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詩人進來後,便先將玉瓶拿了出來:“喝吧。”


    “你專門來給我送這個的?”


    “不然?我很忙的。”


    哼哼,騙誰呢,行李是他給我收拾的,他這人看著是個粗漢子,實則細心的很,這麽重要的東西他怎麽可能忘了,是借此這個理由看我吧?


    我握著玉瓶,覺得攤上這麽個男朋友,自己應該再主動一點,於是,我猛地撲到他身上抱住他:“我想你了。”


    他僵住。


    “我想你了!”我重複了一遍。


    他放鬆下來,大掌放在我腦袋上,揉亂我剛洗的頭發:“真拿你沒辦法,那行吧,我會多找時間來看你。”


    他的手下移,將我抱住,微微弓著身子,臉貼著我的頭發,手臂越縮越緊,恨不得將我塞進他的身體裏,嘴裏卻道:“誰讓我有一個,愛撒嬌的媳婦。”


    承諾明天還會再來看我的他沒待多久就走了,雖然迴到了魔都,但日暮那邊還有事必須他處理,畢竟這事還牽扯到不少“上層”,所以他是真的很忙。


    我雖然舍不得,覺得相聚時間太短,但心裏還是甜滋滋的。


    唉,女人,就是這麽好哄。


    心情轉好的我迴到沙發上,看到手機才想起自己正在遊戲中,解鎖屏幕後發現居然還在遊戲的房間裏,不過剛剛滿員的房間,此時隻剩下包括我在內的三個人。


    而就在我看的當會,其中一個女號也退出了房間,剩下的男號叫“過兒”,是一個認識多年的網友,就是他叫我玩的狼人殺。


    “還玩嗎?”我發語音問,如果不玩的話,我準備去看點電視然後睡覺了。


    “看看吧,如果還有人進來就再玩兩把?”


    我剛想說好,一道女聲先一步問:“今晚人是不是有點少啊?”


    我順嘴就迴了句:“好像是吧,之前也等了很久才等夠人……”我頓住,將屏幕拉近,好好確認此時這個遊戲房間裏到底有幾個人。


    有人會用空房間的圖片做頭像,故意讓人覺得自己不在,但這樣的話還是會有標記顯示,我看了兩遍,都確定這個房間隻有兩個人。


    那說話的女聲是誰?


    “過兒,剛是你說話嗎?”


    等了兩秒,過兒大聲嚷道:“臥槽,剛剛是誰,不要嚇人好嗎!”


    “誒?”那道女聲又出現了,這迴聽得真確,“奇怪,我明明退出來了,怎麽還能跟你們說話?”


    我登時寒毛直豎。


    “這個,我好像卡機了?”她道,聲音很無奈。


    隻是卡機嗎?雖然這種情況少見,但並不是沒有,看樣子,應該就是卡了。


    我鬆了口氣。


    “哈哈哈,可真有意思。”過兒沒心沒肺地笑著,然後還跟她聊了起來。


    沒多久,我看著退出房間的那個女號又進來了,名叫冷風過境,同樣的女聲在這個女號圖標上亮起麥克風:“嘻嘻,我重新進來了。”


    “那好啊,”過兒道,“在一起玩。”


    本來,狼人殺遊戲裏房間千千萬,每天隨意進一個遊戲房間就能開始玩,基本上玩過就散,偶爾玩得好的加一下好友,但沒玩遊戲後也就不在聯係。


    有了這個插曲,冷風過境這個女生倒和過兒成了遊戲上的朋友,還約定下次一起玩。


    我時不時地迴他們一兩句,拿起平板看著電視,直到房間的人滿,遊戲開始,才把平板放下。


    這種遊戲說迷不至於迷到哪去,但有時候一玩起來就不想停下,特別是屢次抽中村民的就很想抽一次神職,這次輸了想下把贏迴來,然後一局接一局。


    我一看時間,居然玩到快兩點了,跟過兒說一聲後,就退出遊戲睡了。


    那會,冷風過境還在,陪著過兒一塊奮戰廝殺。


    遊戲最好的地方,就在於,誰也不知道屏幕另一邊,在操作遊戲的,是什麽。


    ……


    臨近中午才從床上爬起來,班戟聽從母命迴來吃午飯,飯後我跟著他到書房。


    “爸媽將我嚴防死守不是現在,不是一天兩天,從小他們就不讓我出門,連學都不願意讓我去上,以前沒覺得,現在越想越奇怪,爸爸可不是那種會想把孩子養成溫室裏的花朵的人啊,為什麽偏偏對我這樣呢?”


    怎麽都無法脫離保鏢們的監控,我有點暴躁。


    班戟歎氣:“我可能知道一點。”


    “你知道?”


    “我曾經無意間聽到爸媽談話,好像是在你剛出生的時候,不知道誰給你算了一卦,說你會死於非命。”


    “啊?”我呆住。


    “以前,我不信鬼神,覺得這是無稽之談沒當真,現在想想,搞不好真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對你那麽緊張。”


    他看我呆傻的樣,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其實爸媽的做法確實不對,我讀高中那會,就試著和他們談過了,健康的孩子,就應該走出家門,迎接自己的光輝,經曆一些哪怕是不好的事情,那都是成長,而不是把你當一隻金絲雀,困在籠子裏。可我找爸談了的結果是,我被他訓斥了一頓。


    我曾想過帶你出去走走,可你從小待在家裏習慣了,這種從小培養的習性是可怕的,你從來不覺得不能出門是不對的事情,我當時想,你覺得快樂就好,沒必要告訴你事實。”


    說到這,他歎氣:“誰知道,你後來被閆斌帶出去,知道了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開始學會跟家裏抗爭,最終也讓你成功了,不過現在……嗬。”


    我:“……”


    感情隻有我一個人覺得,我為了自由想離開家是不對的,為此時常愧疚難安?


    “是誰說,我會死於非命的?”歸根究底,這才是主因,也能夠解釋爸媽為什麽要把我看得這麽緊,好不容易我能自由了,我姐的失蹤,又刺激了他們重新把我看起來。


    “那會是晚上,無意間聽到的,沒聽清楚,後來我問過爸媽了,他們都不肯說。”


    我沉吟地摸著下巴。


    爸爸不是無知的人,輕易不會相信那些騙子,除非他很清楚那人是真的有本事,才會堅信不疑地把我看了那麽多年,現在的問題是,告知爸媽我會死於非命的那人,是真的算出來出於好心提醒,還是真正害死我的主謀早在我出生那會,就開始算計了?


    “喂?”班戟的手在我眼前揮著,讓我迴過神,“想什麽呢?我看你啊,還是乖乖在家裏待幾天,就當放假吧,等把班芷找到了,估計你自由的可能性就大了。”


    說到班芷,他的麵色就不好看了。


    但他很快收拾心情,對我說道:“你要真覺得悶,我帶你去打球?有我帶著,應該能讓你出去透透氣。”


    我看了眼窗外的大陽光,什麽興致都沒有了:“算了吧。”


    至於電視上演的,出去後找地方甩了保鏢什麽的,不說這樣會連累自己哥哥,甩了保鏢後我能去哪,找仇詩人跟他亡命天涯?


    那也太中二了。


    班戟擔心班芷,其實也是沒心情玩樂,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了。


    我迴到房間,躺在沙發上,手機發出震動,拿出來一看,過兒發來的消息,是一條狼人殺遊戲房間的鏈接。


    點擊鏈接,就能直接進入他正在玩的那個遊戲房間裏。


    進去後我發現,昨晚的冷風過境也在。


    隨後過兒又叫來了幾個相識的網友,還有昨晚跟我們一起玩過的,過兒哈哈笑著:“難得大家今天都有空哈。”


    “四角很容易被幹掉啊,我不要這個位置,誰跟我換一下?”


    “怎麽又在你對麵了,每次都得跟你來一場相愛相殺。”


    大家熱鬧哄哄地說著,遊戲開始了。


    冷風過境很會撒謊,有一次假裝預言家讓好人陣營全軍覆沒,但有個名字是h國的女生直覺特別準,總能準確地點出真正的狼人。


    一個叫“666”的男人很會分析,但他易燥易怒,容易跟人吵起來。


    跟他們玩了一下午,大家都慢慢地熟悉起來,還組了個團,加了qq好友建了個群,我覺得他們玩得太認真了,之前偶爾玩這個遊戲,哪怕跟人玩一整天,也沒想過加什麽團啊。


    哪怕我興致缺缺,過兒還是把我拉進了他們的那個qq群裏。


    我沒去管他們在聊什麽,吃過晚飯後我就沒再玩了,又期待又焦急地等著仇詩人過來。


    他說今晚會來看我,就一定會來,可我又擔心他爬窗會不會不安全,會不會被保鏢們發現,腦子裏想得越多就越擔心,到了九點他還沒來時,簡直是坐立難安。


    我一會坐著看電視假裝不在意,一會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這樣死人來了,就能直接進來了,一會又擔心萬一來的是壞人呢,我又把窗戶給鎖上了。


    如此來來迴迴,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我都快不抱希望了,終於聽到了窗戶被敲擊的聲響。


    我趕緊衝過去拉開窗簾,果然看到仇詩人就在窗外。


    待他一進來,我毫不矯情地第一時間抱住他。


    雖然他來得晚,但他今晚不用急著走了,我們沒做什麽,就隻是躺在一起聊會天,他跟我說了些關於日暮後來的事情,比如,方杉跑了,那座精神病院的上麵下麵都找遍了,都沒找到這個人,而魯醫生,當時夏左等人闖進去,是魯醫生帶人擋住他們的,以至於我們都把牛克解決了,援兵才到,不過魯醫生也被虜獲了。


    現在“上頭”的人正在整頓中,更是努力控製著不讓消息外露,不然被哪家報社報道出去,引起軒然大波,或許會讓民眾討伐某些人,但也會引發很多矛盾,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這些自然有其他人去操心,仇詩人隻要管好鬼怪方麵的事就行,他隻是發現我有點興趣,就撿能說的說給我聽。


    其實我對這些不是特別感興趣,但窩在他懷裏,聽他說著這些“小事”,耳邊充斥著他緩緩而平穩的聲音,他的胸腔因為說話而震動,因為唿吸而起伏,感受著這強大的生命氣息,溫暖而安心,然後不知不覺地睡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仇詩人就偷摸著溜走,也不知道他怎麽避開那群保鏢的,不管來還是走,都沒驚動任何人,我雖然有些落寞,但同時又有一種隱秘的快樂。


    跟偷情似得。


    快六點了,我沒了睡意,就拿起了手機,發現過兒給我留了好幾條消息,都是昨晚十一點多的,那時仇詩人來了,我就沒再碰過手機。


    過兒說,他發現組建的這個狼人殺團裏,有不少人在魔都,便想組織大家現實見麵,來個真人版狼人殺,問我要不要去,地點是明天晚上……也就是今天晚上。


    我現在要能出門就好了。


    一點都不惋惜地給過兒留了言,表明自己沒時間去後,我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被拘禁的日子,無所事事,不是看電視看小說就是玩遊戲,老哥見我實在太閑,就丟了幾個文件過來讓我整理歸檔,而他自己忙得幾乎不著家,爸爸也是,他們為了找到姐姐,出動了很多人脈,但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老媽也時常出門,所以常常除了傭人,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家。


    一眨眼,又到了晚上。


    今晚仇詩人不會來,我看了好幾集的綜藝節目,眼看都十二點多了,正想著今晚幹脆窩沙發睡得了,實在懶得動,手機就在這時候“咚”的一聲。


    是消息提示。


    過兒發來的一條語音消息。


    “色色!”


    我:“……”


    我網名叫色彩斑斕,這家夥認識我第一天起就叫我色色。


    換做以往,他這麽叫我,我就不理他,可今天不一樣,他的聲音明顯帶著哭腔。


    認識過兒好幾年了,算是聊得來的朋友,有空是一起玩玩遊戲,或者互相吐槽幾句,交情還是不錯的,他這人性子挺好,玩遊戲從不會像其他男人那般動不動甩粗話,為人爽直,很開朗的一個人,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哭腔來叫我。


    “咋啦,這是被誰欺負了來找姐姐告狀?”我習慣性地開個小玩笑。


    對方沉默了很久,在我以為他是不是跟我惡作劇,叫一聲就跑去忙別的事時,他終於又發來了一條語音,哭腔更重,而他說的話,也嚇了我一跳:


    “色色,我……我殺人了,怎麽辦,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怎麽辦……”


    這條消息過後,他接連發了好幾條過來,都是反複地在問“怎麽辦”,“他殺人了要怎麽辦”之類的,我驚愣了好一會迴過神,忙迴道:“你冷靜點,好好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本能地坐直了身子。


    又等了一會,才收到他發來的語音,開頭有一段是沉默的,伴隨著他粗喘的唿吸,好幾秒後才聽到他的聲音:“我們、我們不是現實聚會玩真人的狼人殺嗎?我,我抽到了狼人,我看666玩得好,我就先把他殺了……然後他就真的死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整個聲調都拔高了,接下來發過來的語音他都很激動:


    “這不是遊戲嗎?我隻是跟當法官的那人說殺666,天亮後,666就真的死了!”


    “他身上有三道狼爪,抓破了他的胸口還有肚子,血流了一桌子,都是血!”


    “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


    我聽他到最後幾乎是嘶吼著的,忙試著安撫他:“別激動別激動,人不一定是你殺的,這事很蹊蹺,你現在人在哪?玩遊戲的其他人呢?”


    再次等了半分鍾,過兒發來的語音聽起來稍稍冷靜了一點,畢竟也是成年人了:“事情發生後,我太害怕就一口氣跑迴家了,是我在魔都租的房子裏,其他人我不清楚。”


    他馬上又發一條過來:“我不敢告訴別人,也不敢去問一起玩遊戲的那些人,我隻能找你了,色色,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這事太奇怪了,你確定人真的死了嗎?”


    “胸口肚子都被破開了,能不死嗎?我長這麽大沒見過死人,還死得這麽慘的!”


    “你說‘天亮後’發現他真的死了,那這期間,你閉眼了嗎?”


    “閉了,遊戲規則嘛。”


    狼人在夜裏選一人殺掉,天亮後法官宣布誰出局。


    “會不會是你閉眼後,那些人做的惡作劇?我是不太相信,你說誰死然後誰就真死了,超能力嗎?”


    他過了一會,應該是細細想過了:“你說得有道理,我那會太害怕了,都沒好好看清楚就馬上跑迴來了。”


    我安慰他:“這肯定是惡作劇了。”不管是不是,我這會隻能這麽說。


    說實話,要不是過兒聲音聽起來是真的在害怕,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跟我惡作劇了。


    “可是那個666都不迴我消息了,今晚一起玩的那幾位也都不迴我。”


    “當然了,惡作劇嘛,肯定要做的逼真點,說不定明天就主動聯係你了。”


    他有點信了,可還是不安心,一直找我說話,時不時還要再問一遍是不是真的是假的,我哄到最後都暴躁了,他才呐呐地說去睡覺。


    從他的描述中,我是真確定這就是一場遊戲,戲中戲,就像我對他說的,除非他真有超能力,不然他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點了誰的名,誰就慘死?


    所以一跟他說拜拜,我倒頭就睡,夢裏都是和仇詩人的旖旎,早上都不願意醒。


    中午,照樣我一個人在家,傭人給我做了午飯,沒人管我,我就邊吃邊玩手機刷微博,然後在熱搜裏看到一條新聞。


    標題是男子在家中被開膛破肚,疑是狼人所為。


    點進去後,看到了一張打了馬賽克的圖片,男人的臉和胸口肚子都是模糊的看不清,他倒在家裏的床上,旁邊放著手機,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的是狼人殺的遊戲房間。


    旁邊有文字描述,說男子身上有三道爪痕,將男人從胸口到肚子破開,腸子都流了出來……那三道抓痕,很像是狼爪抓出來的。


    我心頭閃過不好的想法,飯含在嘴裏都忘了咽,偏巧這時,過兒再次發來語音消息,他驚恐地喊著:“色色你看到新聞了嗎,有個男的在家裏被開膛破肚,你看了嗎?雖然臉被打了馬賽克,但我認得出來,他就是666,就是昨晚我說被我殺死的那個……天啊,難道是真的,我真的把他給殺了?”


    “你冷靜點。”


    想了想,我又道:“他是死在家裏的,按你的說法,他應該死在你們聚會一起玩遊戲的地方才對啊。”


    “對對對,那他怎麽就死在自己家裏了呢?”過兒是完全方寸大亂了,什麽都要問我。


    我很想說我也不知道,但我怕他直接崩潰掉,便稍微婉轉地說:“這事有很多地方說不通,我覺得你暫時什麽都不做,看看接下來的情況再說。”


    “那那,警察會不會上門來抓我?”


    “我覺得不會。”


    “為什麽?”


    要我說這事邪門,辦案的可能是特殊部門嗎?


    “我這麽說你就這麽信。”我很硬氣地拿出大姐風範,“還有,這兩天你就別出門了,工作的地方暫時請假兩天吧,沒問題吧?”


    “沒有,我下午就請假,接著兩天正好是周末。”


    囑咐他注意著點,我忙點開仇詩人的微信,跟他說起了這事。


    等了五分鍾,他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我剛看過屍體,”他一來就道,“傷口看著很像狼抓的沒錯,但是偽造的。”


    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事已經交給你們處理了嗎?”


    “嗯。這事還沒結束,你讓你朋友當心點。”


    我哆嗦地應:“好、好的。”


    不用再問,既然由特殊部門接手處理,這件事就沒那麽簡單了,我趕忙給過兒發消息,讓他馬上就請假迴家躲好,千萬不要再外溜達。


    髒東西一旦沾上,就沒那麽容易擺脫掉,而且仇詩人說了,事情還沒結束,也就是說,對方很可能再次找上過兒。


    然而,過了一會,過兒發消息過哭訴:“你騙我,你不是說警察不會找上門來嗎,現在有個女警察跑到我公司來接我迴家。”


    “女警察是誰?”


    “我不知道啊,她硬要跟著我迴家,說這兩天都會看著我。”


    “……”


    我馬上打電話去問仇詩人,我猜這個女警很可能是特殊部門派去的,但也有可能是髒東西偽裝身份找上門了,所以還是得問問死人比較放心。


    可明明剛剛才通過電話的,這次他卻沒有接。


    我擔心了半個小時,才接到他打來的電話:“喂,死人,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他語氣淡淡的,可我就是知道他此時心情不好,然而不等我問,他先問了我,“你剛打了兩通電話過來,怎麽了?”


    “哦,就我那朋友,說有個女警找上門去,我想問問那個女警是不是你們的人。”


    “算是吧。”


    “……”我對他這模棱兩可的迴答很不解。


    仇詩人似乎在抽煙,他停了幾秒才迴答:“特殊部門分為一隊和二隊,一隊為主,二隊為輔,我身為一隊隊長,必要條件下,也可以調派二隊。”


    我認真的聽著,他不會無緣無故跟我說這些。


    “剛上頭下達派令,這次的事件,有二隊負責。”他說到這,冷笑一聲,“我把上頭的天空攪渾了,他們現在準備罷我的權,給我教訓了,嗬。”


    “那……”我很擔心。


    “我沒事,他們還沒本事真把我怎麽樣,你說的那個女警是二隊派去的,不至於害你朋友,不過這事恐怕沒那麽好處理,你朋友最好別太依賴她。”


    “嗯嗯。”


    他交代完就要掛了,我舍不得,這種時候,我很想能在他身邊陪著,又怕他現在很忙,我要是提什麽要求,會給他添麻煩,便拿著手機對著話筒支支吾吾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無法說出口的心情通過感應傳達給了他,本來要掛電話的他非但沒掛,還突然喚我:“班瀾。”


    他向來是連名帶姓的叫我,幹淨利索的稱唿,一點不黏糊,然而,這次他叫我名字時,感覺比瀾瀾、小瀾什麽的,要纏綿悱惻的多。


    “嗯?嗯!”


    “你在等等,這些事處理好後,我馬上接你迴來。”


    所以,他那麽爽快地同意我迴家,其實是因為他要處理這些事?


    我緊了緊手機,用力點了頭,哪怕他看不見:“好!”


    ……


    可能因為二隊被上頭用來打壓仇詩人,所以我下意識地不相信二隊,加上仇詩人告誡我要我朋友別依賴二隊的人,我就隱隱覺得要出事。


    果然,晚上十二點半,過兒再次發來語音,這次他是真的哭了:“色色,我又殺人了!”


    我當下一個臥槽過去。


    “怎麽迴事,不是讓你在家裏嗎?那個女警沒看著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幾乎完全失控,“我收到消息,說遊戲開始了,然後……然後我不知道怎麽的又去了我們玩遊戲的那個地方,我還是抽到了狼人……法官說天亮了,我眼睛一睜開,她就死了,就死了!”


    他比昨晚要激動百倍,說話也語無倫次,有的話我都沒能聽清他說的是什麽。


    “你現在在哪?女警呢?”


    “她死了啊,死的就是那個女警……”過兒傳過來的語音都是激動的吼聲,“她跟我一起去了,頂替了昨晚的666,法官讓我選擇殺誰,我不知道,我就選了她……她就死了,死在我麵前……色色你救救我,我不要玩遊戲了,我再也不要玩遊戲了……”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也是非常震撼的,特殊部門二隊的成員,就算比不上一隊的,也是有本事的吧,怎麽會這麽輕易地被殺了?


    我也有點慌了,但怎麽也是見過世麵的,我馬上冷靜地問他:“先告訴我,你現在在哪?”


    “我、我迴家了,我一害怕,又跑迴來了。”


    我皺了皺眉,總覺得他每次都能在事發後跑迴家讓我很不解,無論兇手是誰,目的是什麽,“他”怎麽可能讓過兒平安迴到家裏?


    握著手機來迴踱步。


    我現在懷疑的是,這一起靈異事件,是不是依然跟我有某種關係,之前身邊出現各種事件,顯然跟牛克暗中推動,目的是為了讓我得到功德和罪惡兩種力量,然後他在透過我靈魂跟身體的聯係,得到這些力量,可從種種跡象來看,牛克好像並不是真正的主謀。


    所以,這件事我要不要參與進去?要不要管?


    最怕的是,我就算狠心不去管他人死活,危險依然會找上門來,不然怎麽會那麽巧,幾億個玩遊戲的人裏,偏偏過兒出事了,還跟我求助?


    那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主動探查清楚,更何況,跟過兒認識多年,在我“禁錮”的生涯裏,他確實給他解悶不少,帶給我很多快樂,我無法坐視不管。


    猶豫不決時,我還是給過兒發去消息,問他現在的地址,然後我便給仇詩人也發去消息,將事情發展告知他。


    兩人幾乎同時迴複了我。


    過兒發來的是一串地址。


    仇詩人則告訴我,之前的事件裏,確實都有牛克參與的影子,但他很可能隻是出麵的人,背地裏謀劃的並不是他,因為他沒有本事,讓管川一個死了不過一年的鬼魂,短時間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


    本以為牛克的死,可以讓我身邊的麻煩禍事停止,不要再殃及我的朋友親人,但現在看來,各種靈異事件仍舊接踵而至。


    他們到底圖的什麽,我的屍體已經被毀了,他們還能從我的靈魂這邊得到什麽?


    仇詩人又發來一條消息:“去看看也好,我會陪著你。”


    我眨眨眼,很好奇他要怎麽陪著我。


    看一下時間,居然已經快一點了。


    這個時間點,還真讓人敏感。


    白天有陽光,我不好出行,晚上有鬼怪可能會覬覦我的身體,不過死人說了可以去看看,就表示他可能做了什麽措施,我可以放心出行。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要怎麽出門?


    換下睡衣,背上背包,圍了條圍巾,家裏人這會都睡了,我直接下樓,開門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地被保鏢攔下。


    我嗬嗬:“你們都不睡覺的嗎?”


    兩保鏢沉默而堅定地站在我麵前。


    “我想出去吃個宵夜,我允許你們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大家各退一步,怎麽樣?”


    一號保鏢道:“二小姐,您想吃宵夜可以讓人給你做,比外頭的幹淨。”


    我哼道:“我就想出去吃有地溝油的宵夜,不行嗎?”


    反正我現在也吃不壞。


    保鏢還是不願意,我也不退讓,這時候,我身後出現一道聲音:“她想出去你們就帶她出去,這幾天她也憋得夠嗆的,讓她去透透氣,你們記得早點帶她迴來就行。”


    我迴頭,就看到穿著睡袍的班戟,手裏抱著散著熱氣的水杯,杵在我後頭,悠哉地喝著水,一邊對保鏢下達命令。


    一號保鏢還是有點遲疑:“可是……”


    “父親那邊我會跟他說,現在重要的是,要讓我們二小姐高興。”班戟端著少爺的架子有模有樣,看我時卻偷偷朝我眨了下眼。


    我迴電了他一下,轉頭麵對保鏢時昂著下巴,盛氣淩人。


    保鏢不敢違背班戟這個少爺,作為班家正統繼承人,班戟的分量可想而知,所以我終於在淩晨一點多的時候,離開了家門。


    保鏢二號開的車,我發現帶保鏢出來挺方便的,不用擔心打不到車或者坐到不幹淨的車,更不用怕遇到歹徒,我身邊的這兩位,聽說很能打?


    將過兒的地址報出去,一號馬上疑惑地問:“不是吃宵夜嗎?”


    我一臉淡定:“這家是私人飯館,都是私房菜。”


    保鏢自然是不信,可出都出來了,去哪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隻要我能讓他們跟著就行。


    過兒姓吳,名叫吳過,所以他給自己取了個天天讓人取笑找到姑姑沒的過兒名字,他家境一般般,在魔都一家中庸的公司裏當白領,工資也一般般,算得上能在魔都的生活過得去,但不會太好,也沒辦法短短幾年買到房的那種。


    所以他租在一個環境綠化還不錯,但因為地理位置不算很好因此房租不會特別貴的小區裏。


    地理環境不好,體現在打車不好打,坐地鐵要走很長一段路,我這邊開車過去,也足足坐了二十分鍾,在沒有堵車的情況下。


    車子取了停車號就能夠開進小區,下車那會,旁邊忽然有人影晃過,一號保鏢察覺不對,讓二號看緊我,他自己追上去查看。


    這裏沒有路燈,深夜家家戶戶也幾乎都熄了燈,朝遠一點的地方就隻能看到黑乎乎的輪廓,一號跑過去再轉到另一條路上,我們就看不到他了。


    足足等了兩分鍾,在二號按著耳朵上的藍牙唿叫一號,一號才慢悠悠地迴來。


    那會他從陰影處慢慢朝我們這邊走,我看不清他,仍第一時間發現不對……這人,可能不是一號?


    我繃緊神經,直到他走到我麵前,朝我勾起一個放肆的笑容,我驚喜地想叫又不敢叫。


    仇詩人?怎麽會是他?


    他就穿著一號保鏢的黑色西裝,帥氣得不得了。


    但一號呢?說好的很能打呢?就這麽無聲無息被滅掉了?


    “行了,沒什麽事。”假裝一號保鏢的仇詩人,拍了拍二號的背,實則在他背上貼了張符紙,二號所有疑惑都収了起來,根本沒發現眼前這張臉,還有跟一板一眼完全不同的不羈性子根本不是一號,二號就跟瞎了一樣對仇詩人點點頭,兩人之間,二號本來就是聽從一號指令的。


    “二小姐,”仇詩人朝我笑著,“我們可以上去了。”


    這個小區裏的房子不像我住的那裏管理的那麽嚴,隻要有門卡就能進去,門卡這東西,自然難不住萬能的保鏢,所以我現在手裏就有這棟樓的大門的門卡。


    再一次證明帶保鏢的便利。


    有仇詩人在,我心裏就沒那麽忐忑了,甚至還有了一往無前的氣魄!


    坐電梯到了十二樓,來到1202號門前,我先瞧了瞧這扇門,確定很正常後,我敲響門板,同時給吳過發消息:我到了,開門。


    門幾乎馬上就開了,我見過吳過的照片,他經常在朋友圈裏發自拍,所以一眼就認出開門的男人是他,可此時他跟自拍時的自戀陽光完全不同,他麵色青黃,雙眼微微半合顯得很沒精神,在自己屋裏還裹著大衣,從他胖得跟球似得身體,不知道裏頭還穿了多少件衣服。


    門開時,有暖氣傳出來,所以屋裏是暖和的,他卻穿得跟在北極似得。


    他看到我時跟看到親媽似得,衝出來就要抱我,被仇詩人用樓下撿的一根樹杈抵住:“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吳過這會才注意到他和二號保鏢,對剛經曆“殺人事件”的他來說,見任何人都需要勇氣,特別是兩個身材高大威猛,像黑澀會又像警察的男人,他嚇得全身僵硬:“色色,他們、他們是誰?”


    “沒事,這是我保鏢。”


    “保鏢啊,啊,保鏢啊。”吳過直到第二聲才清醒過來,然後有點尷尬地笑,“你出門還帶保鏢啊?”


    “……我覺得你這事不簡單,特意聘請來,保護我倆安全的。”最近胡謅的本事見長了。


    吳過煞有介事地點頭:“你說得對,可……”他遊移地掃了仇詩人和二號一眼,低聲問我,“能,能信嗎?”


    “放心吧,我請的是有名的保鏢公司,很敬業的,以保護雇主為己任,不會出賣雇主的。”


    見我說得這麽肯定,他勉強信了,也是他精神實在不好,無力再去追究那麽多。


    見我們都還站在門口,他趕緊請我們進屋,仇詩人讓二號守在屋外,他則一臉正氣地跟著我進屋,做貼身保鏢。


    吳過租的這房子一廳一室一衛,屋裏有點髒亂,雜誌衣服都丟在沙發上,桌子上放了盒吃完沒丟的泡麵,地上還放著打包的飯盒,煙灰缸裏裝滿了煙頭,還有不少煙灰落到桌麵上,地板上也有塊髒汙,可能是之前打翻了什麽,沒洗,幹了後就這麽黑了一塊。


    說實話,這跟我想的差別很大,他怎麽也算是一家公司裏的白領,而現在房子裏的髒亂,和他此時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屌絲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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