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行駛在去市局的路上,林清的胸口,仿佛被壓上了一塊巨石一般,唿吸困難。


    那張存儲卡,他沒要!


    林清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隻是那一瞬間,他忽然感到有些惡心反胃,就好像自己的周圍,全都被一些無形的大手給包裹了一般!


    什麽曾經的朋友,放他娘的屁吧!


    林清絕不懷疑,那兩個校長根本就是他郭盛琛安到嶽南風身旁的兩根樁,而他當時,還根本沒和嶽南風有過任何衝突。


    也就是說,像郭盛琛這一類的人,包括黃建良,包括傅躍東......天知道他們在整個濱海,乃至整個龍原省,都悄悄安下了多少根樁?


    這些樁不是要害人用的,而是完完全全的,就是出於他們這種“生物”的本能,就好像餓了就要吃飯一般。


    每當遇到一個以後可能會擁有些影響力的人,他們就會隨手在他們身邊安上一根,也許還未必就是心腹的樁,不論日後是好是壞,自己都絕對立於不敗之地!


    這種感覺太特麽惡心了!


    林清就感覺這些人就好像一個個“軟泥怪”一樣,他本身可能沒什麽惡意,但卻在不覺間,已經把你徹底包裹得死死的,包裹得無法唿吸!


    林清拒絕了那張卡,哪怕那張卡,可以瞬間解救他自己,解救他的家人,解救那些無辜的孩子......


    不要成為別人的傀儡!


    這一點在林清的心裏,恐怕甚至比自己和家人的安危還要重要。


    就在那一瞬間,他咬牙給自己編造了各種理由,比如一旦拿了那張卡,就有可能欠下對方一個大人情......


    比如自己這邊還有陸定坤的核武器,根本不需要去跟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扯上關係等等。


    隻不過,其實他最真實的想法,恐怕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老子就特麽不想按你計劃的來!


    老子特麽就要推翻你們自以為是的安排!


    推翻你們這一路的順風順水,順到你們竟然狂妄的認為可以隨意安排任何人的人生!


    林清可不傻。


    什麽玩意?


    自己這件事鬧了都快小半個月了,以你郭盛琛的能力,難道才知道?


    為什麽之前不把這張卡拿出來?


    哦,我這邊忙活半天,大勢已成,現在就差最後這一點證據,你就拿出來了......


    幹嘛?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可不是這麽個送法!


    你特麽這就叫趁火打劫!


    就叫趁人之危!


    越想越是憋屈,“嗚”的一聲尖嘯,林清幾乎把油門猜到了底,也是搭著這個時間,街道上並沒有什麽車,一路整個漆黑的帕薩特好像都快要飛起來了一樣,直到最後,“嘎吱”一聲,一個利落的甩尾,直接扔進了市局門前的停車位中!


    ......


    安靜!


    這一手玩得這叫一個立整,整個市局裏裏外外,來迴行走的至少有幾十號人,不論是警察還是老百姓,下意識全都愣柯柯的盯著這輛輪胎似乎還有些冒煙的帕薩特轎車,一時間好像整個空間都凝固了一樣。


    然而,直到此時,緩緩鬆開了狠狠踩著刹車的腳,林清的鼻子忽然一酸,全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了一般,狠狠的趴在方向盤上,一個人,竟竭力的克製著自己,開始“唿哧唿哧”的喘氣粗氣來。


    自己,是拒絕了郭盛琛的證據,打破了他的預期,為自己“掙了口氣”......


    可然後呢?


    然後怎麽辦?


    陸定坤的那些“核武器”的確可用,但如果這件事情鬧這麽大,最後卻要靠陸定坤的那些“核武器”來給嶽南風定罪,林清和蕭潔絕對都咽不下這口氣!


    等於說你傷害了那麽多女孩子,最後竟然無法替她們伸張正義!


    陸定坤的“核武器”牽連太廣了,如果是嶽南風侵害女童,這個案子非常好辦,可如果最後想要給嶽南風定成經濟犯罪,非法牟利,甚至是行賄受賄......


    可想而知,那時候這案子的阻力將會有多麽大,而且取證又將需要多久的時間!


    郭盛琛,壓根就已經完全算好了你林清是的確需要這些證據,才拿出來給你一個,“你最需要”的那一份!


    天知道他還有多少其他的證據,但就因為你現在最需要這個,所以人家,就拿給你這個!


    “嘶......還是逃不脫麽?這......這就是他們那個圈層的玩法麽?”


    用力把鋼牙咬得“咯吱吱”作響,林清現在越來越明白,自己老爹想當初為什麽寧可跟老爺子徹底翻臉,也要離開那個圈子了!


    還沒明白麽?


    之前林清是放倒了陳帥好幾次,是在學校占盡了陳瑜隆一係的便宜,甚至還在龍都幹掉了江中嶽,看起來就連黃建良都要讓他兩分......


    可是,你林清一直是在做應激反應!


    就是說,我今天被人打了,所以我要打迴去,然後我就開始找你的漏洞,計算著格局,最後一擊製勝。


    可是他們呢?


    他們根本就不需要被打。


    人家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自己周圍,甚至是不在自己周圍,但日後有可能會跟自己產生交集的所有人!


    每時每刻都在算計著前後,安排著左右,布下一個個暗樁,得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利益,同時,也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精力。


    每天,都活在算計別人與如何防範被別人算計之中!


    這樣的存在,就好像專業的電競遊戲選手,他們以玩這種遊戲為天職,而相對來說,林清卻反而更像一個天賦極強,但卻不可能把心思全放在這上麵的“業餘高手”,“休閑玩家”。


    不是林清能力比他們差,而是林清沒心情全力跟他們一樣,去過這樣的生活,隻要林清被卷進去,那就好像被扔進風箱的老鼠,必須要全力不停的開始運動,稍有鬆懈,就會被人啃噬得屍骨無存!


    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曾經的境外煉獄二十載,林清早就過夠了這樣的日子,而境外,至少還能殺伐果決,解決問題的方式明顯要更“直接”得多!


    “哢~”


    “砰!”


    林清的思緒還在飛轉,可就在此時,副駕車門一聲開合,一道倩影滿臉陰沉,卻忽然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鬧得不小啊,全市局都知道你來了!”


    蕭潔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可望向林清的眼神裏,卻隱隱泛起了絲絲心疼。


    “嗯......”


    林清就這麽依舊趴在方向盤上,隻輕輕的哼了一聲。


    麵對蕭潔,他根本不需要再做絲毫偽裝。


    “見到郭盛琛了?”


    毫無客套式的關心,蕭潔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林清。


    “嗯......”


    還是沒什麽好說。


    “哼,被碾壓的滋味不舒服吧?”


    出乎林清的意料,就好像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樣,蕭潔甚至連話都沒問,幹脆自顧自的開始叨咕起來:


    “被他算計不丟人,那家夥從小生長的環境,所見所聞,世界觀人生觀,都根本不是你我能比的。


    可以這麽說,到現在為止,你見過的所有你認為的聰明人隨便拿出哪個,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就好像敘述著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一般,蕭潔忽然又隨口補充了一句:


    “對了,你還記得你曾經在品茗茶軒讓我幫你查的那些人麽?當時的你還隻是碰到他們的一鱗半爪。


    現在你應該已經猜到他們到底是屬於哪個圈層了吧?


    我可以告訴你,那幫‘***’裏,咱們在龍都見到的黃建良隻能算是個馬仔,而郭盛琛,恐怕絕對有資格讓所有人叫一聲‘大哥’。


    雖然他們那群人說不好誰是老大,誰是領頭者,但他郭盛琛要說自己立起來,一般是沒人敢跟他硬碰的,所以......”


    說到這裏,蕭潔忽然微微調整了一下唿吸,隨後的聲音,卻忽然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林清,不論以後你遇到多大的困難,從最開始我就是這個觀點,我不希望你跟他們接觸得太深,更不希望你加入他們的圈子。


    那個圈子雖然能得到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利益,但同時,也絕對要付出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你懂我說的意思麽?”


    一句話出口,十分罕見的,蕭潔竟幹脆伸出手掌來,一把死死按住了林清的肩頭,兩隻眸子碩碩放光,死死的望向了對方。


    “嘶......老大......”


    望著蕭潔那無比凝重的眸子,林清緩緩的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愈發低落,直到最後,忽然一聲苦笑,隨後頗為無力的搖了搖頭:


    “嗬嗬,唉......看起來直到最後,我也沒跑得了他的算計。


    好一個心思深遠的郭盛琛啊......怎麽?他還是把那張存儲卡交給警方了?”


    “嗯!”


    並沒有任何猶豫,蕭潔十分幹脆的點了點頭,她實在是太了解林清了,隻林清一個停車她就知道,今天的林清,肯定又吃了一次暴虧。


    “有兩個校長願意轉做汙點證人,向我們提供了那張記憶卡,裏麵的內容我看了,把嶽南風扣死絕對沒問題,不過你肯定也知道了,郭盛琛來見過他這兩個‘馬仔’,估計是割肉換人情來的。”


    蕭潔毫不忌諱的,把林清最怕聽到的事情,還是十分殘忍的說了出來。


    送人情,就要強行送,你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至於說你日後到底領不領情,這個根本不重要,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你林清吃了郭盛琛一個大好處,估計八成已經就是他的人了。


    如果時機再得體點,再來兩個郭盛琛的敵人直接針對林清出手,到時候,還有你林清下車的機會麽?


    這,才是那個林忠躍竭力想要遠離,無比痛恨又無比恐懼的圈子,真正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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