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方才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麽?”石路難行,林巉走得並不快,休徵君跟在林巉身後,看著林巉的背影忽然道。林巉沒想到休徵君會問自己這個,不由得瞥了他一眼,道:“這恐怕跟休徵君無關吧。”休徵君聽到林巉冷硬的拒絕,也不惱,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莫不是看到了沈掌門?或是重山派一統三界?亦或……”“我見到了我師父。”林巉見休徵君越說越離譜,不由得皺眉打斷道:“僅此而已,休徵君還請慎言。”竟是見到了徐吟生嗎?休徵君目色沉沉,語氣卻放得極輕緩:“還有其他人嗎?”“……還有我大師兄、二師兄、四師妹與小師妹。”“還有嗎?”林巉想了想,搖頭道:“沒了。”“沒了?”休徵君猶如喃喃自語:“沒了嗎……”林巉不明白休徵君的用意,隻覺得心中不耐,他皺起眉頭,冷聲道:“此與休徵君並無關係,休徵君還是仔細看路吧。”休徵君果真不再言語,一路上不急不緩地跟在林巉身後,一雙眼始終垂著,麵具泛著冷光,隔開了一切的神色。他們順著河流往前走,周圍逐漸曠闊起來。在河流的盡頭處,他們看見了一塊巨大的石壁,石壁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林巉湊近看了一會兒,發現竟是上古時期的古文字。古字斷斷續續間還有許多殘損,一時間他也看得不是太明白。“這是……大戰?”休徵君的聲音忽然在林巉耳邊響起。他居然能看懂?林巉有些驚訝地看向休徵君。休徵君對著林巉微微低下頭,一雙麵具後深邃的雙眼黑沉沉地看著他,勾唇間又是一股邪氣:“真君很驚訝?”林巉看著幾乎咫尺之間的休徵君,默默轉過了頭,繼續看著石壁上的文字。幾乎是明晃晃的漠視。休徵君卻毫不在意,氣定神閑地收迴了自己的視線,悠閑地跟在林巉身後。林巉管也沒管身後的這條尾巴,自顧自地看著石壁上的文字。這裏應該是一片古戰場,這塊石壁上記載了這場大戰的起始結果以及隕落的眾多聖人。古字破損晦澀,林巉看得艱難。在看到一處時,他原本不急不緩的腳步猛地一停,他緊緊看著石壁上的那一處,甚至不由得伸手輕輕撫摸上石壁上那兩個古字。睚眥。忽然間,石壁震動起來,開始寸寸裂開。石壁上的古字淩空泛起金光,唯有睚眥二字泛著森森血色。那血色漸盛,暗紅得仿佛要滲出血來一般,幾乎將其他古字的金光盡數遮掩了過去,恍惚間,仿佛有一個血衣男子踏在虛空之中,抬眼間一雙赤眸攝人心魄。林巉不由得晃了晃神,但幾乎是瞬息他便清醒了過來。一直在他身後的休徵君卻不見了。林巉不由得皺了皺眉。休徵君不是等閑之輩,想來輕易也出不了事。況且他巴不得休徵君出點事。想到此處,林巉擰著的眉頭瞬間一鬆。在他重新將視線移迴時,發現麵前的睚眥二字暗淡了許多,隻縈繞著幾縷淡淡的血色,竟顯出將盡之相。林巉不解地看著這兩字,不明白為何隻是短短的一瞬間,便成了這樣。正當他困惑不已時,那眾多泛著金光的淩空古字忽然動了起來,它們緩緩凝聚起來,融成了一個璀璨溫暖的金色光團,緩緩飄浮至林巉的身前。“後生,怎至此處?”一個蒼茫悠遠的聲音在林巉麵前響起。似是察覺到林巉的戒備,那光團又道:“我乃鎮守此處的聖人靈魄。”林巉微微頷首,道:“前輩。”手卻始終沒有鬆開淩霜劍。那光團靜靜飄浮在他身前,似是笑了一聲:“你這後生戒心倒重,你在此處可提得上一寸靈力?就是捏著你那靈劍也是無用的。”“修劍之人,自然劍不離手。”林巉從容應答道。“你這後生……”那光團被林巉噎了一下,悶悶道:“真是一點也不討喜。”“此處已有數千年未有人至,後生,你是如何到這裏來的?”“尋覓已久。”林巉答道:“來到此處亦是碰巧。”“唔……”那光團聽到林巉的迴答,沉吟道:“既是尋來,那你來此處,是為何?”林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如實迴答:“為尋睚眥骨而來。”“睚眥骨?”光團似是對林巉的來意有些驚訝,它喃喃道:“此處確有睚眥骨……”“不過早在百年前便化盡了。”那光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悵然:“上古大戰距今已有萬年之久,連我如今都隻剩一縷靈魄,更何況一副……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