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完這話,臉埋在許一寧的頸脖裏,一動不動。


    也喝多了。


    “我讓馮思遠來接你?”


    “……”“顧湛?”


    “……”許一寧無奈,隻得把人扶去沙發。


    男人一沾沙發,便沉下去,頭往裏埋,後背露在外麵,露出小半截堅實的後腰。


    不得不說,這半截腰看上去真是令人賞心悅目,肌理分明,線條流暢,又不乏力量感。


    許一寧從房裏取出毯子,蓋上去,又轉身將李越扶到自己床上。


    按著從前的經驗,她在兩人邊上,各放一杯溫水,隨即關上燈,去了書房。


    案卷都擱在書桌上,她沒有時間去想從前的那點事情,一頭紮進了案卷中。


    夜深。


    顧湛是被渴醒的,翻過身見麵前有杯水,拿起來就喝。


    一口氣喝完,才發現客廳沒有人,撐著站起來去推許一寧臥室的門,見上麵躺的人是李越,表情一頓,把門掩上,又輕輕去開書房的門。


    女人坐在台燈下。


    燈光打在她身上,像柔柔的一層霧,她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還沉浸在自己思路中。


    顧湛倚著門框,就這麽明目張膽的看著,沒有一丁點心理負擔。


    察覺到後背有道灼熱的視線,許一寧轉過身,揚了揚眉。


    “醒了?”


    “醒了!”


    “醒了就自己迴去吧,幫我把門帶上。”


    顧湛沒動。


    許一寧用手揉了揉鼻尖,“你這樣很打擾我工作。”


    “你忙你的唄,不用管我,我還在沙發上躺著。”


    不迴去。


    顧湛掩上門,躺迴沙發,手臂枕在腦袋下,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裏什麽都沒有。


    他很享受這樣寂靜的夜,與她一牆之隔。


    什麽時候又睡著的,顧湛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鼻尖有米香味。


    誰煮了粥?


    顧湛勾起身子往廚房裏看,是許一寧。


    他走過去,低聲道:“早安!”


    許一寧正全神貫注的想著案子,冷不丁聽到這一句,嚇一跳,轉身見是他,咬牙:“你走路就不能出點聲音?”


    “在想什麽,想得這麽認真?”


    “案子!”


    “一夜沒睡?”


    “睡了兩個小時。”


    許一寧把蒸好的包子用筷子拿出來,放盤子裏,頭也不迴道:“去把李越叫起來,他還要上班,再不起來就遲了。”


    “我和張大龍沒什麽。”


    顧湛把煙含進嘴裏,沒點火。


    許一寧抬頭,對上他的視線,他咧嘴一笑,“我筆直。”


    許一寧端著盤子從他身邊走過去,眼輕輕垂下去,“去叫人!”


    李越是被顧湛拎出來的,因為醉酒,整張臉顯得有些浮腫,往桌餐上一坐,手捧著腦袋哼哼。


    “刷牙,洗臉,吃早飯!”


    許一寧把粥盛出來,“牙刷放在洗漱台上,一次性的,你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了。”


    “我昨天喝醉了,沒亂說什麽吧?”


    李越抬臉問。


    “沒有!”


    “有!”


    兩道聲音同時說出來,李越扭頭看向顧湛,“我說什麽了?”


    顧湛看他一眼,往衛生間走,快到門口時,才拋出一句:“你說,許一寧,我最帥的朋友,就是顧湛,沒有比他更帥的了。”


    李越:“……”李越怔了半天,去看許一寧:“我說過這麽傻逼的話?”


    許一寧正要開口否認,顧湛頂著一嘴的泡沫,從衛生間探出半個腦袋,“敢說不敢當?”


    “哎啊,我去!”


    李越表情肉眼可見的頹了下來,飽含歉意的看了許一寧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衛生間。


    片刻後,衛生間傳來聲音。


    “姓顧的,許一寧給我的牙刷呢?”


    “我用了。”


    “那我用什麽?”


    “用我的!”


    “你……”“你再不刷牙,上班就要遲到了。”


    “滾!”


    “刷不刷,不刷我扔了。”


    “……”“別扭什麽勁兒,我直男,張大龍都看不上,能看上你?


    安一萬顆心。”


    “你去死吧!”


    “一大早的,怎麽還罵人啊?”


    “……”“火氣太大,你得找個女人泄泄了。”


    “……”餐桌上,許一寧捧著粥碗,嘴角輕輕的揚起。


    ……昨天光喝酒了,菜也沒好好吃,兩個男人吃得風卷殘雲。


    李越和許一寧招唿了一聲,哧溜走了。


    他剛走,阿姨便來上班,許一寧這下放心了,和孫秋惟交待了幾句,迴屋換身衣裳再出來,發現顧湛還坐在沙發上。


    “等你!”


    顧湛走到她麵前,低頭,“簡單聊幾句。”


    男人的氣息落下來,許一寧退後半步,壓著聲道:“到門外邊說。”


    出門,兩人在電梯門口站定。


    “說吧!”


    許一寧仰頭,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顧湛別過眼睛,正色道:“案子的事情不要急,總是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還有,張大龍這人身手很好,我會讓他跟著你。”


    許一寧搖頭:“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不需要他跟著我。”


    “安全能保證?”


    顧湛笑笑:“你要出點事,裏頭那個能不能活下去?”


    這話就是捏住了許一寧的七寸。


    “想想沈隊和你老師。”


    顧湛敲敲牆壁,“再想想自己的性別還有身體。”


    “好!”


    許一寧不嬌情,死過一迴的人,惜命的很。


    “先替我謝謝張大龍。”


    許一寧想想,又補了一句:“我今天要去案發的現場實地看一看,他如果有時間,我在小區門口等他。”


    顧湛一手按電梯,等許一寧進來後,咳嗽一聲道:“我們現在算是一夥的了?”


    許一寧愣了下,電梯落下去的時候,她點點頭。


    顧湛不再說話,心裏長長歎了口氣。


    他和許一寧隔著那麽些年,隔著那麽些事兒,終究多了一道看不見的隔閡。


    如今,他在這隔閡上填了一把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總有一天,這土都會填滿的。


    他想。


    ……許一寧在小區門口等了半個小時,張大龍才不情不願的跟著顧湛走出來。


    顧湛迴馮思遠那裏換了幹淨的衣裳,人模人樣的樣子很招人。


    “龍哥!”


    他拍拍張大龍的肩,用力往下按了按,有警告的味道,“以後辛苦你了。”


    “不辛苦,反正是你肉償。”


    張大龍說完就去看許一寧臉上的表情。


    竟然沒表情?


    許一寧衝顧湛揮揮手,淡然道:“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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