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暗黃色燈光照著一個人影,暗紅色的牆上,時而顯現,時而消失。

    那人快速的奔跑著,仿佛身後有什麽可怕的生物在追趕著他一般,唿吸因長時間的奔跑而變得急促,光線慢慢變亮,跑步的人靠著牆停了下來,稍作休息,低頭看看懷中的盒子,右手慢慢打開他,然後從中取出一管水銀般色澤的流狀物,在燈光的照耀下,那管物體變得如水晶一邊。

    那人笑了笑,但又突然便得驚恐了起來,在他身後的人冷笑著,隨後,血液飛濺,他從那人手中取過那個盒子,放入衣服中。

    黑暗中倒下的人輕輕的發出了一點響聲,手指化成了灰燼,而眼中流出了如那水銀一般的液體。

    淩晨三時,在亞枷鎖地區的邊界地帶,一座華麗的大宅中閃爍著微微的光線,飄忽不定。

    門被打開。

    濃濃的煙草氣味衝著來者而去,來者用袖子輕輕掩住口鼻,微皺起眉,目光環視了一周之後落到了煙霧製造著的身上。

    “巴諾克大人,可以把你的煙掐了嗎?”

    被點名的人懶懶的嗯了一聲,然後在沙發上把一隻手枕在頭下的躺著的姿勢換成了坐著。

    “你玩複古呐,用長煙鬥,有燈不開用蠟燭?”

    “我覺得不賴啦。”巴諾克微微抬頭露出了壞壞的笑容,蠟燭的背光麵中,巴諾克半邊臉都埋入黑暗中,他淡淡的開口,“隻是不知艾斯伯格大人為何千裏迢迢,不辭辛苦的光臨我們這個小地方呢?”

    隨著手指的隨意撥動,深藍色的頭發把右眼的視線遮住了一半,他笑著看著沙發上的一位絕色女郎,“是吧,黑翎。”

    黑翎沒有說話,巴諾克若無其事的繼續說下去,“是不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呢?”

    巴諾克的話中帶著寒意,天空中沒由來的閃過一道閃電,地板上映出了少許的光亮。

    “算是吧,”艾斯伯格半倚著門,“有人被殺了。”

    “是嗎?”巴諾克的語氣中夾雜著少許諷刺,“人類可真是脆弱的生物呀!”

    “地點在殆斯納,與這裏相差五百裏左右,因為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我想要你去調查一下,大概是異類所為,”他轉過身握住門把,“所以,拜托你解決這件事,我就先告辭了。”

    最後的聲音泯滅在門後,留下一個尾音在巴諾克的耳中。

    良久,巴諾克用左手的一根手指勾起了放在一邊的外套,穿上衣服時製造的風把蠟燭吹滅,頓時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打算出去嗎?”從剛才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絕色女子開口問道。

    “算是吧,不過不是去處理他說的事,”他停了一下,在噬血姬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在家裏要乖哦。”

    一記大的關門聲後,房間重迴寂靜。

    “小心……蛇。”

    黑翎的聲音飄渺得如一句預言,讓人不寒而栗。

    巴諾克。

    要小心蛇。

    天空有下雨的傾向,於是巴諾克加快的腳步,他的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笑,仿佛是孩子一般,卻又有著某種神秘的感覺。

    他看著前麵的身影閃入了一棟白色的建築中,然後緊隨其後。

    “匆忙的趕路人,這是急著去哪裏呢?”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巴諾克停了一下沒有迴頭。

    “可能會喪命的呢。”

    巴諾克的右手動了一下,一個銀白色的箭一般的東西往身後的人飛去,但到了喉嚨處卻化成了灰燼。

    瞳孔突然縮小,他轉過身,防備般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用擔心,我沒有惡意。”來者蒙著麵紗看不清容貌,但身上散發出的卻是死一般的恐怖氣息。

    “況且就我們將來還可能成為同伴的這個原因上,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她把一根手指豎起放在唇邊。

    “蛇。”

    “蛇?”

    “請您小心這樣東西,”那人的身影開始淡化,“接下來,就是你的演出咯。”

    “還有一點忘了說,”她探出頭,笑著指著後麵,“房子起火了。”

    巴諾克愣了一下,猛地迴過頭。

    “可惡,”他狠狠的罵了一句,“沒和這個鬼家夥廢話就好了。”

    說罷,他便飛速的往著火的房子跑去,萬一那個東西不在了,那可就完蛋了。

    黑紗蒙麵的人翻起麵紗,姣好的麵容在月色下略顯蒼白,黑色的瞳孔深得看不清,仿佛沒有一點神采。

    “弦?”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叫弦的女子迴過頭。

    “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告訴這個笨蛋這點事?”發出聲音的是一直雪白如玉的高雅神態的狼。“真是的,我還想多睡一會呢。”

    弦微微一笑,摸了摸狼的頭,她把右手緩緩的抬起,食指與拇指的指尖間的氣流慢慢的形成了一個幻像,如鏡麵一般,上麵呈現出來的是一片火海。

    “屋內的成像?”

    “對於你的補償,接下來會送給你一場不錯的戲咯。”

    弦用空氣幻化出一張椅子,優雅的坐下靜靜的抱過雪狼。“一起看看主角現在怎麽樣了,可不能讓我們失望呀。”

    弦的唇角微微的劃出一絲微笑,一絲戲鬧的感覺。

    “親愛的巴諾克大人……還有我們的……艾斯伯格。”

    火舌輕輕地包圍在巴諾克的周圍,氣溫的升高與濃煙使他不禁有了體力不支的錯覺,他靠在一個柱子上,強忍著高溫的不適,動用一部分的力氣調節著氣流慢慢降低身邊的氣溫。

    “這不是巴諾克嗎?”

    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的這副狼狽樣還是第一次看見呢,”發出聲音的人笑出了聲,“是該說別有一番滋味呢,還是看了讓人心疼呢?”

    “別躲來躲去了,”巴諾克沒有迴過頭,“出來吧,艾斯伯格,我知道你在。”

    “真是不可愛呢,”艾斯伯格從他的身後走到了離他僅有一米的距離,“怎麽說也該裝一下害怕才對。”

    “少廢話!”巴諾克的手中延伸出一支鋒利的劍,直指艾斯伯格的喉嚨,“我有話問你。”

    “問話是有禮節的,”艾斯伯格微微一笑,從腰間取下了一條紅色長鞭,“是不是要管教你一下了呢?”

    言語間,艾斯伯格的紅色血鞭向巴諾克的右手打去,巴諾克收迴了劍,反手抓住鞭子,順勢往後一拉,艾斯伯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往後退的時候不由得被自己的鞭子打傷了右眼。

    “真是夠惡毒的呢,”艾斯伯格舉起雙手做投降裝,“不打了,畢竟我們都是好幾年的兄弟了,有刀鋒相向的必要嗎?”

    “是嗎?”

    “你來找我不過是為了問【那個東西】的下落罷了,不是嗎?”

    “知道就說好了。”

    “我隻有一點點的線索呢,不知是否有用呢。”

    “東西,不在你這裏?”巴諾克的語氣突然加重,帶著一絲微怒。

    “這個嘛……算是吧。”

    巴諾克收迴的長劍又再一次的伸到了他的喉嚨下,“不要說著種不明不白的話。”

    艾斯伯格微微一愣,往後退了一步,突然用右腳把血鞭踢到了巴諾克的身邊。

    巴諾克,小心蛇。

    巴諾克頓時明白了什麽,迴身做防守的姿勢。

    “真是的,被發現了呢。”淡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已經發覺了嗎?”

    艾斯伯格的血鞭突然實體化,銀色的蛇從血鞭中退出。

    這就是要小心的東西嗎?

    巴諾克冷笑一聲,右手的食指變換了幾個動作,銀色的鐵鏈繞住了銀色的白蛇,頓時炸成了五瓣。雪一般的散開。

    “太心急是沒用的,你看,他們可是頑強的動物呢。”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五瓣的蛇又頓時化成了五種不同的形態。

    五種,不同的顏色?

    巴諾克隻是淡淡的看著,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他定定的看了一會,然後低下頭。

    “原來如此。”

    巴諾克的身邊迅速的聚集起了白煙,靜靜包圍了他的身體,把幾次蛇的攻擊都堵在了外麵,他閉上了眼,右手的鐵鏈最終伸出,抓住了紅色與藍色的蛇。

    “單是困住他們可是行不通的喲。”艾斯伯格的聲音帶著一絲嘲笑的意味,“放棄好了,作為我可愛的寵物的零食好了,看起來你還是蠻有營養的。”

    “你還真是有幽默感呀,成為零食這種事還是你比較喜歡的呢。”巴諾克睜開眼,左手一同抓住了鐵鏈,淡淡的藍色光芒從巴諾克的手心慢慢傳到了另外的一邊。藍色的光慢慢的變成了一絲絲不連續的電,在電荷的作用下,兩隻蛇慢慢的靠近,最終撞到了一起,藍色和紅色的表皮在相撞的一刻擦出的火花瞬間融化了兩條蛇。

    艾斯伯格突然的感到胸中的一陣絞痛,帶著腥味的液體衝向了喉嚨中,艾斯伯格往後退了一步,一時無法控製,全身頓時軟了下去,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所以說你是笨蛋嘛,”巴諾克從白煙中走出,一步一步走到了艾斯伯格的麵前,“現在呢,打算說了嗎?”

    艾斯伯格用手捂住胸口,想說話卻又咽了下去,左手借著剩餘的力氣把剩下的蛇收迴。

    “怎麽……可能用這麽簡單的……方法……化解攻勢。”

    “果然是笨蛋,”巴諾克微微笑了一下,“你的寵物在攻擊時集中了你大量的【靈】,隻要對付好他們,你就玩完了。五種不同顏色的蛇,就是【金木水火土】而已,五種元素看似包囊萬物之本,但實際上不就也是相生相克罷了,既然相互之間可以互補,那麽他們之間就可以做到相克咯。所以,隻要利用他們之間的某種關係,便可以輕鬆的解決了。”

    巴諾克的笑變得更深了,他收迴鐵索,另一隻手掐住了艾斯伯格的脖子。

    “你想我迴答的我已經迴答了,那麽到你了。”

    艾斯伯格的眼睛已經閉上,唿吸變得微弱,沒有說話。

    “喂,不會是死了吧。”巴諾克扯住了他的頭發,“喂,裝死可是不好的。”

    艾斯伯格的眼睛中突然流出了像水銀一般的液體,巴諾克感到有什麽不對勁,連忙把手收迴,但是還是有一滴液體滴到了他的右手手背上,皮膚上液體順勢形成了一個青色的詭異圖案,像一朵展開的花卻又像人的一張不完整的臉。

    巴諾克皺了皺眉,想把它擦去,但是當他的左手碰到液體時,圖案卻頓時的消失了。

    “巴諾克,”沉默了半天的艾斯伯格淡淡的開口,“【那個東西】已經開始覺醒了,這意味著什麽你是知道的。”

    他笑了笑,然後指著自己的左眼。

    “什麽……不可能。”巴諾克的聲音略帶顫抖,“為什麽這種東西在這裏!”

    艾斯伯格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把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看來巴諾克這個家夥知道的情報並不多呀。

    艾斯伯格自嘲般的笑了笑,左眼中的水銀狀液體開始外流。所流經的地方,皮膚組織均化為白色的細沙。

    “喂,你知道嗎巴諾克,【審判者】這種東西其實隻是用來殺到我這種無法支配【那個東西】力量的人的,你這樣大費周折的,隻是看到了被【那個東西】的力量反噬而出現的【審判者】,收獲可是很少的呢,”他停了一下,半邊的側臉都掩蓋在了黑暗中,“算了,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居然還要擔心你這個笨蛋。”

    艾斯伯格吃力的舉起了右手,從左眼中取出一個玻璃的瓶子,靜靜的打開,液體傾瀉而出。

    “是時候,對你說再見咯,”艾斯伯格的身體被液體所腐蝕,慢慢的消失成了流沙,“真是可惜呢,你看,最後你什麽都沒有得到呢。”

    “是不是開始惱羞成怒了呢。”最後的這句話隨著臉的裂開變得飄渺,隨著話音的中止,艾斯伯格化成了碎片。

    惱羞成怒……嗎?

    那麽,就改變一下好了。

    巴諾克冷笑了一下。

    繞在身上的所有的鐵索頓時放出,深深的紮在房屋的幾個主柱上,用力的收迴後,房屋頓時沒有了支持,開始一點點的下陷。

    在一陣的亂塵之後,終於可以看見屋外的東西,巴諾克深吸一口氣,手臂上的紋身開始發光,變成了文字從手裏的鐵鏈中脫離,突然的出現在上空,形成了一個半圓,包圍住了巴諾克與他周圍的一切。

    “這是什麽?”銀色的狼被突然激起的灰塵嚇了一跳。

    弦抱著他往後跳了一步勉強的躲過了灰塵的襲擊。

    “看來這場打鬥的結果還真是讓人吃驚呢,”弦強忍著被混在會灰塵中的石子劃傷腳腕的疼痛看著前方,卻頓時讓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這是……那個……”

    弦整個人如同被雷貫穿了一般,但是有察覺到什麽的不對,於是冷靜下來,細細觀察在屏障上的文字。

    與那個上古的【逝者陣】一樣的文字,一樣的內容,但卻是不同的排列方法。文字也不是本身的黑色,而是猶如被隨意的潑灑而有的淡藍色。

    到底是什麽,那家夥到底想做什麽。

    弦來不及多想,在地麵上畫出了一個奇異的圖案,圖案漸漸擴大,所及之處均化為了水,最終痕跡生成水霧,形成了一個獨立結界。

    與此同時,巴諾克的一邊,塌下的房子化成了如絲綢般的細線,布滿了整個空間巴諾克的眼中,深藍色的眸子邊緣有一種黑色的花紋慢慢形成。雙手布滿白色的火焰,巨大的陣圖在他腳下展開。

    弦像是突然知道什麽,臉色大變,白色的狼發現了她的異常,低下頭看著地麵上的文字。

    “上古的秘法?時間錯亂?”狼的神色略有緊張,“弦,你……打算怎麽做?”

    弦隻是咬緊了嘴唇,額頭上滲出了汗滴,“幽篁,”弦的朱唇微啟仿佛是思考般的叫出了白色雪狼的名字。“要用你的【靈】了。”

    “來不及了吧。”幽篁的身邊爆發出一陣煙霧,煙霧中隱約的看出一個人的模樣,仿佛是被突然的變化驚住了,來不及馬上變換姿勢的幽篁隻能用右手撐地勉強的維持身體的平衡。

    與幽篁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巴諾克一邊的爆炸聲,金色的光芒順著之前的痕跡慢慢的形成圖案。

    幽篁看著這個圖案卻說不出什麽,隻能往後退了一步。

    “可不能讓他得逞。”弦穩定下了自己的情緒,轉過身看著幽篁,“這個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所以呢……”

    “一鼓作氣,把他的陣法打亂。”

    兩百米開外的高高的建築,黑色的霧籠罩著最頂端的房間中,一個黑衣的人看著遠方的事情,喝著一杯剛泡好不久的紅茶。唇角,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慢慢的浮現。

    “謝洛大人,總長有事找你。”一位白色西服的侍者恭敬的彎下腰。

    謝洛的手指動了一下,食指與拇指相交在錯開響出清脆的骨骼撞擊後的聲音。

    侍者的身體化成了一堆流沙。

    白得如同骨灰。

    謝洛笑了,重複了巴諾克的那句話。

    “人類可真是脆弱的生物呀。”

    謝洛低下頭,手中喚出的陣法雕刻著死亡的咒語。興奮的表情慢慢的浮現出來。

    上古的陣法繼續慢慢的轉動,黑色的煙霧覆蓋在城市的上空,似乎預示著某種事情的始末。

    而這一切,隻是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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