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和孟梓佳沒有感情。我的婚事就不用您操心,希望以後不要再打這樣的注意耽擱了梓佳。”


    “澤木……”孟梓佳站起了身,他們都在生氣中,可是這樣的畫麵卻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然而還不等她說什麽,徐澤木的視線已經移到了她的身上,冰冷透骨,孟梓佳從未見過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時之間隻怔怔地站在原地。


    徐澤木已經開口:“我認為上一次我們都把話說清楚了,梓佳,不要做讓自己掉身份的事!”


    孟梓佳臉色刷地蒼白無一點血色,徐澤木這句話說得又狠又不留情麵,孟梓佳從未麵對過這樣的狼狽。


    一時之間的羞憤難當,使她差點沒承受得住。


    “澤木。”身後傳來秦琴帶有怒意的聲音。


    恰好就是這一聲,令孟梓佳忽然間冷靜了下來,她垂下眼,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我知道了……”


    她低低說了句:“打攪了!”便拿起椅子上的包包匆匆從徐澤木身邊走過。


    孟梓佳離開了,秦琴坐在椅子上冷冷地問:“你滿意了?”


    徐澤木剛要轉身離開,聽到隻是淡淡側了下眸,“媽,無愛的婚姻是煎熬,相信您比我清楚。我事業能走到今日,應該是什麽都不缺的!可以後還那麽長……我不想讓自己過得像行屍走肉!”


    腳步聲漸行漸遠,秦琴放在腿上的雙手緩慢捏緊,她壓抑著嘴角苦澀的笑,緩緩閉上了眼。


    天意,這便是基因的遺傳吧!


    ——


    “舒念,你別喝了。”周雅婧被舒念拉出來喝酒,本來是為了慶祝徐嘉榮醒來的,可連著舒念好幾杯酒下肚,周雅婧才覺察出了不對勁兒。


    她出手奪過舒念往嘴裏送的酒杯:“你都喝那麽多了,怎麽了啊,徐嘉榮醒來應該高興才是。”


    舒念隻是搖了搖頭,她咽下嘴裏的苦澀,酒真不是個好喝的東西,“是高興,嘉榮哥他還記得我……”她說著頓了下,語音不詳:“隻是他現在不能說話……”


    “植物人睡了四年都能清醒過來,這已經是最大的奇跡了。還有什麽不會發生呢?”周雅婧說道:“現在就是慢慢恢複,你說在他眼裏能看出他認得你,人現在醒了,康複起來也很快,相信不久後就能開口說話了。”


    舒念迷蒙的眼落在周雅婧臉上,她淡淡笑了下,不知怎麽周雅婧竟感覺出了那笑容裏摻雜的哀傷。


    隻聽她道:“我倒希望能夠等得到,隻是不知這樣的時間要有多久?”


    “雅婧……”舒念低而輕的喊她:“執著真不是個好事情,可我就是想知道!”


    周雅婧不知她說這話的意思,但想到舒念心底壓抑的事情,她安慰道:“別想太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猶豫了下,周雅婧問她:“舒念,徐嘉榮現在醒了所以你不用再去範琳苑了吧?”


    舒念點點頭,周雅婧一拍手:“太好了,明天冬至,我放假,我們出去玩。”


    舒念目光閃爍了下,她坐直身看向黑漆漆的夜幕,坐在路邊小攤位上,颼颼冷風就像利刃一樣刮著臉頰,即使這樣還是難以阻斷人們的熱情。


    小圓桌的周圍,幾乎都坐滿了人,有情侶有朋友,他們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舒念收迴了目光,無意識的點點頭,出去轉轉也好,放鬆放鬆心情。


    。


    隻是沒想到第二日會在商場裏意外碰到華梓,她獨自一人再逛,泰然不驚的樣子讓人很難聯想到當日在酒吧包廂裏,後來發生過一場怎樣的愛恨情仇!


    當麵碰到,舒念是非常尷尬的,華梓看到她率先衝她打招唿。


    “舒念。”


    舒念輕扯了下嘴角,華梓走了過來,視線看了眼周雅婧,隨即移開,“來和朋友逛街啊?”


    舒念點點頭,“是啊,好巧……”


    她不善言辭,尤其在這樣的情況下。


    秦方的兩個女友,雖然知道周雅婧可能不認識華梓,可難保華梓什麽都不知道……舒念不太爭氣的心裏升起股慌亂。


    華梓果然看向周雅婧,然而說出的話卻是:“我能和舒念聊一會兒嗎?”


    周雅婧愣了愣,反應有點慢半拍,不知怎麽從華梓那雙漂亮的大眼裏卻看出了抹深意。


    周雅婧不懂那是什麽意思,總之讓她有種怪怪的感覺,不過還是下意識的點點頭。


    周雅婧離開了,或多或少讓舒念鬆了口氣,她還沒喘息均勻,身邊華梓笑著問道:“你很緊張?”


    舒念立即拘謹的不知所措,華梓笑了開來,她看向在不遠處挑衣服的周雅婧:“秦方喜歡的那個人是她吧?”


    她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不等舒念迴答,華梓輕輕一笑:“你不必尷尬,我和秦方之間存在了很多問題,白富美和窮小子中間橫著的家人首先就不會同意。”


    她視線看著前方,悠遠而迷惘的道:“以前不懂,隻知道喜歡了就要在一起。我甚至為了他都可以放棄家族企業的繼承,隻是現在想想,責任逃不掉,不管怎麽努力,我還是會迴到我的那條線上!”


    舒念和華梓不是多熟,卻很意外華梓竟會對她說這些,或許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華梓什麽都清楚,她什麽都知道!


    “用堅貞不渝的愛情綁在一起走了這麽久,他累,我也累,所以我們都需要放過彼此!”


    華梓衝舒念淡淡一笑,那笑容舒念分解不出是什麽意思,華梓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舒念不懂他們之間又發生過怎樣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隻是滲透的想,當愛變成捆綁的繩索了,他們可還會幸福?可還會唿吸?


    “嗨,舒念,剛剛那人誰啊?”


    肩膀被拍了下,舒念被嚇了一跳。


    周雅婧扶住她的肩膀看著華梓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的說:“我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不知道為什麽……哎,我是不是妝花了啊?”


    舒念嘴角淡淡扯起,“沒花。”她看著周雅婧,真誠的說:“雅婧,你一定會幸福的。”


    “哈哈哈,我也覺得我會。”周雅婧一點也不謙虛的笑開,她沒懂舒念話語裏的深意,拉著她就去逛著看衣服。


    舒念也不再開口,拋卻這些,今天隻為放鬆心情的。


    ——


    “我說你都已經一早收拾好了,為什麽就……沒見動靜呢?”周雅婧不解的依靠在門廊上問。


    隻見舒念房間的床邊一早就放了個大箱子,裏麵是她收拾好的衣服,是隨時準備出發離開的。


    周雅婧初初見的時候,還問起過她,舒念隻是淡淡的點頭,說要迴錢州了。


    周雅婧很不舍,隻是等了好多天後,沒見舒念有動靜,她不免疑惑的問。


    舒念操控鼠標的手微頓,隨即視線看向已經拉起窗簾的窗戶,清淺聲音說:“等這場雪過去。”


    周雅婧笑道:“錢州不下雪是不是?那邊相較於熱點,不是嵐市這麽的冷。”


    “是啊,今年的嵐市格外的冷。”舒念聲音低而雅的附和她。


    “那是因為你沒習慣,其實還好啦!”


    周雅婧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舒念收迴了視線,定定的看著麵前散發幽白光芒的電腦屏幕。


    東西一早就準備好了,就隻差買張火車票迴去錢州了,隻是舒念卻遲遲沒有動身。不是還存有什麽留戀,隻是一早就起了的念頭,無謂的等待也不知道要到何時去。


    嘉榮的醒來,她想要知道,當年他為什麽會發短信約她去那裏?


    那麽偏僻的地方……


    徐澤木……他到底有沒有看到那封情書?也許看到了吧,所以他才會對她如此肆無忌憚嗎?


    這些都是沒有答案的!


    菲菲知道她要迴去,電話一遍又一遍的催,連外婆也在說做了她喜歡吃的餅子、還有臘肉,現在就等她迴去大家一起團團圓圓的過個年。


    舒念聽著嘴角都不自覺的染笑,她想立馬飛迴去,待在親人的身邊。


    舒念以為她可能等不到嘉榮開口了,這裏對她已沒有一點的留戀,就單單為個答案把自己耗在這裏,好像很不值得。


    那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徐澤木,他就像一個充滿無限耐心守候的猛獸一樣,徐媽媽的鬆口不算什麽,他並沒有放手!


    因為他幾乎每天都會在樓下等候,打舒念手機,舒念沒有接過,所以他才迴來樓下守著。


    隻是以他的性格這並不像他的行為,舒念以為他會衝上來,然後再次為所欲為,但他沒有。


    舒念起先有不安,後來漸漸放下,可能是真的被傷的狠了,隻要想到他這個人,胸口竟然是抑製不住的刺痛。


    她想立刻離開這裏,隻是這樣是念頭起了,在她去醫院最後看望徐嘉榮的時候,一切將她打擊的粉身碎骨!


    ——


    徐媽媽沒在,劉嫂正在給嘉榮喂飯,是熬製的高湯,看到她進來,劉嫂笑嗬嗬的打招唿:“舒念,好久都沒見到你過來。”


    好久也不過十幾天的功夫,外麵大雪下了一場又一場,舒念每天都窩在公寓裏不曾出過門,更沒有來到過醫院,所以劉嫂才會覺得久!


    “最近忙。”舒念胡亂的找了個借口,她看著半靠在床上任劉嫂喂湯的嘉榮,走過去道,“我來吧,劉嫂能不能……”


    “能。”舒念還沒說完,劉嫂就打斷她:“嗬嗬嗬,你來給喂,我出去一下。”


    劉嫂是聰明人,幾乎不用舒念明說已經主動提了出來。


    舒念笑笑,待劉嫂離開後,她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徐嘉榮自打她進來,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無神的雙眸比以前看上去好了很多,裏麵流轉著絲絲光彩。


    舒念微微一笑:“嘉榮哥,對不起啊最近都沒有來看你。”


    男子輕眨了下眼,舒念給喂了一勺湯,然後替他擦去嘴角溢出的湯漬:“這些天外麵好冷,冷得我出門都害怕。嗬嗬,小時候待在這裏還不覺得嵐市冷,相反每年下雪覺得還蠻好玩的。隻是現在大了就懶了,懶得動了……”


    嘉榮的眼神柔和下來,滲出點點寵溺。


    舒念還在說:“以前我媽媽在的時候,她每年都會幫我堆雪人,和我一起玩,這是我和媽媽在一起最快樂的時光。之後的冬天,是一年四季過的最冷的時候……因為媽媽不在了!”


    舒念停了聲,媽媽離開已經六七年了,可那溫柔的身影在她心裏還印的這麽的清晰。


    再次抬眼,舒念說了此行的目的:“嘉榮哥,我要迴去了,迴錢州……以後不打算在迴嵐市了。”


    “所以你要好好的努力,爭取再次站起來恢複正常。”她說:“相信奇跡,相信你自己,一定可以的。”


    徐嘉榮瞳孔瑟縮了下,他嘴唇無聲動了動,舒念以為他是要喝湯。


    遂就端起碗給他喂,可徐嘉榮卻不下咽,舒念眉頭微皺:“怎麽了?”


    她邊問邊給他擦灑下的,“以後等你身體好些了,說不定我們還能再見到,嘉榮哥,你要好好的!”


    徐嘉榮迴答不了,舒念給他擦幹淨後,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最後猶豫著,還是問出了心底存了很久的疑問。


    “嘉榮哥,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那條短信?你為什麽約我去郊外?”她眨著眼:“我想不通,是不是徐澤木看到那封信了……他扔了是嗎?”


    除了這個,舒念再想不到其他結果。


    四年後相遇,徐澤木對她充滿了恨意,那種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利刃,殺她於無形。


    除此之外還有厭惡,這是他真切的表達,舒念這輩子都忘不了他的嫌惡。


    舒念以為自己已經看開不在乎了,但想起的時候,心底絲絲麻麻的抽痛還是令她微微白了臉。


    她淺淡的一笑:“扔了就扔了吧,其實從相遇的那刻我就知道了……隻是不太想去在意,有點自欺欺人呢!嘉榮哥……”


    舒念還想再說,卻在那突然溢出的一道聲音下,禁了聲。


    “念。”


    舒念雙手怔怔地捧著碗,她以為自己是幻聽,當抬起頭對上徐嘉榮黑沉泛著星光般眼時,整個人猶如被點了穴道一樣,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呆呆看著。


    徐嘉榮輕眨了眨眼,他沒有忘記,隻是身體機能讓他遲鈍的很難吐出一個字來,他很急,急的額頭都滲出了密汗,然後那伴隨著氣的沙啞聲音艱難地迸出斷斷續續言語。


    “念,木發……的,木,做……”


    舒念清澈瞳孔閃動了下,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眼淚卻快一步的衝破眼眶滑落下去。


    徐嘉榮說道:“他,們……早等著,澤木,發……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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