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對麵是他的情敵,另一邊旁邊是情敵的親大哥,相比起吃飯,任何一個正常人心裏明顯都更想打人。更不巧的是,在臉色微微沉下來的符白龍此刻正好抬起的視線中。離他們不遠處隔壁有一桌的桌麵上,赫然還擺著幾個賣相亂七八糟的炒菜,和一堆用過被丟棄在地上的牙簽和紙巾。“……”這髒亂差到讓人有些惡心的一幕,讓潔癖本就很嚴重,見此情形頓時不舒服地皺起眉的他立刻就沒胃口。當下別說是坐下吃飯了,連伸手碰都不想碰麵前這些一看就清洗不幹淨的一次性消毒餐具了。尤其這種衛生環境惡劣,毫無用餐氣氛可言的小飯館。放在平時,龜毛傲慢潔癖症如符總本人肯定是連一隻腳都不願意隨隨便便踏進來的。而盡管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地坐著,心裏卻已經開始後悔跟著來了的符白龍也沒說話,但臉色難看如他卻還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在和他的格格不入了。“我沒有意見,你們自己開心就好。”這種一點不給麵子,還把吃飯氣氛弄得有點僵的冰冷迴答,頓時讓本來是好心好意主動問他口味的陸一鳴頓時有點愣住了。坐在一旁的陳臻見狀似乎也察覺出了被叫來一塊吃飯好友的心情很不好。隻是對於符白龍突如其來地對陸一鳴的這番,不太清楚原因的他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而另一邊,本來正在低頭給自己弟弟倒開水洗餐碟的李邪聽到這話一時間倒也沒說話。但嗅到一絲空氣中的□□味和另一種氣息詭異地混雜在一起。這一路上都沒怎麽主動發言的他還是將插在兜裏的一隻帶著大金鏈子的手先抽出來,又擱在桌子突然很嚇人地敲了一下。他這一敲,符白龍麵前的餐具都跟著‘彭’的一震。陸一鳴被搞得嚇了一跳,心想自己脾氣不太好的流氓大哥這是想幹什麽,別是要站起來打人吧,一時還有點慌張。可緊接著,這位懶洋洋靠在椅子上的親大哥卻隻是直起腰,先把洗好的杯子碟子都遞給自己寶貝弟弟,又翹起嘴角緩緩開腔來了這麽一句。“傻小子,問什麽問,這種問題不是擺明著麽?人符總見的世麵大,為人又心胸大度,還是陳臻的朋友,你們倆請客肯定是要最貴的啊?你現在這麽問別人,人家肯定不好開口,要怎麽說啊?還能張口就說自己想吃什麽嗎?”“……”“要我說,陳臻有錢,出手這麽大方,招待這麽久沒見的朋友就得往最貴的點,畢竟什麽都沒朋友交情大是吧,就是最普通的普通朋友,咱們都得好好招待!我看啊,什麽鮑魚龍蝦啊今天都應該上一上,人符先生心裏也高興,你這樣才對得起人家大老遠從國外等你們的一頓飯啊,你說是吧,嗯?”這種話從一個看上去沒什麽情商,更沒什麽文化的‘大流氓’嘴裏說出來明顯是不太容易了。從剛剛見麵到這會兒好好的坐下吃飯,這尚且還是他第一次正正經經地管符白龍叫了一聲符總,但結合這情景這口氣卻怎麽聽,怎麽有點故意諷刺人。尤其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朋友’二字,更是死死地踩在了符白龍最不想被提及的痛處上。可偏偏他的話是很糙,也明顯有點油嘴滑舌,但確實又把四人之間本來暗流湧動的古怪氣氛一下子給稍微緩解了一下。所以一時間因為自家親哥的話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陸一鳴這種思維比較直接的人倒也沒多想,直接鬆了一口氣就放心地笑了起來道,“原來是這樣啊,哎,剛剛嚇死我了,符總,對不起啊,我這人就不太會說話,你可別介意……”“……嗯,看來是我考慮疏忽了,白龍,不好意思。”盡管不像陸一鳴那樣容易被打發,但心知眼下這種情況確實這樣處理比較好的陳臻見狀也順著這個理由和符白龍道了個歉。而到此,已經被攪和的壓根沒有吃飯心情的符白龍一時間也沉默下來,但清楚沿著這個話題繼續糾纏下去也很沒意思的他許久還是冷漠地挪開視線,又皺眉迴了句。“嗯,我沒事,你們看著點吧。”這一句話,算是把之前那場由他引起摩擦和尷尬給揭過去了。四人接下來正常點菜,期間小飯館地菜上的很快,因為接下來還要開車迴家,他們也沒什麽人喝酒。過程中,陳臻,陸一鳴和李邪還挺投緣,一直話題不斷的情況下倒像是認識更久的好友,唯有符白龍一人很少主動開口說話。加上他心情很差的前提下,本就沒什麽胃口,味如嚼蠟連帶著胃都跟著一塊疼的情況下,這頓飯他才吃到一半,他就有些起身想告辭了。“哥,陳臻,咱們一會兒再找個地方續攤吧!我想吃燒烤和啤酒!國外都吃不著這個!”“喲,好啊,這主意不錯,陳臻,你覺得呢?”“我都可以,隻要一鳴開心就好。”耳旁邊,其他三個人一起開心的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和他像是兩個世界裏的人。他心裏覺得自己有點格格不入。或者說更多的是,符白龍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和陳臻之間的友誼其實遠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麽對對方而言那麽重要。他好像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在一本天文書上看過一位哲學家說的話。【如果人生如同宇宙一樣充滿故事性,那頭頂每一顆星辰之間的距離,大概就像人類相處時,實際所相差的距離。】【有時候你自以為很了解一個人,與他親密無間,分享所有內心的秘密,自以為你們都是彼此的唯一,但其實隻有當你真正了解後也許才會明白,看似毫無縫隙的接近,你和對方的距離也許隻是星星與月亮的距離而已。】這種強烈的自我懷疑讓他的心底都泛起了一陣隱忍的諷刺和失望,即便總是傲慢無禮,目中無人的天之驕子,都生平第一次嚐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可為了不讓陳臻或者另外兩個人看出自己有什麽問題來,進而讓自己淪落成一個徹底的笑話,整個人都有點焦慮煩躁的他還是硬這樣撐到這一晚九點多。等四個人終於是吃完了這頓快要逼死他的飯,又好不容易看著陳臻送另外兩個人迴家,符白龍麵對著好友要一起送他迴去的提議也隻是搖了搖頭。“不用了,你第一天迴國,先送那兩個人迴去吧,而且我自己有司機。”“真的?可白龍,我正好也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