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見得到那裏的人。

    老嬤嬤見陸老夫人很是緊張的樣子,就扶著她的手安慰:“老夫人別擔心,來人既說是來給您送賀禮的,想必不會為難您。”

    壽星公最大的道理,誰不知道呢。

    老夫人想想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這才稍微踏實了些。

    這會兒已經傍晚了,蘇氏忙活了一天,打算早些梳洗睡下了,明兒還得幫著老太太清點賀禮,估計又得忙到腳不沾地。

    剛沐浴完,拆了發髻,老夫人房裏的丫鬟白珠,就匆匆跑了進來,“夫人,老夫人叫您去她那兒,有貴客上門。”

    蘇氏眉頭一皺:“這時候哪裏來的貴客?”

    白珠說:“是從金穀園來的,抬了好大一扇屏風,說是要送給老夫人做壽禮。”

    金穀園?蘇氏聽到這三個字,也是渾身一震,趕緊讓丫鬟給她穿了衣裳,重新弄好發髻,就去了靜安堂。

    老夫人已經等在門口了,她把人請到西廂房喝茶,自個站在這兒等蘇氏,見她過來,立馬朝她招了招手:“你可算來了。”

    蘇氏也有些驚訝的,邊走邊問她:“裏麵來了誰,怎把母親嚇成這樣?”

    陸老夫人搖頭:“是個中年男子……我也不知他是什麽身份,這才找了你來。”

    蘇氏點點頭,隨著陸老夫人一道進了廂房裏。

    忠叔已經在裏麵坐了大半個時辰了,跟著他來的小廝都有些不耐煩了,但忠叔還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兒喝茶。

    他們幾次欲上前催促,想到金穀園的規矩,還是暗暗忍下了,等換了第八杯茶,陸老夫人才攜著媳婦,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忠叔聽到動靜,忙起身拱手給她們行禮:“老夫人,大夫人。”

    蘇氏在金穀園見過他,那會兒見秦姑娘對他都畢恭畢敬的,她當時還猜他是不是就是那個神出鬼沒的金穀園主子,隻是婢女跟她說不是。

    她知道這人在金穀園的身份不低,絲毫不敢怠慢,躬身給他迴了一禮:“您客氣了。”

    她扶著老夫人上坐,而後指了指旁邊的位子:“您請坐。”

    老夫人看到蘇氏的態度,坐的十分不自在,但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會這麽輕易就露了馬腳,她含笑著說:“聽丫鬟們說,先生是來給老身送賀禮的?”

    看他長得頗有學問,叫先生應當不會得罪他。

    第055章覬覦

    “老太太抬舉我了,我就是個幫著主子管賬的,實在擔不得先生二字。”忠叔顯得很謙虛,看到陸老太太連說話都帶著試探和斟酌,暗想他這趟也不算是白來了,這老太太還是知曉他家主子的心意的。

    管賬……聽聞那杜元富可敵國,身家都快趕上國庫了,能幫著他管賬,這人必定是杜元的心腹。

    陸老太太聽了對他更客氣了,找著話題跟他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忠叔看出陸老太太對他的禮遇,麵上自然也高興,但他來這兒是送禮的,可不是陪著老太太閑聊的。

    他見話說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與老太太說:“我來是給老太太送賀禮的。”

    他拍了拍掌,立刻有小廝抬了一扇屏風過來,手裏還拎著好幾個紅匣子,一並交給老太太房裏的丫鬟。

    老太太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屏風了,外邊裹了層紅綢,她看不清裏麵到底是什麽圖案,隻是覺著比尋常的屏風大了些,並沒有太多期待。

    可當小廝把紅綢掀開的時候,她還是看得直了眼,那屏風上的八仙賀壽圖繡得栩栩如生,更緊要的是,上頭的圖案竟都是用極名貴的緞撚金絲線繡製而成,上頭還鑲嵌著珠翠寶石。

    “這……會不會太貴重了些?”老太太也是個刺繡的高手,不會不懂這東西的價值。

    蘇氏見識過金穀園的大手筆,比老太太稍微好一些,至少沒跟第一次見的時候那樣,大吃一驚了,但還是用手按著胸口,深唿吸了許久。

    忠叔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今兒是陸老太太六十大壽,這點心意倒算不得什麽。”

    “老太太收下便是,我出來的時間久了,也該迴去給主子複命了。”他拱手跟老太太告辭。

    老太太親自送他出門,等迴來再看到那屏風的時候,腳都有些軟,蘇氏趕緊攙住她:“老太太您沒事吧?”

    陸老太太抓著蘇氏的手,坐到了羅漢床上:“這金穀園果真不是一般人啊……”

    蘇氏見她臉色不是很好,伸手給她順氣,又倒了杯水給她:“母親也不必有壓力,興許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您安心收下就是了。”

    陸老太太搖搖頭:“原先我還覺著他送這麽貴重的禮來,必然有事相求,可如今他沒說一句話就走了……著實讓人琢磨不透。”

    “對了,你的侄兒可有跟你提過,金穀園會送壽禮給我的事?”

    俗話說拿人手短,老太太心裏有些不安啊。

    蘇氏道:“沒提過。興許並非看在兒媳的麵子上。兒媳聽說陸五叔前陣子去了金穀園,還見了那杜元……或許是看在陸五叔的麵上,才送了賀禮過來。”

    陸澹在朝中權勢不小,杜元看在他的麵子上,送賀禮過來,倒也能說得通。

    陸老太太盯著那金光閃閃的屏風,就是一陣發愁,“這東西太過貴重,也不好擺在房裏……”

    她讓丫鬟過來,把東西搬到庫房裏去,還親口囑咐她們,不許碰壞了一點。

    搬走了屏風,老太太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估摸著陸澹也迴來了,就讓人把陸澹找來。

    陸澹並非她的親生兒子,平常又忙於朝事,陸老太太也不大敢打擾他,這會兒把他叫來,實在也是迫不得已。

    陸澹跟她見禮,神情談不上有多恭敬,陸老太太當然也不在乎,陸府還靠他養著呢,她可沒膽子對他不滿,她讓人上了茶給他,就跟他說起杜元送禮的事來。

    她還讓丫鬟把案桌上的那幾個紅匣子打開給陸澹看,裏邊裝的大多是首飾,不過價值不菲就是了。

    “……我聽說你去過金穀園,就想問問你,這些東西該如何處置?”陸老太太盡量使自己說的平和些,其實心裏早就惴惴不安了,“畢竟他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送的禮。”

    陸澹並不覺得自己跟杜元的交情有好到這種地步,他抬頭看了旁邊的大嫂蘇氏一眼,淡淡道:“大嫂覺得呢?”

    蘇氏一愣,而後輕聲道:“既是送到陸府的禮,總不好再退迴去。但這些東西委實貴重……”

    陸澹點點頭,站起身道:“您收下就是。最多日後金穀園有喜事,迴一份禮給他。”

    他不願多說,轉身就出去了。

    陸老太太皺著眉,嘀咕道:“那也要迴得起才是……”

    不過有了陸澹這一句話,她也稍微心安了。

    蘇氏安撫了老太太許久,才告辭離開。

    等她走了之後,卻有個小丫鬟悄悄進來,附耳到老太太跟前,說了幾句話。

    老太太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是你親眼看到的?”

    小丫鬟點點頭:“奴婢當時倒完香灰迴來,看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有用。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找大小姐身邊的丫鬟玉茗來問。”

    陸老太太立

    刻就讓人把玉茗叫了過來,說起這個,玉茗也是生氣的,她跟老太太說:“奴婢瞧著那薛銘著實不像好人,才見小姐一麵就說出這樣的話來……老太太您可一定要替小姐做主,不能讓小姐平白無故嫁給那樣的人。”

    陸瑾怡是陸老太太的命根子,陸老太太當然不會讓她嫁給一個落魄侯爺的兒子,她有些氣憤地說:“他算什麽東西,讓蘇氏的侄女嫁給他,就已經很高看他了,竟然還敢覬覦我們瑾怡。”

    讓玉茗先迴去,又把蘇氏給叫了迴來。

    蘇氏看到陸老太太麵容含怒,十分疑惑:“母親這是怎麽了?”

    陸老太太強壓著心中的怒氣說:“你招惹的都是些什麽人!竟敢把主意打到瑾怡身上!”

    她這話罵的莫名其妙,蘇氏不解道:“母親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為了老太太的壽辰忙活了一天,到頭來還要被老太太訓斥,心裏哪能好受。

    “若是媳婦有哪裏做的不對,母親直說便是了,何必說這話來傷我的心。”

    她商賈出身,陸老太太原先就是看不起她的,經常說她交友不善,這幾年看她把陸府打理得井井有條,陸老太太對她的態度這才好些。

    “瑾怡好好的在房裏,誰把主意打到瑾怡頭上了?”蘇氏有些委屈地說。

    陸老太太也覺得自己好像說的有些過了,緩下語氣說:“還不是那永平侯府的二公子!丫鬟看見他說,他想娶瑾怡為妻,連同你那侄女一起!”

    第056章打發

    蘇氏臉色大變,“這怎麽可能!他連瑾怡的麵都沒見過,怎麽可能看上瑾怡。”

    讓蘇巧嫁給他,是考慮到蘇巧的出身,嫁到別家會受人委屈……但蘇氏從來沒想過,要讓自己的女兒嫁給薛銘。

    雖然她覺得薛銘這個孩子確實不錯,但她內心裏總是希望,瑾怡能嫁得更好些。

    陸老太太看到她的反應,就知道她沒這個心思,稍稍鬆了口氣,說:“你侄女的事我可以不管,但瑾怡的事,我這個做祖母的,卻是要管的。反正我是不願意讓瑾怡嫁入永平侯府的。人是你招惹來的,你打發他也好,拒絕他也罷,總歸必須讓他絕了對瑾怡的念頭。”

    蘇氏連連應是,出去的時候,臉色都蒼白了不少。

    她怎麽也沒想到,薛銘會看上瑾怡啊……看來蘇巧這門婚事,得重新斟酌了。

    陸瑾怡並不知道靜安堂

    發生的事,她正愁著該如何讓蘇氏死心,薛銘那樣的紈絝子弟,實在不是什麽良人。

    她一想到薛銘剛剛對她的孟浪舉動,就惡心得想作嘔,連帶著被他目光掃過的這身衣裳,她都覺得十分不舒服,讓玉英給她打了熱水來,到淨房又沐了一次浴。

    玉英隻覺得奇怪,但想到小姐今日幫著老太太宴客,也累著了,興許是身上出了不少汗,不舒服吧。

    她沒多問什麽,拿了帕子給她絞著頭發,迴事處的一個小丫鬟這時怯生生地走了進來,“大小姐,有人托我把這東西交給您。”

    是個楠木匣子,上頭還夾著一封信。

    這丫頭有些麵生,不是尋常迴事處給她送信的,但看她把匣子抱得這麽緊,連玉英上前拿也不給,應該是受了主人所托,務必要交到她手裏。

    陸瑾怡伸手接過,隨口問她:“誰送來的?”

    小丫頭緊拽著衣袖說:“他說小姐看了自然就知道了。”

    陸瑾怡抬頭打量她,這丫頭膽子不大,但是很固執忠誠,明知道這麽晚送東西過來,會被責罵,還是壯著膽子給人傳了信……陸瑾怡沒有為難她,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等她走了,陸瑾怡邊拆信,邊跟玉英說:“一會兒去打聽打聽那小丫頭是誰手底下的人。”

    玉英點頭應是,陸瑾怡展開信,裏麵並沒多少內容,隻寫了一個時間和地點,沒有署名……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又打開匣子,一枚玉牌安靜地躺在裏麵,上麵還有一張字條,寫著“任憑處置”四個字。

    陸瑾怡拿起來比對了一下,兩邊的字跡並不一樣,字條上的字,較為工整敦厚,而信箋上的字,較為遒勁俊逸,且……跟她的字有些像……她眉心微擰,盯著那不到十個字的信箋看許久,又提筆寫了張一模一樣的,放在油燈下比對。

    還真的有些像!陸瑾怡手心泛涼,捏著信箋,微微有些發顫。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模仿,又或是……陸瑾怡睡意全無。

    …………

    陸澹從陸老夫人那裏出來以後,小廝青山就跟他迴稟:“接了帖的大人幾乎都遣了人來給老夫人拜壽,老夫人的壽辰也算辦的有聲有色了。”

    陸老夫人雖不是陸澹的親生母親,但這些年對他還算上心,陸澹做這些也算是給足了她麵子。

    陸澹嗯了一聲,邊走邊問他:“傅紹堂那邊

    有什麽動靜?”

    青山有些欲言又止,“您懷疑傅大人來者不善,讓屬下親自盯著他……屬下也確實看出了不尋常,隻是不知該不該跟您說。”

    陸澹皺了皺眉,“怎麽了?”

    青山道:“是大小姐……她私下見了傅大人,具體談了什麽,隔著太遠,屬下也沒聽清。”

    陸瑾怡私會傅紹堂?陸澹眸色暗沉,青山又道:“因為這事,楊家小姐好像記恨上了大小姐……兩人還在老夫人房裏起了些爭執。”

    “怎麽又扯上楊寧了?”陸澹臉色更加不好,單是傅紹堂和陸瑾怡之間不清不楚,就已經夠讓他頭疼了,還加上個楊寧。

    青山小聲說:“屬下也不知道,是聽老夫人房裏的婢女說的,猜著是這麽迴事。”

    “還有什麽?”陸澹不動聲色,手指輕輕摩挲著白玉扳指。

    “還有……”青山打量著他的神色,好一會兒才敢開口:“還有就是宴席過後大小姐派人送了封信去金穀園。”

    陸澹在朝中的地位特殊,陸府上下都是他的眼線,府裏隻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尋常雞毛蒜皮的小事,青山當然不會給他稟告,但今日是陸老夫人的壽宴,來客大多是朝廷中人,與五爺息息相關。

    而且大小姐這事,還涉及到五爺正在辦的兩件正事,一是傅紹堂,另一件是杜元……青山沒有瞞著他的道理。

    陸澹神色越來越沉,等迴到書房,臉上已經沒有一絲笑意了。

    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他這個侄女這麽能幹,不但搭上了傅紹堂,還攀上了杜元!

    她是真天真爛漫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惹這兩個連他都覺得頭疼的人!

    太陽穴一陣陣抽痛,陸澹有些痛苦地伸手揉著……青山看到他這頭疼的樣子,就有些懊悔跟他說這些話了,但是又不得不說。

    他倒了杯熱茶遞給陸澹:“五爺先喝口水吧。您一天都忙著待客,也沒怎麽顧得上用膳。”

    陸澹接過喝了一口,腦子也清醒了許多,“這幾日派人盯著她,別再出什麽亂子。”

    青山低聲應是,門外傳來小廝輕輕敲門的聲音,青山疑惑地開了門,小廝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青山臉色一變,匆忙進屋跟陸澹說:“五爺,永平侯府的二少爺想要娶大小姐為妻。”

    陸澹並不知道永平候的兒子是什麽人,但他知道永平

    候在朝中沒什麽權勢,淡淡問:“是蘇氏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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