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溫榆河出差,在渝州與白香的母親一見鍾情,但當時溫榆河已經有了妻子。但他從來都沒有說過這件事。白香的母親年少單純,被溫榆河的溫柔穩重吸引,陷入愛河一發不可收拾。


    溫榆河在渝州出差結束後就一聲不吭地離開。白香的母親堅信他隻是暫時的離開,誰知在他離開後的半個月就發現自己懷有身孕。三十幾年前,對未婚先孕這種的事,每個人都認為是可恥的,白香的母親卻反抗父母,堅持把孩子生下來。


    這一生下來,白香的母親就再也沒有嫁人。白香一直在母親身邊長大,直到她來北城上大學,認識費澤和費鴻宇兄弟之後,所有的事情就漸漸地偏離了她的人生軌道,近乎把她摧毀。


    當年溫榆河和白香母親的事,還是溫格出麵處理的。她無意間知道白香是大哥的女兒,便告訴溫榆河,以為他會憐憫白香,把她帶迴溫家,認祖歸宗。


    溫格抹了一下眼淚,十分的悲傷,“我當年錯的最離譜的就是把白香是大哥的女兒這件事說出來。大嫂知道後,怒不可遏,她便讓人去渝州,找到白香的母親,把她逼死。”


    程煜微微捏緊拳頭,繼續問道,“後來呢?母親和費家又是怎麽迴事?”


    “隻能說人人都逃不過一個情字。白香不知道自己母親已經被人逼死,她當時正陷入和費家兩兄弟的感情糾葛。白香和費澤本是一對情侶,但費鴻宇看見白香後,也愛上她。他們倆兄弟一直不合,所以費鴻宇便暗中用手段逼得費澤和白香分開。”


    “費老爺子知道白香是溫家的私生女,就斷然不準費家人跟她來往,當時白香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找上我哥哥,想要讓哥哥出麵幫她和費家解釋,結果當年溫家資金短缺,急需大筆資金,哥哥為了溫家就聽從大嫂的決定,將她拒之門外。”


    程煜捏緊拳頭,他似乎不能想象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畫麵,至少是他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畫麵,“然後呢?”


    “後來,費老爺子為了斷了費澤的念頭,便強行讓他和祁家的大小姐結婚,在他們結婚前夕,白香就突然失蹤了。誰也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生還是死,在大家都以為所有的事情就這樣結束時,白香卻突然找到費澤。”


    “那個時候的白香精神已經有些錯亂,她不管看見誰都認為是要傷害她的人,除了費澤。當時我們溫家已經度過難關,哥哥本來有意想要把她接迴家修養,隻是白香不願意,所以費澤就為了陪在白香身邊,離開費家。”


    “神經錯亂?我、母親在消失的那一年到底經曆過什麽?”程煜從最初的痛恨到現在的心痛,他沒有想到白香會有這樣的經曆……


    溫格斂了眼,似乎是心情還沒有緩過來,蹲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據說白香是被費鴻宇擄走關起來了,在期間除了費鴻宇,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受過什麽樣的對待,所以這件事我也不是清楚。”


    忽然,傳來噠噠的高跟鞋聲音,伴隨著一聲狠戾的女人聲音,“你當然不清楚!”


    溫格的身體頓時僵住,目不轉睛地盯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女人,三十多年了,她沒有還會有再見麵的機會。


    “我的好姑姑,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還會有再見麵的機會。”白香慢吞吞地走進來,冷厲的視線掃了一眼程煜和無寐,然後盯著溫格這張蒼白的臉,冷哼一聲,又道,“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活著,溫榆河那個老不死卻死了。”


    “還有你,我的好兒子,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找溫格,你就對你母親當年經曆的事情這麽好奇嗎?”白香忽然哈哈大笑,從她嘴裏發出來的笑聲聽起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倏而轉向程煜,笑道,“程煜,你想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對不對?”


    程煜沉沉地說道,“是!”


    “你的親生父親就是費鴻宇!你根本就不是程家的兒子!你知道嗎?你是費家的兒子!哈哈……你想不想知道你是怎麽出生的?你是我被費鴻宇強.暴後懷上的!”白香突然衝上程煜,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被費鴻宇擄走的那一年發過了什麽嗎?我告訴你,我每天被他關在暗無天日的房子裏,像一個妓.女一樣地被他不停地強.奸,不管我有沒有反抗都是遭到他的暴力。”


    “就算我遍體鱗傷,他也不會對我心軟。”白香惡狠狠地吼道,隨即伸出自己的右手,咬牙地說道,“看見我的手了嗎?這就是我當初逃跑被他抓迴去的結果,他讓人把我的手指甲一片一片拔掉,隻是為了讓我銘記這種十指連心的痛!”


    “白香……”溫格掩著臉,低聲抽噎。不敢想象這些畫麵。


    “你的父親費鴻宇就是一個變.態,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折磨我,讓我像一條狗一樣地趴在地上乞求他來寵愛我,程煜,你就是一個賤種!你根本不是我的兒子!”白香歇斯底裏地說道,她看著程煜的眼神簡直就是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程煜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詞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震驚,錯愕,還有痛恨。他痛恨白香把他生下來,也痛恨費鴻宇對白香所做的事,更痛恨白香把事情的真相就這樣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白香仰天哈哈大笑,指著程煜的鼻子,“你知道嗎?我每天看見你這張臉和我相似的臉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臉抓爛,不,我就恨不得把你殺了,每次看見你,就會讓我想起費鴻宇對我做的那些事!”


    程煜終於明白為什麽從小到大,白香對自己從來都沒有笑臉,一天到頭就連無寐見他的次數都會超過自己見他的次數,他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就不停地讓自己變得優秀,以為這樣就可以引起母親的注意,誰知,不管他做什麽,在白香的心中,他不過是一個孽種。


    程煜臉色有些慘白,他勾起嘴角自嘲一聲,沙啞地說道,“原來你是這麽痛恨我。”


    “我恨不得殺了你!”


    白香似乎是認為這樣還不足以表達自己對他的厭惡和痛恨,便又開口說道,“我終於逃出來了,我找到那個說過會娶我為妻的男人,誰知他竟然和別的女人結婚,他背棄了我們的承諾,背棄了我!我很他,我就纏著他,把我的遭遇全都告訴他。”


    “費澤那個蠢貨果然上當了,他迴去找到祁如嫣離婚,要照顧我,要為我報仇,事情本來是按照我的計劃在走,偏偏你們出來了!”白香倏地把矛頭指向溫格,“溫榆河那個家夥既然不承認我是他的女兒,就不要來破壞我!”


    “為什麽,你們全都要給我作對?!溫榆河居然公開否認我是他的女兒!他還放任那個賤人逼死我的母親!”


    溫格深吸口氣,淚眼婆娑地說道,“所以你當年假死就是為了來報複我們嗎?溫家變成現在這樣是你的傑作嗎?”


    “對啊,這都是你們溫家欠我!溫榆河不是最在乎溫家的名聲嗎?我偏偏就要摧毀他最在乎的東西。你知道一個女人最可悲的是什麽嗎?我傾盡所有去愛一個男人,可那男人卻告訴他最愛的人不是我!費澤,他最在乎的是祁如嫣,是他們的兒子,我就要殺了他們!”


    “白香,冤冤相報何時了。”


    “不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隻是迴來取迴我該得到的東西。”


    溫格老淚縱橫,忍不住問道,“你當年離開北城……”


    白香冷笑一聲,“溫格,我念在當年你救過我一命,我才讓你活到現在……”


    溫格呢喃自語,“我都不知道自己曾經還救過你。”


    白香懶得和溫格說話,想要她放下仇恨,這輩子都不可能!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曾經所受的折磨,更不會忘記那如地獄一般的生活。她轉身冷鷙地看著麵色蒼白的程煜,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你的身份,那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兒子!”


    程煜木楞地看著白香離開的背影,無寐的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忍不住主動伸出手伏在他的手背上,他專注地看著程煜,隻見他低垂眼眸,半響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程煜忽然站起來,從無寐的手中將手抽離出來,如沒有靈魂的軀殼往前走,而溫格則癱瘓地坐著紋絲不動。


    “程煜。”無寐一聲不吭地跟在程煜的身後,時間仿佛靜止下來,周圍一切的聲音都漸漸地消失,他的聲音帶有一種空靈的感覺,好似來自遙遠的地方,緩緩地飄進程煜的耳裏,他動了一下耳朵,卻沒有迴頭,繼續往前走。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是費鴻宇,他最開始以為自己的父親很有可能是費澤,而他解開這層布之後,並沒有感到開心,相反是感到來自白香的恨意,她決絕的眼神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無寐突然伸手程煜的手,說道,“程煜,你有聽見我說話嗎?”


    程煜麵無表情地甩開無寐的手,緩緩地吐出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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