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璽墨點了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文帝,恭聲道:“父皇,待我送王禦醫出去,再來守著你。”


    文帝笑了笑,“你迴去好好休息吧,明日再進宮陪朕,你放心,有王公公守在朕的身邊,且不過短短一日,太子還不會心急到現下就要了朕的性命。”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雖帶著笑意,語氣裏也聽不出怒意,可心下卻實在是難受得緊,又如針紮,太子可謂是他一手教養大的,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孩子,可他也實在不曾想到,最後要害自己的竟然是他。


    齊璽墨點了點頭,與王益扶著‘裘錦’一塊兒出去了。


    寢殿外,王公公見了他們,“王禦醫,你的徒弟這是怎麽了?沒事吧?”


    王益搖了搖頭,“無礙,隻是昨晚有個重病的百姓送過來,他一夜未眠,今早又被我叫進宮來,現下身體有些撐不住了。”


    王公公點了點頭,“裘公子真是心善之人。”


    齊璽墨:“……”雖然和這位裘公子不曾接觸過幾次,但他可以肯定,絕對和心善之人搭不上邊。


    王益又道:“我剛剛已經看了,皇上的病情已有所好轉,我重新開了個方子,待會兒會送去太醫院,藥煎好了便會有人送過來,在此期間,你好好守著皇上,一步都不要離開。”


    畢竟現下躺在床上的是真正的文帝,所以之前開的藥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王公公點了點頭,帶著宮女和太監入了內。


    王益和齊璽墨扶著裘錦出了宮,一路上並不曾遇到太子,倒是遇到了兵部尚書沈從軍,沈從軍隻停下來‘關切’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等到三人上了馬車後,齊璽墨才道:“那這人便煩勞王大人了。”


    王益擺了擺手,“不過都是為皇上辦事,不過直到昨晚我見到文帝前,我都不曾看出宮裏的‘文帝’有什麽不同,這次太子殿下當真是有些糊塗了。”


    齊璽墨笑了聲,聲音裏帶著點皇家人薄涼的意味,“因為那個位置太誘人了。”


    王益忍不住歎了口氣,沒說什麽。


    齊璽墨又道:“不過趁著這次機會讓真正的父皇迴來倒真是個絕妙的主意,我想太子殿下怕是不會想到那躺在床上的已經是真正的文帝了,真想看看他知道真相後臉上的表情,這個主意是誰出的?”


    王益道:“芸丫頭。”


    齊璽墨聽罷忍不住笑出聲來,心想,這丫頭聰明,嫁給朗漠清倒也不見得是被欺負的命。


    很快,便到了王府,王益和齊璽墨扶著‘裘錦’下了馬車,入了後院,王益才發現楚梓芸竟然還不曾離開,楚梓芸見他迴來,立時迎了上來,“師父,你迴來了?”


    王益笑著點了點頭,他扶著的人已被府上的下人接了過去,楚梓芸走過去撕開這人臉上的偽裝,愣了下後驚歎道:“像!真像!”


    她仔仔細細看這人的臉,發現這確實是一張貨真價實的臉,她可不信太子等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尋到如此像文帝的人,怕是早有預謀,就算不是太子,怕也是他背後那些希望他上位的人。


    她看向王益,問道:“這人還救得活嗎?”


    王益點了點頭,“可以。”頓了下,他道:“朗漠清不在這兒嗎?”


    楚梓芸點了點頭,“他說他還有事要處理,所以用過早飯便離開了。”


    王益訝異道:“你怎麽不跟他迴去?”其實他更想說的是那小子竟然舍得且放心讓丫頭待在這裏?


    楚梓芸笑眯眯道:“朗漠清說,這段時日我都可以住在這裏,因為現下沒有比王府更安全的地方,且我最近嘴饞得厲害,師父這裏的廚子我心裏可一直惦記著呢。”


    王益:“……”他有些心塞,徒弟竟然不是因為想自己才來這裏。


    但立馬又高興起來,笑道:“午飯,我讓廚子多做一些你喜歡吃的菜。”


    楚梓芸笑眯了眼。


    邢承席在一旁忍不住撇了撇嘴,“師父,您也太偏心了吧,同樣是徒弟,平日裏也沒見您讓廚子多做些好吃的給我呀?”


    到這時,王益才有眼睛看她,“你什麽時候肚子裏有了,我也天天命廚子給你做好吃的。”


    楚梓芸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齊璽墨則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邢承席:“……”果然,他在師父眼裏就是根草,不,或許連草都不如。


    齊璽墨笑罷,才道:“現下離用午飯的時辰也不遠了,王大人不介意本王留下來一起用飯吧?”


    王益笑道:“行啊,大家一塊兒用飯才熱鬧,我府上的菜定然比你王府裏的菜要好吃。”


    齊璽墨笑道:“好,那本王倒是期待了。”


    楚梓芸心想,齊璽墨的臉皮可真厚。


    有了王益的吩咐,用飯時,果然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其實也就五個人用,吃撐肚皮估計都吃不下一半。


    聞著菜的味道便讓人有了食欲,再見到擺在盤子裏的菜後,腦海裏自然浮現出‘色香味俱全’這五個大字。


    齊璽墨隻吃了一口便忍不住讚道:“這味道當真是一絕,比之宮裏的禦廚都不遜色。”


    王益得意道:“這是自然,景王請用。”


    用過午飯後,王益便進了宮,齊璽墨也迴了景王府。


    經過兩天的搜查,京中的人家幾乎都已經搜了個遍,但卻依舊不曾發現文帝的蹤影。


    太子齊璽澤臉色越發凝重,心下甚是焦慮不安,他在殿內來來迴迴走了好幾遍才道:“你們說,我父皇究竟去哪兒了?”


    沈從軍想了想,道:“既然不在京內,那會不會在國龍寺?若是連國龍寺都不在的話,那太子殿下,臣想,說不準皇上是真的死了。”


    太子齊璽澤皺著眉道:“可就算他真的死了,那屍體呢?尋了這麽多天倒是在山路的周圍尋到幾具屍體,但沒有一個是父皇的,隻要一日不找到他,我便睡不安穩。”


    沈從軍道:“太子殿下,您不用害怕,現下文帝已經尋迴來了,且已經過了將近兩日都不曾發現那人是假的,所以就算文帝還活著那又怎樣,隻要在世人的眼裏,您是孝順的兒子,是名正言順繼位的那便行了。”


    太子齊璽澤沒說話,片刻後才道:“那兩個侍衛尋到了嗎?”


    沈從軍點了點頭,“上午尋到的。”


    太子齊璽澤道:“人呢?”


    沈從軍道:“被臣關押進牢裏了,臣已經審過了,那日他們確實是守在屋外的,但後來便被人劈昏了過去,再後來等他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另一個地方了,也是昨日他們才剛被人放迴來,他們知曉自己犯了錯便沒敢迴來,一直在外麵躲著。”


    太子齊璽澤聽完額角青筋都暴了起來,咬牙切齒道:“被人一直盯著的滋味真不好受,我還從沒有享受過,究竟是誰?待我將他查出來,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沈從軍安撫道:“太子殿下,您不必心急,這人遲早會浮出水麵,現下就算他知曉真相又如何,畢竟您已經占據了上風,僅憑他根本動搖不了你。”


    太子齊璽澤搖了搖頭,陰沉著臉道:“不,我要在登上那個位置前便解決到這人,現下你便給我去查那日上了花船的究竟有哪些人。”


    若實在查不出那人,便休要怪他心狠手辣。


    沈從軍領命,應了聲‘是’。


    卻說另一邊,楚梓嬌看著坐於對麵的桂氏,臉上怎麽也擠不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來。


    她冷聲道:“你怎麽來了?”


    桂氏笑盈盈道:“是你的娘親請我過來的。”


    楚梓嬌立時看向秦氏,蹙眉道:“娘,你怎麽讓她過來了?”說到這,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怒聲道:“上次一定是她要害我的孩子,還害的太子誤解了我。”


    桂氏臉上帶著淡淡笑容,“姐姐真是誤會我了,我可沒這麽大的本事,也沒這膽子,畢竟您這肚子裏懷著的可是太子的孩子,雖我聽說是姐姐自己不要孩子了,不過我也是不信的,畢竟誰會這麽狠心呢,姐姐若是還想挽迴太子殿下的心,那就多放一點心思在太子身上,少放一點在我的身上。”


    楚梓嬌一噎,臉色難看至極。


    這時,宮女端著茶水點心上來了,楚梓嬌不敢吃,便命人去將那孕婦喚過來,讓她先喝上一口茶壺裏的茶水,再吃點盤子裏的點心。


    待她吃了片刻,沒任何異常時,楚梓嬌才敢放心吃點。


    桂氏看了,眼裏現出一抹譏誚之色,端起茶水小小飲了一口,卻不曾發現秦氏狀似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接下來多是秦氏和桂氏在說話,楚梓嬌則拉著臉坐在一旁,坐了片刻她便坐不住了,“娘,我想去裏間躺躺。”


    秦氏點了點頭,“去吧。”


    楚梓嬌站起身來,宮女扶著她入了內。


    待她一走,秦氏立時斂了臉上的笑容,直接問道:“上次的事是你命人所為吧?”


    桂氏一愣,繼而笑著點了點頭,承認道:“是,可那又怎麽樣?你手裏頭根本就沒有證據,且先前為我辦事的宮女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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