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初在飛雪樓,盧照鄰引見許昂的時候,阿弦就已經察覺些端倪。


    那會兒她才見許昂的時候,他正半醉,眼神亂晃,但阿弦所見,卻是雙眼發直的許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某個人的一幕場景。


    就算是驚鴻虛見,那股全無壓抑的dàng漾qing懷仍叫人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但是今日在許府,被陳基把許昂推過來後,阿弦似看見了那一幕的後續——


    甚是溫存的女聲,嬌滴滴地說道:“我也知道你的心……隻是那老鬼實在可厭,時常來糾纏,讓人不能暢快跟長公子……”


    許昂將她狠狠地抱入懷中:“我也暗恨他色心不足,每個都要沾,你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他偏qiáng收了去……可知道我心裏始終都忘不了你?好人兒……”


    狎昵溫存之聲,兩人緊緊相擁,猶如一對兒熱貼的jiāo頸鴛鴦。


    涉及這些男女私隱,阿弦本不yu多嘴,但心裏實在悶怪的很,又因痛恨許敬宗,故而壓下羞惱,鼓起勇氣,便把自己所見所知的這些告訴了陳基。


    陳基聽完,難以置信:“這、這怎麽可能?如果按你所說,難道……難道許公子是在跟許大人的侍妾……”


    許敬宗的妻子裴氏出身名門,隻可惜死的早。


    從此後許敬宗再不曾娶妻,但卻納蓄了許多妾室,歌姬等,又經常同名ji狎處,最著名的一件事,便是造了七十二間飛樓,讓那些ji女在上頭飛馬取樂。


    如果阿弦所說是真,那麽就是許昂跟許敬宗的侍妾“通jian”,陳基雖然本能地不信許府這般的高門大戶會出現如此醜聞,但……轉念一想,隻有如此,許敬宗持劍yu殺親子這種駭人聽聞的行為才說的通。


    男人最憎恨的便是頭戴綠帽,如果這給自己戴綠帽的是親生兒子,那真是世間“慘事”,憤怒之下要殺死“逆子”也就理所當然的了。


    且不說陳基被驚得咋舌,阿弦道:“大哥,我要是知道許府發生這種事,就不會讓你去啦。”


    當時因陳基立功心切,阿弦才聽了那鬼的話想去碰運氣,誰知事qing竟如此複雜?


    陳基迴神,笑道:“怎麽你像是早知道許府會出事?”


    阿弦察覺失言,隻得又把那鬼指路的事說了。陳基啞然,卻又環顧周遭:“這鬼似不懷好意?他現在在麽?”


    阿弦道:“沒有。”


    陳基摸摸她的頭:“好了,你若不是為了我著想,又怎會讓我往東?大哥知道你的心,橫豎咱們已經盡力了,其他的,就jiāo給老天罷了。”


    這夜,阿弦翻來覆去,不住地想白日在許敬宗府中的qing形,奔波忙碌一整天,雖然倦極,腦中卻仍是轉個不停。


    嚓嚓嚓……


    匆忙的腳步聲響起,有人轉過廊下,穿月門的時候,手在青磚上按了一把,似要借一把力或者下定決心一樣,gān枯的手指又緊緊握起。


    右手裏卻提著那把熟悉的長劍。


    許敬宗轉到內堂,將掩著的門扇一腳踢開:“賤人!”


    屋裏頭一陣驚唿聲,有幾個侍女跪地,又被他驅趕離開。


    許敬宗撩開垂簾,直入裏間,罵道:“賤人,出來受死!”


    裏頭響起啜泣聲音,許敬宗三兩步入內,卻見一人正跪在地上。


    “實在是大公子bi迫,求老爺饒恕。”女子哀哭起來,抬頭看向許敬宗,哭的梨花帶雨,卻更添一股苦苦可人之意。


    許敬宗一怔,女子撲上前來,抱住他的腿,把頭埋在腰間:“當初妾身本要一死,又捨不得老爺的愛顧,又怕自己不明不白死了,白白害的老爺傷心……本又想將此事告訴老爺,但……豈不是更教您動怒?所以才一直不敢透露,隻自己默默地……希望大公子適可而止,誰知道他居然不肯罷休,還威脅妾身,若是不從,就把此事告訴老爺,讓老爺殺了我……現在、老爺若是能寬心息怒,就殺了妾身好了。”她傷心地大哭了起來,花枝雨打似的。


    許敬宗聽到這裏,那緊握著寶劍的手有些鬆動起來:“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女子道:“我從小兒伺候老爺,難道您不知道,整個府中我隻對老爺是一心一意的?如今事qing既然都到了如此地步,我也實在沒有臉再活下去,把心裏的話都跟老爺說了、就死也瞑目……”


    她說著握住許敬宗握劍的手,揮劍往自己頸間割了下去:“隻恨從此後不能再伺候老爺了。”


    許敬宗忙止住她,又將劍遠遠扔開,但女子細白的頸上仍受了傷,鮮血橫流。


    許是受傷太重,女子暈厥過去。許敬宗抱住她,迴頭叫傳大夫來,因侍女們都被他嚇得離開了,無人應聲,許敬宗起身到門口急喚。


    就在許敬宗離開chuáng邊之時,chuáng上的女子緩緩睜開雙眼。


    她舉手在脖子上沾了點鮮血,纖纖地手指吮入口中,徐徐而笑。


    這笑十分地幽魅自在,似渾然不覺著脖子上的傷疼。


    阿弦正因那美人一笑而驚惘,耳畔聽到玄影狂吠。


    同時有人急急大叫:“十八子,十八子起身!”


    阿弦驀地睜開雙眼,來不及細看麵前那幽淡影子,隔著窗戶便聽見刀劍相碰發出的細微聲響!


    第97章 了不起


    阿弦從chuáng上一躍而起, 衝到門口。


    正拉開門, 便見到對麵陳基的房門也被打開,是陳基跳了出來。


    兩人相對, 陳基不等她開口,便低聲問:“你聽見了?”


    阿弦道:“外頭有響動, 是怎麽了?”


    陳基道:“不知,弦子你留在屋裏, 我去看看。”


    他把阿弦往裏屋推了一把,自己握著鐵尺,開門躍了出去。


    夜冷月明,漫天清輝,地上薄薄地霜雪映著月光,看著十分幽靜。


    整個院中卻悄然無人。


    就連先前的異動也仿佛消失了, 天地無聲。


    陳基不敢怠慢,攥緊鐵尺。


    正要靠近院門, 玄影已搶先一步, 立在門側向著院子外昂首叫了兩聲。


    夜色寂靜,犬吠聲傳的格外悠遠,陳基“噓”了聲,將門打開。


    門口的路上也同樣空空如也, 陳基先是左右一掃,復定睛細看。


    因才落過雪,深夜又無閑人經過,地上本是潔白一片, 但此刻卻有多處淩亂的痕跡,果然是十數枚腳印,在院牆外的腳印最為雜亂,又有幾行綿延向遠街。


    玄影跑出門,向著那腳印消失的方向追出十數步,又停下來,扭頭向著院牆處吠叫兩聲。


    陳基本要追蹤過去看看,又擔心阿弦獨自一人在家裏,於是忙喚住玄影。


    玄影在原地轉了會兒,才隨著他退了迴來。


    依舊將門關緊,迴頭見阿弦正站在屋門處站著:“如何?”


    陳基道:“有古怪,看著像有人來過,開門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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