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霆的這句話像一根飛速的冷箭,穿刺過了我的喉嚨,令我一個不穩向後倒去,是董管家扶住了我。


    隻見她眉頭微皺,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我失儀想以此警告,還是真的關心我,她的眼神很複雜。


    “沈總,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才這樣的!您、您看在我還沒釀成大禍,求您網開一麵,我上有老,下有小,我……”


    “聽說你有個剛上小學的女兒。”


    沈亦霆這話說的不緊不慢,而那男人一聽這話就和石化了一般,隻是張大著嘴巴,眼神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因為沈亦霆的這一句話,房間裏忽然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我死死低著頭,不敢看沈亦霆,更不敢言語,隻覺得此情此景讓我透不過氣,那股極度壓抑的恐懼令我窒息。


    再想到那個男人剛才的神情,我就覺得從我的脊髓底部開始,有股冰涼的疾風在我的身體裏亂竄,因為那樣的恐懼和絕望,我也有過。


    沈亦霆究竟是什麽意思?他要我看到這些幹什麽?而我隻是看看,卻為何又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呢?


    隔了幾秒,杜禮拿著手機進來,他直徑走到那男人的麵前把電話遞給了他。


    那男人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沈亦霆,似乎是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麽,可是又不敢不從,所以在那裏猶豫著,直到裏麵響起了一聲清脆的:“爸爸!”


    男人聽了以後,一把奪過了電話,說:“閨女乖,好好和媽媽在家,我一會兒就迴去。”


    電話那頭的女兒不知道和這男人說了什麽,我看到他死死咬住了牙關,雙眼瞬間變得濕潤通紅,再看向沈亦霆的時候不單單隻是害怕,而是多了許多其他的情緒。


    沒過多久,杜禮取走了電話,房間再一次陷入安靜,仿佛事情結束了一般。


    可是我有一種預感,很強烈的,更大的恐懼在等著那個男人。


    也在等著我。


    我悄悄抬眼看向了沈亦霆,恰好他也轉動眼珠看向了我,那冰冷的目光讓我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究竟在氣什麽,又究竟想怎麽樣?


    眼前的一切,以及沈亦霆剛才那句“背叛我的人是什麽下場”,它們就像藤蔓纏住我的脖子,我越害怕纏的越緊,不會死,就是一種最殘忍的心理折磨。


    忽然,地上的男人說話了。


    他說:“沈總,我去剛果,並且會永遠不再踏入中國一步,隻求您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沈亦霆將高腳杯放在桌上,輕輕撫摸著杯身,笑道:“我隻懲罰該懲罰的人,與別人無關。你若是痛快一些,女兒也不會這麽晚不睡覺,還擔心自己的父親。”


    男人沒說話,但是我看到他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狀,上麵的青筋凸起,就像醜陋無比的蟲子盤踞在上麵。


    而沈亦霆身子後仰倚靠在了沙發上,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慵懶。


    這時杜禮再次進入房間,這次他輕輕鬆鬆把那個男人帶走了,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中是一片死寂。


    “你進去吧。”董管家忽然在我耳邊說。


    我一個激靈,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我一把抓住了董管家的手臂,想哀求她帶我走,我不敢進去麵對沈亦霆,我怕我的下場會和那個男人一樣。


    我不知道那個男人做錯了什麽,隻是那句永遠不踏入中國,不就是證明他以後的人生和坐牢沒什麽區別,他被流放到了國外。


    董管家瞧了我一眼,然後就掙開我的手將我推了進去,一下子關上了門。


    我立刻轉身就要開門,卻在伸手觸及到門把手的時候,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強大的氣場將我牢牢包圍住,它們如同銅牆鐵壁一般把我困在原地,令我無法抗拒。


    我咬住哆哆嗦嗦的嘴唇,心想是不是我也要被這樣懲罰,會像那個男人一樣,永遠不能迴家,不能看到我的朋友和親人。


    “過來。”沈亦霆說了這麽一句。


    我一抖,僵硬的轉過頭,就看到沈亦霆還像剛才一般坐在那裏,看起來似乎也不是在生氣,但是屬於他的氣勢反而更盛,叫人望而生畏。


    可是我又明白,他的命令我不能違抗,哪怕我再不情願,再害怕,我都要遵守。


    最終,我走過去,站在了他的麵前。


    時間慢慢流逝,我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除了我的內心被恐懼,擔憂填的滿滿當當外,外在沒有表現。


    可是,這房間裏的氣氛越來越陰鷙,氣壓越來越低,令我不由得想到了一個詞:太平間。


    專門關死人的地方。


    一想到這個詞,我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這時就感到手臂上有股力量把我往一邊扯,我一下子倒在了沙發上。


    再次睜開眼睛,沈亦霆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沈先生……”


    我的手抵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心髒的跳動,他說:“為什麽不長記性?”


    心裏“咯噔”一下,我抓住他的衣服,想要急於表達自己對他的服從,可是他卻忽然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他力氣很大,幾乎要把我下巴捏碎,疼得我眼淚都要下來。


    “你掉一滴淚,我就停一種藥。”他的聲音無情的就像解刨屍體的手術刀,見血封侯!


    他一直清楚的把控住我的命門,知道我的軟肋在哪裏,也知道我不會主動離開他,他可以一直掌控著製我,而我隻有無盡的哀求。


    “不要!千萬不要!我錯了!錯了!”我喊著,鬆開抓著他衣服的手就要去擦眼淚。


    可沈亦霆又說:“不許擦。”


    說完,他的手移動到我的脖子上,狠狠扼住了我的脖子。


    “沈……沈先生……”


    我艱難的喊著他,求生的本能讓我漸漸開始不顧一切的掙紮,因為我看到了沈亦霆眼中難掩的殺意,死亡的氣息很是濃烈。


    “不許哭。”沈亦霆加大手上的力氣,絕情的又說了這麽一句。


    我忍著快要窒息所帶來的身體上的痛苦,還要極力克製住自己的眼淚。


    可人的本能在麵對死亡的恐懼時,是難以自控的,所以我眼中的淚水就和快要漲爆的水氣球一般,生生含在眼眶中,模糊了沈亦霆的臉。


    就在我覺得我真的要死了的那一刻,我死命瞪大著眼睛,心想如果我真的死去,那就一命換一命,把生機留給麗兒。


    我不能哭!


    可就在那一瞬間,沈亦霆鬆開我,俯下身子在我耳邊說了句:“再有人碰你,就不會像今天這般輕鬆了。”


    說完,我身上一輕,沈亦霆離開。


    他走時隨手一揮打碎了剛才那個他一直欣賞愛護的高腳杯,沒有半分留戀,那高腳杯被摔得粉碎。


    就如同此刻即將支離破碎的我。


    我看著天花板,感覺自己剛才和死了一次也沒什麽區別,脖子那裏時火辣辣的疼著,吞口水的時候,都像是有刀子在割我的喉嚨一樣。


    片刻後,“吱”一聲,房間的門被打開,聽到動靜我趕緊閉上眼睛往沙發的角落裏躲。


    進來的人是董管家,她還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對我說:“浴室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


    是兩個傭人把我生拉硬拽到浴室的,因為經曆了剛才的事情,我真的完全沒了力氣。


    推開浴室的門,我被那充滿刺激性的消毒水立刻弄得咳嗽了起來,這一咳嗽就牽動了脖子,又是一陣刺痛。


    “洗滿半個小時。”董管家一把關上了門,然後示意了一下傭人。


    傭人們看到以後,就過來給我脫衣服。


    看著她們就像冷酷的機器一點點剝去我的衣服,我暗自握緊了拳頭,把指甲嵌入肉裏,不想這麽屈辱的時刻讓自己變得更加悲哀。


    既然不能反抗,為什麽不坦然一點麵對?


    “先生吩咐,不能看見眼淚。”董管家站在我身旁,說了這麽一句。


    我一愣,迅速仰頭向上看,把眼淚逼退迴去。


    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撕碎了,拚起來,再撕碎,再拚起來的屈辱,我永生難忘。


    當我被脫得一絲不掛的時候,傭人拉著我的手臂把我往浴缸那裏帶,可是我卻不動。


    我想走!離開這裏,永遠離開!


    “陸小姐,配合。”董管家說道。


    我看向她,眼中第一次充滿了毫不掩飾仇恨和怨毒,我不明白他們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怎麽會如此的堅硬和冰冷!


    董管家見我如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但是她眉心微皺,隨後看向了別處,說了句:“先生有潔癖,尤其對自己的所有物,有更嚴重的潔癖。”


    的確,吳紹先今天抱了我。


    若不是沈亦霆有這麽大的反應,我是怎麽想也想不到這裏的,因為我當時的注意力都在麗兒身上,怎麽會想到這一層!


    可是,我和他之間什麽也沒有,為什麽我就要被這樣對待?就因為我是他的情人,就因為他有錢……


    一想到這點,我閉上了眼睛,邁出了步子。


    無論我受了多大的屈辱,無論我陷入怎樣的恐懼中,我都會邁出這一步,隻要沈亦霆手裏還掌控著麗兒的命。


    這一切,都將變得心甘情願。


    我躺在浴缸裏,一邊一個傭人,幫我清洗著身體,就好像我是從哪裏來的乞丐,又好像是醫院裏跑出來病原體攜帶者。


    董管家在一旁彎著腰,仔仔細細的查看著我的身體,一會兒指指這裏,一會兒指指那裏,尤其是我的肩膀,還有我的手。


    但凡吳紹先碰過的地方,我幾乎脫了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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