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詞說出以死明誌而昏過去的時候,孫權才記起一詞的好來,是這個人自從跟了他就傾心相交,自己有什麽煩惱和她說了都會心情變得放鬆起來,遇到什麽難題到她那裏便迎刃而解,她給東吳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其才學世人矚目,在士林中可謂一唿百應,況且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有了自己的骨肉,自己僅僅憑著那幾個下人的一麵之詞而懷疑她,是不是有當日曹孟德殺蔡瑁張允之嫌呢?

    孫權長歎一口氣,一詞下手實在太狠,雖未中要害、救治及時,依舊要休養至少一月,自從她醒來,孫權前去探望,一詞便悶聲不說話,不搭理他,也不趕他,隻和他相對無言的坐著,這種少有的沉默更是 讓孫權難以忍受,一開始還有些生氣,後來習慣了,就隻簡單的和她說幾句朝局,一詞辭官已成定局,算是對“舉薦不明”之事的一個交代,至於葛衡的事情,倒沒有再提及,而荊州那件事,現在依舊僵住,就是目今的局麵了……

    今天是4月初三了,事情已經過去半個月,或許是因為剛遷過來事務繁多的原因,孫權來的次數並不多,隻是每天派人前來問長問短,而外界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隻是對於引咎辭官之事有些不理解,趙爽的被綁架是秦落月的事情,何關廖世之事?於是有人給孫權上本說要恢複廖世的官職,孫權本也想借坡下驢,怎奈廖世不肯,想著等她身體恢複了也不遲,便也未曾催促。

    廖世也曾詢問過雲可有關劉備書信的事情,雲可答說那日廖世去吳宮不久便突然有人登門,說是劉備送來的急信,讓雲可立馬送到宮中,其餘的雲可也沒有問出來,雖然心中依舊疑惑非常,但隻有見了劉備的麵才能問清楚此事,所以也並不心急,這幾天廖世雖然傷口好了許多,但心中卻在考慮著一件大事,不得安生,掂量著這件事的利弊而無從決斷……

    腹部的傷口入肉四五寸,加之她生育之後身體本來未休養好,這一躺半個月,竟然也才愈合,雖然能保得性命消去孫權的顧慮,但這樣的苦楚一詞可不想再嚐試第二次了!

    這些天她也曾觀察孫權的變化,知道這“以死明誌”雖然消除了他許多顧慮,可明顯他對自己還有很多疑問,還有些許不放心的地方,隻是他還未曾問出來而已,而以後自己行事,還需要利用他一段時間……

    一詞之前本來對孫權尚存愧疚,可自這件事後卻不由得厭煩了,原來這麽小的一件事也可以引發他的無盡懷疑,甚至在他沒有證據之前竟然如此沒有原則的試探,與劉備的令箭相托比較之下,心中本來不平的天平,又傾斜了幾分!

    “公子,循公子來了,您要不要見?”正思慮著,北遙進來稟報了一聲。

    一詞斜眯了一眼北遙,點點頭,北遙退出去,一身青衣長衫的周循便突突的跑了來,到了門口的時候明顯放慢了腳步,應該是北遙告訴了周循廖世養傷的事情,周循甫一進來,見到斜靠在榻上的一詞,鼻子一酸,竟然就要落淚,一詞見此忍不住笑了,“傻小子,哭什麽,我還沒死呢!”

    “循兒見過師父!”周循像模像樣的作了個長揖,一詞對他招招手,“什麽時候來的建業?你母親可有過來?”

    “今日剛到建業,母親本不願來,姨媽言說來了有個伴,離師父住的也近,便也搬來了!”周循循規蹈矩,挨著一詞坐在了榻上,一詞忍不住的伸手拉了拉周循的手,“怎麽樣,最近功課如何?”

    “都還好,隻是數學……趙爽師父……”周循猶猶豫豫,“師父也是因為趙師父不見,才被撤職的嗎?”

    一詞笑笑,不置可否,周循又道,“自從您走後,我跟著趙師父修習數學,他有的時候常常說一句話,我怎麽也聽不懂……”

    “什麽話?”一詞看著這個如白玉一般的男孩,由不住的一陣喜歡和心疼。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周循一字一頓的說道。

    一詞心裏一驚,這驚奇下牽動肚皮傷口的神經,痛得她皺眉,周循見此,急忙問怎麽了,一詞搖頭,頓了頓才道,“他還說了什麽?”

    周循搖頭,“就隻有這一句話,我當時納悶的很,趙師父衣食無憂,江東一片太平,他為何這樣說呢?”

    一詞稍微愣怔了一下,隨即又安靜的笑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周循白嫩的臉頰,周循竟然有些臉紅,一詞道,“小小年紀,操心那麽多?做好你的功課就是了!”

    “循兒知道,功課的事情一刻也未曾放鬆,要麽循兒給師父背一段商君書?”周循雖然有些靦腆,眉眼中卻滿是歡樂!

    “好啊,我最喜歡《定分篇》了,循兒試試?”

    “好!”周循爽利的答應一聲,尚還稚嫩的嗓音娓娓背起書來,“……故知詐賢能者皆作而為善,皆務自治奉公。”曰:“聖人必為法令置官也置吏也為天下師,所以定名分也。名分定,則大詐貞信,民皆願愨而各自治也。”又曰:“聖人立天下而無刑死者,非不刑殺也,行法令明白易知,為置法官吏為之師以道之,知萬民皆知所避就,避禍就福而皆以自治也……”

    一詞擺手製止了周循的背書,略顯惆悵的看了一眼窗外,“法者,國之權衡也。名分定而法令行,治世之道也,以循兒見,當今天下……”

    話到這裏,北遙突然又進來打斷了他們師徒兩個的談話,“主公來了!”

    剛說完,便聽到一陣堅實的腳步聲,周循趕忙從榻上站起,規矩的垂首一旁,孫權掀開簾櫳進來,周循見此,趕忙跪下施禮,孫權擺手,朝榻上的一詞看去,“可好些了?”

    一詞點頭,算是有了迴應,見此孫權不由欣喜,便在之前周循坐過的地方,挨著一詞坐了下來,情不禁的握住一詞的手,“好些了就好,我可是每日都為你擔心,你說你也真是的,我隻是問你幾句,何至於此!倒讓人整日擔心!”似乎以前那個噓寒問暖的人又迴來一般,一詞卻不著聲色的從孫權手中抽迴手,猶疑了一下,看了看周循,道,“循兒,你且隨你北遙姐姐出去,看看這個新院子,我有話對主公說!”

    周循瞥眼孫權與這個年輕師父的親密,點點頭,乖乖的隨同北遙出了房門,屋裏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孫權笑道,“你終於肯說話啦!”

    一詞沒有什麽表情,稍微沉默了下,才道,“我知道你對我還心存疑慮,是不是之前曾想著,我來曆不明,是劉備的人或者是曹操的什麽人,派到你這裏來做奸細,是不是?”她不等孫權迴答,又道,“我的身世來曆甚為離奇,本不想告訴你,可若是你因此而產生疑慮,疏遠了我們,那我的心血豈不是白費?”

    “你意思是……”

    “我今天就解答你的一切疑惑!”一詞緩緩的,她示意孫權不要打斷她,然後從榻上裏側拿出來那個盛放筆記本的精美匣子,用鑰匙打開,將電腦拿出來,孫權顯然意外這個見所未見的東西,一詞不理會他的驚訝,兀自將電腦開機,這一開機,更是 嚇得孫權一跳,從榻上不自覺的站了起來,“這是何物?”

    “是電腦!”一詞答了句,“我來自於1800年後,也就是說,我是未來的人,唔……”見孫權依舊迷茫的眼神,廖世道,“就好比如,你現在是孫武的後人,知道自己的祖宗的事情,或者說你知道漢高祖以來漢朝的一些事情,可你突然出了個意外,去了有漢高祖的那個時候,見到了高祖皇帝,見到了蕭何張良韓信紀信等人,相對於他們來說,你就是來自於400年後……”她做著這樣的類比,可明顯的孫權還是不信,這一瞬間一詞的所說已經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能力範圍,一詞卻依舊解說她的,“而我呢,根本不屬於你們這個時候,天意弄人,才讓我來到了這裏,而我生活的那個時期,比你現在整整晚了1800多年,所以,我知道赤壁之戰孫劉聯軍必勝,也知道曹操逃跑的路線,也知道合肥之戰曹操是虛以應之,更懂得很多你們不懂的技術,比如印刷術和造紙術,甚至那些欺世盜名的書籍,也都是你們這個時代之後,我那個時代之前的一些名士所作,而我隻是抄襲而已,這個東西呢,是電腦,是我們那個時代高科技的東西,它可以記載很多書籍……”

    一詞知道自己不說自己的身世,雖然苦肉計成功施行,但卻不方便以後行事,不若對孫權講了實情,這樣孫權便會真正完全的意識到自己對他是多麽的重要,尤其是孫權知道劉備那裏有個先知的赫夢煙,他更會有危機感而更加依賴自己,這樣一來,她也可以把很多出了差錯的事情嫁禍到赫夢煙身上而洗清自己不讓孫權懷疑,再者也方便自己今後的行事,更讓孫權倚重自己一些……當然了,對孫權講實情,她會有選擇的保留和改動,比如如果孫權問起記載這個時代的史書,她可以找一百個借口說沒有這樣的書,隻要沒有了史書典籍,這曆史到底如何發展,還不是她想怎麽編就怎麽編的嗎?當然,如果孫權畏懼鬼神之事,與劉備一樣沒有那麽的好奇,那事情更好辦了……

    總之說出來實情加上她以死明誌這件事,軟硬兼施,解決了孫權所有的疑問,自然是百利而無一害……

    極為費力的與孫權解釋了這麽許多,加上電腦鐵的物證在那擺著,孫權由開始的不可置信到眼裏發出的熾熱光芒的轉變,讓一詞心中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悲哀。

    把這件事說清楚,花了整整兩個時辰四個小時,才算讓孫權徹底信了,後來又加上孫權問的幾個問題,一直到晚上六點,北遙催飯,孫權才是驀的醒悟一詞還是個病人,於是他趕忙吩咐人準備飯菜,由不住的摩拳擦掌,看這勁頭,假如不是廖世有傷在身,他早已將她抱了起來!

    “一詞,我這次,再也沒有疑問了!”孫權由衷的說著,“也算是明白了以往你緘口不言的苦心,畢竟此事太過離奇,我現在,都跟做夢一樣!”

    一詞勉力一笑,“我現在也跟做夢一樣!”

    “不不不,一詞,你是我的,我們都有了孩子,這自然不是夢!可我們竟然差1800多歲,哈哈!”或許這個年青人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了,他在一詞的榻前走來走去,“怪不得你和我見過的所有女子不同,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呐!也怪不得你那麽重視那個赫夢煙,原來她才是我最大的敵人,不過有你在,10個赫夢煙我也不擔心!”

    這忘乎所以的模樣讓一詞忍不住的拿荊州那位淡定異常的人來比較,看來年齡,的確限製了人很多東西呀!

    所幸的是,孫權同樣沒有追問曆史的細節,這應該是英主所達成的一種共識吧,畢竟是奪天地變化,怎可細究?

    “一詞你說,你要個什麽樣的官職?孤都滿足你,以後不管是誰對你的攻訐之詞,我都不會信了!原諒我這次的,好嗎,畢竟,不知者不為罪嘛!”

    不知為何,一詞甚為討厭他的這個反應,但這個反應明明又是自己所希冀的,畢竟他們兩個隻是利用關係,這樣也幹淨利落沒有那麽多牽扯,是以,一詞給了孫權迴答,“等我的傷養好後,我依舊不做你的官……”見孫權要打斷自己的話,一詞補充道,“我另有打算,酒樓機密之事,我主管天下大勢,讓是儀主管東吳內部,接到我的消息後做出決斷,但不能互相幹涉,不能再出現三月那種事情了!”

    “這個肯定不會,可你不供職,要如何……?”

    “從商!”

    孫權一驚,商人的地位可是卑賤的很呐,似乎看出孫權的驚訝,一詞笑道,“之前我說過了,現在的曆史,自從我到來後多少的發生了改變,我是不可能完全掌握天下大勢了,隻有奔波各處,才能得到最為確切的消息,而如果供職東吳,未免太過於局限,所以,我想等我傷好了,由你寫封舉薦信,我去許昌見漢帝一次,討個漢朝的官銜,這樣也合適去各處,暗地裏麽,才是個商人,如何?”

    一詞的話說完,孫權這次倒未急於表態,似乎明白孫權的顧忌,一詞心中冷笑,嘴上卻道,“東吳的酒坊和書坊的產品,隻有銷往各地,才能賺更多的錢,隻有這樣才能支付的起戰爭,而這樣的交易,隻有我最合適,況且,我們已經有了線人在北方。”

    “……嗯。”孫權聞言,有些遲疑的嗯了一聲,“你尚且在病中,此事非同小可,容我思慮一二,等你傷好了,再談如何?”

    孫權的心思一詞怎會不明白,他怕一詞這一周遊列國,生了二心,雖然這微乎其微,但孫權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勁的不放心,但一詞說的又入情入理,由不得拒絕的誘惑,想來想去也是最合適的安排,尤其是得知她來自於未來的事情,有她做勘察天下的眼睛,縱然一百個臥龍鳳雛不也枉然嗎?臥龍鳳雛再厲害,能知曉未來嗎?能未卜先知嗎?很顯然是不能的,唯一擔憂的隻是那個赫夢煙,如果不讓廖世出麵對付,那還真如一顆眼中釘肉中刺——當之前心中對一詞所存在的疑慮全部消失後,剩下的便是如何利用一詞使之價值最大化了,心裏雖然如此想著,但嘴上依舊搪塞,一詞自然也明白,心中隻是冷笑,想著趕緊脫離東吳,能少見孫權一次就是一次!

    同床異夢、以心相交至此,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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