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舊人哭。”

    “大膽!”皇帝火冒三丈,“這案子早已了結,豈能說重審就重審!”

    邊上的劉璨這事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終於明白傅紹堂要做什麽了……

    “退朝,退朝!”皇帝望著一眾匍匐在堂下的朝官,無比厭煩,第一次事情沒商量完,就迴了寢殿。

    其後的幾天,皇帝稱病,不見任何一個大臣……三司等不來皇帝的答複,也不敢擅自行動,這案子就這麽擱置下來了。

    可不知道這事怎麽就在坊間傳了開來,坊間向來聽風就是雨,聞得當年杜時雍可能是被冤枉的,又想到杜時雍任戶部尚書之時,為百姓做過的那些事兒來,當即都開始為杜時雍打抱不平……這趨勢愈演愈烈,最後甚至有不少百姓直接鬧了起來。

    人心惶惶,朝官也無心朝事,皇帝再逃避已經不行了……下令鎮壓,卻無果。

    皇帝正焦頭爛額之際,宮裏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金穀園的杜元。

    都說吃人手短,拿人手軟……皇帝也不例外,更何況皇帝以為他帶了什麽良策,立刻讓太監召他進來。

    結果卻出乎皇帝預料……他提出願意補償皇帝另一半的銀兩損失,卻要求皇帝順應民心,下令重審杜時雍一案。

    皇帝深深地看了杜元幾眼,最後還是把他趕走了,想到那丟失的二十五萬兩銀子,還是心痛難忍。

    楊錚不在,大半朝官還被關押在大牢裏,上朝的氣氛整個兒都是低迷的……皇帝自己也心煩意燥,說了幾句官話,就匆匆散朝。

    就這樣又拖了幾日,朝中又爆發了一件大事……似乎是杜時雍有冤的風吹得太快,不小心吹到邊陲小國,邊陲小國聽聞我朝國君是個濫殺無辜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他們多數是杜時雍在世時,跟杜時雍有過交涉的人,欣賞杜時雍的為人……鬧到後來,甚至透露出,皇帝若不還杜時雍一個清白,就要舉兵南下的意願。

    皇帝聽了大臣的稟報,差點氣的把麵前擱奏折的案桌掀翻了,“簡直是豈有此理!憑他們幾個無名小國,也敢揚言要攻打我朝!真當朕怕了他們不成!”

    有朝官站出來提醒:“陛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北境的戰亂才平息不久,士兵正在休養生息。若這時候再起戰亂,恐怕……”

    第113章喜悅

    陸瑾怡得知這事,欣喜得不能自已,彼時

    陸澹正在陸德林房裏下棋,而陸瑾怡去給她爹請安,陸澹恰好就看到了陸瑾怡嘴角忽然揚起的笑意,微抬起頭問她:“聽到皇上要重審杜時雍一案,你看起來很高興?”

    陸瑾怡差點要點頭,隻是看到陸澹慢慢沉下去的臉,還是忍不住了,“陸五叔說笑了,我一個閨中女子,怎懂得這些朝堂大事。隻是覺著皇上既然是明君,就不應該冤枉了任何一個好人。”

    “好人?”陸澹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在你眼裏,似乎看誰都是好人?”

    毫不相幹的杜時雍是,現在的傅紹堂也是……他不知道這個侄女是真傻,還是天真。

    陸瑾怡抿著唇沒答話,他們在我眼中確實是好人,而你,不是。

    “重審不代表他就是冤枉的。”陸澹忍不住提醒她,“搞不好會讓好不容易遺忘的世人,再一次記起他的惡行。到時候杜家的名聲……”

    “不會的。”陸瑾怡打斷他,視線在陸澹和陸德林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道:“若沒什麽事,我就不打擾父親和五叔下棋了。告辭。”

    陸澹沒有留她,她走了之後,抬眸卻看到陸德林眼神有些怪異,“這麽看我做什麽?”

    陸德林趕緊低下了頭,“我隻是覺得五弟對瑾怡好似跟那幾個小子不同……”

    可不就是不同嘛,別是幾個兒子見著他,他都愛搭不理的,但在他這個女兒麵前,卻會主動跟她說話……雖然語氣有點酸酸的,但總比冷著一張臉好。

    難道僅僅是因為瑾怡是女娃兒,才比較受他待見?

    陸德林想想覺得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府裏的女娃兒少的可憐,陽盛陰衰的厲害,就連老太太都偏寵瑾怡,反倒把她那幾個哥哥弟弟晾一邊兒了……陸澹也是個正常的長輩啊,都說女兒是個小棉襖,侄女也不例外啊。

    陸德林覺著以後生娃兒還是要生閨女好,至少討人喜歡啊,自己看著也舒心。

    陸澹聽到這話,捏著棋子的手,卻微微頓住了,“你也覺得我對她有所不同?”

    這話是什麽意思?陸德林心裏打了個激靈,難道是老太太也這麽說過?他妻子是萬萬沒膽子這麽說的……

    “大哥也就是隨口一說,你別放在心上。”陸德林可不敢惹惱了陸澹,問起近日朝中之事來,“說起來楊閣老在天牢也待了這麽久了,皇上有決斷沒有?”

    各方勢力施壓,就連帝王也頂不住……聽聞皇上都一個月已經病倒

    了好幾迴了。

    他這個大哥素日裏是不大過問他朝事的,今兒也是看他心情不錯,才敢這麽問。

    陸澹抿了抿唇說:“帝王心本就難懂,估計還要過幾日。”

    陸德林了然地點點頭:“不過我看你這氣定神怡的模樣,應該胸有成竹。相信楊閣老很快就能從牢裏出來。”

    陸澹是一切都是楊錚給的,楊錚倒了,對陸澹沒有一丁點的好處,陸德林很明白這一點。

    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楊錚出事到現在,陸澹並沒有顯得有多焦急,反倒是比平時更清閑了些……是朝中人看到楊錚出事,架空了他,還是他故意躲在家裏撇清關係?

    陸澹但笑不語,陸德林又問:“杜時雍的事……皇上真要下令重審?這其中,難道真的有什麽冤情?”

    當年杜時雍可是陸澹一手監斬的,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那麽他們一黨的人,肯定會落個殘害忠良的名聲……

    更何況,杜時雍的女兒,還是陸澹明媒正娶的妻子……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的老爹是枉死的,就算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心安吧。

    陸德林想到那案子中死了這麽多人,若全都是冤枉的,任誰都會覺得良心不安吧?

    陸澹也一樣,他要是因此意誌消沉……陸德林覺得這事還不如不審的好。

    人都死了,就算還了他清白又如何,又不可能起死迴生。

    “你和其他的同僚,也沒出言勸勸皇上?”陸德林試探性的問道。

    他並不知道其中的細節,隻知道皇上現在正為重不重審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陸澹盯著窗外的一株玉蘭樹,神情未起波瀾,“此事有人在背後操縱,我們就是勸了也是白勸。況且,陛下自己也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實在也沒必要再去自討沒趣。”

    言下之意是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陸德林覺得也有道理,畢竟現在楊錚都還在天牢裏,他們其中的任何人,都脫不開關係,這時候觸怒了皇上,對他們沒什麽好處,保持沉默是最好的,也免得惹禍上身。

    “倒也是,是我想多了。”陸德林笑了一下,“八月便要科考,也不知道那幾個不成器的小子學的怎麽樣了,五弟若是得空,不妨替我考考他們。”

    陸澹淡淡地笑,“且等這事過了再說。”

    陸德林不好說什麽了,兩兄弟又下了幾局,陸澹便告辭離

    開了。

    陸瑾怡從陸德林那裏出來之後,直接尋了個借口出門,讓人駕車去了金穀園。

    玉茗一臉緊張:“小姐,這幾日京中本就不太平,我們還是別去了吧?萬一遇到什麽不明不白的人,那可怎麽辦?”

    楊錚被抓,陸澹一黨最近都十分收斂,倒是讓傅紹堂那邊的人囂張了起來。

    玉茗是怕他們知道陸瑾怡的身份,會對她不利。

    金穀園守衛森嚴,能有什麽不明不白的人?

    “好了,我隻是去看看表哥表姐,不會有什麽事。”陸瑾怡安慰她。

    誰知道呢,金穀園魚龍混雜……

    陸瑾怡可不管她,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父親的案子要重審的喜悅,她想趕緊把這消息告訴杜元……雖然他可能已經知道了,但是她還是想讓他一起高興高興。

    除了他,陸瑾怡已經找不到可以分享的人了。

    陸瑾怡拿出令牌,金穀園的人沒有攔她,陸瑾怡進去之後,就跟玉茗說:“你先去找表姐,我一會兒就過來。”

    “小姐您要去哪兒?”哪有丫鬟先走的。

    陸瑾怡指了指前麵道快要枯萎的臘梅,“我去采幾株梅花枝椏。你別跟著。”

    第114章記下

    玉茗哪裏敢走,眼看著陸瑾怡的身影淹沒在臘梅林裏,她不免有些焦急,不過小姐下了死令,也不敢貿然跟上去,隻得站在原地等她。

    陸瑾怡直奔最高的那座殿宇而去,周圍的婢女見了她,大多投了個詫異的眼神與她,見她穿著不凡,且神態與公子有幾分相似,未敢阻攔。

    一路暢通無阻,在殿門口看到了捧著賬冊,正打算去跟杜元迴稟的秦書雅。

    秦書雅見她風塵仆仆的模樣,稍有疑惑,這裏並非誰都能進來的,但想到她手裏有公子給的令牌,想必也沒人敢攔她,也就釋懷了,慢慢朝她走了過去:“你找我們公子?”

    陸瑾怡走的太急,唿吸還有些不穩,彎腰喘了幾口氣,才嗯了一聲,“他可在裏頭?我有點事想跟他說能否勞煩姑娘通報一聲?”

    她臉上紅撲撲的,眼裏的笑意卻掩都掩蓋不住,秦書雅看了她一會兒,才道:“公子有客人在,一時之間恐怕沒法見你”

    她也知道陸大小姐在公子心裏的地位不一般,頓了一下,道:“你要不先去我殿裏坐坐,等公子忙完了,我再帶你去見他?”

    陸瑾怡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那就有勞秦姑娘了。”

    她也正好想問問秦姑娘,她三哥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秦書雅把賬冊交給隨行的婢女,讓她給杜元送進去,自己領著陸瑾怡去她的住處。

    她住的院子不算特別大,但裝修得極其雅致,院外住了許多奇花異草,還養了一條漆黑的小貓一踏進門,那團黑東西就朝陸瑾怡撲了過來,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幸好秦書雅眼疾手快地將它抓住了,才沒把陸瑾怡嚇出病來,她抱著那個小黑團,淡淡地說:“嚇到你了吧?剛來的時候我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陸瑾怡有些詫異,“這貓不是你養的?”

    秦書雅搖搖頭,摸著小黑團身上黑漆漆的毛發,道:“園子空置了幾年,我來的時候它就已經在這兒了。我瞧它也可憐,便沒讓人趕它走。平日裏想起便喂它一點吃食,倒也養的白白胖胖。”

    是黑黑胖胖吧?不過金穀園的吃食都是極好的,就算是骨瘦如柴的人,吃上幾年,也能吃成個大胖子,更何況是貓。

    姑娘家確實不大會養黑貓,他們總覺著黑貓不吉利陸瑾怡對她的話深信不疑,“看著也挺好看的”

    一句違心話秦書雅也沒拆穿她,讓人把貓抱下去,領她進了屋裏。

    雖是開春,但雨水頗多,天氣還頗為寒涼,她房裏燒了地龍,一走進去就有一股暖氣襲來,感覺很舒服。

    屋內陳設計較簡單,案上隔著最多的就是書籍和賬冊,陸瑾怡暗想,秦書雅平日裏肯定很忙碌,也難怪京中人人稱道,家中若能得個像秦姑娘這樣的女子,家宅安寧,飛黃騰達都不成問題。

    隻是這樣的女子,以後也不知道誰能如此有福氣娶了

    “嚐嚐。”秦書雅親手烹了茶,遞給陸瑾怡。

    陸瑾怡接過,輕呷了一口,味道很好,不苦不澀,帶著絲絲甘甜

    “姑娘手藝很好。”陸瑾怡由衷地讚歎。

    秦書雅笑了笑,“平日閑著沒事學過一點茶道。”

    原來真的學過,難怪看起來這麽嫻熟

    “來的時候,看到路上的臘梅沒?”秦書雅笑著問她,自個也端著盞茶,輕輕抿了一口,“那都是公子親手為一個人栽下的。我原以為那人定是極為喜愛臘梅,公子卻道不是他說,她隻是喜歡用臘梅來投機取巧,躲過爹娘的責罰罷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淡,但陸瑾怡能聽出,她話中有話,“秦姑娘想說什麽?”

    秦書雅凝望著她,“從前公子臉上幾乎看不到多少笑容,但自從那日見過你之後他便會時不時露出笑意來,而且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他曾經與我們說過,他很想念那位愛用臘梅來投機取巧的姑娘。”

    “公子他這些年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幾乎沒日沒夜地奔波勞碌世人皆以為,他的萬貫家財是繼承老太爺家產得來的。其實早在老太爺病重那會兒,杜家的家財就散的差不多了。手底下不解的人,都以為公子是愛財,才會這般拚命,實則不然他從來就沒把這些東西放在眼裏。”

    這個陸瑾怡當然知道,她三哥本來就不是什麽貪圖名利富貴的人,他早前就跟她說過,他喜歡悠閑自在的生活一盞茶,一壺酒,一雙兒女,一處茅屋,他就能活得很好。

    不過秦書雅跟她說這些幹什麽,陸瑾怡看著她不語,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秦書雅擱下茶盞,看著麵前略顯稚嫩的陸家姑娘,“公子至始至終要的不過是家宅安定,親人喜樂安康罷了隻是他說過,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實現了。”

    “陸大小姐,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對著我們公子喊出那樣一個稱唿。”

    她身世清白,半點能找到破綻的地方也沒有,本該是極為荒唐的一件事,但公子卻信了,深信不疑迴來整個人好像都輕鬆起來,他們看在眼裏,卻不敢說什麽。

    如今見到陸瑾怡,她卻忍不住了,“如果你真的是她還請你不要再騙我們公子。公子這些年過的已經夠苦了我不想讓他再空歡喜一場。”

    陸瑾怡微微怔住,她未曾想到,秦姑娘會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間五味雜陳

    陸瑾怡低下頭,又重新抬起來,“秦姑娘跟著杜公子多少年了?”

    秦書雅歎息道:“我在公子身邊待的時間不長。大多時候是我在金穀園替公子打理事務,公子跟著忠叔在外奔波不過,”

    她看了陸瑾怡一眼,“我的命是公子救的。沒有公子,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難怪她一個女子會當了金穀園的管事原來三哥救過她的命啊。

    陸瑾怡默了片刻後站起身,“秦姑娘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第115章難題

    秦書雅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姑娘,不會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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