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麽呢?”林晴朗發覺她在走神,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肩頭。


    林熙和迴過神來,微微一笑。難得的,跟林晴朗說了句玩笑話。“想著去哪裏找個好男人,然後生個胖娃娃給你玩啊。”


    “這麽乖啊!”林晴朗咧著嘴笑了,隻是笑意未到眼底,更未到心底。


    “你才知道啊。”林熙和這話有些調皮。可惜她是個冷性子的人,否則配上鬼臉,定然很可愛。


    林晴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說:“可惜讓賀千羽橫插一缸子,否則你跟郭楚寒倒是般配的一對兒。將來可不要這麽傻了,幸福是要自己抓緊的,可不能隨便拱手相讓。舍己為人這種事情,也得看情況。”


    “姑姑,我沒有舍己為人那麽偉大,我隻是……總之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人欺負了去的。窀”


    她不是壞人,但她也不是聖人!她之所以拱手相讓,是因為她不夠愛。如果她深愛,她會不顧一切地鏟除對手。


    “你一直都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這樣好,不容易讓人欺負。你不是訂了明天的機票嗎?那就走吧,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姑姑有能力照顧自己,你不用擔心。”


    林熙和搖搖頭。“姑姑,我真的決定留下來了。古人不是說‘父母在,不遠遊’嘛,我也效仿一下古人。”


    “你想清楚了?”林晴朗也知道她的性子,沒有多加勸阻。


    “想清楚了。以後我留在陽城陪著姑姑,哪裏都不去。”


    林晴朗看著她,露出自從出事後的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林熙和斟酌著開口。“姑姑,你打算怎麽辦?”


    原本,她以為以姑姑的性子,一定會大鬧一場然後離婚的。可現在,她突然琢磨不透姑姑在想什麽了。


    “怎麽辦?好好地過日子,就這麽辦。熙和,。二十年前,我可以不顧一切嫁給一窮二白的沈策;二十年後,我也一樣可以瀟灑抽身,做迴原本的林晴朗!”


    說這話的時候,林晴朗的心髒狠狠地疼著,嘴角卻掛著堅強的笑容。生活就是這樣有起有落,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熙和看著她堅強的麵容,心裏鬆了一口氣。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很像姑姑。


    林晴朗戳了戳她的額頭。“怎麽,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我有點兒陌生?”


    “不是。我隻是懷疑,我很可能真是你的親生女兒。”


    林晴朗沉默了一會兒,待迴味過來,哈哈地笑出聲來。


    “可不是嗎?我看著你,也總覺得看到了年輕的自己。這麽多年來,大家一直都稱唿我沈太太,讓我都快忘了自己了。其實,我還可以是原本那個讓人眼前一亮的林晴朗,對不對?”


    林熙和微微一笑。“當然!姑姑是最棒的!”


    林晴朗又笑了幾聲。“好了,幫我叫沈策跟玖玖進來吧。”


    “好。”


    林熙和將沈策和沈玖玖叫了進去,她自己則離開了病房,一直走到醫院門外的草地上。


    那是姑姑一家三口的家事,她不方便插手,所以不聽也罷。


    ……


    “晴朗。”沈策呐呐地喚了一聲,心裏一團亂。


    林晴朗沒有應他,而是向沈玖玖招了招手。“玖玖,坐到這裏來。”


    “哦。”沈玖玖乖乖地照做。“媽,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林晴朗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酷似沈策的女兒,心裏酸楚,卻沒有被擊倒。“如果我跟你爸爸離婚了,你想跟誰一起過?”


    沈玖玖整個人愣住。


    沈策則著急地喊了一聲:“晴朗!”


    他萬萬沒想到,晴朗沒有半句質問,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已經下了離婚的決定。這讓他徹底慌了。


    林晴朗看他一眼,道:“你先別說話,等我跟玖玖談完了,你再發表意見。”


    沈玖玖總算反應過來了,隻是眼珠子還是瞪得老大。“媽,為、為什麽啊?”


    “你爸爸在外麵有別的女人。你媽我不打算跟他過下去了,就這樣。”林晴朗絲毫沒有要隱瞞沈玖玖的意思。玖玖雖然單純,可畢竟20歲了,也該學著麵對生活了。


    沈玖玖再次如五雷轟頂,她慢慢地轉過頭去,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她還經常說,將來找老公一定要找一個像爸爸這樣的!誤惹妖孽壞首席:女人,對我負責


    沈策讓女兒純真的大眼睛這麽看著,臊得恨不能有個洞鑽進去。


    “爸,你真的在外麵有了女人?”沈玖玖不死心地確認,她希望這一切是媽媽弄錯了。


    沈策動了動嘴唇,沒有迴答。


    這就相當於默認了。


    沈玖玖憋了半天,才吼出一句:“爸,你怎麽能這樣!你、你這樣對得起媽媽嗎?你——”


    英雄的幻滅對沈玖玖打擊不小。


    “玖玖,閉嘴!這是我跟你爸爸的問題,不用你來操心。你現在要想的是將來跟誰過日子。還有,不管你爸爸他是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他確實是個好父親。作為被他捧在掌心的寶貝女兒,你沒有資格對他抱有任何的負麵情緒,明白嗎?好了,你出去吧,我跟你爸爸還有話要說。”


    沈玖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嘴巴動了又動,最後一跺腳叫道:“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裏聽他怎麽說!”


    林晴朗頭疼地以指尖劃過眉心。“沈策,把她扔出去。”


    “媽!”


    “出去!不想讓我氣得心髒出問題,就給我出去!”


    沈策伸手想去碰沈玖玖,卻讓她一把打掉,自己跑了出去。


    待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沈策更是覺得唿吸都不順暢。


    “晴朗……”


    林晴朗靜靜地看著他,打量得特別仔細,仿佛要將他的每一個細胞都研究清楚一般。


    沈策又喊了兩聲,依舊沒得到迴應,額上汗珠都要冒出來了。


    “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林晴朗終於好心放過他,淡淡地問了一句。隻是心裏的疼痛,隻有她自己知道。


    “五年前。”沉默了好一會兒,知道自己躲不過,沈策隻好據實迴答。


    “你愛她嗎?”


    “不愛。”他動動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又沒說。


    林晴朗了然地點點頭。“你想要個兒子,對不對?”


    很多男人都覺得必須有個兒子傳宗接代,沈策也是一樣。隻是林晴朗生下沈玖玖之後,一直沒能再懷上孩子。年紀大了之後,就更沒有可能了,他這才不得不作罷。


    沈策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是。”


    “她不吵著要你跟我離婚,然後娶她嗎?”


    “沒有。她是個苦命的女子,我機緣巧合救了她。知道我想要個兒子,她就提出以此來報恩。她隻想能過安穩日子,從來沒想過要什麽名分。”


    林晴朗直直地盯著他,過了一會兒點點頭。“她倒也不算壞。好了,我要問的已經問完了。玖玖已經長大成人了,我們要離婚也簡單,分割一下夫妻財產就行了。我覺得也不用太麻煩,就一分為三,你看如何?”


    沈策看著她平靜的麵容,想起記憶裏那個光環縈繞的林晴朗。這些年她默默地站在他背後,洗手作羹湯,洗衣帶孩子,他幾乎要忘了她曾經的耀眼。可他對她的愛,從未停止過。


    “一定要走這到這一步嗎?”


    “我並不是偉大到想成全那一對母女,我隻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現在看到你,我腦海裏就會想到你跟別的女人在床上糾纏的畫麵。你碰到我,我會覺得髒。你覺得,這樣我們還能繼續過下去嗎?”


    沈策瞬間被抽幹了力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這樣冷靜得可怕的晴朗,讓他完全亂了方寸。


    “你出去好好考慮吧,我累了。”林晴朗躺下去,將被子拉起來,別過頭去不看他。


    沈策在床前站了許久,終於還是靜靜地離開了病房。


    待病房的門關上,被子裏逸出一聲壓抑的抽泣。


    ……


    林晴朗住院的第三天。


    郭楚寒親自來探望。在病房門外,先碰上了林熙和。看到自己深愛的人,他的心髒一下一下地疼得厲害,麵上卻是不顯露。


    “沈太太還好吧?”


    “比預想中要好得多。”林熙和一直在憂心這件事。如今事情揭開了,一切塵埃落地,也未嚐不是好事。


    “我都說了,姑姑是個了不起的女子。現在你信了吧?”熟悉的磁性嗓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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