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容幸災樂禍,不過還是火速趕往鎮上,裴裘這老鬼本事不低,人雖總是急躁得很,但還是靠譜的,怕是對手不簡單。

    一進入鎮上,幾人臉色忽變。

    裴裘正抱著因力量消耗過大而變成小孩兒般大小的遲玉上竄下跳,狼狽不堪。他一麵得躲攻擊,一麵得護著遲玉,好幾迴都險些被打中。那些白袍人比剛開始強了不少,出手狠厲,一撥接一撥地來。

    察覺到他們來了,裴裘急得大喊:“快幫忙!”

    徐九容老神在在地看著,全然一副看戲的模樣。雲舒之在外頭查看一番,找到陣眼把陣法解開。陣法一開,白袍人齊刷刷地轉過身來,帽裏空蕩蕩的,看不出裏麵有甚。徐九容一個激靈,趕忙後退幾步,用胳膊肘頂了頂雲舒之。

    “哎!這啥呢?”

    雲舒之定眼瞧了半晌,迴道:“焚魂術。”

    “甚術?焚魂?焚誰的?”徐九容從未聽說過這東西,想來應該是禁術,而且還是種代價巨大的禁術。

    “焚燒靈魂以獻祭,召喚四方惡鬼,直到自身靈魂燒盡為止。”

    徐九容目瞪口呆,結舌道:“這……這跟魂飛魄散有什麽兩樣?”還真下得去狠手啊,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楊和真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忠心的手下。

    雲舒之頷首,眉頭一皺,狹長的眼眯了眯,焚魂跟燒火是一個道理,火星變成大火,達到一定程度後將會逐漸熄滅,就是說召喚來的亡魂會愈加強大,直到靈魂燃燒得差不多才會結束。他們來得是時候,嘖,此刻林老四的靈魂燒得正旺。

    落了下風的裴裘打不過就跑,直接摟著遲玉就往他們幾個身後躲。

    “你們愣著做甚!他娘的!再這樣下去整個鎮都得被他們拆了!”

    徐九容鄙夷地斜視了他一眼,嘲諷道:“多日不見,怎地連這些個蝦兵小將都對付不了?虧得你還有上千年道行。”

    “挖墳的你就會耍嘴皮子功夫,說得容易你去!”裴裘反譏,吹噓誰不會,光看不做假把式,說著他十分自然地換隻手抱遲玉,還順帶給其捋捋淩亂的頭發。

    徐九容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悠悠道:“我要是打得過,如何?”

    “打過了再說。”裴裘沒輕易應下。

    “我看你腦子挺靈光的。”徐九容道,打量了奶娃娃般大小的遲玉一番,“就是有時候有點不夠用…

    …”說罷,他足下輕點躍入那片白袍子中。

    裴裘神色一凝,臉上怪怪的,低頭瞅了眼遲玉,拍了拍遲玉的腦袋瓜子,斥道:“板著個臉做甚,來,叫聲叔。”

    遲玉當即冷下臉,很是不悅,這人總沒個正經樣。

    幾人過去與那些白袍人纏鬥,一時分不出高下,但對方人多勢眾,他們吃虧得很。

    “有甚法子能製住他們不?這樣一直打下去太耗費體力了。”徐九容兩招解決完跟前這幾個,退到雲舒之身邊問道,殺也殺不盡,根本就沒減弱的趨勢。

    雲舒之也察覺到了古怪,按理說這都有那麽久了,怎麽出現的亡魂越來越強。

    “你幫我清理掉擋路的,我過去看看!”言訖他衝向被白袍人層層護住的林老四。雖然林老四沒了五官,但僅憑身形雲舒之還是能認出他來。

    越靠近林老四,周圍的白袍人就變得越狂暴,那陣勢就像是要把兩人給活吞了一般。雲舒之卻沒看出任何異常,他邊防範著周圍邊前行,不多時來到林老四跟前。

    匪夷所思的是,林老四動也未動,就站在那兒。

    “雲先生。”他說道,而後抬手,所有白袍人忽地停下。

    雲舒之不語,隻看著他,把自己弄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不知林老四究竟在想些甚。

    “能讓林某跟五更說兩句嗎?”林老四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麽一句,他沒有五官,看不到是甚表情,但臉是朝著李五更那兒的。

    遠處的李五更聽不到他們在說甚,可看到一個無臉人望向自己,頓時生出一身冷汗。

    雲舒之搖頭,林老四本就是敵對的一方,即使他跟李五更曾是同窗,也不能讓李五更過來。

    林老四似是歎了口氣,他手掌合上,四周鬼氣大盛,隻一瞬又突然弱了下來。雲舒之震驚不已,他竟然在催快焚魂術,這一遭下來靈魂已快要燒盡,不出半刻,必死無疑。

    “雲先生這下該放心了。”他說道,“還請讓林某同五更說兩句。”

    “何必……”雲舒之道,但還是去把李五更帶過來,由於放心不下,他便橫在兩人中間,以防萬一。他低聲告訴李五更:“這是林老四。”

    李五更驚駭不已,完全沒有想到,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五更……”倒是林老四率先開口,話裏透著苦澀。

    李五更顯然迴不過神來。

    “你怎麽……”他話說了一半又停下,卻不知道再如何繼續。這麽多年了,他從未察覺到林老四有一點異常,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林老四家中有父母妻兒,這般做到底是為了甚?

    林老四啞口無聲,他身子已經開始忽隱忽現,應是要消失了。他抬了抬手,想要觸碰李五更,但被雲舒之攔下。

    “這事兒莫要告訴我家裏,還請你替我照看一下林青,那孩子聽話,但性子有些倔,你多費些心。”他道,頗有股哀求的意味兒。林青是他兒子,他著實放心不下。

    “你自己說去!”李五更氣得不行,恨不得給他兩耳刮子。不論是為人夫還是為人父,林老四都是個不盡責的,如今死得幹脆,他家中父母與妻兒又該怎麽辦!

    林老四沒再開口,同窗多年他了解李五更的為人,他整個身子都已經顯現不出來了,白袍很快就癟了,而後落到地上。

    李五更閉眼不去看,恨這人不爭氣。

    周圍的白袍也忽而落地,一切歸於平靜,要不是地上的白袍,方才那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應是早已料到這些,林老四之前就把家中一切安排妥當。三天前他就離開家裏,說是出海去,沒個三年五載是迴不來的。家裏人都不支持,但最終還是拗不過他。出海,一般意味著兩種結果,暴富歸來,亦或是葬身海底。他早做好了打算,隻等過幾年,林家便會以為他死在了海上。

    大家都不能理解,什麽出路不找,偏生就鐵了心要跟著楊和真,明擺著要他送死他都要來,跟愚忠有什麽分別?

    若說好友,林老四應該還是算得上,李五更也說不出是惋惜還是遺憾。林老四曆來是個有抱負的,讀書那時候,他就說過,這輩子定要入朝堂,如此才不負多年寒窗苦讀,可惜懷才不遇,投路無門。興許是楊和真在他最失意的時候成了他的伯樂,人為知己者死,他才會如此罷。

    在他們對付林老四這期間,楊和真已撤出龍興,帶著龍氣離開。

    雲舒之帶著他們出鎮,剛走出去,猛地頓住。

    “怎麽了?”徐九容不解,突然停住做甚?

    “中計了!”

    他們被徹頭徹尾地擺了一道!

    楊和真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阻止他們抽龍氣,他分明是想要得到龍氣!

    從之前到現在,楊和真看似都被壓製著,其實不然。他先前所做的一切,派人攻擊他們,或是搶奪

    孩子,都是為了掩人耳目!僅僅一個林老四就能把遲玉和裴裘兩人打得無還手之力,楊和真若真要阻止,又怎會輕易讓他們抽取出龍氣?

    楊和真這麽多年都隱忍著,都是最近才頻頻動手,而且每一次都被壓製著,這也未免太令人費解了,全然不像是他的作風。

    幾人臉色凝重,想不到竟是如此!

    所以林老四既是為了拖住遲玉和裴裘,也是為了拖住他們,這樣楊和真才能有更多時間撤走。

    可楊和真拿龍氣來有什麽作用?

    著實想不通。

    不過好在雲舒之藏了一股起來,楊和真應該很快就會發現,到時勢必又是一場爭鬥。

    雲湘受的傷不輕,其餘幾人也多多少少被傷到,眼下還是先迴去療傷再說。

    徐九容是個吃飽了沒事幹的,非得要去逗遲玉,遲玉不搭理他,而裴裘火氣噌噌上冒,可又打不過他,隻恨得牙根兒癢。

    “滾遠些!”他罵道,順手把遲玉攬到一旁,不讓徐九容有機會碰到。

    “關你甚事!”徐九容道,他偏就要逗,樂得給裴裘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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