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霆陪我在醫院裏待了一整天。


    不過他一向少話,就是安靜的坐在一處,偶爾對著電腦處理一下工作,並沒有和我有太多的交集,但是薛紫安在我耳邊說了好幾次,覺得病房裏氣壓低,有壓迫感。


    我笑她,然後和她說讓她把沈亦霆弄走,反正沈亦霆欠她一個人情。


    薛紫安被我說的啞口無言,隻能瞪著大眼睛一個勁兒的看我,說我良心讓狗吃了,以後再也不護著我了。


    ……


    時間飛快,轉眼就過了一天。


    清晨,沈亦霆從陪護床醒來以後,和我吃了早餐,就告訴我今天上午有個重要會議,他會在中午迴來。


    我沒多說什麽,隻是點點頭,目送他離開了。


    沈亦霆走後沒多久,病房門口就起了爭執聲,好像是有人要進來,而守在門口的保鏢不讓。


    我掀開被子下床,就聽到了吳紹先的聲音:“我是病人的朋友,讓我進去。”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奉命在此,除了沈總和薛小姐,以及醫生,其餘人等一概不許進入病房。”保鏢說。


    “我是病人的朋友!不是什麽……”


    他話沒說完,我直接打開了門。


    和吳紹先這麽猛地一照麵,嚇了我一跳,他的嘴角淤青了一大片,一看就是被人給打了一拳。


    “怎麽受傷了?”我上前詢問。


    結果保鏢攔住了我,說:“陸小姐,沈總有令,您不可以接觸他人。”


    “這人真的是我朋友。”我說道。


    保鏢搖搖頭,“那也不可以,非在沈總規定名單中的人,不可入內。”


    “你通融一下,這人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再說了,沈總是讓你們保護我,而不是囚禁我。我朋友現在被攔在外麵,我著急起來,可不利於身體恢複。”我說。


    兩個保鏢聽到後半句之後,對視了一眼,明顯是害怕我什麽閃失,他們擔待不了責任。


    “這樣,你們派一個人和我進去,這樣總可以了吧。”吳紹先忽然提議。


    保鏢皺了皺眉,看向我,又看向了吳紹先,還是沒有任何舉動。


    我故作生氣的說:“要不我給沈總打電話請示一下好了,得到他的允許,你們再讓他進來。”說完,我就準備轉身迴去拿手機。


    保鏢一看,說道:“陸小姐且慢,我們放行便是,不必驚動沈總。大誌,你陪這位先生一同進去。”


    ……


    我和吳紹先,連同保鏢一同進入了病房內。


    保鏢止步於客廳外,而我則和吳紹先坐在了沙發上,光線充足的情況下,他嘴角的傷口更加明顯了。


    “你這到底怎麽弄的?”我問。


    “不要緊,”吳紹先說著,然後看了我一眼,表情十分愧疚,“對不起,晚之。要不是我遲到了,你也不會被人算計了去。”


    “說什麽呢?”我笑了笑,“你也說了是算計,那就是防不勝防,怎麽能怨你呢?再說,我現在沒事了,你別自責。”


    這話說完之後,吳紹先默默低下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我打量著他,可是他垂著眼簾,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紹先,你這是怎麽了?”


    他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遭受的這一切,應該是因為你和沈亦霆在一起的緣故。”


    我一愣,似乎是頓時思緒萬千,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隔了幾秒,我反問吳紹先:“你覺得我們像是在一起了嗎?”


    吳紹先抬起頭看著我,不語。


    我有些無力的笑了笑,眼睛看向了沈亦霆留下來的筆記本電腦,他現在也是,什麽也不挑,沙發也可以睡,給個板凳就可以處理工作。


    “我和他現在的狀態,我也說不出來是怎麽迴事。我想逃離,卻又舍不得,可要是和他在一起,我就會覺得很害怕,很抗拒,更覺得要是在一起了,無非也是重複以前的錯誤罷了。”


    吳紹先聽著我這番話,始終看著我,過了片刻,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和我說:“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事。”


    “怎麽?”


    吳紹先淡然一笑,繼續道:“原來我總以為你的幸福是由我來給的,我們大學相識,保存著美好的青春迴憶,這份美好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是到了現在,我發現我錯了,幸福這東西很玄妙,我自以為可以把全世界最好的給你,可其實你並不需要,你需要的是那個人給的,他給的所有。”


    吳紹先的話讓我有些驚訝。


    他從來不會對我說這樣的話,每次都是在表露他的心意,他的愛意,可就在剛剛……他這是想通了嗎?


    我感到了欣慰,可也覺得有些疑惑,畢竟吳紹先這一段時間的舉動有些奇怪,所以他的這一番話未必是空穴來風。


    “紹先,你有事不要瞞著我。”我說。


    吳紹先鬆開我的手,然後點了點頭,告訴我:“晚之,我確實做錯了一件事,錯的離譜,更錯的無法挽迴。”


    我聽得心裏一揪,張口就要問是什麽,我來幫他!


    可吳紹先卻做了個手勢,示意我等等,他要繼續說下去:“我也是想逃離,但是卻逃離不了了。你知道嗎?人與人之間,有時候拴在一起了,無論靠的是感情紐帶,還是道德與責任的捆綁,這都是栓在一起了,掙脫不掉的。”


    我搖了搖頭,追問道:“你不要和我說這些,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出什麽事了?”


    吳紹先揚起一抹笑容,看起來倒是很輕鬆,他說:“你放心,我沒有吃虧,更沒有什麽難處。這件事……我隻是缺乏一些勇氣說出來而已,不過等我一決定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


    吳紹先自那天離開之後,就沒有再來過。


    我問過薛紫安,讓她把知道告訴我,可是她卻說吳紹先自己也說了等他自己準備好,自然就會告知,所以讓我不要在這件事上胡思亂想。


    對於吳紹先,我一直有種維護家人的緊迫感,就怕他有什麽閃失。但我也清楚,我對他的關心,更多的是想彌補對他感情上虧欠,可有時候關心太多,也有可能給他更不好的錯覺。


    既然如此,我還是耐心等候他來告訴我一切吧。


    最終,我在醫院又住了三日。


    出院那天,沈亦霆直接把我接迴了諾瀾公館,還要把薛紫安也帶過去,可是她拒絕了。


    我心道這也好,等沈亦霆放心了我的身體,我就會迴去,終歸還是在溫悅園中自在許多。


    可這一次,沈亦霆未能如我願。


    就當我在公館中調養的第二天,沈亦霆在用晚餐的時候向我提出來參加明天的沈氏周年慶。


    當時我就急了,說我很早就表明態度說我不去,可是沈亦霆這次態度極其堅決,甚至是說禮服已經準備好了,我要是不去那就穿著普通的衣服強行帶過去,反正他要的是我這個人在場,別的無所謂。


    我聽完之後火氣更大了,他這分明就是強製性的逼迫,他明知道我是真的不想,更知道我去了,受到的也是冷眼和嘲諷,又何苦這樣作踐我呢?


    但無論我怎麽說,沈亦霆都不改變主意,還說穿著家居服去也不錯。


    ……


    周年慶當晚。


    我坐在奢華的休息室中,門外是層層守衛的保鏢,身邊是站得筆直的董管家。


    沈亦霆這隻老狐狸,居然派了董管家親自跟著我,我一向尊敬董管家,所以也不好發脾氣,更不好使性子逃跑,就隻能這麽坐著。


    “喝杯溫水。”董管家忽然說,然後便是彎腰給我斟了一杯。


    我低頭看著這條華麗到令人窒息的星空裙,隻覺得坐立難安,渾身不自在。


    “覺得冷?我給你拿披肩。”董管家說。


    我立刻擺了下手,說道:“您別麻煩,我不冷也不喝,隻是有些煩躁,更有些……”


    怯弱。


    沈亦霆沒有讓我參加紅毯儀式,而是選擇讓我在休息裏等著,可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等八點一到,我就要進入會場,到時候就會看見許多社會名流,更重要的是會看到葉清瑜和蔣涵,她們會對我說什麽樣的話,不用想,我都知道。


    “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小姐第一次參加晚宴的情景。”董管家忽然說。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了董管家。


    她看了看我的妝容,笑道:“真是無可挑剔。依我之見,雖然你和葉清瑜長得相像,但完全不是同一種風格,你的眼睛特別的幹淨,像是碧藍的天空一般。”


    我也看著董管家,她眉眼間染著的是種慈愛,看的人心裏暖暖的,我說:“您能和我說說沈夫人的事情嗎?我指的是顏小姐。”


    董管家點頭,坐在了我的身邊,說道:“就說說小姐第一次參加正式的晚宴。那是她的十八歲生日,老爺邀請了全津城所有的名人來參加,場麵比今天可要大上三倍不止。小姐雖然出身名門,但是一直被老人夫人保護的很好,少與外界接觸,那麽大的場麵更是頭一次見。”


    “當時啊,我和小姐也是在這麽一個休息室裏,她穿著粉紅色的海棠刺繡晚禮服,緊張的手心直出汗,我就給小姐講笑話。她聽得哈哈大笑,淑女形象全沒了,結果被夫人瞧見了,還把我和小姐訓斥了一頓,不過,這麽一打岔,也就到了晚宴開始的時間。我給小姐戴上了手套,她手心還都是汗,可是神情卻是淡定從容了。我說小姐不愧是小姐,麵對大場麵就是不會怯場,這晚的宴會一定會成為津城的焦點。可是小姐聽了我的話之後,卻是衝我搖了搖頭,告訴她並非什麽臨危不亂。”


    “那是什麽?”我聽得入迷,不禁趕緊追問了一句。


    董管家看向我,然後伸手攤開了我的手,發現裏麵也都是汗。


    她笑了笑,說道:“小姐說因為她是老爺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代表的是顏家,她隻會讓自己的父母為她感到自豪與驕傲。所以,心裏不管多緊張害怕,也要撐著,更要撐住。”


    我聽後沒有說出話來,可心裏算是明白了一些為什麽沈亦霆可以自豪的說自己的母親是一位最優秀的女性。


    才年僅十八歲,就有這樣的氣魄和堅毅,確實令人敬佩。


    董管家抽出一張紙巾,擦掉了我手心裏的汗,她說:“從我擅自做主,趁著楊老先生到來之際,給你穿上海棠花旗袍時,我就看出來你和小姐有一點很像。”


    這話令我有些受寵若驚,我有些難以置信的問:“是什麽?”


    “心地柔軟,卻又力量。”董管家說,“沒有人生來就是強者,更沒有人天生勇敢堅韌。溫婉不代表膽怯,容忍不代表退讓,隻要你內心是強大的,自然什麽困難在你麵前都不足畏懼。”


    董管家平淡的訴說著,可是帶給我的力量卻是足以顫動人心的。


    一直以來,我是自卑而怯弱的,遇到任何的事情,我都愛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因為在我的潛意識裏,我覺得隻有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等到事情來臨的那一刻,我才不至於那麽的狼狽不堪。


    可有時候,選擇逆流而上,從容麵對,練就的是自己可以容納百川的內心,這才是對抗問題的根本。


    “陸小姐,時間就要到了,請您準備入場。”門口忽然傳來了保鏢的聲音。


    董管家站了起來,向我伸出了手,說道:“昂首挺胸的走出去,別忘了,先生還在等你。”


    沈亦霆。


    仰頭看向董管家,我把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


    董管家跟在我的身側,我們進入了宴客廳。


    炫目的水晶吊燈,富麗堂皇的擺設,還有觥籌交錯的時尚名媛和紳士們,構成了這一幅醉生夢死,卻又無比誘人的畫麵。


    我款款向裏麵走去,因為這星空裙上鑲滿了鑽石,所以我的一舉一動可謂是星光熠熠,令人無不注目留戀。


    有很多人在猜測我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更有人說我沒準兒是新晉的小花旦,總之身份不俗。


    我在心底歎了口氣,心道有時候人們就這麽膚淺,一件絕美的裙子就會使人另眼相看,若他們知道我隻是鄉下足浴店老板年的女兒,不知會是什麽表情,但肯定很有意思。


    董管家帶我去了一處安靜的地方,讓我坐好歇著,不必應酬這些人,更不必走動。


    我點了點頭,也很自然的無視了別人的探尋和議論。


    可是沒過幾分鍾,於霞來了。


    我看了一眼董管家,她麵色淡定,也沒有囑咐我什麽。


    於霞走到了我的麵前,麵上帶著客氣疏離的笑容,說道:“沒想到陸小姐還是來了,相信夫人看到後,一定很開心。”說著,於霞把一個小首飾盒放在了我麵前的小圓桌上,“夫人特意叫我送給陸小姐的,請過目。”


    我沒有猶豫什麽,坦然的打開了盒子,是一個用塑料做的心形項鏈,就像是小孩子買零食抽來的玩具。


    於霞說:“陸小姐的這件禮服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高級定製,可夫人看你的脖子空空如也的,不配一條項鏈怎麽能成呢?所以就命我送來了這條與陸小姐十分相配的項鏈,不過配這條裙子,恐怕就是差強人意了。”


    這話中的意味,極諷刺之能事。


    我站了起來,合上首飾盒的蓋子,然後說:“煩請幫我轉告沈夫人,這禮物收下了,我也有句話想作為迴請。那就是沈夫人想表明的道理不假,但是這裏麵卻有一個最大的變數,就是這個人本身,高貴與否可不單單隻是看出身。”


    於霞的笑容僵住,麵色沉了幾分,轉身離開。


    等她走了之後,我的四周圍又安靜了下來,可是又有很多人猜測我手中是不是拿著什麽礦石珠寶,說不定絕世無雙。


    我笑著搖搖頭,看向了走到台上的主持人,他說了些開場白,然後宣布了開始。


    宴會廳裏頓時響起了音樂,此起彼伏的,時而是歡快激揚的,時而是低沉婉轉的,可人們無心去聽這音樂中的訴說,有的在談生意,有的在攀關係,還有的在互相吹捧。


    不一會兒,我看到了人群中應對自如的蔣涵,她今天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露背晚禮服,頭發高高盤起,高貴的像隻紅色的天鵝,更像一個喜氣的新娘。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便轉過頭來與我對視。


    宴會廳裏的光線不是很好,我瞧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她衝我端了端酒杯,個中挑釁盡顯無疑,隨後便是一個漂亮的轉身,繼續她的應酬。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是何芳名,在下是否有幸得知呢?”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忽然出現在我的麵前,擋住了我的視線。


    看他的打扮,便可知這是富家子弟,我站起來,說道:“不好意思,我隻是受朋友邀請來參加晚宴,實屬一個無名小卒,不值得一提。”


    “這位小姐如此明豔動人,豔壓群芳,怎麽會是無名小卒呢?莫非是不願給在下一個麵子?”男人又說。


    我看了一眼董管家,她衝我微微點頭,剛要上前對這男人說些什麽,卻聽到:“確實不是無名小卒,而是名聲太大,你承受不了。”


    說這話的是陳露影。


    男人看了身穿豆綠色蓬蓬裙的陳露影,嘟囔了句“旭日集團”,然後就離開了。


    陳露影向我走來,笑了笑,說道:“我就猜想你今天一定會來,果不其然。看來今晚會有一件爆炸性的事件發生。”


    我蹙了下眉,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陳露影給我指了幾處地方,然後說:“看到了嗎?全都是記者,而且都是極具公信力報社。沈亦霆兩年不在媒體麵前露麵,為什麽這麽大張旗鼓的叫來這麽多媒體?”


    我又看了一遍陳露影剛才給我指的地方,確實都是記者。


    這時,沈露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和我指著一處很顯眼的地方,說:“那家!那是津城最大的娛樂媒體。這麽正式的場合,請一個這樣的媒體來,隻有一個目的。”


    “什麽目的?”


    “沈亦霆想要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蔓延開來,而且要的是鋪天蓋地的報道。”陳露影說。


    我心裏“咯噔”一聲,皺著眉頭向著最前麵沈亦霆站著的位置看去。


    他一直沒有來找我,董管家也為和我交代過什麽,那他到底有什麽計劃?又或者有什麽舉動呢?


    “看來今天我姐讓我來,我應該是賺到了。”陳露影說。


    我看向她,本想問問她是否有什麽消息,知不知道沈亦霆今天會有什麽動作,可是她忽然向我靠近,小聲道:“我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想要告訴你。”


    “是什麽?”我問。


    “這件事估計整個津城也隻有我們陳家手底下秘密培養的搜集者才可以挖來,那就是……”


    陳露影湊到了我的耳畔,剛要告訴我就聽到雷鳴般的掌聲,我二人被打斷,抬頭一看原來是沈亦霆上台了。


    他穿著黑色的定製西服,站在偌大的舞台上,明亮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他像是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宛如天神。


    沈亦霆先是用英語說了幾句公式化的歡迎詞,然後又對各位來賓表示歡迎,簡單說了一下沈氏的未來發展。


    記者們看到沈亦霆的出現都已經是沸騰不已,以至於大量的保鏢進來組成了人牆,可記者們仍舊在“衝鋒陷陣”。


    沈亦霆十分平靜的說完了致辭,隨後現場再一次掌聲雷動,以此作為歡送,可是沈亦霆的話卻似乎沒有說完。


    隻見他的目光向我尋來,哪怕我和他的距離相距很遠,我依舊能感受到他的眼中蘊藏著一絲熱烈。


    一時間,心跳瞬間快了。


    沈亦霆很優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我這才看到他胸口的口袋上別著的是朵海棠花。


    他說:“今晚,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沈亦霆清冷的聲音,再加上他冷峻的麵容,讓人群中又一次起了不少的騷動,我聽到有人說蔣涵今天穿的這麽好看是,是不是宣布婚事?還有人說蔣涵今天一臉得意,肯定是如此。


    我猛地攥緊了雙手,渾身顫抖,死盯著台上的沈亦霆。


    沈亦霆星目一掃,人們全都變得屏息靜氣,他說:“今日在座的各位,以及沈氏特意邀請的媒體,都是見證。”


    我額頭滲出了汗,直覺告訴我沈亦霆接下來的話一定會讓我“萬劫不複”。


    舞台大屏幕上的沈氏標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舞台上的現場直播,是這張熟悉的臉。


    “兩年前,在醫院的病房裏,有一個女人哭得梨花帶雨,臉色通紅,往日裏清麗精致的麵容已經不見,倒像是一個慘兮兮的迷途羔羊。”沈亦霆說著,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微笑,“她說她害怕我,更害怕自己貪婪的心,還說她會嫉妒瘋狂,會歇斯底裏……她說的話,我都記得。”


    沈亦霆說著,深邃的瞳孔驟縮,像是深夜綻放的煙花,絢麗奪目。


    “她和我說這不是喜歡,是愛,是不一樣的。當時她眼中閃著光,那是種由衷的渴望,我知道她在渴望我迴應她,可是我沒有。”


    沈亦霆這番一說完,現場就像靜止一般,寂靜了幾秒,隨即頓時引起了巨大的騷動,記者們瘋了一樣的往前衝,保鏢都是節節敗退,這樣的職業熱情隻因為記者們要記錄下堂堂沈氏集團總裁動情的一刻。


    而我站在原地,眼底含著淚水,卻死咬住嘴唇,始終不忍讓眼淚掉落。


    因為這一刻,也是我期盼了太久的一刻,仿佛一個世紀那麽長,也仿佛跨越千年,隻為了這一刻。


    如今,它就這麽來了,而我就站在這裏,親耳聆聽。


    沈亦霆站在舞台上,將目光投向了我。


    他拿起了胸口那裏的海棠花,然後說:“她是個自卑脆弱的人,很膽小還怕事,可她卻和我一次次的說她愛我,我從未有過迴應,而現在……”


    沈亦霆將海棠花舉起,衝向我的方向,說道:“我的迴應是,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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