裏搬出去,並不是件壞事。  卡尼亞斯對付極左之黨已經有了經驗,他會成為希德·切爾特身邊的有力護衛;何況縱使卡尼亞斯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從父主手上奪走他的祭品。  艾伯特努力說服著自己,挺起胸膛,抬起下頜,使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頹廢。  隨他冷淡地說:“您請便。”  卡尼亞斯靜靜等著艾伯特離開小徑。  希德·切爾特不想跟著他去深淵,他有些失望,但也不會強迫。  他的男孩向往普通人類的生活,那騎士就得在旁邊陪著。  給他自由,給他鋪路。  卡尼亞斯迴到植物花房時,維拉正出神地看窗外。辣椒花往卡尼亞斯身上拍打著枝杈,維拉聽到聲音,叫魔植將它們的利器收好。  希德坐在一張遠處的木椅上。他被一群跳著舞的滿月藤圍繞,膝蓋上是被維拉灌了十瓶強力嘔吐劑、吐到昏迷的托比。他正操縱光明元素替兔子修複被胃酸泡得潰瘍的食道,顯然沒有注意到卡尼亞斯悄悄走進來。  維拉:“我聽到了。”  卡尼亞斯將門闔上。維拉打了個響指,一束牽牛花從門外的小徑鑽出來,幽幽地伸過縫隙,來到她麵前。  這是植物係主任的傳聲筒。魔法牽牛花遍布校園的每個角落,將學生們私底下有關於維拉的壞話全部送到她耳邊。  “我看著殿下那麽多年,有許多向他獻殷勤的人,他身邊從不缺別有用心的家夥。你也知道,你們的級長對他並不好,切爾特家的所有人都是如此,”維拉說,“但你是第一個敢和艾伯特嗆聲的。”  這是係主任女士頭一次和卡尼亞斯和顏悅色地談話。  卡尼亞斯凝視著光明聖子的方向:“我希望成為他的騎士長,但他不大願意。”  “他不是不相信你,他是為了你好。”維拉歎了口氣,“大人曾經和我說過,他也許活不久。從那時起他變得沉默寡言。我不知道原因,他顯然是為了你的未來考慮。”  卡尼亞斯沉默一會兒,說:“我知道。”  他早就有了預感,所以他更加不會放棄。  明明在那個時候,希德朝他走過來了。  當時,他的小王子眼裏滿是星光。他的男孩從沒有放棄過活下來。  他沒有不救的借口。第58章   魔法塔的大賢者之一、宮廷的首席魔法導師仙女教母抱病去世了。  帝國學院的老校長拄著拐杖,與前來哀悼的人站在一起;聖院遣來了十大主教,德高望重的牧師在禮堂前講述教母生前的偉大貢獻,棺槨被打進二十四顆長釘;就連平日神出鬼沒的教皇克拉拉也拜謁了仙女教母在帝都買下的府邸。  仙女教母死得離奇。  學習魔法的人大腦的壽命比常人更加漫長,抵禦疾病的能力也會隨之高漲。成為大魔導師的賢者更擁有著堪比精靈的自然壽命。  為教母歎惋的來客多少受到過這位慈祥老者的恩澤。但他們光顧著用紙巾擦去眼角的水痕,沒有人去質疑她的死究竟是否符合常理。  仙女教母本為宮廷效勞,處於朝廷黨派鬥爭之中,縱使是大賢者也難逃權力的傾軋。  在王朝更迭裏,縱使是神話裏撐起天穹的大力士被碾死,也不是奇怪的事。  希德戴著矮人給他的麵具,和卡尼亞斯並肩站著。  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為教母默禱聖辭。  難以想象,冬月裏還對著他咄咄逼人的那個老人就這樣不聲不響地去世了。  他總覺得事情不對勁,才會堅持來這裏看一看。但卡尼亞斯讓他不要多想。  希德睜開眼,在對麵瞄見兩個熟人的影子。  柯特妮,以及老爹。  他轉頭看卡尼亞斯。  聖騎士也望到了那兩人,拍拍他的背。  “我等您。”卡尼亞斯道。  主持葬禮的牧師念完悼詞後,黑壓壓的人群開始走散。  希德低著頭,努力不引起別人的注目。當他好不容易來到柯特妮的身邊,老爹卻已經不知去向了。  他保持一段距離,跟在柯特妮後邊,看著她將一束紙花獻於教母的棺槨之前,悄無聲息地來到一處角落。  柯特妮忽然迴身,注視著來到他跟前麵容陌生的小不點。  “是我,”他小聲說,“是希德·切爾特。”  柯特妮笑道:“您對我太沒有信心了。我看到大人走路的姿勢,就認出是您。”  希德:“你們怎麽會來這裏?老爹去哪了?”  柯特妮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在密集的人群裏,卡尼亞斯也已不見蹤跡。  她望了望四周,執起聖子的手:“跟我來。”  她悄悄帶著希德走出禮堂,走入一條充滿壁龕的石道,火光在兩旁的石柱燭台裏搖曳,透露著一種死氣。  賓客未能察覺到他們身旁走過了光明聖子。前來哀悼教母的有許多位高權重的貴人,何況他們都在寬慰目露哀戚之色的家屬。  教母公正無私,卻與人為善,人緣很好。她年輕時是帝國學院的尖子生,也是帝國學院第一名女性學生會長,在組成勇者小隊前,每日為女性的權利奔波。從少女時代起,她就是享譽整個帝國的名人。  ——“願教母早日榮歸主的懷抱。”  ——“普魯維爾會為她感到自豪。”  前來哀悼的信徒們這樣祝願著。  柯特妮與希德穿過石道,來到府邸的庭院裏。  教母生活清儉,很少差人打掃後院。這座院子的風格還停留在上半個世紀,雜草叢生,地上有不知從哪裏飄來的蒲公英,已然枯萎多日。從禮堂後門走到庭院的地上有一段很高的石階,足以讓他們看清庭院的中央。  站在那裏的是克拉拉與老爹,他們周圍的空氣裏有一圈隱秘的波動。希德一邊跟著柯特妮走,一邊閉上了眼,用精神力感知。  那是一圈刻滿噤聲咒語的符文。  這個組合有些奇怪。  柯特妮拉了拉希德的手。  “老爹和我說過。五十年前狙殺魔王韋森特的勇者小隊裏,有他、克拉拉、仙女教母,還有帝國學院的校長和我曾祖辛巴達。”柯特妮將他帶到牆角後邊,輕輕地說,“他們曾經是朋友,老爹和教母還是老相好。”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  在幾十年後的故事裏,海盜辛巴達逝世,後代被魔法塔緝獲判處絞刑。老爹為了救下她,與這些人分道揚鑣。  所以,隻有勇者失去了蹤跡,而其他人仍舊活躍於權力的最頂端。  希德在聖院找書時讀到過教皇克拉拉的事跡。  但聖者傳記上很少會提到其他人物的名字,他隻知道克拉拉在年輕時代也是光明聖子,在一次出征時便立下足以擔任教皇一職的功勳。  沒想到當時他的夥伴會是老爹和教母。  物是人非,也難怪她老爹會這樣傷心。  柯特妮見希德沉思,趁其不備,攬住他的腰,把他拉到濃密的灌木叢裏。  柯特妮捂住他正要開口說話的嘴,取出一塊魔法寶石,在他們周身施加了一個噤聲結界。  她噓了一聲:“聽聽兩個老頭子說什麽。”  希德並不是很想知道弗朗西斯與克拉拉的秘密。克拉拉的過往他不感興趣,他尊重老爹的隱私。但是柯特妮似乎對此特別執著。  畢竟她也算十六分之一個當事人。  柯特妮帶著聖子,小心翼翼地往老爹和克拉拉的方向走去。在離他們二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  她對於老爹的實力有著充分的理解。能夠與封印魔王的勇士並肩作戰,克拉拉的實力也差不到那裏去。  因此她很謹慎地選擇了一個綽綽有餘的距離,然後往兩人的方向扔了一塊鑲著紫水晶的木紋石。  木紋石在脫離她手掌的一刹那,變換為一根透明無形的管子,宛如一座天橋架在半空中,將克拉拉與老爹發出的聲紋傳入他們所在的空間。  這是泰勒交給她的東西。  柯特妮早就預料到在教母的葬禮上老爹必然會和克拉拉獨處,拜托泰勒為他打造了最高級的魔法傳聲器。  “你不適合政治。”他們聽到老爹壓低了聲音,“你適合呆在聖院裏玩小屁孩的內褲。”  “別對我指手畫腳,我再不適合,也比你這個東躲西藏的傻子懂政治。”  老爹沉默了一會兒,問:“克拉拉,辛巴達教你的防身術你還記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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