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樹葉碾碎的陽光斑駁著女子蕭瑟的背影,像隻落單的小鳥。

    濕潤眸子裏放出兩道柔光,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地鋪上深深墮入黑暗中的女孩。

    蜷縮著的身子,慘白的麵色,近乎雪色的唇片,五官精致得就像陶瓷娃娃般,仿佛肌膚的每個紋理都是被塑造者一筆一筆親手地勾勒出來的。女子仔細端詳著地鋪上的女孩,怎麽看都找不到一絲他的影子,但那小巧精致的模樣,卻實在像一把尖銳的匕首,深深插進她心中,讓人心疼得厲害。眸子裏有透明物質輕輕劃過。

    黑暗裏,某個冰冷的小東西在頸上蠕動。眼前的瘴氣也慢慢散去,她拚命想要睜眼,渴望的光明已近在咫尺。

    光線,刺眼的光線,深深將她刺痛。模糊的人影閃現在麵前,好一會,雙眼才適應這刺眼的光亮。

    “……”麵前的女子眼神空洞地看著躺在地鋪上的她,透明的淚水不斷從那雙無神眸子裏淌出。一滴,一滴,輕柔的落在她的頸子上。

    她皺了皺眉頭,坐了起來,揉著太陽穴,警覺地環顧著身處的這間小木屋,好半天才從腦海裏搜出點關於眼前這位女子的東西來。

    “慮瑩姐,這裏……”她腦袋裏一片空白,不斷有昏暗畫麵閃過。

    “ky……”女子一身運動裝,雕像般坐在她麵前。鮮紅的唇一張一合,卻僅發出了這兩個音。

    “我哥組織的。”腦子裏依然有昏暗畫麵閃過,她使勁甩了甩頭,努力趕走那些莫名其妙的畫麵。

    “你……”女子顯得有些詫異,提起手臂抹幹了臉上的淚水。

    “嗬,”她努力不去理會腦袋裏那些依舊頑固的畫麵,故作平靜地看著慮瑩,淡淡一笑,“我不知道的事,還不多。”

    “罷了,罷了……”女子神情變得異常恍惚,若有所失地反複叨叨著。“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你,與那些人,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

    “……”她的心猛震了一下。那些閃現的畫麵,驟然一緊,各種圖片疊加拚湊在一起,糾結成一點,最後發出“哢嚓”一聲,就如電視被關掉時一樣,隱沒在無邊的黑暗裏。

    黑暗,又是黑暗,純粹濃鬱的黑暗,她沒有勇氣麵對的黑暗……

    “你很聰明,我想剩下的就不用再多說了。”女子用衣袖擦拭著淚水,,又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就如當初大哥第一次向她介紹女子時一樣。“自從你叔叔的t精英隊在牽魂穀遇險犧牲之後,他們就一直在牽魂穀調查。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卻又一直昏迷不醒。你哥他擔心你會有危險,就暗示我假借公差,和你一起藏起來,照顧你。”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他會被暗殺。”她直視著慮瑩那雙含水的大眼,腦海裏瞬間做出了一係列分析,將整個事件徹底看清。“我哥不會容許自己死在任何人手上。除了他自己。”

    “……”女子沉默了一陣,晶瑩的淚珠依然一顆顆往下掉。

    “我能清晰的感應到他的一切想法。”她強壓著內心巨大的悲痛,故作鎮定地扯動近乎僵硬的嘴角,努力表現出極其平靜的樣子。“他不希望你為他們報仇。”

    “嗬,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他的妹妹。”女子搖頭苦笑。“毫無疑問,你有和他一樣甚至超越他的天賦,你和他一樣冷酷、鎮靜,你們似乎都能預知未來。但他怎麽也是你的親人,知道哥哥姐姐們全都…全都……不在了,你居然還能這麽冷漠,真懷疑你到底……”

    “那我該怎麽樣?像你這樣抹眼淚麽?”她依然直視著女子的眸子,帶著一絲不屑與些許同情。“輕易被麵前的悲痛放倒,放棄理智而不去鎮靜的分析形勢。那麽,下一個被抹去的,就是你。抹眼淚是弱者的專利,而我,不是弱者。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終會被淘汰。你被寵慣了。”

    “這裏的一切,足夠你生活大半年了。”女子沒有對她的話做出任何迴應,隻是沉默著取下掛在門旁的黑色運動包,開門要走。“能殺了兇手對於我來說,此生足矣。”

    “你死了,我哥的亡靈會更不安。”血液在沸騰,暴怒的躁動,內心有種非手刃了兇手才能雪恨的強烈欲望。她不斷深唿吸,努力平靜自己。很久,才淡淡說道。“況且,你未必能殺了兇手。”

    “那我便找出兇手,攪得他不得安寧,等報複夠了,再自殺。”女子的目光狠狠打在門前的草地上,定下必死的決心。

    “隻是你未必查得出來。”她向門旁的窗子走去,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笑容,內心有種複雜交錯的情愫在翻騰。“我哥不希望你死,我能感覺到。所以他叫你來保護我,事實上應該是我保護你。”

    “……”慮瑩低頭。“即使我戰鬥不行,但還是可以保護你的,還不到你保護我的地步。”

    “即使你不去找兇手報仇,他也一定不會放過你。”她沒有理會慮瑩,俯身靠在窗前,欣賞著遠處的山峰,眸子裏的光黯淡下來,落寞,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那雙凝重的眸子。

    “去人界吧。”她轉過頭來,望著慮瑩的眼睛,又笑著搖了搖頭,繼續眺望遠處的山峰。最後那點黯淡的光也從那雙幽黑深邃的眸子裏溜走,屬於她的世界,已完全沉靜在黑暗之中。“你不屬於這裏。”

    “為什麽不屬於?”慮瑩很吃驚。

    “你不適合魔法界,也不能再存在與魔法界。而血族,精靈,魔族,神族,冥族都有排他性,你的祖先或許曾今屬於這些地方。但到了魔法界——六大時空的重合處,一旦血統被混亂,就不屬於原來的地方了。你對他們來說,是另類,甚至敵人。”她,眼神空洞,內心似被抽空一般,不知該想些什麽。那張小嘴,麻木地一張一合,說出的話沒經過大腦。

    “從前的魔法部部長,以他的威信可以號令除人類時空外的所有時空。可惜,英雄氣短,被人暗殺,連屍體都不見蹤影。”她仿佛丟了魂,無神的眸子裏映出了她內心的空虛。她在放棄一些東西,一些她不再需要的東西。

    “……”慮瑩呆住了,連她都不大清楚的事眼前這個小孩竟然知道。

    “可笑。他是被魔法部內部人員所殺,而並非異族。近年來,新任魔法部部長瘋狂屠血族,精靈,魔族,神族,冥族的人,隻不過是以上任部長被殺為借口,發動戰爭,滅掉異族,統領五個時空。”那張小嘴,依舊麻木地張閉著,如行屍走肉般,大腦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

    “僅憑魔法界?況且,他為什麽不動人界呢?人界根本無還手之力。”慮瑩剛說完就後悔了,她不應該知道這麽多。這個世界知道越多死得越早越慘。

    “魔法界雖然是六大平行時空的重合處,血統不如其他時空的純正,但各個血統可以互補,甚至融合成天賦高於純血統的混種。這樣算來,魔法界如果對異族逐個攻破,那麽肯定會贏。那些異族,還沒強大到可以單幹的水平。”黑色的眸子不知不覺中被銀色所染,顯得更加無神。眸裏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一絲波瀾。“至於人界。萬年之前,有兩大淩駕於六大時空之上王國——獸族、王族。獸族因盜取了維柯斯汀門的力量而由王族墮落成獸族,並受到詛咒。那時,王族統治著六大時空,獸族不甘心,屢次挑釁。最終發動了一場對兩族都是毀滅性的戰爭,傳說兩族在那次大戰中同歸於盡。”

    “……”慮瑩很想知道維柯斯汀門到底是什麽,但沒有問,她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她嘴角上揚,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卻是一道慘白的笑容。

    “王族當時的兩位統治者年僅兩百零一歲,這對於擁有永恆生命的他們與擁有五百年生命的我們都是一個小數字。”她依舊望著遠處的山巒,眼神,仍然空洞。“雖然隻二百零一歲,卻眼光長遠嗬。在大戰開始之際,以血祭封閉了去人界的所有路。為的,隻是保護那些無法與我們抗衡的人類。她們早就知道如今的時空會如何發展。我們的世界,最終都會是一堆塵土。”

    “塵土。嗬!”慮瑩一直停在門框那,遲遲沒邁出那一步。“你怎麽知道這些?”

    “不該問的就別問。”她仍舊望著遠處,眸子裏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狂喜。

    “就像你說的,人界的門早被封閉了。”慮瑩無奈地笑著。“就算想去也去不了了。”

    “魔法界裏有個隱沒的淪落界,我想你不會不知道。”

    慮瑩默默點頭。

    “淪落界,是王族曾今最信任的魔法界人創造的。他們,世代守護維柯斯汀。”

    “淪落界五年前就被人滅了。”慮瑩眼裏閃過一絲懼憚。她清楚的記得當她們接到命令趕到時,那橫屍遍野的場景,從那濃烈的魔法氣息裏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戰鬥的慘烈。每個倒下的淪落族人都麵目猙獰,誓死保衛自己的家園。“一個都不剩。”她不禁要在後麵加上這五個字,想以此來說明戰鬥的慘烈。

    “那是一場沒有逃兵的戰爭,沒有一個淪落族人逃跑。”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說這些,隻是心底有個聲音在呐喊。她,仿佛是那場血戰的親曆者。“以血為祭獻,可以打開通往人界的道路。”

    “……”慮瑩依舊迴憶著那場慘烈的戰鬥。“維柯斯汀門,嗬,原來如此。”

    “我想你最好把門關上。”她離開窗子向簡易床走去,蒼白的小臉蛋上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怎麽了?”慮瑩被從迴憶中拉迴,她匆忙的關上門,轉身疑惑地看著她。“曲?”

    “有客人來了。”曲俯身從簡易床邊拾起一個類似臉譜的銀色麵具迅速扣在臉上,隨手整理了一下套在左手上的黑色手套。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小嘴一張一合,吟誦著一串找不到出處的魔咒。“你是唯一還活著的,看過我真麵目的人。不要告訴任何人。”

    “噢……”慮瑩木訥點頭,看著曲像變戲法般將全身包裹進武器裏。“你怎麽……裝備上這麽多武器,怎麽做到的……”

    “魔咒,自創的。”曲將一個粉色的小球拋向慮瑩,再次檢查著魔飾與魔咒一類的東西。“如果被擒,就把這個球摔碎。”

    “你會來救我麽?”慮瑩研究著那顆粉色的小球。

    “不是。”曲極其不給麵子的迴答道。“新的記憶會植入你的大腦內,覆蓋你所有涉及違法的記憶和關於我的記憶。從某方麵來說,可以救你一命。最重要的是我不會被你暴露。我想你最好準備戰鬥。”

    “……”慮瑩愣了愣,將黑色運動包摔在地上,麻利的取出自己的東西。“小丫頭,挺行的哈。什麽都想著自己,服了你了。”

    “我沒叫你弄這些沒用的東西。”曲看著慮瑩將包裏的魔飾一一取出,皺了皺眉,毫不客氣的說道。“你不是打戰鬥的料,去把暗門裏的魔藥什麽的取出來,那才是你的專業。”

    “噢。”慮瑩白了曲一眼。“真不耐嗬,暗門都能看出來。”

    “隻要不是白癡,都能看出來。”曲望了望窗外,催促著。“速度。”

    “小丫頭,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呢!”慮瑩麻利的將暗門裏花花綠綠的瓶子裝在身上,轉身向曲走去。

    “瓶蓋打開。”曲朝著窗子揮了兩下魔杖,窗子“嘎呀”地叫了一聲,自己關緊了。“你要用瓶子去砸敵人麽。”

    “難道我待會用藥去潑他們?”慮瑩白了曲一眼。

    “要說戰鬥,的確太差。”曲不知什麽時候已從慮瑩身上取下了一小瓶綠色魔藥,她漫不經心地將瓶中的水珠吸起,並在麵前一字排開。又扭頭將銀色麵具對著慮瑩的臉,隨口評論了幾句。“藥還不錯。”

    “看好了,我隻做一遍。”曲用手指在水珠前麵的空間裏似彈鋼琴般輕敲,水珠被賦予了力量,一齊向前麵的牆壁砸去,組合成一個魔鬼的微笑。

    “很有想象力……”慮瑩不住地點頭。“我學會了。”

    “剛剛還要哭得死要活的,才一會就忘到腦後了。佩服。”曲將瓶子緩緩放迴原處,略帶嘲諷地說著。“或許,這就是我哥喜歡你的原因吧。”

    慮瑩沉默了。

    “走了。”曲再次理了理臉上的銀色麵具。“要好好招待下客人呢。”

    “那是當然。”慮瑩認真了起來,她老練地檢查著裝備,就如往常與同伴一起出任務時一般自然,隻是這次她要解決的,是曾今同屬一個部門的同事。

    ……

    翠綠的樹葉在風的揉和下沙沙作響。

    “麵具。”茂密叢林裏,曲將一個黑色的麵具遞給慮瑩,欲言又止。

    “嗬嗬。”慮瑩幹笑兩聲,推開了麵具。“早就不是同事了,既然來搜山,就不存在感情了。”

    曲聳了聳肩,對了樹林中間的小道猛抖魔杖。樹上的葉子瞬間落光,地上片刻已是一片新綠。

    “你要幹什麽。”慮瑩躲在粗壯的大樹後麵,不解地看著曲的動作。“你這樣做會使我們失去掩護,更會打草驚蛇,告訴他們這裏有異樣。”

    “我們會用樹葉做掩護,他們也會。怎麽說也是精英部隊。”曲再次抖動魔杖,整條手臂上的魔飾都跟著顫動起來,她低頭默念魔咒,複雜魔陣瞬間布滿整座山。“既然進山,就會知道會有伏擊。你的想法暴露了魔法部的慣性思維,總是以為別人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總是自相矛盾。”

    “你把整座山都布下了魔陣,你不需要受魔陣的困擾,我怎麽出去啊!”慮瑩皺著眉頭。

    “飛咒你懂吧,走樹上,選最粗的樹走。”曲又轉身對著慮瑩猛吟魔咒。“影身咒,三個小時失效。靜止的時候沒有影子,移動時會看見影子。”

    “夠絕的魔陣,一般都是細的樹安全,你偏來個反的。”慮瑩狠狠地瞪了眼曲。“跟我們做對絕對不是一次兩次了。”

    “過獎。慣犯。”曲站起身來,展開雙臂,向樹頂疾馳。“站在樹頂放你的魔藥。不用管我。”

    “我不是白癡。”慮瑩學者曲的樣子疾馳到了樹頂。“我會不會中獎都是個問題,沒空管你。”

    “……”曲凝視著遠方,良久,似做出了什麽決定。她優雅的揚起右臂,高舉過頭頂,手指在空中緩緩合攏,伴著一聲脆響,原本晴朗的天空轉瞬已是烏雲密布。曲完全無視了慮瑩驚奇的眼光,扭頭從樹頂一躍而下。“現在沒有影子了,照顧好你自己。”

    “現在除了我,沒人能看見你了。把我給你的那顆小球暫時吞下,可以跟我聯係。”曲在樹下稍作停頓後,持著魔杖向樹林深處飛奔而去,消失在了一片刺眼光亮裏。

    狂風席卷而來,樹“嘎嘎”地呻吟著,樹葉被風掠起,與狂風一齊瘋舞著。

    “客人來了。”慮瑩剛吞下小球,曲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了。低沉的話語裏,是掩不住的興奮。“好好招待。”

    “不會便宜他們的。”慮瑩踩著樹梢一路飛馳到曲棲身的樹上,習慣性地用以往與同伴們一起出任務時說話的語氣和曲說著話。“吃不了讓他們打包帶走。”

    曲將一個古怪的眼鏡向樹上扔去,連看都不看慮瑩一眼,自顧自的說道:“戴上。他的衣服材料不錯,變色處理做的很好。”

    “你二哥做的改進。”慮瑩已將胸前掛著的小瓶取了下來,正準備用氣將水珠吸起。

    “瓶子先從自己不方便拿到的地方開始取。”曲仍然沒瞟一眼慮瑩,她隻顧著觀察來客的一舉一動。

    眼鏡裏,一條黑漆漆的隊伍越來越近了。慮瑩猛地認出了那個領隊,手不禁狠狠地捏了一下瓶子,幾乎要將那隻可憐的瓶子擠碎。

    “居然是a級帶隊。”

    “麵子太大了,沒辦法。”

    那個領隊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揚手示意隊伍停下。自己也迅速蹲了下來,仔細觀察著眼前這片葉子落光了的林子。曲和慮瑩屏住了唿吸,盡量不弄出任何一點動靜。半天,領隊才再次揚起手在半空中畫了個圈,示意隊伍走樹上。

    “他們好像看穿了。”慮瑩顯得有些焦急,她用手推了推那個古怪的眼鏡。

    “嗬。”麵具下再次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上鉤了。”

    “什麽?”慮瑩沉不住氣了,她將瓶子裏的水滴吸起,向著那些上樹了的人射去,每滴都命中一人。

    “不要將那顆小球吐出來,它是你存活的依靠。”曲再次默念起魔咒,十指不斷拚合著。猛地停下,銀色麵具上的假眼處出現了一雙銀色的眸子。樹葉再次翻騰在空中,自我旋轉著。空氣中,瞬間多出了許多奇怪的聲音。

    慮瑩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切,那雙水靈的眸子裏有太多的困惑,但她緊記著曲的話,拚命地鎮住肚子裏那顆極力要跳出來的小球。

    “不要留下一個活口。”曲的聲音變得異常冰冷。飛旋的樹葉似聽到了什麽號令一般,發瘋的向魔法部的精英們衝去。

    哀號,死亡的氣息瞬間將整座林子籠罩。曲平靜地看著生命的靈光從一雙雙眸子裏溜走,略帶同情地目送著一個個靈魂被天地迴收。

    “曲……”曲聽到了慮瑩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字,流通的氣流裏,緩緩劃過一息輕歎,那雙銀眸緩緩地閉上了。銀色麵具,再次完整。

    結束了,樹葉在空中突然懸停,隨後又緩緩的飄落在地上。一切,重歸於平靜,沉睡在一片靜謐之中。

    驚魂未定的精英們恐慌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同伴,驚恐的眸子裏映出他們內心的遲疑。

    “活著的,跟著我繼續搜山。”那個領隊極其狼狽地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故作鎮定的理了理身上的製服,舉起魔杖繼續向前走去。

    “還真是認真負責呢。”慮瑩躺在樹的枝杈間,劇烈地喘息著。

    “利益方之一。”曲縱身躥上樹梢,拉起慮瑩的手腕帶著她點著樹梢向遠處奔去。

    “你到底是誰!”慮瑩被曲放到了一顆粗壯的大樹上。

    “……”背對著慮瑩的那個身影愣了愣,隨後,一個冰冷鎮靜的聲音再次傳入耳朵。“曲。”

    “不,怎麽可能。”慮瑩拚命的搖頭。剛才,她感覺到的分明是煉獄。那種死亡交雜著絕望的氣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懷。“曲甚至還不到十五歲,不可能有這麽強大的氣場。”

    “而現實不總和估計一樣。不是麽。”那張銀色的麵具始終麵向著來者的方向。“這個世界,容不下弱者。”

    “暗指容不下我。”慮瑩依舊望著曲的背影,眸子裏的神采已消失不見。“所以我必須去人界,而你去複仇。對吧?”

    “不錯。”曲將魔杖收迴,轉而拿出兩把匕首,擺出一副要打近身戰的架勢。“想看戲就老實呆在那。”

    “不現實。”慮瑩從枝椏上爬起,點著樹尖,向著來者的方向奔去,眸子裏是一絲抹不去的眷戀。“最後一場魔鬥,怎能錯過。”

    “嗬,”銀色麵具上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要是真是最後一場就好了。”

    風在慮瑩耳邊咆哮,冰冷的淚痕從臉頰滑下,一滴一滴,輕柔地落到地下,重重地砸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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