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芸:“……”這人當真是有一顆好大的狗膽。


    朗漠清冷笑一聲,“是啊。”


    那位公子還想再說什麽,另一位公子已攔在他前麵道:“不知二位是何人?怎會出現在這裏?”他聲音溫潤,態度謙和。


    楚梓芸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人有點兒眼熟,可她篤定自己從未見過這人。


    先前開口說話的公子忍不住道:“宇鑫兄,何必與他們多言,直接叫人將他們抓起來便是。”


    辰宇鑫心下歎了口氣,早知如此還不如待在船內,他實在不喜與這位兵部尚書家的四公子多言,實在是他仗著自己的姑姑是宮裏的皇後,便眼高於頂,不將旁人放在眼裏。麵前這戴著麵具的男人通身氣度,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怕是身份也在他們之上。


    他拱了拱手,道:“在下是左相府的五公子辰宇鑫,他是兵部尚書家的四公子沈嘉文,不知閣下和這位姑娘是?”


    楚梓芸了然,難怪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原來竟是昭雪的五哥。


    因辰昭雪經常去戰國侯府陪老太君,所以朗漠清一聽麵前的少年是左相府的,便沒想著再與他計較,且今日之事本就與他無關。


    “朗漠清。”他沒說楚梓芸的名字。


    辰宇鑫和沈嘉文均是一愣,辰宇鑫先反應過來,就要再行禮,畢竟朗漠清雖隻比他們大上幾歲,但人家已是少將軍,正二品的官職,比之他們要大了不止一點,就連他們的父親見到這位少將,少不得也是要多寒暄幾句的,此時就算他不介紹他身旁站著的姑娘是誰,辰宇鑫心下也約莫知曉是誰了。


    朗漠清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他直接問道:“開船的人是誰?”


    辰宇鑫道:“是秦硯秦大人帶過來的家奴。”一想到朗漠清連他們二人都不認識,想來也是不認識這位秦大人的,便解釋道:“他當年中了探花,娶了宮裏頭的三公主,是位駙馬爺。”


    朗漠清點了點頭,“他在裏麵嗎?”


    辰宇鑫點了點頭,“船裏頭還有太子,景王以及八皇子。”


    太子和八皇子均為皇後所出,景王則是由淑妃所出。


    “朗世子,方才是出了什麽事嗎?”他意識到朗世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且還帶著楚國侯府的三姑娘。


    朗漠清道:“你們的船撞上了我的船,我來不過是想要個理由。”


    河麵上可不止他們這一艘船,怎麽就正好撞上了他們的船,方才還在轉彎口,船的速度就該適當慢下來,原本他覺得這大船或許是無意撞上來的,但既然太子也在這船上,這水裏頭就該有探路的水手,不可能發現不了前麵的情況。


    他隱藏在麵具下的臉色逐漸變得冰冷,牽起楚梓芸的手便往船內走,辰宇鑫和沈嘉文趕緊跟了上去,沈嘉文從方才臉色便不大好,他碰了碰辰宇鑫,慢慢憋出了一句話,“方才多謝你及時攔住我。”


    辰宇鑫客氣道:“不用謝。”這家夥也不算無藥可救。


    朗漠清入了內,船內的人自然也發現了他,景王齊璽墨最先發現,就算朗漠清臉上戴著麵具,他也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他站起身來,詫異道:“漠清,你怎麽在這裏?”他的目光落到站在朗漠清身旁的楚梓芸身上,玩味道:“楚三姑娘也在,今日是漠清特意去接你出來玩的嗎?”


    楚梓芸:“……”她覺得她還是什麽話都不說為妙。


    太子齊璽澤挑了挑眉,也跟著站起身來,“朗世子?”


    朗漠清鬆開楚梓芸的手,與楚梓芸一齊向太子行了禮,“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齊璽澤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入座,“朗世子怎麽會在這裏?”


    朗漠清與楚梓芸坐在一處,坐下後才道:“太子殿下,您的船隻撞上了我的船。”


    齊璽澤挑了挑眉,顯然聽到後有些詫異,他皺了皺眉,問道:“是誰開的船?讓他們進來。”


    秦硯側頭看了眼坐於他身後不遠處彈著琵琶的杜娘,目光中帶上了責備,杜娘眨了眨眼,有些委屈,秦硯又轉迴頭來。


    心下思索著,方才是杜娘悄悄在他耳邊說了,說自己想看一看有人變成落湯雞的模樣,所以自己才會命家奴去撞船,她與自己說這話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從朗漠清進來時,杜娘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舍不得移開分毫,其中帶著貪婪,又隱含著怨恨。


    從船內,隻要一側頭就可以透過窗戶望向外麵,大船行得比小船要快得多,其實這艘大船也與朗漠清他們的小船擦肩而過過,杜娘自然也瞧見朗漠清和楚梓芸二人,雖二人麵上皆覆著麵具,但那道身影是一直停留在她的夢中揮之不去的,她又怎麽可能認錯,那一刻,她心下又怨又恨,怨朗漠清的無情,恨自己不是他身邊的那個人。


    因為朗漠清,縱然她處子之身仍在,可清白已毀,她心下怒極,她不願就這樣嫁給那隻是一個小老百姓的沈三運,所以她決定利用自己的樣貌才華去傍上高官,利用他們來報複朗漠清。


    秦硯就是她傍上並利用的第一人,當年的探花郎,現在的駙馬爺,相貌俊美,卻又好色,再適合利用不過,想讓他們落水,毀了他們的心情不過是她一點小小的報複罷了。


    很快,開船的四名仆人便被帶了進來,他們一一跪下,太子齊璽澤看向秦硯,“你的家奴,你來審問。”


    秦硯點了點頭,沉聲問道:“船為何會撞上朗世子的船?”


    四名仆人心想,還不是主子您吩咐的,但一聽到朗世子這三個字,他們腦海中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戰場上的殺神,不會真是他吧?其中一個仆人小心翼翼的抬頭,隻往朗漠清這邊迅速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奴才……是奴才開船不小心,求主子責罰。”


    秦硯沉聲道:“當真是不小心?”


    四名奴才一齊點了點頭,秦硯皺了皺眉,看向朗漠清,“朗世子,您想如何處置他們?”


    朗漠清唇角勾了勾,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無情,“這樣吧,我給他們一次活命的機會,自己跳下水,在水裏待上一夜,明早若是你們能遊上來那便遊上來。”


    四名仆人俱是一愣,在水裏待上一夜,這怎麽可能,就算他們能堅持得住,到了第二日定然也是沒有力氣再遊上岸的,如此,他們便隻有死路一條。


    四名仆人連忙開始磕頭,一邊磕頭一邊道:“求朗世子饒了奴才,奴才真的是不小心。”


    八皇子齊璽譽皺了皺眉,他今年不過十四,再加上上頭有太子和皇後護著,勾心鬥角的事他知之甚少,此時聞言他忍不住道:“朗世子,您不覺得您未免太過分了嗎?他們也說了他們隻是不小心,難道就因為他們的不小心您就要要了他們的命嗎?”聲音裏帶上了點怒意。


    話音剛落,太子齊璽澤便嗬斥了句,“你給我閉嘴。”


    景王齊璽墨勾了勾唇,他這個八弟可真是一點也不像太子和皇後啊。


    齊璽譽心下覺得委屈,但終究不敢再開口,隻惡狠狠的瞪著朗漠清。


    朗漠清臉色冰冷,對那四名仆人的求饒視而不見,“他們似乎比較聽秦大人的話,怎麽?秦大人還不命他們跳下去。”


    秦硯臉色有些難看,他真不曾想到朗漠清一上來就要要人的命。他低聲下氣道:“朗世子,您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饒了他們,當然,迴府後,我一定會重重懲罰他們,給朗世子和您身邊的這位姑娘一個交代,這位姑娘定然也不願意見到您為她殺生。”


    齊璽墨唇邊的笑意加深,這秦硯當真是在找死,原本估計也沒多大事,等這些仆人跳下水,待朗漠清迴府後,你便可讓這些仆人上岸,朗漠清根本不會理會一下,但您偏偏提了楚三姑娘,這與威脅好像也沒多大區別。


    朗漠清聲音冰冷,“我為何要看在你的麵子上?”換句話說,就是你的臉到底有多大?


    一時間船內靜了下來,就連那絲竹聲也沒了,過得片刻,不知是誰極輕的笑了一聲,秦硯的臉立刻漲得通紅。


    他求助的看向太子齊璽澤,齊璽澤垂下眸子,端起酒杯,擺明了自己不想管這事,現在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戰國侯府,且他心下也約莫有了猜測,這些仆人之所以將船撞上去,怕是得了什麽吩咐,至於是得了誰的吩咐,不言而喻。


    他想起方才那彈琵琶的姑娘在秦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惹的秦硯大笑不止,心下有了計較,他看向杜娘,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三公主雖不是他一母所出的妹妹,但到底是他的妹妹,他還不想她年紀輕輕便守寡,且雖處理了這幾個奴才也沒什麽用,這背後真正的主謀還坐在那裝可憐看熱鬧呢!


    杜娘接觸到他冰冷的目光,渾身一顫,垂下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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