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馮瑩從外麵怒氣衝衝的走來,沈霈林連忙用眼神製止她,她坐下來問,“秦先生,真的想知道?”


    秦爵微微頷首,他當然想知道,因為隻有知道了,才可以安排下一步怎麽做。


    “還請阿姨告訴我!”


    沈霈林拽了一下妻子的胳膊,馮瑩看了他一眼,20多年的夫妻,有些話不需要明說,彼此的眼神中就能明白。


    沈霈林麵露憂愁之色,“秦先生,你隻需要離開我女兒就行了,沒有什麽原因!”


    秦爵嘴角的笑,有些淩厲,“沈叔叔,又何必再隱瞞,我不會離開她,我的立場已經很明確了。”


    沈霈林神色凜然,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動了幾下唇,“這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你真想知道?”


    秦爵沒做任何猶豫,“還請沈叔叔賜教!”


    沈霈林像是的下了很大的決心,又和妻子對視了一眼,他也看出來了,如果不說出真相,他們沒那麽容易斷,最後心一橫,“好。”


    秦爵立馬坐的端正,很認真的看著他。


    沈霈林像陷入什麽悲痛的迴憶中,他一開口,聲音就抖了,“我想秦先生,應該聽過梁夢這個名字。”


    秦爵渾身一僵,有不好的預感,但卻未動聲色,隻是點頭。


    沈霈林接過妻子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眼睛,“那是我妹妹,沈落的母親!”


    秦爵猛然站起,滿臉的不可思議,不敢相信,最多的還是震驚,目光鋒銳,沉聲說。“沈叔叔,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我不信!”


    繞是他早就練就了榮辱不驚,處變不亂,也掩飾不住內心的焦躁不安,眼睛注視著沈霈林,希望從他口中,說出否認的話語。


    沈霈林眼底流露出來,不光是痛,還有深深的恨意,“秦先生,我沒有必要和你開玩笑,沈落是我妹妹的女兒。”


    秦爵盯著看了一會兒,高大的身形晃了幾下,又無力的跌坐在後麵的椅子上,掏出一支煙,手有些顫抖的點燃,悶悶的吸了幾口,煙霧繚繞背後,是他冷凝的臉。


    他還是不願相信,開口的聲音沒有了剛剛的淩人之勢,有些頹廢,“沈叔叔,你確定是真的?”


    沈霈林喝了一口麵前的茶水,目光變得悠遠,而又毫無焦距,“是真的。”


    秦爵神色頹然,一瞬間喪氣了很多,和剛剛的容光煥發,判若兩人,他心裏在天上地下的顛覆,按滅了手裏的煙,渾身有些冷。


    梁夢,他當然知道,這是他舅舅寧哲一生的摯愛,二十四年前,舅舅墜樓,所有的人都認為是為情所傷,現在知道是被人推的,從此,梁夢不知去向。


    而沈落今年也剛滿二十四歲,她是梁夢和誰的女兒,這個答案,似乎不言而喻,昭然若見,但他不願意相信。


    沈霈林不願意提起那段往事,可是今天不得不提,秦爵大受打擊的同時,他卻又經曆了一場,撕心裂肺的痛。


    沈沛霖是家中的長子,出生時,沈家二老當然是說不出的高興,他從小又聰明伶俐,父母對他寄予厚望,發誓就算再窮,也要好好培養他。


    沈霈林四歲時,父母又生了個女兒,正當一家沉浸在兒女雙全的喜悅中時,父親在山腳下種田時,遇見了泥石流,撿迴了一條命,但卻傷了腿,被人找到抬迴來時,就剩一口氣。


    倒黴的是,泥石流把莊稼全部毀了,眼看著顆粒無收,天災人禍下,一個剛生下孩子的婦女,照顧丈夫,照顧孩子,還要忍饑挨餓,根本無力支撐。


    迫不得已,把剛生下幾天的女兒,送給了家庭還算殷實的,遠方親戚,姓江,他家無兒無女,女兒被取名叫江薈。


    沈沛霖還有一些記憶,妹妹被人抱走時,他還哭的很傷心。


    後來,沈父的傷慢慢好了,但是留下跛腳的毛病,幹不得重活,所以沈家全靠沈母一個支撐。


    當年的農村,特別是山區裏,都很窮,連吃飯都成問題,山裏的孩子上學的很少,但是沈霈林六歲的時候,父親還是一天三趟,送他去十裏之外的地方上學。


    沈霈林也很爭氣,一直都品學兼優,幾次因為家裏窮,想輟學,都被父母哭喊著趕迴學校,父母希望他能通過學習,走出這窮山僻壤的地方,父母苦一點,累一點,都無所謂。


    他也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妹妹,初中時,不少次趁著星期天的時候,他步行了幾十公裏,偷偷的去看她,兩人還成為好朋友。


    沈霈林還經常偷偷的給她輔導功課,江薈家,在當時還算可以的,雖不是特別富裕,但比一般人家寬裕。


    江薈有一個十分要好的閨蜜,就是馮瑩,所以三人從十幾歲就認識。


    就在江薈十幾歲的時候,家庭出現了變故,父親得了一場大病,纏綿床榻,母親每日以淚洗麵,也憂鬱成疾。


    她剛上初中,卻不得不輟學迴家照顧父母,可父親還是去了,母親承受不住打擊,每日瘋瘋癲癲。


    經常抱著女兒哭喊,“你千萬別扔下母親,千萬不要走。”


    江薈小心的安慰,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她,母親才能安靜一會兒。


    當時,特別是在農村,家裏沒有一個男人,肯定會被人欺負,眼看著田地都被叔伯侵占,她們孤兒寡母,也沒有說理的地兒。


    沈霈林知道後,當然不能看著妹妹受苦,就想讓她迴去,江薈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沈父母,也覺得十分愧對女兒,也勸她迴去,雖然家裏窮,但好歹有人照顧。


    但是江薈沒有同意,她感念養母的大恩,怎麽可能拋下她不管,如果帶著養母迴去,沈家一下子多兩口人,全靠沈母一個人支撐,也養不起啊。


    沈霈林當時執意要休學,出去找工作養活她們,讓妹妹繼續上學,江薈表麵上同意了。


    說迴去跟養母商量一下,可是這一迴去,就再也沒迴來,沈霈林去她家找她時,才發現大門緊閉。


    馮瑩拿了一封信給他,說是江薈給他的,沈霈林打開含著淚看完。


    江薈第一次喊他哥,信上說,她帶著母親走了,讓哥無論如何,也要把書念下去,不要再提休學,輟學的事兒,如果這樣,她這輩子都不認他,沈家全靠他了,她以後還等著享哥哥的福呢,又說不用擔心她,村裏好幾個姑娘,出去打工,每年還能掙不少錢,等她站穩了腳,就會寫信給他。


    沈霈林看完了,堂堂七尺男兒哭了很久,江薈當年未滿十四歲,他把信折疊好,放在心口的位置,這都是因為貧窮,他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改變山裏這種貧窮落後的局麵。


    可是兩年過去了,一直沒有江薈的消息,沈母每天都會哭幾迴。


    高考時,沈沛霖果然不負眾望,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重點大學,當時學費又成了大問題,一家人歡喜的同時,又陷入了憂愁。


    暑假時,沈霈林每日上山,挖各種草藥,但相比巨額的學費來說,依然是杯水車薪。


    眼看就開學了,東拚西借,也隻夠車費,哀歎,又改變不了命運。


    就在開學前的幾天,他收到了一封信,是江薈的,她說經過兩年的努力,現在s市一家公司找到了一份文秘的工作,待遇挺好,母親的病情也穩定了,說一些鼓勵的話,讓他好好學習,她就是沒學問,吃了不少虧,裏麵還夾了一張匯款單。


    沛霖這才順利的上了大學,從此之後,一個月她都會寄生活費來,每個學期都會寄學費。


    沈霈林幾次提出要去看她,都被她以工作忙給推辭了,寫信讓他不要省著花錢,還說公司包吃包住,她拿著錢也花不著。


    沈霈林從她字裏行間,讀出了她的滿足和輕鬆,還真以為她找到了好工作,就想著畢業了,掙錢好好報答她。


    這樣一直過了幾年,沈沛霖畢業時要出去找工作,江薈又勸說讓他讀研,研究生畢業,他被導師推薦去了,當時的市醫院。


    可有一天江薈突然打電話給他,說想讓他去s市一趟,沈霈林記得,當時正準備給人做手術,病人都推進了手術室。


    剛好那時父親來看他,他就讓父親,先去看看,他第二天去。


    沈父雖然沒出過遠門兒,但還識字,又有直達的火車,也沒什麽大問題。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他去s市時,幾經周轉,找到了江薈的住處。


    當時她的養母,已經死在床上,沈父被人打成重傷,而江薈神情呆滯,眼神空洞,像失去靈魂一樣呆坐著。


    沈霈林來不及傷心,父親就讓他,趕緊離開,他抹了一把眼淚,把江薈的養母草草埋了。


    火速帶著父親和妹妹,沒敢做坐火車,坐的黑車,迴到了他工作的城市,那時候才知道,江薈到底幹的是什麽工作。


    她離家時,才十幾歲,一無背景,二無學曆,隻能在夜場工作,當時取名梁夢。


    十八歲那年,認識了一個富家子弟叫寧哲,一個溫潤而又禮貌的年輕人。


    寧哲尊重她,喜歡她,並且不嫌棄她的出身,兩人雖然身份相差懸殊處,但並不影響愛情的發生,迅速墜入愛河。


    當時所有寧家的人都反對,寧哲的姐姐寧霜,也就是現在的秦夫人,她怎麽可能讓弟弟,娶一個風月場所的女子,反應最為激烈。


    可越是別人反對,寧哲越覺得這段感情難得,對江薈更加的憐愛。


    江薈迫於壓力,更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最後選擇分手,寧哲當然不同意,江薈一直避而不見,為了讓他死心,還假裝和夜店的一個小弟是情侶。


    寧哲當時還在秦氏工作,給夜店老板壓力,逼迫他讓當時的江薈去公司找他。


    就在江薈去的時候,卻得到了寧哲跳樓的消息,因為當時分手鬧得沸沸揚揚,所有的人,都說寧哲受不了失戀的打擊,才選擇自殺。


    別人也才不會管分手的原因,都大罵江薈果然是婊子無情。


    而秦寧兩家更是把這個黑鍋,扣在了江薈頭上,誓死要讓她賠命。


    又加上秦夫人當時懷孕七個月了,弟弟出事,她傷心過度,吊唁時,頭暈眼花,跌倒,從而小產,好好的一個女兒,就這麽沒了。


    對於幾代沒有女孩的秦家來說,怎麽可能忍的了,特別是老太太,就派了人,去江薈的住處,把所有的東西都砸了,要讓江薈賠命。


    正好那天沈父趕到,也被打的半死,而江薈的養母雖然瘋癲,但還是出於母性本能的去保護女兒,和那一群人撕扯時,被人失手打死。


    那夥人看鬧出了人命,才算作罷,並揚言,讓他們等著,秦寧兩家不會善罷甘休的,定會讓她家破人亡。


    寧哲和養母的死,讓江薈幾近於崩潰,她也企圖自殺,可當時卻發現懷有身孕。


    沈霈林當時也想報警,被父親和妹妹勸阻住,這樣隻會引火燒身,恐怕沈家更立錐之地了。


    因為當時秦爵的外公,是屢立奇功的老首長, 領導人見他都得禮讓三分,他爺爺也地位顯赫,財大氣粗,無人敢惹。


    沈父親眼目睹那些人,殺了人之後揚長而去,他不想讓女兒和兒子有危險。


    勸沈霈林迴去之後趕緊辭職,帶著妹妹去小地方躲一躲,並勸兒子,那兩大家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好好生活,不要想著尋仇之類的。


    迴到工作地點後,怕秦家打擊報複,沈霈林聽從了父親的勸告,辭去了工作。


    當時馮瑩和沈霈林也經常電話聯係,兩人暗生情愫,卻沒把窗戶紙捅破,得知了情況之後,千裏迢迢趕來。


    看到昔日的好友變成這副樣子,她悲從中來,原來,江薈掙得錢不光供養了沈霈林,也幫助了馮瑩,不僅是馮瑩,她每年都會給希望工程捐一筆錢,她知道自己掙得錢不幹淨,想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活的有尊嚴一點。


    江薈精神受到重創,已經變得如瘋如傻,可當沈父讓她把肚裏的孩子拿掉時,她又特別清醒,死不會同意。


    可一個單身女子,如果再帶個孩子,在當時的社會,口水都能把你淹死,她自己都無法生存,孩子生下來,該怎麽辦?


    看著妹妹瘋了一樣,哭著讓饒了她的孩子。


    沈霈林實在看不過去,就說,“爸,別逼她了,妹妹我來照顧,孩子我來養。”


    沈父更不同意,他沈家就一個兒子,帶個孩子以後還怎麽娶媳婦。


    眼看著父親重傷,被氣昏厥,沈霈林一籌莫展,馮瑩這時上前,很嚴肅的說,“我願意和沛霖一起把孩子養大,一定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江薈。”


    之後,沈霈林把妹妹安頓好,迴去和馮瑩結了婚,然後一家人,搬離了那個小山村。


    去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定居了下來,兩人一邊工作,一邊照顧著家裏的老弱病殘,日子過的十分艱辛。


    九個月後,已經瘋癲的江薈,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她雖然已經瘋癲了,可是看到女兒時,眼底一樣流露出母親的光輝。


    有時候特別清醒,經常會對沈沛霖說,“一定不能讓孩子和秦家的人有牽扯,秦家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特別是秦家夫人,和那個老太太!”


    她特別喜歡其中的一個女孩兒,經常嘴裏自言自語的說,她像爸爸,經常抱著她,嘴裏念念有詞,說什麽帶她找爸爸之類的話,家人也沒放在心上。


    可就在住院的第三天時,江薈突然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她喜歡的那個女兒。


    沈霈林和馮瑩正在上班,留沈母在醫院照顧,接到電話是兩人慌忙趕迴來。


    當時,有小護士說看到她抱著孩子出去了,沈霈林想,她肯定是抱著孩子找爸爸去了。


    兩人附近尋找,後來擴大範圍,之後報了警,一連找了十幾天,也沒有任何消息。


    大概20多天後,警方說,在數百裏之外,發現一具女屍,很像沈沛霖所形容的江薈,讓他前去辨認。


    現在想想那時的情景,沈霈林心裏還在抽痛,他多麽希望不是,可事實擺在眼前,那就是他妹妹,可孩子,卻不知去向。


    沈父自從那次被打後,內傷一直都未好,經受不住打擊,病加重,在女兒離開沒幾天,他也緊隨而去。


    一連失去兩個親人一個孩子,那段時間,是沈沛霖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如果不是嗷嗷待哺的沈落,整日以淚洗麵的母親,還有妻子殷切的眼神,他幾乎都要倒下去。


    在醫院昏迷的幾天,才重新振作起來。


    沈霈林默默無言,把往事想了一遍,卻像陷入夢魘中一樣,眼前都是黑的。


    直到妻子喊了他一聲,他才從悲痛中迴神,麵前的情景才清晰,抹了一把臉,臉色蒼白,滿臉淚痕,馮瑩在旁邊陪著淚,心疼的看著丈夫,生怕他有個閃失。


    秦爵閉了一下眼睛,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心裏狂亂,六神無主,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打開門,他愣住了,隻見沈落呆呆的站在門口,臉色白的透明,連嘴唇都是白的,眼睛蒙著水霧,渾身都在發抖。


    她無助,無奈,又悲傷的看著秦爵,他心裏驀然一痛,卻不知該怎麽開口,走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沈落頭上一疼,秦爵已經闊步出了咖啡廳的門。


    沈落奔進包間,看到父母默默垂淚,她痛哭,她現在並不知道,母親和秦爵的舅舅有什麽瓜葛,對她打擊最大的,是叫了20多年的父母,突然說不是她父母。


    沈霈林猛然抬頭,看了她的神情,已經明白,她聽到了,忙站起身,還未等她開口,就把她攬入懷裏,“小落,不要瞎想,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如果下輩子有可能,我們還做父女。”


    馮瑩也走上前,從後麵抱住的沈落,“你爸說的對,我們永遠都是你的父母。”


    “姐!”沈寧突然間長大了,懂事了很多。


    一家四口,抱頭痛哭,場麵令人落淚。


    第二天,沈落幾乎一夜未睡,不,一家四口都沒睡,在她的追問下父母講了那段過往,隻說母親和寧哲相互心生愛慕,被秦寧兩家知道,他們從中阻攔,才發生了後麵的事。


    她才明白,爸媽當初為什麽反對,原來自己的母親,和外公,以及母親的養母都死在秦家人之手。


    當然為了不讓她有心裏負擔,當沈落追問自己的父親是誰時,沈霈林隻說沒見過她父親,應該不是寧哲。


    但是沈落不傻,既然母親和秦爵的舅舅相互愛慕過,情到濃時,發生什麽很正常。


    早上,馮瑩還是起來,為他們做了早餐。


    沈寧吃了早餐之後,就迴到了學校。


    沈落卻請了假,馮瑩心疼她,把早餐端到她麵前,“女兒,吃點兒東西吧。”


    沈落不想讓母親擔心,伸手接了過來,二十多年了,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她的母愛,可當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的母親時,她心裏就沒有那麽坦然了。


    “謝謝媽!”


    馮瑩幫她捋了一下頭發,淡淡的笑了,看著她眼睛紅腫,不由得心酸,“傻孩子,謝什麽,把昨晚那件事忘了吧,咱們一家還像以前一樣,爸媽為你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知道沒?”


    沈落紅著眼睛點了一下頭,突然抱住母親,泣不成聲,“媽,對不起,我讓你和爸不省心,惹你們傷心,惹你們生氣,都是我不對,我以後好好孝敬你們,凡事都聽你們的!”


    馮瑩摸著她的頭,這個女兒,早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她當然心疼。“吃飯吧,吃完,睡一會兒。”


    沈落點點頭,忍住憂傷,把一碗飯硬吃下去,之後躺在床上,馮瑩幫她掖好被子,哀歎著出了門。


    沈落怎麽可能睡的著,昨晚到今天,十二個小時不到,她的內心卻經曆的顛覆性的衝撞,她的頭疼的霍霍跳,最後像是麻木了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心裏亂的毫無頭緒。


    可她的母親江薈為生活所迫,淪落到風月場所,被秦爵的舅舅追求,後秦家人為了讓他舅舅死心,就逼迫母親,甚至不惜用暴力。


    可自己父親會不會就是寧哲,父母說不是,可能是怕自己有壓力,可無論是不是,她都無法平靜,如果是,她和秦爵居然……,她悲痛欲絕,根本就接受不了,就算以後沒人提起,可她心裏的坎過不去,如果不是,那自己是誰?


    沈落一直睡到晚上,胸口沉重的像壓了一座山,讓她她透不過氣,如果不是怕對不起爸媽,她真的想去死,如果萬一,秦爵真是她表哥,她真活不下去了,她恨秦爵,都是他,自己才處在這麽煎熬的地步,更恨他家人,仗勢欺人,草菅人命。


    馮瑩趴在門口,她知道女兒沒睡著,心裏難過欲死,生怕女兒有個閃失,一刻也不敢離開。


    都是秦爵那個混蛋,如果不是他步步緊逼,女兒也不會遭受失戀和揭開身世的雙重打擊,本來這些年,她過得一直都很快樂。


    沈霈林睡在客房,仿佛又經曆了那場浩劫,狀如死灰,一直閉著眼睛。


    馮瑩看著一邊是毫無生機的女兒,一邊是悲痛欲絕的丈夫,難過的掉眼淚,都是秦家害的,他們真是陰魂不散。


    無奈的低低的抽泣起來,沈落聽到哭聲,慌忙睜開眼,自己沉浸在悲傷裏,卻沒想到父母,她從床上下來,抱著母親安慰,最後拉著母親去了客房。


    她不能再讓父母為她操心了,這二十多年來,父母待她如親生,她沒有理由,再讓他們難過。


    她咬唇,強顏歡笑,拉著爸爸的手,“爸,都過去了,別難過了,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和媽,沈寧我們可怎麽活,咱們還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生活,再也不想以前的事了。”


    沈霈林手上用了力,女兒懂事了,他會心的笑了,“好,你也別難過了,爸媽不一樣你把這件事放心上,我和爺爺一樣的想法,隻想著你們能平安,別想著仇恨,聽懂了嗎?”


    “聽爸的,晚上咱們出去逛逛。”沈落點頭。


    晚上食不知味吃了晚餐,和父母去逛了夜市。


    秦爵昨晚從咖啡廳出來,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去了機場,乘坐當晚最後一個航班,迴了國。


    他內心無法平靜,三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麽無助,不知所措,這麽心慌意亂,他可以掌控很多事,也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可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他也改變不了人的血統。


    本來讓她喊秦哥哥,隻是情人間調情的話語,特殊的稱謂,哪想一語成讖,他真成了哥哥。


    孫康開車去機場接他的時候,簡直以為認錯了人,他的老板,神色暗淡,氣息奄奄,整個人浮躁,焦灼,那還有平時的沉穩。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從鏡子裏時不時的看著神情恍惚的老板,猶豫幾次,也沒敢開口。


    “迴老宅!”秦爵腦子有些亂,有些事,他想找人了解清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若盛開,哥哥自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眼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眼郎並收藏你若盛開,哥哥自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