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遇上了這事,顧鳴也不打算袖手旁觀。


    畢竟這樣的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舉手之勞,但卻可以為母女二人討迴公道,讓她們重新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經過一番詢問,獲知阿芳以前的夫家距此大約有一百多裏,也不算遠。


    於是,顧鳴當即道:“這事不用擔心,我們一定幫你討迴公道。”


    “公子莫非是官老爺?”


    阿芳眼睛一亮。


    李修緣笑了笑道:“他是我的老師,雖然不是官老爺,但肯定比官老爺管用。”


    這麽一說,阿芳倒也將信將疑。


    畢竟在普通百姓眼中,天底下除了皇帝,還有誰大得過官老爺呀?


    “好飽!”


    小丫終於吃飽了,小手揉著肚子滿足地哼了一聲。


    “小丫,以後不用再餓肚子。”


    顧鳴愛憐地拍了拍小丫的頭。


    “嗯,多謝大哥哥。”


    這小丫頭嘴還挺乖,沒叫大叔,而是叫大哥哥。


    之後,冬香帶著婦人與小丫在集市上買了兩套衣衫,然後帶到市集上唯一的一間客棧……


    一開始夥計嫌小丫母女倆髒,結果冬香拍出一錠銀子,夥計頓時屁顛屁顛開了一間上房,打了幾大桶熱水,讓母女倆舒舒服服洗了個大水澡。


    洗了澡,換上衣服,母女二人看起來順眼多了。


    幫人幫到底,顧鳴又取出了兩顆靈丹讓母女二人服下。


    這兩顆靈丹的效果足以讓母女二人長命百歲,百病不侵。


    之後,為了將就小丫母女倆,顧鳴雇了一輛馬車,讓冬香上去陪著她倆,他與李修緣則騎著馬在後麵跟隨。


    第二天上午時分,一行人抵達了呂家橋。


    呂家橋是一座橋,同時也是一個地名。


    此橋乃是一個姓呂的老爺出錢修的,加之鄉場裏姓呂的人比較多,故名呂家橋。


    一行人還沒上橋,便見橋上一個女子“撲通”一聲跳了河。


    “老師,有人投河!”


    “看見了!”


    顧鳴淡淡說了一句,隨之念頭一動,那投河的女子竟像被人托著一般衝到岸上。


    女子有些嚇到了。


    雖然她不怕死,否則也不敢跳河。但,她卻怕鬼。


    她以為自己遇到鬼了,否則怎麽會剛跳下河就衝上岸?


    這時,冬香也跳下車去,跑到那女子身邊皺眉問:“姑娘有什麽事想不開,非要尋死?”


    “嗚嗚嗚……”


    一問,女子悲從心來,坐在地上傷傷心心哭了起來。


    阿芳也牽著女兒下了馬車,上前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小花,怎麽是你?”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花抬眼看了看……不認識。


    “你……你是誰?”


    “我是阿芳,你忘了麽?”


    “阿芳……啊?你……你是二夫人?你……你怎麽變成了這樣?”


    小花失聲驚唿。


    畢竟,以前的阿芳雖說不上國色天香,但也頗有幾分姿色。


    結果現在卻是一臉風霜,頭發花白,看上去像四十歲的人,小花自然很吃驚。


    “一言難盡,先說你的事,你怎麽會跳河自盡?”


    “嗚嗚嗚……呂老爺……還有大夫人……嗚嗚嗚……”


    她所說的呂老爺,指的正是阿鎖,大夫人自然便是阿蘭。


    其實,稱阿鎖為老爺有些勉強,嚴格來說,呂家連地主都算不上,不過區區幾十畝田。


    不過在鄉間也算得上富戶了,大多數人連一分地都沒,隻能租種地主家的田,也就是佃戶。


    呂家有兩個長工,還有兩個丫環,其中一個便是小花。


    小花十三歲就在呂家當丫環,至今已經六年了。


    以前阿芳在家的時候,對小花很不錯,當作自己的妹妹一般。


    等到小花哭了一陣子,阿芳一番溫言相問,她方才抽抽答答講了一下緣由。


    原來,她被阿鎖給欺負了……


    其實打她十六七時開始,阿鎖便惦記上她了,時不時用言語撩撥一下,有時甚至還動手動腳。


    小花畢竟是丫環,大不了就是羞惱地推拒一番,倒也沒有聲張。


    好在阿蘭是個母老虎,將丈夫看的相當嚴,這家夥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


    前些日子,機會終於來了。


    阿蘭娘家的母親去世了,阿蘭迴家奔喪。


    本來阿鎖也該去的,不過阿蘭不放心家裏,說家裏沒有個主人,萬一那些下人偷懶不幹活,甚至是偷東西怎麽辦?


    阿鎖求之不得。


    阿蘭走的當晚,這家夥便溜進了小花的房間……


    小花拚命掙紮,但哪有男人的力氣大?再加上阿鎖言語相逼,說要是小花不從,他就將她賣到青樓去。


    如此一來,小花也隻能認命。


    畢竟,阿鎖手中有她的賣身契,的確可以隨心所欲,想將她賣給誰就賣給誰。


    在呂家再怎麽樣,也隻是被一個男人欺負。到了青樓,那可就是被無數男人欺負。


    就這樣,阿鎖所願以償。


    而這家夥嚐到了甜頭之後,趁著妻子不在家,有事沒事便將小花拉到小黑屋……


    但是,這家夥得意過頭了。


    他低估了妻子的能量。


    阿蘭雖然迴娘家了,但她終究不放心丈夫一個人在家,於是破天荒收買了一個下人,讓他監視丈夫的一舉一動。


    說白了,就是怕丈夫勾搭家裏的丫環,也或是跑到外麵去鬼混。


    那個下人收了錢也是忠心,發現了阿鎖與小花的破事,便找了個機會跑去告之了阿蘭。


    震怒之下,阿蘭趕了迴來……結果抓了個正著。


    這阿鎖是個怕老婆的人,竟將責任推了個一幹二淨,一口咬定是小花勾搭他,還說小花要求他娶她做小妾。


    其實,小蘭知道丈夫在說謊。


    但為了麵子,她沒有揭穿丈夫,將怒氣全部撕到小蘭身上。


    當下裏便將小蘭五花大綁,並綁到門外的樹上,還在胸前掛了一雙破鞋。


    隨後四處宣揚,說小花勾引她的丈夫,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之後,有人同情小花,偷偷幫她解開了繩子。


    小花想不開,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了一場之後,最終選擇了以死以證清白。


    “簡直就是個人渣!”


    冬香同為女人,自然是感同身受,氣憤不已。


    李修緣也忍不住罵了一聲:“簡直禽獸不如!”


    這時,顧鳴不由衝著小花道:“這樣,你還是死一次……”


    “啊?”


    一聽此話,小花愣住了。


    李修緣等人也一臉驚訝……


    “嗬嗬,放心,隻是假死……”


    ……


    中午過後,幾個婦人到橋邊洗衣服。


    突然間,一具“屍體”浮到水邊……


    “啊~”


    “媽呀~”


    幾個婦人嚇得掉頭便跑。


    很快,河邊發現女屍的消息傳遍了鄉場,不少人紛紛壯著膽子跑到河邊來看。


    “天啊,是小花!”


    “真的是小花,快,快撈上來。”


    有幾個膽大的漢子當即下水將小花的“屍體”撈上岸。


    其實,小花根本沒死,隻是被顧鳴施了術法,處於假死狀態。


    撈上岸之後,有人發現小花右手緊握,有人上前扳開一看,竟然是一幅布,上麵有個用血寫就的“冤”字。


    “造孽啊!”


    “都是那對無良的夫婦害的……”


    雖說阿蘭四處宣揚是小花勾搭阿鎖,但大家鄉裏鄉親的,誰不知道誰的底細?


    大家心裏有數,鐵定是阿鎖趁著妻子不在,強行威逼小花。


    事發了,卻又將過錯全部推到小花身上,還當眾捆綁與羞辱小花,這才導致小花想不開尋死。


    “要我說,把小花抬到阿鎖家門口。”


    “對,她在這裏無親無故的,總不能死了連個安身之所都沒。”


    “說的對,走,抬走!”


    於是,一行人還真的將小花抬到了阿鎖家大門口,有好心人拿了一床草席來將之裹上。


    其實這個時候,阿鎖夫婦倆已經聽說了小花跳河身亡的消息,夫妻二人嚇到了。


    畢竟,小花的死他們夫婦倆脫不了幹係,完全就是他們給活生生逼死的。


    “阿蘭,這可如何是好?”


    “還不都是你個死不要臉的惹出來的?老娘剛一離開,你就做出不要臉的事,不然又哪來的這些個破事。”


    “這……這都是小花她……”


    “我呸,你少在老娘麵前裝蒜了,別人不知道,老娘還不知道你?


    要不是老娘盯的你,你個不要臉的恐怕早就下手了,還等的了今天?”


    “阿蘭,我錯了……事已至此,咱們夫妻一定要同心,先把這事撐過去再說。”


    “怎麽撐?現在出了人命案,這四鄉八裏都驚動了,說不定還會有人去報官。”


    “不可能吧?那丫頭在這裏又沒親戚朋友,誰吃飽了撐的跑去報官?”


    夫妻二人正在商議之時,外麵突然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同時還有幾個鄉鄰走了進來,站在院中喊道:“喂,你們兩口子倒是穩得起喲,小花都被你們逼死了,你們就不怕她怨氣不散,跑來找你們?”


    此話一出,夫妻倆嚇到了,趕緊跑了出來。


    阿蘭平日裏蠻橫慣了,叉著腰喝道:“你們一個個閑的慌是不?小花是我們家的丫環,她的死活關你們什麽事?要你們多管閑事?”


    阿鎖生怕事情鬧大,趕緊作揖道:“大家夥兒都消停一下,我們也是剛剛得知這個消息,大家放心,我們一定會妥善安置小花的後事。”


    其實,這家夥是怕小花真的變成鬼來找他。


    這就叫做賊心虛。


    “做人不要太缺德了,不管小花是對是錯,人死如燈滅。


    她在你們家做了六年,好歹你們也找塊好地讓她入土為安。”


    “是是是,一定一定。”


    阿鎖巴不得早點將小花下葬,也省得夜長夢多。


    對此,阿蘭倒也沒有再多說,畢竟她也怕激起眾怒。


    經過夫妻二人商議之後,決定設個簡單的靈堂停上一晚,明日便將小花下葬。


    第二天上午,夫妻倆假惺惺請了幾個鄉鄰幫忙,在自家山地角落裏挖了個坑準備落棺下葬。


    這棺材也是買的最便宜的,完全就是應付了事。


    “不許葬!”


    沒料,就在即將下葬的時候,一個女子與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匆匆趕到現場。


    正是冬香與李修緣。


    這一切,皆是顧鳴設的計策,為的就是要讓阿鎖夫婦倆付出應有的代價。


    “喂,你倆誰啊?”


    阿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心裏一急,不由兇神惡煞上前喝問。


    此時,冬香經過了一番裝扮,換了一身普通村姑的服飾,容貌同樣也裝扮了一番,看起來普普通通,也免得太過引人注目。


    “我是小花的表姐,這是我弟弟……”


    “什麽?表姐?”


    阿鎖大吃一驚。


    “沒錯,本來這次我們是準備前來為小花贖身的,沒想到一到這裏就聽說她竟然……竟然跳河自盡了……”


    這時,阿蘭也急了,忍不住衝上前來,口沫飛濺道:“從來沒聽小花說過有什麽表姐表弟的,我看你們倆分明就是騙子,想敲幾個錢是不?”


    “呸,誰稀罕你的臭錢?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掉進錢眼裏?”


    冬香忍不住啐了一口。


    “反了你了,竟敢罵老娘?”


    阿蘭本就是個潑婦,加之聽冬香外地口音,更是囂張,當場便張牙舞爪撲了上來。


    哪知,卻被冬香輕描淡寫一推便倒到了地上。


    這下可不得了,這婆娘竟在地上打起滾來:“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幾個幫忙的鄉鄰不由紛紛搖頭歎息。


    阿鎖臉上掛不住,不由得一挽衣袖喝道:“臭娘們,你敢打我娘子?看老子不……”


    “啪!”


    話沒說完,卻被冬香扇了一記耳光。


    “王八蛋,你害死了我們家小花,還敢在這裏逞威風?


    小花死的冤,我一定要到縣衙告你們害她性命。”


    “你說什麽?”


    一聽此話,阿蘭不裝了,猛地跳了起來:“你可別亂說,誰害她了?這麽多人作證,小花她是自己跳河自盡的。”


    “沒錯,一眾鄉親都可以作證。”


    阿鎖撫著紅腫的臉附和了一句。


    哪知,幾個鄉鄰卻紛紛搖頭:“我們不太清楚。”


    “我們的確是在河裏將小花撈起來的,但是不是她自己跳的……這個就沒人看見了。”


    “之前,我們看到阿鎖夫婦將小花五花大綁捆在門外……”


    “你們休得胡說八道!”


    一聽鄉鄰們不幫著作證也就罷了,居然還有意無意地將小花的死指向他們夫妻,阿蘭不由得氣急敗壞大聲喝斥。


    “阿蘭,不要和他們爭論了,咱們去找呂老太爺斷個公道。”


    呂老太爺乃是舉人,在呂家橋屬於聲望最高的人。他是呂家的族長,同時也是呂家橋一帶的裏正。


    說白了,大致就是鄉長一類。


    縣官不下縣,鄉下地方裏正最大。


    這呂老太爺為人倒也不算壞,但卻有個最大的缺點:出了名的護短。


    但凡外姓人與呂家的人發生衝突,他是一定會偏袒呂家人的。


    因此,阿鎖才會提出去找呂老太爺。


    他相信呂老太爺不可能幫著一個外鄉人。


    這麽一鬧騰,葬禮自然是沒有辦法舉行了,小花又被抬了迴去。


    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不少人紛紛湧出來看個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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