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覺得林巉這副淡漠的模樣十分勾人,如今瞧著卻隻覺得惱怒。林巉被複玄拽著向他身前踉蹌了一步,玉鏈拖曳在地時,撞在一起發出清脆聲響,在這寂靜空曠的殿中醒耳之至。“放開。”林巉穩下.身形,有些動怒地掙了掙手臂。複玄沒有放手,他抓著林巉的手臂不讓他後退一步:“再激怒我對你沒有好處,你理應知道。”孽徒!林巉停下掙紮,在心裏暗罵一句。複玄走到一旁凳椅上坐下,又將林巉拽來,讓林巉坐在了他的腿上。林巉渾身一僵,複玄忽然抬手環住了他,將他抱在懷裏。林巉僵著一動未動,可複玄許久也沒有動靜,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看見複玄靠在他身上,正閉著雙眼養神。眉目間是難掩的倦色。林巉猶豫許久,最後還是抬手輕輕撫了撫複玄的後背。“放我走吧。”殿內寂靜,林巉出聲道。“我不。”複玄悶悶地道了一句,而後更緊了緊抱著林巉的手。“那你要鎖我到什麽時候?”“鎖到你喜歡上我為止。”“你真是……”林巉看著複玄這副不可理喻的模樣,一時竟說不出話。複玄將頭埋在林巉的頸間,他低低道:“隻要你說一句你喜歡我,我就不鎖你。”“……哪怕你說一句來騙我也行。”“……”林巉的唇輕輕地顫著,卻一直沒有說話,不知為何,明明隻要他一句話便能讓複玄解開鎖鐐,可那句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林巉看著桌上的燈盞出著神,不知道在想什麽,亦或是什麽都沒有想。“嗯?”“不說嗎?”“那就鎖著吧。”複玄閉眼繼續養著神:“這樣也好,免得跑了。”他們誰也沒再說話,屋中燭火燃著沉默,他們靠在一起,卻誰也聽不見誰的心聲。“扶歌是自願的嗎?”良久後,林巉終於開了口。“不知。”林巉聞言默默捏緊了拳。“重山派如何了?”“還未傾覆,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複玄淡淡道。這話落在林巉耳中著實刺耳,他皺了皺眉:“別胡言亂語。”“胡言亂語嗎?”複玄微微睜了睜眼:“我巴不得重山派明日便傾覆無存,讓你無處可依,無派可歸,無人可親,身邊隻餘我一人,隻能日日待在我身邊,哪裏都去不得。”林巉被他的眼神驚得愣了愣,他本能地覺得複玄並沒有在跟他說笑,他後背不禁有些發涼,搭在複玄後背上的手不自覺間便收了迴來。複玄察覺到他的動作,抬了抬眼。“怕我?”林巉垂眼看向他,正對上複玄一雙幽沉沉的目光。林巉搖了搖頭。“為何不怕?”“重山派若有事,你不會坐視不管的。”林巉道。“真君這是把我當成什麽大善人了?”複玄嗤笑一聲,手扣在林巉腰後,指尖輕輕地圈著他的一小縷發。林巉毫無察覺,他沒有迴答複玄,反而抬了抬自己的手,鎖腕的玉鏈在複玄的眼前搖晃了兩下。“什麽時候解開?”複玄拉下林巉的手,將他整個抱在懷裏,他重新閉上了眼。“等你聽話了再說。”……不過短短數日,林巉卻覺得仿佛自己已經被複玄鎖在了殿中一生。複玄將鎖鏈延長了許多,但依舊未給他解開,現在的鎖鏈頗長,已經能容他走出殿外數步了。殿外牆角處種著一棵梅樹,從昨夜就開始下的雪壓了它漫枝的碎瓊,幾朵孤零零的白梅在寒風中顫在枝頭,迎著蒼白的日色,將落不落,幾乎快被枝上的積雪淹沒。複玄迴來時,看到的便是林巉孤身一人立在庭院中的場景,不知道他在庭中站了多久,肩上都累了一層雪,那雪雖薄,卻好似裹著著千鈞之重的塵緣世擾,搭在他單薄瘦削的身上,像是要將他壓垮。複玄眼中神色不明,他看著站在雪地裏的林巉,舉步向他走去。林巉正出著神,直到複玄走到他身邊時,他才迴過神來。複玄抹去林巉肩上的薄雪,溫熱的指腹摩挲著林巉有些涼的側臉:“怎麽在這裏站著?”“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