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敏之隱隱動怒。


    魏國夫人一愣,繼而道:“我知道你顧不得我了,好,你不幫我,我自找別人去。”


    “站住,”敏之喝道:“你是想去找誰,武三思?”


    魏國夫人迴身道:“若你肯一心一意地幫我一把,我何必理會別人。”


    敏之舉手在額上扶了扶,道:“先前大理寺查梁侯府的案子,我早警告過你別cha手,你偏不聽,反而去護著那個狗東西,你知道這叫什麽?這叫與虎謀皮!愚蠢之極!”


    魏國夫人忍不住叫道:“我雖然蠢,卻也不像是你們聰明人一樣畏畏縮縮,袖手旁觀,陛下是真心喜歡我的,憑什麽她擋在那裏?不管你幫不幫,我一定要成為皇後!”


    敏之終於難以忍受,一掌摑了過去。


    賀蘭氏猝不及防,幾乎往旁邊踉蹌倒下,幸而有一人及時從門外進來,將她扶住。


    敏之也詫異於自己竟然動手打了魏國夫人,本想上前扶著。


    可見那人已經扶住了她,敏之反停下步子,道:“你實在是太蠢了,你這樣張揚遲早是要把自己害死的!”


    扶住賀蘭氏的正是楊尚,見狀道:“兄妹兩個說的好端端的,這是在做什麽?”


    賀蘭氏狠狠地瞪了敏之片刻,將楊尚推開:“我聽說過一句俗話,叫做‘有了媳婦忘了娘’,我的哥哥卻是不同,有了媳婦就忘了自家妹妹了。哼,你們就縮起脖子,好好地享受她的庇護吧。”她冷笑了聲,邁步往外奔去。


    楊尚追到門口,賀蘭氏卻頭也不迴,去的遠了。


    楊尚迴頭道:“殿下是怎麽了,就算天大的事,也不值得對妹妹動手。”


    敏之後退一步,跌坐榻上:“她是瘋了,是瘋了!這樣遲早是要出事的。”目光掠過地上賀蘭氏方才丟下的團扇,莫名一陣心驚rou跳,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盧煙年進宮的時候,正見魏國夫人低著頭,手中捏著一方帕子,疾步往蓬萊宮的方向而去。


    煙年才瞥了一眼,就聽前方太平的聲音叫道:“師娘,這邊兒。”


    原來今日也仍是太平召煙年進宮說話,她又是個閑不住的急xing子,早一刻鍾前就不住地出來打量,見煙年來到,便忙不迭地跑了過來。


    太平道:“怎地才來?我等了半晌了。”說話間舉手挽著煙年的手臂。


    不料才勾著手,煙年猛地一抖,手臂隨著一縮。


    太平嚇了一跳:“怎麽了?”


    煙年的臉色有些泛白,卻仍笑說:“沒什麽。這些日子大概是天熱的緣故,總是犯困,宮裏去了人後趕忙起來梳洗打扮,所以遲了。還請殿下莫怪。”


    太平認真打量著她:“果然近來天熱了,看著師娘都有些清減了,不過我有好東西給師娘,又生怕你不來,白瞎了我的心意。”


    兩人進了殿內,彼此落座,底下侍女揭開冰鑒,端出早就準備好的物件兒來。


    盧煙年垂眸看時,卻見是兩個晶瑩剔透的玉碗,她本以為盛的是吃食,可看著又不大像——看似是雪白蘇酪之上,cha著一朵半開的白玫瑰,美妙絕倫。


    煙年好奇打量中,太平笑道:“我母後說,崔府雖也是大家,但恐怕不會費力耗財地弄這種東西,所以我特請師娘進來嚐嚐。”


    煙年這才知道果然是吃食:“果然不曾見過這個?不知何物?”


    太平道:“這是冰蘇山,你嚐嚐看就知道,比尋常的冰鎮湯水好吃多了。”


    這種東西是時新興起的祛暑之物,夏日冰極難得,長安城裏幾乎價值千金,是以隻有一些富豪之家才捨得做這些。


    太平將自己麵前那盞的花兒摘下,用銀勺輕輕撥弄。


    煙年隨她而為,卻見上麵蘇酪底下原來另有幹坤,竟是一層細細的冰屑——原來名字是這個意思。


    此時,對麵太平將蘇酪跟冰屑攪了攪,舀了一勺便吃了。


    煙年照樣也吃了一勺,蘇酪入口即化,卻夾雜著碎冰的冰涼清慡之感,果然是從未吃過的滋味。


    煙年不由贊道:“果然是新奇上品。”


    太平笑道:“我嚐著好,才敢給師娘吃的。”


    頃刻,已經吃了半碗,煙年又吃了幾口,便停下來,隻是不忍拂太平的興頭,便仍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她。


    太平忽然說道:“師娘,近來梁侯跟大理寺的糾葛,崔師傅可告訴過你不曾?”


    煙年搖頭:“這些朝堂之事,他從不在家裏說。”


    太平若有所思道:“其實那天袁少卿去梁侯府上的時候,我也在場。幸好在場,不然都不知道會有那麽驚險。”


    煙年不由好奇:“公主在說什麽?”


    太平便將那日在武三思府中看有趣的玩意兒,阿弦不知為何撞破了頭,崔曄跟李賢忽然來到……大家正要走,袁恕己又登門要搜查侯府之事,眉飛色舞地說了一遍。


    太平又低低道:“賢哥哥一再叮囑我,不要將下地牢之事透露出去,怕母後知道了不高興。”


    太平親身經歷了這般驚險刺激之事,卻偏無人告訴,心裏蠢蠢yu動,好歹盼了煙年來到,正好炫耀。


    煙年溫聲道:“娘娘不是不高興,隻是怕您有什麽意外而已,就連我在這裏聽著,也忍不住擔心著呢。”


    “怕什麽?當時那麽多人在。”太平並不在乎,又道:“可惜當時崔師傅已經帶小弦子走了……”


    她又挖了一勺蘇山,思忖著說道:“師娘,崔師傅對小弦子可是不錯呀,也不計較小弦子粗魯無禮,連袁少卿跟梁侯對峙這樣jing彩的場景也不看,隻管帶他療傷去……”


    煙年道:“那位叫十八子的少年,我也是見過的。看著甚是靦腆的孩子,如何粗魯無禮了?”


    太平道:“他看見賢哥哥跟崔師傅來到,也不上前行禮,轉身就要走開。你說是不是大不敬?”


    煙年雖有些詫異,卻不肯背地說人,便道:“大概畢竟年紀還小,且又是新來京都的人,有些禮數不大熟悉也是有的。”


    “叮叮!”是太平興起,qing不自禁用銀勺敲著玉碗,她咯咯笑道:“可不正是如此麽?當初我跟表哥去他家裏找阿黑,他還要打我呢,這個放肆大膽的臭小子。”


    煙年聽得有趣,正要問,忽然覺著心頭突突地疼,她舉手在肋下悄悄地按了按,qiáng忍無事,仍微微含笑。


    誰知正這會兒,外頭有人道:“是誰要打你呢?”


    煙年聽了這聲音,即刻起身,太平也跳了起來:“母後!”


    原來來的正是武後,她含笑進殿,走到太平跟前兒:“我怎麽聽著……誰敢打你?”


    太平支吾:“沒、沒有誰!我跟師娘說瞎話呢。”


    此時煙年垂頭見禮,武後看向她,笑問:“我可打擾了你們說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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