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指著擋在紅袖麵前的女子道,那一身淡鵝黃衣讓人覺著眼熟,這種布料隻有皇宮內有而最近楚皇帝也隻賜給他與楚詠。


    視線往上一挪,發現不是江梧桐。


    明眸皓齒,天生一雙勾人心魂的狐狸眼,婀娜多姿,凹凸有致,實在能迷惑男人的心,可在楚緒看來不及陳儀半分。


    “老奴記得這是五皇子剛納入府不久的妾氏,聽說前幾日成了側妃。”


    “哦?是她?”


    楚緒挑眉,他也聽說楚詠為了個妾氏不僅改掉了風流的壞毛病還將府內的妾氏都送走了,如今整個五皇子府隻剩她與江梧桐。


    江梧桐是皇上親自指婚麗妃當的紅娘,楚詠自不敢動她,卻不妨礙楚詠寵側妃。


    楚詠與江梧桐是楚皇帝指婚的,兩人之前的關係他們這些外人也知,靠著關係與利益維持的關係能保持多久呢?隻是苦了江梧桐這個大小姐,竟忍得了楚詠這性子。


    楚緒想起之前太子選妃時楚詠帶的也不是江梧桐,當時眾人都將重心放在楚言身上疏漏了她。


    “本殿下記得好像叫薑素素?這名字怎有些耳熟?”


    楚緒皺眉,想不起還在哪聽過這名字。


    “是她。”


    老裴確定道,這周圍發生點什麽事一打聽便知,何況是楚詠的身份特殊,有千萬雙眼盯著他觀察他的所作所為。


    “看來這女人有些手段,也不知是如何認識那小丫鬟的。”


    他一眼便看出薑素素的野心大,不簡單。


    若是個簡單的女人該求這安穩生活而不是將整個五皇子府鬧的天翻地覆。


    難怪他今早見楚詠時憔悴不少,將那些妾氏送走有些官員該不高興了,這裏麵多少大小姐屈身願意當五皇子府內的妾氏,伺候這麽久,好處沒撈到還將人給送迴去了,這下不知得罪多少人。


    雖明麵不敢說,可心裏該怨上了。


    清白對姑娘來說很重要,而如今楚詠將那些女人送迴去,那些人也沒好日子過了。


    這一決定,毀的不止是他自己還有那些姑娘。


    自古帝王都需要靠他後宮那些女眷背後的家族跟勢力支持地位才能不動搖,楚詠這一做讓他們想不透猜不透要作何。


    “派人盯著她們,這個薑素素應是個聰明的女人。”


    方才的陰霾一掃而去,替代上的是一張笑顏如花的臉。


    “是,那主子……”


    老裴看著還坐在輪椅上的楚緒,再看看周圍的茶客,生怕從哪會冒出人來對楚緒不利。


    “本殿下雖身是殘疾卻也不是吃素的,總不能這輩子都依賴你,去吧。”


    楚緒玩弄著手上的紫戒,若仔細看便能看出有根細小的東西正閃爍著,隻因與這紫光一起才顯得暗淡無人發現。


    老裴看了眼戒指而後往樓下走去,楚緒瞥了眼底下的人,薑素素熟絡拉著紅袖往醉軒樓方向去了。


    這就是他喜歡坐高處的原因,坐得高,看得遠。


    偶爾還能看到別樣的風景,看到不同的人。


    醉軒樓內,還是那個位置,一切都是這麽熟悉。


    “妹妹,能碰到你姐姐可真高興。”


    薑素素滿麵春光,臉色桃紅,比起上次見麵她又多添了份光彩,而紅袖與她相反。


    之前站在薑素素麵前她就覺著自卑,而如今更自卑了。


    見紅袖臉色不對,薑素素伸手抵在她額頭上緊張問:“妹妹可是生病了?”


    紅袖一隻手摟著包袱,一隻手握著薑素素的手腕將她的手輕輕挪開。


    朝著薑素素僵硬地笑了笑,她坐在這裏宛如坐在滾燙的鐵板上一樣,坐立不安。這裏不該是她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第一次來時她竟沒這種心思,可越看薑素素她越覺著卑微。


    “素素,我我沒事。”


    紅袖縮了縮脖子,周圍的人都喝著吃著,這些人群堆裏隨便抓一個出來都是達官貴人,而他們的目光有時掠過她身時,紅袖隻覺得這些人是在嘲笑她。


    “妹妹怎喚我名字了呢?這樣叫顯得多生疏,你該喊我姐姐!”


    薑素素嫣然一笑,故作不知紅袖為何這般一樣。


    拉起紅袖的手,這幹枯瘦弱的手讓薑素素頓了下。


    這雙手讓她想起當年的自己,那些不好的迴憶她真差點忘了。


    “哎呀你身上這傷是怎麽迴事?怎還留了痕跡?”


    紅袖一聽想收迴手,卻被薑素素牢牢抓住,掀開一看,手臂上都是鞭打的傷痕。


    赤果果的目光正看著她,紅袖睜大雙眼,似想起了些什麽,趕忙收迴手,用袖子遮住。


    不是,不是被偷大夫人東西被打,是……


    紅袖抬頭盯著薑素素,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妹妹?”


    薑素素挑眉,又喊了一句。


    “我沒事。”


    紅袖半眯眼,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你方才那樣姐姐可擔心了。”


    薑素素坐下,朝紅袖嫣然笑道。


    “這次你可不能跟上次一樣說沒兩句就走了,你都不知我多想你呢,我聽說我府內三位姐姐去蕭府找你了,當時嚇得我心肝兒都快跳出來了,連忙派折雨去打聽你的情況,沒想傳來的是你偷東西被打的事,害的姐姐好擔心。”


    薑素素心疼道,紅袖突然明白蕭長歌以前說那些話是什麽道理了。


    直到現在她才算參悟透徹。


    “妹妹身上這傷可是因冒名之事受的?”


    薑素素故作明白問,紅袖莞爾。


    “是呀,幸得老天垂憐,五十大板一板子不少全挨在身上還活下來了。”


    語氣中有些變化,才短短幾秒竟像變了個人似地。


    薑素素好奇地看著紅袖,在接觸到那雙眼時她竟看到了熟悉的感覺,心裏一顫。


    像,像極了當年的她了。


    狐狸般的眸轉著,對紅袖又是心疼又是可憐,可心裏更怕紅袖會與她一樣或是比她更過。


    就像一頭沉睡的獅子,一旦蘇醒就會露出獠牙朝他人發出攻擊,紅袖此刻便是這模樣。


    “妹妹放心,五皇子已將那些妾氏們都送迴府了,也算給了她們應有的懲罰了。”


    “紅袖小姐,我們家娘娘已是側妃,五皇子又專寵她一人,以後呀您要出什麽事盡管找我家娘娘便可。”


    折雨巴結道,薑素素也未反駁,看來說的是真事。


    以前紅袖是包打聽,哪家出了什麽事她一打聽便知,可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昏迷著,這外頭好多事都不知了。


    “對,隻要姐姐能幫的,姐姐一定護你!”


    薑素素握著紅袖的手道,對她百般好。


    紅袖重重歎了口氣,看著握著她的手有幾分恍惚。


    她想起之前挨板子時也曾伸手想抓住蕭長歌,想跟她解釋,可蕭長歌從她身邊走過不曾看她一眼。


    “護就不必了,若你真有那份心,在知你那幾位姐姐來蕭府時就該阻止而非派一個丫鬟打聽消息自己躲在後麵,我是個小丫鬟你已是側妃。這頓飯奴婢今日是吃不起了,奴婢還要送衣裳迴府,恕不能陪娘娘了。”


    紅袖起身行了個禮便離開,一旁的掌櫃見人離開趕忙擦了擦手往廚房方向去。


    “裴哥,那丫鬟已經走了。”


    老裴坐在椅上喝著茶,掌櫃在外人麵前是別人討好他,可在老裴麵前他隻有點頭哈腰的份。


    “小的看著她們許久,說的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不過這小丫鬟好像跟那女的翻臉了?”


    掌櫃不確定道,他在那裏聽不太清她們說什麽,可看兩人臉色都不好看便知這兩人是鬧掰了。


    “一個丫鬟怎會跟那種女子認識呢?主子說查。”


    老裴摸了摸胡子,掌櫃便應了聲:“是。”


    薑素素還坐著,隻是臉色有些難看。


    一直是她將人玩弄鼓掌中,還是第一次被別人說這種話呢,還是個低賤的丫鬟。


    “娘娘不必將這賤奴婢說的話放在心上,娘娘對她這麽好竟恩將仇報,真是頭白眼狼。”


    折雨見狀連忙討好道, 薑素素的臉色可怕至極。


    “這頭白眼狼若是醒來,前途不可估量。”


    薑素素冷笑,紅袖不想與她為伍,但她相信終有一天她會變成跟她一樣的人,甚至比她還過。


    “這話意思是?”


    折雨撓了撓頭有些不懂,薑素素不語,甩袖離開,連吃的心思都沒。


    她分明聽說紅袖失憶了,沒想是裝的。


    紅袖這城府也可以啊,竟深到這地步,連蕭長歌也算計在內了。


    折雨心疼地看了眼菜桌上的東西,她們好不容易預了醉軒樓的位置,沒想就這樣浪費了。


    紅袖出了醉軒樓,手緊抱著包袱,有些失魂。


    她原本忘記了,得虧了薑素素那麽一說她才想起事情真相。


    這板子可差點讓她丟了條命。


    紅袖望著手腕上的鞭痕,這些是替薑素素受的!


    天突昏暗,雷鳴閃電。這天一看便知是要下雨了。


    紅袖蓋上袖子,抱著包袱往王府方向去。


    以前她小不懂,可現在她懂當初蕭長歌說的那番話了。


    人,終究會變。


    人就如棋盤上的棋子,若不當執棋之人那隻會被人利用,被人掌控。


    她將薑素素當成好朋友、好姐姐,可她從一開始就算計她。


    以前笨,現在聰明不知算不算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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