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現實,魔羅笑道:“你真以為三殿下忘了白虹嗎?他對剛相識或陌生人是不會解顏的,而你在鳳凰那世與他相遇,非常親切,便是重逢。三殿下,你說是不是?”三殿下沉默,我打岔道:“魔羅,少在那胡言亂語!”“是不是胡言亂語,直接問三殿下得了。”魔羅牽著李瑩,轉身離去,留話音道:“你倆慢慢敘舊罷,本座還有事,不奉陪了,但願二位在此如願以償。”“他說的是事實……”三殿下麵露淡淡憂傷,迴視我道:“那次初遇,白狐妹與玉兔曾偷偷告訴我,你就是他們要找的哮天犬,我便料到二郎真君有事隱瞞,否則,你怎會與白虹相像?後來我找父皇求證,二郎真君救了你,卻貪圖難得一遇,修為不凡的仙獸才選擇隱瞞。你被父皇化成了白毛獵犬,我渾然不知……”此刻,我並不驚訝,畢竟聽大殿下說了許多,何況白虹的記憶歸來,曾與三殿下的點點滴滴銘記於心。我歎息,淡淡道:“此生此刻,該喚三殿下,還是三君?”“三君”真的是他的昵稱,我獨喚獨曉,獨逗獨撩,畢竟是我起的。當年於祺康殿閑暇,不過逗他,未料他當真,還允我私下如喚。知己,出自他手,又是心心相印,難怪當初巴結李瑩時會用“三君”為名。我瞄一眼懷裏的三君,突如其來的重逢,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然而,一開口便問為何不相認,三君頓半晌道:“你已是哮天犬,況且二郎真君救過你,總不能爭,報恩都來不及,不是嗎?我何嚐不想把你帶迴去?可你有使命在身,原諒我不能為一己私欲壞了戰魔羅的計劃。”“三君不必自責。”我淡定續道:“眼下咱們被困,如何出去還是個問題。”撇開往事,關注眼前處境。三君身子依然虛弱,封仙陣壓頂,魔障防衛,根本沒法離開。下方天兵天將來來往往,完全沒注意到門楣有異樣,魔羅也太謹慎,沒把結界壓邊,就是為了防止我們用力量推牆搖柱引注意。須臾,魔羅獨自歸來,笑道:“怎麽樣?是不是該感謝本王助你們相認?”三君難受得說不出話,我淡定道:“還想著並吞七界,還是報仇雪恨?”魔羅盯著三殿下道:“都要。三殿下,別硬撐了,封仙陣隻會折磨你,不會給你痛快,生不如死便是如此,趕緊帶著白虹,答應投靠本王罷。”我身上尚存一半力量不受封仙陣影響,難怪三君和玉兔哥哥要我保住凡軀,隻要此刻能讓魔障動搖,必定能引起天兵天將注意,但靈力也是仙修,體力能起什麽作用?呆得越久,三君隻會受盡折磨,唯用普通力氣敲打魔障了。我擱三君,立身一拳又一拳往魔障砸,魔羅冷笑道:“別白費力氣了,本座的魔障牢得很。”魔羅湊近三君,掏出煉靈鼎,我欲阻,未料再次被定身,唯怒訇:“魔羅!五萬年前,你蠱惑戰神脫陣,禍害世間,如今算來,並非為千年前被打入天牢報仇雪恨罷?”“唉呀,本座還忘了剛替你恢複記憶。哮天犬……不對,白虹,本座先前居然忘了你的存在,劍碎靈散,沒想到化生成犬,玉帝老兒真有趣。如今不管你是什麽,都阻止不了本座的計劃,等著瞧罷!”我仍想拖延時間,速道:“你一心想掌大權,可曾想過治理不好世間的後果?你以為強行逼世間萬物對你折腰是個完美對策嗎?你以為把不服者成為傀儡很好玩嗎?沒有生氣的萬物,若有朝一日他們反過來對你施壓,你玩得起嗎?最後你因憤怒把他們毀了,照樣沒有萬物恭敬你。有些生靈並非恭敬,而是畏懼。你殺戮萬千,三殿下好心想助你迴頭,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他的好意,你就是自私!”“喔?是嗎?”魔羅略激動道:“可本座要的,是得到所有力量,強大後,滿足世間所有人的願望,沒有痛苦,沒有災難,讓他們幸福。說本座自私,本座受盡你們的折磨及屈辱,就是為了製造快樂天國,什麽因果輪迴,什麽善惡有報,世人一生幸福快樂就會滿足,就不會起惡念,沒惡念就沒那麽多因果輪迴!”“別天真了!你給得越多,他們越不會滿足,隻會激發他們的貪婪!”我堅持己見,魔羅仍不服道:“那本座就去了他們的貪婪,到了一定境界,他們就會自動滿足!”魔羅催動煉靈鼎,方換手勢欲抽聖靈,四周振動,朝下方望去,竟是玉帝聯合幾位高神破陣解障,魔羅震驚愣半晌,盯著手中煉靈鼎,怒道:“好你個玉帝,竟敢騙本座!”印象中,物能仿,煉成真,還可藏機關,成追蹤。原來煉靈鼎是假的,玉帝早在鼎中施法,一旦魔羅催使,便可曉其去處。天兵天將包圍南天門,魔羅這迴怕是插翅難逃,定身術自動解開,我速推開魔羅,攬起三君,瞬移返祺康殿。三君稍躺一會兒,體力便恢複,眼下玉帝與大夥還在南天門撐著,敘舊延後。三君化出白虹劍,遞予我道:“今後,掌控自己,或許會自在些。”我接過白虹,有些生疏,卻發出縷縷白虹之氣,果然是我的。記得以前為給它取詩藏訣,折騰許久。日光雲中冰晶折,白虹實虛亦有無。白虹劍,劍柄日光鑄,靈力作雲,刃光冰晶製,三者合一,便是隱形的攻擊。我對三君敬禮致謝,三君卻顯淡淡憂傷道:“幾萬年不見,三君如故,白虹能否如初?”白虹如初,是不必把三君當主人,而是知己。記得三君最喜歡我泡的茶,棋藝在我之下,如今應該精進超越我了。我比他正經又成熟穩重,對他敞開心扉,他卻什麽事都自己扛。有一次,他愁眉苦臉盯著玉帝差仙使送來的文書,我也沒敢煩他,原想默默離開,卻被他發現。不知他是把所有煩惱拋在腦後,還是強行忍住,溫婉的對我笑了笑,很自然。我無奈入屋打招唿,謊稱路過,原想替他了了那些文書,他卻捉住我的手不讓碰,溫顏一笑暖人心,我沒追問,卻偷偷追查,真相卻令人心疼。那些文書本是大、二殿下的職務,玉帝為磨煉三君,故意把二位殿下派到凡間執行任務,便要他替兄長們辦了,包括他自己的已是三份,這不是磨煉,而是折磨。夜裏,我迴到他身邊,發現他累得直接趴睡桌邊,大概睡得沉,連我替他披棉襖都未察覺。書桌有些淩亂,但我發現了一隻雞,及醜的描繪在紙上,另一張還是雞,是母雞孵蛋,另一張仍然是雞,卻是一群小雞,最後一張極為殘忍,全被老鷹吃了。這是心理壓力,好似在怨玉帝,若有朝一日孩子們都死了,玉帝就是那隻不負責任的雞。三君連睡覺都鎖緊眉頭,也不知玉帝何意,身為聖靈載體,壓力已經夠大了,不讓專心修煉也就罷了,拿那麽多文書簡直不懷好意。原想找玉帝理論,未料踏入,便聞玉帝和兩位殿下坐談,方知,二位殿下也心疼三君,不停在責怪玉帝,而玉帝無動於衷,麵無表情道:“你倆是要他肩負與真魔同歸於盡的使命,還是安好的在那整理文書?”☆、第 128 章二位殿下愣了,我的怒火亦消散,默默返祺康殿,三君已把文書批完,正坐在亭中品茶,靜坐養神。我行至他旁,替他按按肩膀道:“你若煩心,我洗耳恭聽。”他歎笑,閉目享受我的手藝道:“無事煩心,隻是累了。”我是他的靈力所造,自然心靈相通,他的委屈、心酸、疲憊甚至所有情緒,我都能知道,簡單來說,他現在是怕我擔心才強行壓製情緒,其實心裏已經崩潰了。方修得人軀,以為神仙就是沒有感情的生物,要舍棄七情六欲方可升天,後來方知,神仙的苦處和承受力要比凡人更強,要把不好的情緒與惡習強行鎮住,考驗意誌。我停止手上動作,坐他身旁,認真道:“玉帝並非存心刁難你,聖靈與真魔之戰非常危險,玉帝想保你一日是一日。那些文書是唯一能拖延的辦法,隻要你的修為未達到控製聖靈的境界,聖靈自然不會強迫你去滅真魔,事實是玉帝逼聖靈離開你,換自由……”三君忽然一頭撞入我懷裏,語氣是那麽溫柔卻顯疲憊道:“父皇就是那個樣,總是擅自做決定,憑什麽不讓人知道?凡事好商量,我自然會好好配合,何必出此下策?。”迴憶至此,我苦笑了,迴視三君道:“你怎會如故?簡直煥然一新,眼神會殺人了。”三君苦笑道:“都是你害的,當年若不是你擅自替我擋劫,留我獨自麵對真魔,我何必加緊修煉控製聖靈,一心想著替你報仇。我有聖靈護體,即便受重傷要死了,聖靈也絕不會讓看中的載體就這麽死去,隻要封印一解,我還是能複活。”我湊近他,嚴肅道:“誰能確保靈尊不會趁機霸占你的身體?”總算迴到萬年前的熟悉氣氛,相認後,三君也慢慢對我敞開心扉,放下威嚴,歎息道:“我撐了五萬年,終於控製住聖靈,你今世總跟著我那兩位皇兄到處跑,因此也與我頻繁接觸,每當想與你相認,總有一道跨不過的坎,特別是二郎真君那不好交代。”我移開視線,淡淡道:“幾千年了,報恩總會有盡頭,何況我救過二郎真君的次數早已數不盡,奄奄一息的總是我,若此刻再死一次,哮天犬一生就此別過。我是白虹,本是你的靈力所造,如此便迴到三君身邊了。”三君顯感動笑道:“你依然如故,那麽霸道。”我迴視他,續認真道:“其實我們都一樣,就看誰能鎮住對方。你選擇在生辰那日鑄造我,按星宿,性格本來差不了多少,可惜我重生在哮天犬之時,星宿不一樣了,我的性子自然就變了。如今記憶與白虹劍全數歸來,哮天犬的就當作迴憶與曆練罷。”三君驚訝頓半晌,認真道:“你舍得嗎?”我堅定盯著他道:“自然有些不舍,但我既已歸來,就絕不允你與魔羅同歸於盡。白虹劍法講究口訣,如今我已全數記下,隻差適應,但願大夥在南天門能撐多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