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袍道人迎上了南天門,不但壓住了那扇星辰巨門的金光,還強勢鎮壓了天門開啟引起的異象,周圍的風暴漸緩,至少已經吹不走人了。


    施夷光緊緊盯著頭頂,一時間竟然忘了趁著風小趕緊溜。


    她怕南天門被砸了,那樣她可就救不了那傻子弟弟了。


    與此同時,盯著天空不止她一個,還有基地裏麵數萬‘閑雜人等’,他們又驚又疑,完全不知道這皂袍道人是哪裏來的!而且居然有這樣的威勢,衝著南天門就去了,帶著淩厲且磅礴的威勢。


    這種力量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腦海裏麵已經沒有相關的概念,那隨手劃出去的一劍,是能切斷一根木頭,還是斬斷一座高山,亦或者是崩碎一顆星球,他們竟然看不出來。


    他們所能感受到的,隻是無窮無盡的威壓,來自南天門的威壓,這扇門在震怒,裹挾著天地大勢,鋪天蓋地的傾瀉下來,無孔不入,無處可避。


    地麵上的所有人,都惶恐不安,覺得自己渺小卑微的好像是泥土裏麵的一粒塵埃,正麵對一枚金色的超巨星,並且即將被這枚星辰碾壓了。


    這是一種永遠不可能彌補的巨大差距,螻蟻麵對神靈,唯一的念頭隻是臣服,且根本不敢有去彌補這差距的念頭。


    可神靈被擋住了,被一個凡人,皂袍道人,他像是另一尊神靈,一襲黑衣化作了黑洞,擋在南天門前,將其散發出來的絕大部分天地之勢撕扯進去,攪碎。


    施夷光就看見了奇怪的一幕,一輪金色的驕陽,和一枚黑色的旋渦,想兩隻係在繩子兩端的小球,相互繞著對方兜圈子,金色的驕陽想磨碎旋渦,黑色旋渦又想撞碎金色驕陽。


    它們在碰撞,每一次都濺射出大股大股的絢爛光暈,化作漫天星輝消散不見,黑色的旋渦是個體,在被不斷削弱,可金色驕陽卻可從無盡未知處抽取補給。


    勢均力敵撞了數百下,黑色旋渦漸漸不支,而金色驕陽卻截然相反,光芒越來越甚,調動的天地大勢越來越強,以至於最後將黑色旋渦壓製的隻剩小小一點。


    金色的巨門懸浮在星空,閃耀著萬千金光,將那枚黑色旋渦壓製的隻剩小拇指般大小,似乎隨時都會被震散,被正道的光淨化溶解。


    施夷光心裏分不清是高興,還是悲哀,或者兩者都有,南天門勝了的話,她就能去陰界了找那個傻子弟弟了,而如果南天門敗了的話,這道通往陰界的路可能就要徹底斷掉了。


    不過不知為何,她不想皂袍道人輸掉,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她隱隱覺得皂袍道人做的是對的,至少一個反派角色不會在成了屍體情況下,還要奮不顧身的去拚鬥。


    支持皂袍道人至死也不放棄的原因,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信仰吧,那種神聖而高貴的東西。


    施夷光抬頭望著天空,暈暈乎乎,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隻是怔怔的望著天空,那裏黑暗即將被淨化,代表天地的神聖金色光芒即將重新普照大地。


    而就在此時,天地壇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突然縱躍出了個戴著麵具的紫衣男人,化作一枚紫色的流光,烏雲堆疊成的通道的而去。


    施夷光一瞪眼,認出了這個紫衣男人,那個多次闖入她夢中的男人,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真身,故作神秘的小明君,而這時候她才又迴過神來。


    這小明君是和皂袍道人是一夥的,她在融兵泉裏麵看見的投影有他,在道人斬天之後,是小明君扛著道人的棺材跑路的,連金色的天雷都追不上他。


    小明君這是又要去救皂袍道人?施夷光暗暗的想。


    小明君背後懸浮著一枚地動儀般的古怪器物,直奔南天門而去,不過還沒飛到烏雲旁邊,就被一個鬼氣森森的家夥攔住了:“想去幫他?想得美!”


    頂著高帽的黑無常冷冷的笑。


    “黑無常,你找死!”小明君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冷的殺意:“成全你!”


    小明君單手一招,施夷光旁邊的黑色木棺材翻飛起來,在飛行的過程中就解體,化作上百萬枚黑色的符文,像密集的蜂群,嗡嗡的直奔黑無常。


    “哼,八爺腦袋就在這裏,有本事就拿走。”黑無常冷笑,振臂一揮,體外彌漫了淡淡的灰霧,眨眼間就將周圍數百米範圍籠罩進去。


    而在那些黑霧之中,有影影綽綽的人影佇立,直勾勾的望著前方,有隱隱約約的嗩呐聲響起,還越來越響。


    小明君對著黑無常遙遙一指,黑色棺材化作了的百萬黑色符文頓時加速,衝入了黑無常散出來的黑霧中,隨即竟然好像無形之體,穿透了密密麻麻的鬼影,直奔藏在鬼怪大軍中的黑無常。


    符文把黑無常包裹住,極速旋轉,匯聚,融合,凝固,隻是瞬間,再次化作一枚厚重的黑色巨棺材,黑無常消失不見,分明是已經被縮在棺材裏了。


    這棺材很特殊,甚至能隔絕契約的施展,黑無常一被鎖住,外麵的朦朧鬼霧,滲人鬼影幾乎同一時間消散,天空中隻剩一具震動不已的棺材。


    小明君冷笑,幾步縱躍到了棺材正上方,割破自己的手掌,放出紫紅色的血液,牽引著血流在空中書畫:“以吾之咒,撰【封】字印!”


    他用鮮血勾勒了一枚符篆,看其外形竟然是漢字【封】,鐵畫銀鉤卻鋒芒內斂,沒有半點靈光或者神異之處,被小明君單手夾住,輕輕蓋在了棺材蓋上。


    【封】字印方一落下,棺材瞬間消停下來,靜靜的懸浮在哪裏。


    “黑無常?哼,歸墟去吧。”小明君冷笑,接著從掌心牽引出血液,繼續勾勒符篆:“以吾之咒,擬陰陽,作日月當空。”隨即那縷紫紅色血液凝聚,再次勾勒出一枚古樸的符篆。


    卻又是個漢字【曌】,不過這枚符篆與之前的【封】字截然不同,【曌】字印上麵懸浮著一金,一白兩個光團,像是驕陽和皓月懸浮天空,不但神異非凡,而且給人一種淨化萬物的詭異錯覺。


    這枚【曌】字印即將成型。


    “孟婆不在,你也敢與我動手。”小明君冷冷笑,就要將【曌】字符勾畫完成,貼在棺材上。


    可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轟隆的巨響,南天門所化的金光大盛,即將把皂袍道人所化的黑洞蒸發掉了。


    小明君神色一變,顧不得畫符鎮殺棺材裏的黑無常,“算你命大。”轉身一揮袖袍,再次衝天而起,徑直沒入了烏雲的通道,越過重重折疊的空間,救援皂袍道人去了。


    隻見她背後的地球儀轉動,一團被墨綠色的光球包裹的汙血團從中湧出,越過天門重重的封鎖,撞進了皂袍道人的骷髏身體裏,竟然隻是一瞬間,那皂袍道人氣勢大盛。


    黑洞威勢大漲還隻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皂袍道人幹癟的皮膚下有些充實起來,好像是長迴了一些血肉,再不是褶皺的老皮包裹骨頭。


    這具骷髏,變成了幹屍,還是不僅僅隻靠本能活動的死物,它似乎有了些許神智。


    道人鬆開手中的六色法盤,那法盤滴溜溜的旋轉,變成三丈大小,懸在他頭頂,放出玄秘的六色光暈,罩住道人,竟然完全規避了南天門的金光。


    這些來自南天門的金色光線一碰到六色光暈,就好像無頭蒼蠅,轉而繞走了。


    道人握住手裏的虛幻長劍,對著南天門遙遙一斬,這一劍太絢爛了,絢爛到出現了幻象,巍峨的高山上,有血肉豐滿的皂袍道人站在棺材裏,對著天空遙遙一斬,化作一道無形的劍光。


    施夷光傻住了,什麽情況?這不是她在融兵泉裏麵瞅見的那一幕嗎?這是過去的一幕,怎麽出現在了這裏?


    緊接著,那道劍光時緩時急,在一條河流順流而下,河流裏有穿著頂戴花翎的官員,有縱橫馳騁的八旗軍,有穿著西裝的小皇帝離開了紫禁城,有飛機轟炸,有慘無人道的屠殺,還有城樓上太祖宣告九州人民站起來了。


    河流中的最後一幕,居然是坐在天體壇上的施某人,抓耳撓腮的景象。


    而至此,這道無形的劍光徹底成形,從那條幻象河流中飛出來,和皂袍道人手裏的虛幻長劍重合,再刷飛出去,直奔南天門。


    施夷光真的傻住了,她恨不得扣下自己的眼睛,丟到皂袍道人旁邊好好瞅瞅,是不是她看錯了,這一劍是什麽?怎麽可能這樣出現?


    它跨越了空間,斬斷的時間,從時間長河上遊斬過來了,這是一道來自幾百年前泰山的劍光。


    這道人到底是什麽東西?還是生物嗎?還是神?真正的神靈!


    之前在融兵泉裏看見皂袍道人斬蒼天的一劍,平平無奇,還以為並不咋地,沒想到,隱藏在平平無奇下的,是這種無法言語的偉力,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連時間長河都斬出來。


    這道來自幾百年前的劍光劃到天上去了,所過之處,金光炸碎,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直撲宏偉威嚴的南天門。


    沒有震耳欲聾的聲音,相反,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沒有一點聲音。


    施夷光親眼看見那道劍光破開南天門的金光,斬在了即將完整打開的南天門體上,並且切了進去,一瞬間,整個南天門光芒暗淡下去。


    “南天門真的要被毀掉了!”施夷光喃喃自語,這一劍太震撼了,震撼到她覺得可以破開所有的所有。


    可是她失算了,那道劍光被擋住了,不過卻不是南天門,而是一隻爪子,湛藍的爪子,從敞開的兩扇大門後麵探過來,捏住了這道穿越時光的一劍。


    那爪子用力一合,劍光崩碎。


    有兩道藍幽幽的眼神從門後望過來,沒半點波動,除了淡漠之外還是淡漠,就連看見那皂袍道人都未曾有絲毫的變化,對於藍色的它來說,隻是一隻稍微強壯些的螻蟻。


    不過等它瞅見天地壇上的施夷光時,卻猛地一凝,死死盯著了施某人,竟然不再淡漠,相反有了一股人性化情感,很複雜,一會兒歡喜,一會兒陰毒,一會兒嗜血,一會兒又有痛苦。


    像是孤獨的狼看見一隻美美的大白羊,在糾結,到底是養著作伴,還是蒸著吃,紅燒著吃,亦或者是連毛帶皮活吞了,可惜僅有一隻,選擇好難,好痛苦。


    施夷光全身毫毛炸立,這淡漠的目光太熟悉了!


    “是藍神,萬靈主宰。”


    龍脊行動裏麵的那頭怪物,曾經何時,包括人類在內的天地萬靈都是它卑微的仆人與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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