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已過,西風獵獵。商曉寒趕了一整天的路,早累得大汗淋漓了。眼看凝煙山莊就要到了,她不敢耽擱,更加快了步子。來到凝煙山莊的大門,商曉寒自報身份,護院一聽是天一教的人,頓時變了臉色,把門一關,不理睬她。商曉寒沮喪地坐在門前石階上,想暫時喘口氣。沒過多久,大門竟開了,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人道:“你是天一教來的?我家小姐要見你。”

    商曉寒連忙跟他進了山莊。來到後花園裏,就見曹英姿正坐在凳子上做著女紅,一旁立著侍候的婢女們。商曉寒上前見了禮,道:“曹姑娘,我來給你賠罪了。”

    曹英姿放下手中的女紅,看著她道:“還有什麽可說的?你們教主不是已經處罰了阮文謖嗎?”

    商曉寒道:“是。但是大護法是無辜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讓曹姑娘受委屈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所以我來給姑娘賠罪。”

    曹英姿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淡淡笑道:“你想怎樣賠罪呢?”

    商曉寒道:“任憑姑娘處置吧。”

    曹英姿想了想,道:“看你這麽有誠意,我就不追究那件事了。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姑娘但問無妨。”

    “阮公子他……是不是已經有了中意的人了?”

    商曉寒道:“這個我們做屬下的確實不知。”

    “那……他迴去以後有沒有說什麽跟我們凝煙山莊有關的事?”

    商曉寒思索片刻,道:“我迴去以後還沒有和大護法見過麵,大護法就上山受罰去了,所以這個我還不太清楚。”

    曹英姿冷笑道:“既然什麽都不清楚,你就迴去吧。”

    “姑娘是否不再生氣了?”

    “生不生氣那是我的事情。如果天一教確實覺得有愧的話,就叫阮文謖他親自來吧。”曹英姿說完,叫人送客。

    商曉寒本來就不擅言辭,見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隻好垂頭喪氣地離開。

    凝煙山莊之行比商曉寒想象中的要失敗。她原本想誤會是因自己而起,那麽自己有責任去請罪,倘或凝煙山莊原諒了她,也許能夠幫忙減輕阮文謖的責罰,但眼下看來是不可能了。

    迴到玄英宮時,阮文謖上思過崖已經五天了。這幾天裏除了定時往山上送飯的人以外,其他人等一概不準上山。商曉寒很想知道阮文謖在山上的情況,便央求葉秋白想法子讓她上山一次。葉秋白知道商曉寒對阮文謖心懷愧疚,也想幫她,便尋了個機會,讓商曉寒和送飯的弟子一同上山。

    這天,天氣驟然變冷,一夜的北風似乎把整個世間都吹進了冬天。商曉寒抱著棉衣,隨送飯的小從上了山。這山路因為向來少有人行,不免雜草叢生,到了接近山頂的地方,卻又荒涼一片,盡是光禿禿的岩石。商曉寒看到此景,心頭已經很難受了,待再看到一臉憔悴、胡子拉雜的阮文謖時,心裏便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似的,半天緩不過氣來。她突然想起當初山雨琦被自己“出賣”後的樣子來,幾乎都不敢見阮文謖的麵了。阮文謖一直低著頭,似乎閉著眼在想什麽,並沒有看見商曉寒。送飯的小從把食盒放在一塊平整的岩石麵上,然後把上一頓的食盒收拾好,準備帶下山。他朝商曉寒使使眼色,示意她有話快說。商曉寒默默地把棉衣放在阮文謖身旁,然後轉身下了山。

    轉眼到了九月初五,又是與那黑衣人相約的日子。商曉寒還是如約前去,約摸到了亥時,那黑衣人又悄然出現。商曉寒因為心事重重,並沒有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黑衣人也不覺得奇怪,也不解釋上次失約的事,隻淡淡道:“近來練功練得怎樣?”

    “前輩覺得弟子的武功確實能長進麽?”商曉寒問道。

    “武功修為雖然與天賦有關,但是否能夠長進更多的還是要看後天的努力。所謂‘勤能補拙’,不管怎樣,努力總比不努力的好。”

    商曉寒默然半晌,道:“前輩為什麽一直肯為弟子點撥武功呢?弟子與前輩隻是萍水相逢,何況弟子也不是什麽可造之材。前輩是否能夠告知一二?”

    黑衣人也默然半晌,才緩緩道:“這也是緣分吧。而且我今天來要告訴你,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今後我不會再來了。”

    商曉寒似乎也並不很吃驚,隻微微有些失落,道:“前輩之前對弟子的指教,弟子十分感激。日後前輩如有所需,不妨讓弟子效勞,以報答前輩指點之恩。”

    黑衣人點點頭,道:“雖然我不會再教你什麽了,但你可以自己研習。”他從袖中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商曉寒道:“這是我手繪的一套拳譜,你拿去好好練習,再配合我教你的內功心法,一個月之內,你的武功肯定會有長進的。”

    商曉寒恭恭敬敬接過書來,跪下朝黑衣人拜了兩拜。黑衣人側身不受,淡淡道:“你走吧,我也要走了。”說完,縱身一躍,宛如一道黑煙,再也不見蹤影。

    商曉寒悵然地翻開書,夜色朦朧,看不清書上的內容,便幹脆迴玄英宮再慢慢看。

    此後,商曉寒便按照黑衣人給她的拳譜認真修習,果然覺得武功大有長進,無論是出拳的力道還是速度都比以前大大提高。眼看已到九月底了,到了特別甄選報名的時間。阮文謖還在思過之中,商曉寒對特別甄選便不再抱有希望,玄英宮裏的眾人不免又譏笑她是咎由自取。商曉寒一概不予理睬,隻專心習武。葉秋白私下對她說:“不如請少教主做推薦人,以你目前的武功,要通過特別甄選應該不是難事。”

    商曉寒淡淡笑道:“我想還是不參加了。經過上次那件事,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像我這樣不顧大局的人就算當上了護殿使者,又有哪個大護法敢讓我效力呢?我覺得倒不如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好。如果日後有機會立功,我一定會有出頭之日的。”

    “這次機會很好,何不牢牢把握呢?”

    商曉寒輕歎道:“我還是希望能夠由大護法親自推薦,否則我寧可放棄。”

    葉秋白沉吟道:“曉寒,雖然你隻是一個小從,但是我平常也把你當做我的小妹看待。現在你隻當是一個兄長在和你說話吧。大護法對你確實有些與眾不同,這一點宮中人盡皆知,那你自己心裏究竟怎樣想呢?”

    商曉寒失笑道:“我和大護法是在一個很偶然的場合下認識的,所以大護法對我態度跟別人不同些。不過,大護法自己也說了,他現在覺得我這個人很無趣,已經對我沒有什麽興趣了。這是我親耳聽到的,當時少教主也在場。我是玄英宮的弟子,當然對大護法有效忠之心,除此以外,別無他念。”

    葉秋白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在世上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以後如果有什麽難處不好跟大護法說的,盡管找我。”

    商曉寒十分感激,連聲說好。

    這天,當值管事來找商曉寒,說少教主找她。商曉寒來到玉衡閣,就見龍逸曛正在看一些卷宗,正猶豫著要不要晚些再來,龍逸曛已經揚聲道:“快進來吧。”

    商曉寒看見還有幾名執事也在,不知道有什麽要緊事情。

    龍逸曛道:“聽玄英宮的執事長說,你要放棄特別甄選?”

    商曉寒點頭稱是。龍逸曛沉吟道:“為什麽?”

    “阮護法不是正在思過當中嗎?沒有他的推薦,屬下就不想參加了。”

    龍逸曛頗覺意外,道:“你的意思是,隻有阮護法的推薦,你才參加,是嗎?”

    商曉寒點點頭。

    “這又是為什麽?特別甄選的名額並不是必須由所屬有司來推薦的,如果有別的護法或是教主推薦,你也一樣可以參加。還有什麽顧慮嗎?”

    商曉寒道:“屬下沒有什麽顧慮,屬下隻是覺得由本宮大護法推薦更好些,那樣的話,如果幸運過關,也可以還留在玄英宮裏。”

    “你想留在玄英宮?因為阮護法?”

    商曉寒搖搖頭,道:“不是。自從屬下到玄英宮之後,總是遭人排擠。他們都認為屬下是仰人鼻息的無用之輩。屬下想靠自己的真本事來改變他們的想法。所以,屬下會留在玄英宮,直到他們信服為止。”

    龍逸曛愕然半晌,良久才道:“我很敬重你的想法。不過,這次你必須參加特別甄選,因為……阮護法早在一個月前就遞交了推薦狀。明天下午,到事務處領取口令牌吧。”

    商曉寒頓時呆住。一個月前,不就是阮文謖因為她的過失而遭處罰的那個時候嗎?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呆呆地點了點頭。

    既然必須要參加特別甄選,商曉寒便不敢怠慢,越發勤練武功。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月十五日,天一教總壇在這一天格外熱鬧,兩年一屆的特別甄選將在天一殿外的大廣場上進行。廣場四周已經放置好了座椅,廣場的正中央搭起了一座三尺高的露台,作為比武場地。整個甄選將進行七天,前四天為初選武試,後三天每天進行一個項目的較量。第一天比的是拳腳,因為不需要很大的場地,所以安排在大殿外進行。這是甄選項目中唯一允許所有人觀看的項目。兩外兩項是兵器和暗器,須在練武場進行,屆時隻許執事長以上教徒觀看。因此,前五天的比賽是最熱鬧的。

    商曉寒一早就穿好了短裝,把頭發束在頭頂上,看上去英姿颯爽。玄英宮眾人平日裏雖然排擠她,但今日她代表的是玄英宮,大家還是希望她能夠順利通過,為玄英宮掙得顏麵。因為阮文謖不在,整個宮裏的事務都由葉秋白來處理。葉秋白領著屬下們為商曉寒舉行了簡單的壯行儀式,然後一起前往天一殿。

    辰時三刻,甄選開始。司儀先宣讀了比武規則,與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然後唱名。被點到名的選手要站上露台亮相。一般說來,各選手的推薦者越有來頭,往往就越被看好。為了公平起見,各推薦者一次最多隻能推薦四名選手,當然也有的時候因為沒有什麽很出眾的人才,當年的初選不足二十四人的。本屆就是這種情形,總共隻有十六名選手。根據慣例,從中選出十二名選手參加總選,再按照二選一原則,錄取六名選手授以護殿使者的稱號。究竟誰推薦的選手能夠最終成為護殿使者,往往是所有人都最關心的問題。有些教徒甚至還開設賭局,參加者十分眾多。本屆甄選,各宮大護法都推薦了選手,其中教主龍盛毓推薦了天一殿的三名執事,青陽、白藏、朱明三宮各推薦了四名,少教主龍逸曛和阮文謖則聯名推薦了商曉寒一人。當司儀唱出商曉寒的名字後,滿場一片嘩然。自有甄選製度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有兩名推薦者共同推薦一名選手的例子,就連商曉寒自己也感到震驚。她隻知道阮文謖推薦了自己,卻沒有想到龍逸曛也推薦了自己,他們對自己就這麽信任嗎?商曉寒的手心不由得沁出了汗,她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怎樣,她必須至少通過初選,否則不但讓玄英宮丟人,更會讓少教主蒙羞。

    這次的甄選因為史無前例的出現聯名推薦的選手,而且這名選手還是女子,這使得商曉寒頓時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相比較其他參加甄選的女弟子來說,商曉寒的關注度顯然要高得多。其他的選手不由得對商曉寒又羨又妒。眾選手向教主行過禮之後便退下台各自準備。商曉寒環顧四周,其他各宮都是大護法親自坐鎮,唯獨玄英宮的大護法座位是空著的,她心裏不由得湧上一陣難受。執事長葉秋白拍拍她的肩膀道:“打起精神來,大護法會看著你的。”

    商曉寒朝他感激地一笑。她又看到龍逸曛正和身旁的人低聲說話,他身後的丁誌榕和徐實烈都是她很熟悉的人,他們也正在朝她點頭。天一殿雖然也推薦了三名執事,但是商曉寒曾經在那裏做過一段時間,深得大家的喜愛,所以天一殿裏的人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支持商曉寒,但還是有人朝她眨眨眼,表示支持。商曉寒心裏充滿了感動,大家都很信任她,她決不能辜負了大家的信任。

    因為選手隻有十六人,那就意味著隻要淘汰四人便可以結束初選。所以,十六人被分成四組,每組四人分別與其他三人比武,勝一場計十分,打成平手各計五分,最後總分最低者被淘汰。為了公平,每個人每天隻需要參加一場比武即可,這樣三天後便可知分曉。

    商曉寒抽簽抽到了丙組,與她同組的都是男子,其中天一殿一人,青陽宮有兩人。這三個男子都露出得意的樣子,顯然他們對自己的武功相當有信心,也頗輕視身為女子的商曉寒。商曉寒什麽也不說,隻朝他們三人微微點了點頭。分了組之後,組內又要進行抽簽以決定第一輪的對手。這次,商曉寒抽中了青陽宮的一名執事。這名執事年紀不過二十三四歲,顯然升遷之路一向平坦,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準備工作一切就緒,午時初刻開始第一場比武。因為是甄選,所有招式點到為止,不得傷人,所以規定三百招為限,如果三百招之後還不分勝負則定為平局。第一場比武由甲組先上場,上場的兩人分別來自天一殿和朱明宮,不過才一百來招,天一殿的選手便明顯占了上風,朱明宮弟子體力不支,被天一殿弟子一個地堂腿掃中下盤,跌下台去。如此勝負便已分出。天一殿首戰得利,不由得歡聲雷動,龍盛毓看得連連點頭。接下來幾場也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均有明顯的勝負。輪到商曉寒上場,場外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想見識一下商曉寒的武功究竟怎樣。

    商曉寒朝對手抱了抱拳,擺出架勢。青陽宮弟子笑道:“俗話說,好男不跟女鬥。今日的比武實在是不由自主,你是女子,就讓你先出手吧。”

    商曉寒也不客氣,笑了笑,道:“那好,恭敬不如從命,得罪了!”話音未落,身形已經撲上前,雙掌穿花般的朝對方攻去。

    顯然青陽宮弟子過於大意,全沒料到商曉寒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動起手來卻如此利索,趕忙左閃右避,十分狼狽。商曉寒看他身形移動的速度一般,心中便有了數,當下發力猛攻,不到七十招,便一腳踢中對方背心,將他踢到露台邊緣,險些掉下去。這人本打算爬起來再戰,卻聽到場外叫好聲一片,不由得滿麵羞慚,索性翻身下台,隱入人群中去了。

    商曉寒朝台下行過禮,慢慢走下露台,迴到玄英宮的位置上去。玄英宮眾人紛紛上前祝賀她,看著大家真誠的笑臉,商曉寒覺得鼻子酸酸的,差點兒流下眼淚。

    這一天直戰到天黑才全部比完。此後兩天都順利度過,商曉寒輕輕鬆鬆便打敗了三名對手,總分為三十分,丙組中第一天與商曉寒交手的青陽宮弟子一場未勝,被淘汰掉了。如此一來,商曉寒便成功進入了總選。

    十月十七日下午,通過初選的名單便宣布出來了。商曉寒心裏鬆了一口氣,趕緊迴到玄英宮。葉秋白道:“明天休息一天,好好保存體力,後麵還有三天的比試,那可比初選要累得多了。”

    “執事長,大護法是明天下山吧?”

    葉秋白微笑道:“大護法早下山了。教主特別允許大護法提前三天下來。那天我不是說了嗎?大護法看著你呢。”

    商曉寒吃驚道:“大護法都看見了?我怎麽沒有看到他呢?”

    “大護法就是不想讓你分心,所以特地藏起來了。不過,今天你得去見大護法一趟,得為後麵的比試做點兒準備。”

    商曉寒按照葉秋白的指示到了流觴榭。自從阮文謖上山以後,她就沒再到這裏來練功了。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阮文謖,商曉寒心裏竟莫名的有些緊張。

    阮文謖看見了商曉寒,道:“祝賀你通過初選。”

    商曉寒不安地站著,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看到阮文謖原本圓潤的臉變得瘦削了,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阮文謖重重歎了口氣,道:“這麽久沒見,你怎麽還是老樣子呢?跟我就沒一句話可說的嗎?”

    商曉寒連忙搖手道:“不、不是,屬下很惶恐……”

    阮文謖不由得笑道:“真是難得,你也有惶恐的時候?我看你在場上比武的時候很有氣勢呢。”

    商曉寒難為情地笑道:“幸好沒有給玄英宮丟臉。”

    “可別高興得太早。後麵真正的較量還沒開始呢。你現在不過在拳腳功夫上麵有些優勢,但是兵器和暗器都是你不擅長的,你打算怎麽辦?”

    商曉寒沉默下來,阮文謖的話說中了要害。因為自小手腕有傷,她很少學兵器,更不用說打暗器了。除了拳腳功夫,另外兩樣她確實很糟糕。但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你也別太擔心。我看你內力大有長進,隻要掌握精妙的招式,一樣可以在兵器上發揮作用。”阮文謖道,“時間雖然有點緊,但是下點兒苦功總會有效果的。今天晚上你就不用睡覺了,做好練一晚上的準備吧。”

    用過晚飯,阮文謖便把商曉寒叫到流觴榭。天色雖然已經暗了,但練功場上架起了十來座火盆,十分亮堂。場上隻有阮文謖和商曉寒兩個人,其他人都迴避了。商曉寒知道這是練武者的規矩。

    阮文謖自帶了一柄寶劍來,道:“你應該知道,我家號稱江南第一劍,論劍法,江南武林中沒有人敢與我家抗衡的。既然你是由我推薦的,大家肯定也都想見識你的劍術,所以,你就在劍術上下功夫吧。”他把帶來的劍交給商曉寒,道:“少教主曾經告訴我,你的手腕受過傷,所以我特地叫人打造了一柄劍,比一般的劍要輕很多,如果用得好,絕不比一般的劍威力弱。”

    “大護法,少教主跟你說我的手受過傷?他怎麽知道我的手受過傷呢?我從沒有跟少教主說過。”

    阮文謖失笑道:“他能耐大得很,想要知道什麽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不是。這件事情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就連我曾經呆過十多年的青龍堂也沒有人知道。這是我到天一教來之前的事,我自己都記得不清楚了,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阮文謖不禁大感興趣道:“這可有趣了。你確定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比如你的好朋友?”

    商曉寒心裏一動,想起那個黑衣人來。她似乎曾經跟那黑衣人提起過此事,這世上除了她的親爹娘外,大概隻有那黑衣人知道。難道……她的心裏突然變得亂糟糟的,說不出的煩躁。

    似乎看出些什麽來,阮文謖道:“你想到什麽啦?”

    “沒、沒什麽……”商曉寒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能……可能是我的朋友告訴他的吧……”

    阮文謖直覺商曉寒一定有事瞞著自己,但他不急,迴頭再去問龍逸曛,一定能問出什麽來。

    “現在我就把阮氏劍法中最精妙的招式傳給你,不過能學到多少,就看你的天賦了。”阮文謖說完,先將要教給商曉寒的一套劍法演練了一番。這套劍法是阮氏劍法中最厲害的一套,總共隻有九式,每一式都隻有一種主要招式,根據對手的招式可以進行無盡的演化,十分精妙。阮家人自稱這套劍法為“逍遙劍”,意謂“天大地大,任我逍遙”,因此劍法在江湖中鮮有對手,殺傷力又極強,江湖中人便戲稱其為“九死一生”。商曉寒雖然很少接觸兵器,劍倒是比較熟悉的,這是江湖人最常用的一種兵器。正因其常見,高手也就很多,能在眾多高手中脫穎而出自成一派就很不容易了。

    阮文謖演練完一遍後,將劍法要領簡略講了講。他見商曉寒隻是點頭,也不知道她究竟聽明白了多少,盯著她道:“真的懂了?”

    商曉寒雖然沒有讀過什麽書,腦袋卻不笨,何況阮文謖說話本來也很清楚簡潔,自然是聽得懂的。她見阮文謖似乎很小瞧自己的樣子,一本正經道:“屬下真的懂了。”若是以前,商曉寒少不得心裏會有想法,但自從阮文謖為自己的事情而遭處罰後,她看待問題的角度發生了很多變化,也不再對他懷有什麽偏見了,是以說話態度也變得真誠了。

    阮文謖還似有些不信,便開始一招一式地教授。商曉寒目不轉睛地看著,看完之後總要在心裏再迴顧一遍,然後才動手比劃。她跟那黑衣人學了一陣子武功,悟性都大有提高,所以學劍法也不吃力。學完了三四招後,阮文謖才真的相信商曉寒確實是懂了,高興道:“想不到你還是個學武的人才,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高手。”

    商曉寒暗想:“要不是那個人指點,哪有我今日呢?真的是他麽?”這一想,竟出了神。

    阮文謖見商曉寒又發起呆來,歎道:“學武之時最忌諱心有旁騖。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幹脆不要學了。”

    商曉寒連忙斂住心神,道:“不,我想學。”

    阮文謖道:“你若真心想學,就一定要專心致誌。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今天夜裏能夠學完,明天再練熟,到時候就算占不了上風也不至於太丟人。”

    商曉寒想到這次比試的重要性,便不敢再分神,一心一意跟著阮文謖學。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商曉寒終於把九式都已學會,剩下的隻須認真練習,靈活運用罷了。

    阮文謖長籲口氣,道:“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他甩了甩胳膊,覺得精神有些不濟,便休息去了。

    商曉寒不敢放鬆,便留在流觴榭裏勤練。早上葉秋白來看她,知道她通宵未停地練功,說道:“先休息一下,要不然明天就沒有精神比武了。”

    商曉寒搖搖頭道:“我不累。明天的比武我不擔心,隻要把這套劍法練熟了,我心裏就有底了。要不然,就算要我睡覺我也睡不著。”

    葉秋白知道她十分要強,說不過她,隻好由她去。他吩咐屬下去弄碗參湯給商曉寒補一補,商曉寒感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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