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靖天剛進門的笑臉就被這攝魄香給凝結成冰。

    司徒信隻看到友人那眸子裏不帶溫度的神色,不緊不慢地說:“我是不會讓你去的,靖天。”

    “你是什麽意思?”

    南宮靖天心知司徒信肯定知道些什麽,故意裝作不懂,想探個究竟。

    司徒信從紫砂茶壺裏倒了兩杯清茶,遞給了南宮靖天一杯。隨後慢悠悠地說:“靖天,你很聰明,一些事都想得很透徹。不過你忽略了一點,你不愛在江湖裏出現,刑事低調。因此這月死在你們手上的一個漢子,他的背景複雜來頭不小……”

    他的話未說完,他知道南宮靖天肯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欲加之罪,憑什麽認定是我殺人?”南宮靖天握著杯子,不喝,隻用來暖手。

    司徒信淺笑一聲:“他哥哥找來仵作驗了屍,傷口是被細而深呈鋸齒狀的利器所傷,不難想到定是那魔族的妖女所持有的武器。”

    “與我何幹。”南宮靖天攤開雙手,無所謂的聳聳肩。

    “靖天,自那人死後。他哥哥來找我,與我一起商討。亦派了人在那條路埋伏數日。不久前的一天晚上恰好看到你和一白發魔女在此路上鬼鬼祟祟。那女子手上的撕天照亮了她的容顏,是盤絲嶺的弟子吧。你還要我多說什麽呢?”

    南宮靖天露出了那玩世不恭的微笑,繼續抵賴道:“見過又如何,路過而已。沒有證據你拿我有何辦法。”

    司徒信太了解這位友人。越是緊要關頭他越鎮定。這時他絕對不會親口承認,既然他自己本身沒有無堅不摧,隻有從那女子身上擊破。

    “要證據嗎?那你就和我在這裏靜靜等著吧。等到申時過後,必定給你所謂的證據。”

    南宮靖天雙眸劃過凜冽的流光。

    心想為何他們知道今晚他和寒的活動,如此,想必那裏周圍埋伏了不少人。自己被困在這,寒隻怕有危險。

    他不能再讓她有事。

    怎麽沒想到他機關算盡,盡量做到不引人注意,竟然百密一疏。未曾料到要動手的人身世背景上,這次著實是失策失策。

    這樣一想,也不在乎自己承認到底有沒有殺人了,起身就想走。

    司徒信在他背後說:“你若去了,難保不會受傷。你知道的,這攝魄香遇血就不止,哪怕你身上一個小小傷口都能讓你血流盡,你還要去嗎?”

    南宮靖天怎麽會想不到這一天,冷冷地說:“你就不要再裝作一副好心的姿態了。對我下了攝魄香不就是想我死嗎?”

    司徒信麵色一沉,不語。南宮靖天繼續說:“你剛才那番胡言亂語以為我會相信嗎?我猜你不過是借著了解我摸清了我的思維套路想套我的話吧,之前我也曾經跟你隱約說過有這樣的想法。現下死了人你當然會猜測到我這裏來。你知道攝魄香隻能控製人一燭香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你盡可能殺得掉我,但是你不想自己動手。是怕悔了你光輝的形象吧。”

    “我不想你死,我隻是想阻止你。”司徒信沉聲說。

    “阻止我?你知道今天晚上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殺得了我,你也知道我肯定不會放寒一個人不理,此次我去了運氣好全身而退,運氣不好就會受傷,受傷的下場就是死,我說的對嗎?”

    “南宮靖天,我大可以控製你然後把你交給別人,你照樣可以死,但是我為什麽沒有這樣做。”

    南宮靖天迴過頭,眸子裏冰天雪地。

    “心如明鏡。你知道我身上肯定會帶著這個的,不要說你不知道。所以就算你用了攝魄香你也控製不了我。”

    司徒信頓時啞口無言。

    屋中兩人彼此沉默,片刻開口的是司徒信。

    “南宮靖天,既然你知道了又何必說出來?你懷疑我今天大可不必來,不來也不會中了這攝魄香。”

    南宮靖天開口,玩世不恭的微笑漸漸收攏,清秀的臉上平靜的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我當你是朋友。朋友的要求我怎麽會不答應?”

    司徒信微笑僵持在臉上,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

    “為了個修煉果就將我們近十年的友情化為烏有,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一粒修煉果就讓我看清了你。難過的是僅僅五十年修為就讓你如此對待我。”

    他用平靜的表情說著淒涼的話。朋友反向倒戈與他,怎能讓他不難過?

    從前就隱約察覺到他看修煉果時眸子裏燃燒的是什麽,隻是他總是自我安慰,認為司徒信不會其他的心思。

    事實上他確實是起了歹心。

    司徒信被他說中,惱羞成怒。

    “話雖如此,但是我還是要去的。司徒信我告訴你,修煉果我已經送了人,你不必再打它的主意了。等你師傅賜予給你你自然有。當然,那個東西我認為始終是身外物,怎可比得上自己心愛的人。”

    司徒信從未喜歡過任何女子,他不懂,他隻認為隻要自己夠強他就滿足了。

    他想要站在這個江湖的最頂端,他喜歡享受別人對他頂禮膜拜。

    可南宮靖天不同,他自小在女人堆裏長大,他自由散漫無心好學,就是這樣的性子讓菩提格外的喜歡。他喜歡小寒,在乎她的一顰一笑,隻要在她身邊一切都可以微不足道,他就能滿足。

    這樣一來,修煉果算得上什麽?

    修為又算得上什麽?

    攝魄香沾了他一身,他心下苦笑。

    司徒信是不想傷他的吧。認識他十年,恐怕是認為他南宮靖天雖對女子好,但是還未這樣想心過,這攝魄香倘若他不去也奈何不了他。

    司徒信是想試探他的吧,涉及到自身安慰他想他的好友是肯定不會去的,紅顏知己片地是,倘若沒了性命拿什麽來享受?

    他是認為他南宮靖天隻是玩玩嗎?

    如此一想南宮靖天的心情舒服了一點。他就是喜歡這樣自欺欺人。明明司徒信為了修煉果動了殺機,他卻能扯個理由認為他是為他好。

    這樣的自欺欺人,請願活在自己編製的故事裏也不肯認清事實。

    要說他悲哀還是不悲哀呢?

    聞了聞依附在衣裳上和肌膚上的香味,如此濃重,竟然勝過當日在大唐的那次。心下也起了幾分慌亂,這攝魄香控製人僅一燭香時間,但是那血流出來也就無法控製了,直到身體裏的血真真流幹為止。

    沒想到當初害了寒的是這攝魄香,如今中了這攝魄香的自己卻要去救她。

    因果循環嗎?

    他這條命怕是要賠給她了。

    就這樣胡亂想了片刻眼看時辰快到了,腳步不由加快幾分,怕她可能有危險。

    而這時寒已經遭遇到了危機。

    冬季天黑的早,今天左等右等不見南宮靖天的蹤跡,她就決定自己一個人去了,反正她現在的修為要幹掉一個人已經不是難事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讓那些將她踩在腳底下的人嚐嚐撕天的味道。

    短短時日間,她從一個殺人都下不了手的女子轉變為了嗜血的魔頭,而她本人仿佛樂在其中。

    今天來的早但是那些埋伏在路旁的人看到她還是一窩蜂衝了上去。都是些小兵小將。寒不以為意,手上撕天藍光乍起。

    不消片刻消滅了十來個漢子,隻是越來越多的人湧了過來。很快她敗陣下來,輸在自己一個人,體力消耗的快,想跑又來不及脫身。

    南宮靖天這時趕到,為她打倒離她最近的一個漢子,他說:“走。”

    寒點點頭,暗想使用門派法術。那些人哪肯放她走,糾纏與她。南宮靖天檔在她身前,說:“你先走,我隨後到!”

    寒默念門派法術,白光起,她消失在眾人眼前。

    那些人見跑了一個團團圍住南宮靖天,其中一個頭目道:“抓這個也行!”南宮靖天暗叫不好,人多勢眾,他要想個對策脫身。

    寒迴到盤絲嶺心慌意亂的不得了,滿屋子轉來轉去擔心著南宮靖天的安危。擔心之於腦子還在飛速轉著,為什麽有那麽多埋伏的人?到底是誰知道了他們的行動?

    越想越急,越急就越慌。她煩躁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直到身後傳來‘噗嗤’一聲,迴過頭是南宮靖天在她身後笑著。

    估計看她這樣亂抓頭發看了很久。

    “你沒事吧!”

    還怕他有事,見他全身上下連髒都沒有髒一塊,她終於放心了。

    “能有什麽事。”

    南宮靖天笑著,殊不知背在身後的左手,血已經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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