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人借機發了一通牢騷,頓時扳轉了劣勢。


    看著丈夫一臉無奈的模樣,內心裏難免有點小小的得意,不經意衝著女兒遞了個眼神。


    “咳,那個……小雨,咱們就事論事。為夫聽到了一些關於妍兒的傳聞,說她……”


    不等丈夫說完,洛夫人便接過話頭:“夫君,你可別聽外麵的人亂嚼舌根子,妍兒當日去蘭苑與顧解元純屬偶遇,出於禮節交談了幾句而已。”


    “而已?”


    洛遠怒極而笑。


    “小雨,你還不承認你慣著這丫頭?與一個陌生男子第一次見麵,就聊的那麽投機?


    對了,聽說那小子還特意為妍兒吹了一首曲子……你們當別人是瞎子看不出來?”


    “這……”


    洛夫人一下詞窮了。


    “父親,你別責怪母親,如果父親覺得女兒做的不對,就請責罰女兒好了。”


    一聽此話,洛夫人趕緊道:“夫君要罰,就連妾身一起罰好了。”


    洛夫不由氣樂了:“你們娘兒倆還真的是一團和氣,風雨同舟。


    你們不要忘了,這京城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盯著洛家?又有多少人巴不得看洛家的笑話?”


    “夫君這話怕是有些重了……”


    “行了,你也別替她辯護了。從現在開始,妍兒禁足一個月,不許踏出院門半步!”


    說完,氣衝衝拂袖而去。


    等他一走,洛夫人不由歎了一聲:“妍兒,看來是你爹爹是真的生氣了……


    不過,你爹爹說的也頗有道理。總之這段時間你也正好呆在家裏冷靜一番,等風頭過了也就沒事了。”


    “女兒知道了。”


    洛妍輕輕應了一聲。


    ……


    才子佳人的故事,自古便為人所津津樂道。


    一時間,不少人紛紛湧到鴻運客棧,找各種借口拜訪顧鳴。


    不勝其煩之下,顧鳴幹脆避而遠之,一到白天便溜得不見人影,晚上才迴客棧。


    如此過了幾天,情況方才有所好轉。


    這天上午,顧鳴又一次來到戲班探望嚴長青。


    按照顧鳴之前所交待的計劃,嚴長青成日臥病在床,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除了幾個心腹弟子之外,戲班其他人皆以為其命不矣!


    實際上,有了燕赤霞那張道符,他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隻是故意減少飲食,足不出房門半步,給人以一種病危的錯覺。


    這,屬於引蛇出洞之計。


    畢竟人之常情,對方既然下了毒手,對於嚴長青的狀況必然會暗中密切關注。


    而這時候,也是最容易露出馬腳的時候。


    “顧解元,經嚴某幾個心腹弟子的觀察,咱們戲班一個叫龍二的人十分可疑……”


    “怎麽迴事?”


    “龍二是我們戲班新聘不久的打雜夥計,平日裏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不多言不多語,成天悶頭幹活,也不喜歡與別人交流。


    但最近幾日卻有些活躍,拐彎磨角打探我的病情。


    重要的是,經過我一個弟子暗自跟蹤,發現這家夥去了另一家戲班,呆了大約有半個多時辰方才出來……”


    “另一家戲班?叫什麽名字?”


    “尚春戲班,班主叫方尚春,其戲班乃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之前與嚴某也有過幾次交道,看起來很是熱情……”


    聽到這話,顧鳴若有所思道:“或許,他的熱情隻是假象,實則笑裏藏刀。”


    “會不會就是方尚春下的黑手?”


    “這個難說,有可能是你的戲班搶了他的生意,他生存怨恨下黑手。當然,這也隻是一種推測,得找到證據才行。”


    “龍二那裏我們沒有驚動他,顧公子可有什麽良策?”


    顧鳴沉吟了一會,不由道:“那就試試逼蛇出洞!”


    “逼蛇出洞?”


    “對!”


    當天傍晚時分,戲班裏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戲停演。


    嚴長青的幾個弟子全都去了嚴長青的房間,不時還傳出一陣壓抑的哭聲。


    如此一來,戲班裏的人也意識到了什麽,私下裏紛紛猜疑。


    “看來,班主怕是不行了……”


    “這可如何是好?班主他……他可是咱們戲班的頂梁柱,他要是倒了,咱們戲班可就徹底完了。”


    “哎,這好不容易在京城立穩腳根,結果班主卻病成這樣……”


    就在一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龍二卻趁人不備悄然離開。


    一路上,這家夥數次停下觀望四周,顯得很是小心翼翼。


    後來還繞了一個大圈,最終來到了尚春戲班。


    “你這麽晚跑來,難不成有什麽新的進展?”


    後院一間廂房裏,方尚春衝著龍二輕聲問道。


    龍二點頭哈腰,一臉興奮道:“好消息,那姓嚴的怕是挺不過今晚了,他的幾個弟子全都守在房中,戲也停演了……戲班裏的人都說,那姓嚴的怕是不行了……”


    “哦?”方尚春眼睛一亮,急急問道:“那有沒有人懷疑什麽?”


    “沒,他們都以為姓嚴的是患了重病,根本沒人懷疑其它。”


    “那就好,你趕緊迴去,不要讓人生疑。等到姓嚴的一死,他的戲班也就算是徹底完蛋。


    屆時。本老爺一定重重賞你,要銀子有銀子,要女人有女人……”


    “多謝方老爺,多謝方老爺!”


    龍二激動得一臉通紅,衝著方尚春不停作揖。


    “好了,你從後門走,千萬不要讓人發現。”


    “是,那小人先告辭了。”


    龍二離開不久,方尚春便匆匆離開戲班……


    ……


    城東,一處小院內。


    方尚春與一個年約四十的男子坐在屋內小聲交談著。


    “方班主,消息可屬實?”


    “放心吧趙班主,估計那姓嚴的挺不過今晚了。”


    “太好了!這姓嚴的一來,瞬間便搶了咱們幾大戲班的風頭,搶走了咱們不少客人……”


    “不過趙班主,方某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踏實。要是他突然死了,太後娘娘會不會深究此事?”


    “方班主你真的是太高看姓嚴的了,太後娘娘當初賞賜他無非也就是一時高興,咱們幾大戲班哪一家沒得過太後娘娘的賞賜?”


    “這倒也是……”


    “所以,太後娘娘就算獲知嚴長青死了,大不了就是婉惜一聲,怎麽可能會派人去查?那家夥又不是什麽大人物。


    退一萬步講,就算查也查不出名堂來,畢竟嚴長青中的乃是一種特殊的蠱,就算宮裏的太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隻當是病死的。”


    聞言,方尚春心裏稍安:“這就好……不過,那下蠱之人會不會泄秘?”


    “嗬嗬,一個死人怎麽會泄秘?”


    聽到此話,方尚春吃了一驚:“趙班主,你的意思是……”


    “那家夥太過貪杯,喝了足足兩壇陳年佳釀,醉的不醒人事……對了,你手下混進長青園的那個夥計也不能留,必須得滅口。”


    “嗯,這個我知道,等確認了嚴長青的死訊後,我便賞那小子一杯毒酒喝。”


    窗戶外麵,顧鳴將二人的交談聽了個一清二楚。


    其心之毒!


    同行競爭自古有之,手段層出不窮,各顯神通。


    但這兩個戲班的班主顯然是走了極端,竟然采用如此卑鄙與歹毒的方式,簡直是喪心病狂。


    思忖了一會,顧鳴念頭一動,手中出現了一張蒙麵巾。


    隨之蒙在臉上一腳將門踹開……


    第二天,一則消息轟動了京城梨園界。


    包括不少百姓也聽到了消息,一時間一片嘩然。


    京城有名的兩大戲班班主方某趙某聯手打壓長春戲班,利用特殊手段給長春戲班班主下毒,導致其差點一命嗚唿。


    二人已經伏法,並親筆寫下供詞,交待了一切罪行。


    與二人合謀的相關人等也被官府收押。


    至於嚴長青所中的蠱,白雲大師收到顧鳴的信之後,迴信講解了詳細的解法。


    如此一來,也算讓顧鳴又多學會了一招……


    ……


    接下來,顧鳴渡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


    隨著會試時間的臨近,馬勻等人也收起玩心,沒事便關在屋裏埋頭苦讀。


    這天上午,顧鳴正坐在桌邊看書,耳邊突然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抬頭一看,竟是在蘭苑中跟隨在洛妍身邊的其中一個丫環。


    “顧公子,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了。”


    顧鳴微笑著站起身來:“無妨無妨,姑娘請進。”


    丫環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方才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並將門輕輕掩上……


    隨後,手探進懷中摸出一幅刺繡遞了過去:“公子,這是我家小姐繡的,讓奴婢親手交給公子。”


    “多謝!”


    顧鳴接過手中看了看,上麵所繡的乃是一個蓮台,以及一柄青色的劍,正是當初在畫壁世界裏,百花宮禁地裏那株青蓮所化的蓮台與青蓮劍。


    這不由得讓顧鳴想起了那段奇遇……


    這時,丫環遲疑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道:“公子,我家小姐被老爺禁足了,一個月不許出門。


    小姐本不讓奴婢提這件事的,隻是……隻是奴婢覺得還是告訴公子一聲比較好。”


    “禁足?”


    顧鳴不由愣了愣。


    “嗯,老爺聽到了外麵一些風言風語,心裏很生氣,所以……好了公子,沒什麽事奴婢先告辭了。”


    “等等!”


    顧鳴喝了一聲,隨之取出之前畫的那幅畫遞過去:“這幅畫切記一定要親手交給洛小姐。”


    “太好了,是公子你畫的?”


    “那當然!”


    顧鳴微笑著點了點頭。


    “嗯嗯,多謝公子,公子請放心,奴婢一定會交手交給小姐。”


    “那就好,對了,麻煩你再轉達洛小姐一聲,就說有機會時我一定會登門拜訪。”


    “嗯嗯,奴婢一定轉告小姐……”


    丫環衝著顧鳴鞠了一躬,這才一臉歡喜地辭別而去……


    等她離開之後,顧鳴不由坐了下來,想了想,幹脆攤開紙筆,給聶小倩寫了封信,如實道出與洛妍重逢之事。


    這事與其讓聶小倩猜疑,還不如主動講出來比較好。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


    “小姐,小姐……”


    一進小院,丫環便激動地揮舞著手中的畫,快步跑向正在埋首看書的小姐。


    洛妍抬首一看,似有所猜,不由驚喜地站起身來。


    “嘻嘻,小姐,這是顧公子送你的畫……對了,顧公子還說,有機會時他一定會登門拜訪。”


    “嗯,錦兒,辛苦你了。”


    洛妍微笑著點了點頭,並緩緩展開手中的畫。


    “哇,好美!”


    錦兒忍不住探頭看了看,不由驚唿出聲。


    這倒不是恭維,以顧鳴現在的水準,再加上這幅畫超常發揮,恐怕已經不輸一些丹青大師的水平。


    “雲想衣裳花想容……好美的詩句。”


    洛妍眼神迷離,喃喃自語……


    “妍兒,你在看什麽?”


    洛夫人突然走進院來。


    “沒……沒什麽……”


    洛妍趕緊將畫藏到身手。


    “夫人,小姐,奴婢去整理屋子。”


    錦兒找了個借口一溜煙跑了……


    “鬼鬼祟祟藏著什麽?快給為娘看看。”


    “沒什麽,就一幅畫……”


    “一幅畫你藏什麽?快拿出來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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