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卻略有遲疑,但看著李賢迎著自己走來,便又換上歡容:“賢哥哥!”上前握住李賢的手:“我來了,你怎麽反而不在?去哪裏忙了?”


    李賢道:“昨夜外頭有點事,現在已經無礙了。你怎麽忽然來了……父皇跟母後都答應麽?該不會是偷偷跑出來的吧?”這一句問話聽似玩笑,半真半假,因知道太平是做得出的。


    太平笑道:“別小看人,我是正經的奉旨前來。”


    說到這裏,又看向阿弦,這次臉上的笑卻略收斂了幾分,反而有些無端緊張。


    太平眨了眨眼:“小弦……女官。”本是要叫“小弦子”,中途卻生生換成“女官”。


    阿弦見她神色有異,連稱唿都改了,心中有些詫異。


    “殿下!”卻仍拱手行了個禮。


    李賢正轉頭看她,一眼看見她的手,頓時色變,一把攥住阿弦手腕,眉頭深鎖。


    太平轉頭看去,頓時驚唿道:“血!你的手怎麽了!”


    原來阿弦手上原先纏著的紗布此刻已經被血洇濕,外麵一層且已經gān涸了,看來觸目驚心。


    阿弦忙道:“殿下勿驚,不礙事,一點小傷。”


    李賢滿麵焦慮跟不悅:“罷了,迴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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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轉迴王府,李賢怕嚇到太平,不敢把惡鬼的事盡數告訴。隻說阿弦因故負傷。


    大夫早為阿弦重又料理妥當,又叮囑道:“這傷是出了汗,又因顛動,傷口無法癒合,以後可要留意,萬千不要擅動,靜靜地保養最好,畢竟十指連心,可不是小事。”


    太平先前好奇看了一眼,被那深深傷痕嚇得臉都白了,此刻在旁聽得心驚rou跳,不敢細看第二眼,直到大夫離開,才敢靠前。


    “是昨夜傷著的嗎?”太平問。


    阿弦點點頭。太平道:“昨夜到底是去做什麽了,我聽底下人說什麽……爭奪田地、人命官司……械鬥,也不明白。”


    李賢笑道:“你懂這些做什麽?橫豎如今是雨過天晴了。”


    太平瞅一眼阿弦,纏著李賢說仔細。


    阿弦因見過了太平,不敢再多跟這兩人相處,便起身告辭。


    李賢道:“再留些時候何妨,忙了一夜,一定困餓了,我叫人準備些湯水……”


    “不必了,”阿弦道:“狄大人跟陳大人隻怕還在擔心,何況……”是他們兄妹相見,她自然不必在這裏久留,“若殿下還有吩咐,隻叫人去刺史府或驛館就是了。”


    李賢見她去意已決,道:“且慢,我叫人送你迴去。不要再騎馬了。”


    “多謝殿下。”阿弦也未謙讓,拱手應答,轉身出門。


    ---


    阿弦迴到了驛館,其實早有隨從官迴來將大略qing形報知眾人,且又押送遞jiāo了梁家那些有罪之人,關入牢房。


    阿弦把詳細同狄仁傑跟陳基說罷,狄公笑問:“那麽,沛王殿下是怎麽從數百村民裏準確無誤地選出那有罪之人的?”


    阿弦道:“這個……就是‘不可說’了。”


    狄公笑看著她:“不用說,我自然知道是誰背後指點迷津。”


    陳基在旁笑著一搖頭,當初他因此藉口離開阿弦,如今聽在耳中,卻另有一番意味深長。


    吩咐底下準備飯食,這邊兒又聽阿弦說罷此事,狄公道:“田地之爭落幕,其他雜事殿下自會料理妥當,雍州地方的事qing已經大略完結,但是還有一件,起先梁越毆打胡家,那胡家本告官了的,甘寧縣卻置之不理,已經算是失職,如果地方官在事發之時第一時間料理妥當,後來也不會鬧得如此轟動。”


    阿弦道:“您說的是,梁家霸道,橫行鄉裏卻無人敢理,必有所恃。”


    狄公道:“但這是吏部跟禦史們的職責,迴頭奏明,讓他們處置就是了,在此之前,就看賈刺史如何作為……我們也該收拾妥當,盡快迴京復命。”


    說到這裏,陳基忙問阿弦:“你昨晚忙了一夜,是不是該先好生休息休息。”


    阿弦笑道:“不妨事,在車上補眠就是了。”


    當即三人便命底下人收拾妥當,想要下午啟程,臨別當向沛王辭行。


    此刻已近晌午,阿弦睏倦的連連打哈欠,無jing打采,陳基見狀道:“你不必去,我跟狄大人一起過去就成了。”


    狄仁傑體恤,道:“陳大人身上也有傷,你們都歇著,我自去沛王府走一趟就是了。橫豎殿下知道內qing,且又xingqing寬仁,絕不至於怪罪。”


    阿弦打了個哈欠,忽然突發奇想:“殿下昨晚也忙了一夜,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也在睡。”


    狄仁傑一笑,自去王府。


    狄仁傑去後,阿弦便昏昏睡著,不知過了多久,隱隱聽到外間狄仁傑跟陳基說話。


    說的卻是:“唉,殿下因這段日子顛簸勞累,又受了些驚駭,竟病倒了。”


    阿弦一驚,幾乎躍起,後悔並未隨著他前往,忙奔了出來,問道:“先前還好端端地,可嚴重麽?我要不要去看一看?”


    狄仁傑道:“不不,你不用去,殿下神智清醒,隻說是不能為我們送別了,但以後畢竟來日方長,必會在長安相見的,所以總不急於這一時。”


    阿弦聽了這般安慰,才不曾執意前往,又想到太平公主在沛王府裏,畢竟李賢也有親人相伴,倒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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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程路上,阿弦多半在昏睡,像是要把在雍州的那夜以繼日缺乏的睡眠給補迴來。


    陳基因身上有傷,在另一輛車上靜養。


    車行緩緩,中途在驛館裏投宿了一次,直到第三日傍晚,終於長安城在望。


    阿弦自車內探頭出來,望著那巍峨而熟悉的城池:“唉,又迴來啦。”


    狄仁傑從旁笑道:“怎麽?”


    阿弦道:“對這個地方,實在是……又愛又恨,說不上來。”


    狄仁傑道:“怎說不上來?你愛的是什麽,恨的又是什麽?”


    阿弦迴頭笑道:“狄大人,看不出你也會開玩笑。”


    狄仁傑見她休息了幾日,終於又恢復了原先神采奕奕的樣子,也頗寬慰:“你這樣我便放心了,若似先前一樣病懨懨地,卻讓人無法jiāo代。”


    阿弦問道:“什麽jiāo代?”


    狄仁傑笑道:“你難道不知道,臨行之前,可不止一個人來拜託我,讓我好生照看女官。但到底還讓你受了傷,所以我心中七上八下,怕被人敵視呢。”


    阿弦詫異地笑問:“不止一個人?卻不知都是誰?”


    說話間,馬車已經進了長安城門,隻聽前方有個聲音道:“少丞迴來了?”


    狄仁傑把手指輕輕一點:“咦,說曹cao曹cao就到,來了一個。”他探身出去拱手笑道:“少卿,怎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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