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華殿內那首高昂的《江山萬年》傳遍東吳時,伴隨著這首讓士子俠客文臣武將無不鍾情的京歌,還有便是那個八歲的少年諸葛恪所添“之驢”二字的佳話,還有就是這個諸葛瑾的驢最後被廖世贏走了,不止如此,江東的重臣就連那個不苟言笑的張昭,都輸的打了欠條,再加上那讓人心醉向往的烈性酒,一時間,因廖世一人而製造的種種傳奇八卦風行於大街小巷之間,成了人們茶飯之餘的談資,去聽聽吧,在茶樓,在酒館,尤其是高雅場所東華酒樓,有多少士子爭相傳唱那首《江山萬年》。又有多少人津津樂道廖世少年英傑,一手贏得江東官員身無分無,騎著諸葛瑾的毛驢迴家,帶著張子布親手寫的欠條,還有那被人爭相傳頌的烈性酒,從未喝過那種酒的人,便口口傳頌著這個酒如何的烈,甚至於聞一聞味道就讓人醉了等等……最終,所有的談資最後演變成對廖世個人的崇拜,許多知道一貫不喜廖世為人的張昭,這次栽在了廖世的手裏,大家都在期待著廖世騎著諸葛子瑜的毛驢,拿著張子布的欠條,去張府門上討債,大家甚至都在猜測著那個老古董張昭會如何反應作答,會不會急的麵紅耳赤而不認賬……

    這外界種種的猜測,廖世從都是付之一笑,在輿論風口浪尖的兩人——張昭和廖世,此時正在張府大堂內淡淡的聊著天。

    “前日是世唐突了張公,世年輕氣盛,多飲了些酒,便妄自尊大,還請張公海涵。”說罷,便是躬身一禮,並將欠條雙手奉上。

    張昭本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麵容方正,有些花白的胡須,儀容甚是威嚴,今日廖世親自登門,他以為肯定是來取笑他的,卻沒有想到廖世如此,又想起那首《江山萬年》的曲子,便覺之前對廖世的偏見未免大了一些,便也趕忙起身,拱手施禮道,“廖從事多禮了,昭願賭服輸,從事如此,倒讓昭為之汗顏矣。”說著,便要吩咐家丁取來錢物,廖世見此,唯恐弄巧成拙,便立即拱手道,“張公且慢。”他製止了張昭,然後道,“張公誤會了世的心意,張公磊落之人,如此,倒是讓世汗顏矣,嗯,不如這樣,改日與張公手談一局,世棋藝較之於張公遠矣,還希望不吝賜教,這欠條,世相信張公能堂堂正正帶迴,隻求張公屆時給世留個顏麵了。”

    如此一說,張昭自然是明白了廖世的心境,便也不再推辭,兩人坐定,張昭撫著他的長胡須,道,“以往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請從事寬宏。”

    難得的這個老頭還主動承認個錯誤,廖世心中自然高興,嘴上卻道,“世本是輕薄之人,張公素有威嚴,還請斧正世之輕薄之處。”

    “廖從事過謙了。”顯然廖世的話讓他很是開心,他撫須矜持道,“從事大才,亦是有匡扶宇內之誌,好一句披肝瀝膽,男兒需爭先,壓千鈞默默挺起雙肩,從事之誌,恐怕在於曲子之外吧?”

    廖世聞言,心中止不住的想笑,還是肅然了神色,“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如張公者,亦是有著難言於世人之語,更何況我等區區。”

    張昭聞言,心內一動,這少年果真是了解了自己的心思,一時間,一種知音的感動緩緩流淌,這誤會太深了,他沒有想到能讀懂他心事的人,竟然是這麽一個少年人,一時間他強忍住流淚的衝動,拱手道,“從事之心,昭已明白,至此以後,還望與廖從事攜手,力求百姓無怨,江山萬年。”

    張昭這一番誠懇的話,廖世突然不想笑了,麵對這個有點腐儒味道的老學究,他的心思一向是打趣的,可他亦是知道,古人的心思其實蠻單純,一旦把你當做了知己,便一往無前,收起了那份玩笑的褻瀆心情,他立馬正色道,“張公若有用到晚輩之處,世萬死不辭。”

    這一場由麻將欠條引起的事情,化解了東吳兩個重臣之間的恩怨,一時間,又傳為美談。

    且不論在京口城郊附近開始的大規模的動工建造酒坊,且不論廖世發明的那個神秘的叫麻將的東西,且不論趙爽與葛衡每日間搗鼓那個擺鍾,且不論廖世每晚整理賬本處理信息到深夜,且不論紙坊造出的竹紙以及廖世專門囑托的造的多層疊加在一起的硬質撲克牌的紙張,在三月二十七日,從柴桑東華酒樓傳來的消息,周公瑾病危,到二十八日柴桑急報周公瑾病危,然後下午隨之而來的報喪,那個耀眼的年輕都督周公瑾,於二十七日下午歿於柴桑。

    去世的很突然,當孫權帶著文武官僚前去奔喪的時候,所得到的消息是周瑜二十日以後身體便出現了問題,一開始是輕微的腹瀉,惡心,嘔吐,後來便是混合出血,昏迷,最後醫生診治為心力衰竭而死,死者口部潰爛,醫者得出的結論便是周公瑾是聞了某種與其病犯衝的花粉味道,具體是什麽,並不知道,當問及周瑜府內的下人,更是無人知曉,這陽春三月,府內開著許多花,誰也無法知道這周瑜聞到了什麽致命的味道……加上他本身便有疾病,倒是無人懷疑。

    廖世在靈堂上祭拜的時候,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尤其是看到那一身孝服的小喬和周瑜的兩個孩子的時候,心內也一陣絞痛,這一疼,差點沒讓他流下淚來,他以為聽到這個喜訊會有成就感的,他說服自己隻是讓他提前死亡而已,可還是忍不住的愧疚與難過——他走到小喬麵前,看著這個梨花帶雨的女人,然後彎下腰,看了看這兩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如玉的麵頰掛滿著淚水,強烈的自責讓一詞伸出去的手,猶豫了,他覺得自己的手沾滿了鮮血,卻又假惺惺的來哭喪了,由不住的,她想起央視三國唐諸葛吊孝的情景,是啊,假如真按照演義那麽講,相信諸葛亮來到江東吊孝,亦是留下的真誠的眼淚的,他終於伸手,替較為大的一個孩子周循擦拭了眼淚,然後蹲下身子,“多大了?”

    “八歲了。”一身戴孝的周循,哽咽著聲音,但還是認真的答著,那溢滿了淚水的眼眶,帶著一絲如他父親般的倔強,一詞心內說不上來的感覺,他拉了周循的手,看向小喬道,“循公子現今讀些什麽書?”

    “無非是些詩書禮罷了。”小喬強抑製著聲音答道。

    廖世想了想,便道,“夫人如不介意,讓循公子跟著世如何?世雖不才,唯是敬仰都督之名,欲盡平生所學,授予循公子。”

    廖世突然的收徒讓小喬有些意想不到,但旋即想到,廖世的聲名正如日中天,自己又無甚倚靠,如果循兒能跟著廖世修學,那無疑是最好不過的了,便拉了周循的手,扯著讓他給廖世跪下道,“循兒,還不拜見師父!”

    周循便立馬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又給廖世遞了酒,當著周瑜遺體、當著眾多文武、當著孫權的麵,便拜了廖世為師,麵對這個孩子純潔的眼神、麵對小喬的感激,一時間,一詞覺得自己在這靈堂上,太過於肮髒了,轉身,便出了靈堂。

    一詞走出靈堂,到了外麵,剛站定沒多久,便有侍者傳達孫權的意思,一詞便去了另外一間待客的房間,進去的時候,魯肅在,還有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在,孫權身著純黑的長袍,背負了手,似乎在思量著什麽,一詞進來,拱手道,“主公,子敬大人,呂將軍。”

    “一詞。”孫權轉身,他輕唿了一詞的字,眉宇緊鎖,一詞知道,不管他和周瑜之間有什麽不愉快,周瑜的突然去世還是讓他異常的悲痛,一時間,這種伴隨著周瑜死去,江東突然一瞬間有著團結一心的錯覺,差點讓一詞沉醉於這種錯覺了,孫權的聲音很慢,一詞等待著他說,“我欲讓子敬代任公瑾之職。”他說完了這句,又停頓了一下,才道,“之前,荊州劉備曾派人前來吊喪,提及江陵一事,子敬之意,公瑾新亡,曹操蠢蠢欲動,我東吳現時無法分兵,意欲將江陵借與劉備,你意下如何?”

    一詞還沒來得及說話,呂蒙便忍不住的粗聲道,“主公,都督屍骨未寒,大耳賊就提及這江陵之事,豈不是讓我等東吳將士心寒?!我等之意,絕對不會就這麽借與大耳賊,如若他敢提兵,蒙願做先鋒!”

    一詞瞥一眼這個主戰派,再看一眼眉宇間縈繞著淡淡哀愁的魯肅,孫權卻是沒有看呂蒙的焦躁與憤怒,而是將期許的眼神看向一詞,一詞緩緩道,“既然主公意欲任子敬為大都督,此乃軍中政務,世不好言明,唯主公之命是從也。”

    似乎一詞的話在孫權的意料之內,他深邃的眼眸掃過一詞,一詞坦然應對,“一詞在荊州消息靈便,以你之見,劉玄德會不會提兵攻城?”

    “上兵伐謀。”一詞簡單的四個字。

    孫權便點點頭,看向呂蒙和魯肅道,“此事容後再議,子敬與子明且先料理好公瑾後事,對家眷善加撫恤。”

    “是,主公。”兩人齊聲應答一句,孫權似乎還有什麽話想對一詞說,但隨即還是住了口,歎息著出去了。

    一詞看了看東吳的鷹派和鴿派的兩人,剛想告辭,魯肅卻在後麵說了句,“肅替公瑾多謝廖從事。”

    “蒙也多謝廖從事。”呂蒙也認真的一拱手。

    一詞知曉兩人所指,心中更是百味交集,也沒迴身,身形略微躑躅了下,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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