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大人快下來吧,小的求您了!”“您快別鬧了,再鬧小的可要保不住命了。”“您行行好吧!”紅牆之外,是侍衛此起彼伏的叫苦聲,但是小狐狸聽不懂,隻覺得他們想打自己的尾巴。它注意到喻恆出來後,又立馬直起身子,烏溜溜的圓眼睛也刷地亮了起來,後腿一蹬,便利索從牆上躍下,一蹦一跳地往他跟前兒跑。然後就被喻恆突然抬起的腿絆了個大跟頭,一腦袋栽進邊上的雪堆裏,露出來的小屁股扭了半天,也沒上半身從雪堆裏解救出來。連晁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硬/了,特別順手地給了他一下子,“你幹什麽,不少先生看了都說這可是靈狐,老天爺派來保佑你的,你怎麽就不能對人家禮貌點!”“還有不少先生說我活不過明年五月?這種鬼話你也信?”喻恆不屑地瞥了一眼,它還在胡亂刨雪的後腿,“它呆成這樣怎麽當上靈狐的?正常的狐狸都要聰明上幾倍吧?”“你……”“不過它的毛色看著不錯,好像還挺暖和的,”喻恆示意侍女們把他往雪堆那兒挪一挪,若有所思道:“我那件大氅正好有些不耐風,等會給它洗幹淨了送我房裏來,我琢磨琢磨,用它尾巴鑲個毛領。”“是。”為首侍女麵無表情地對他領了命。“你會遭報應的,喻懷堇。”連晁一臉難以置信地碎碎念道:“喻懷堇你真的會遭報應的!”“來人,”喻恆扭過頭,摟著侍女單懶洋洋地說道:“送連大人迴府,吵死了。”“……”*主屋眼下肯定是住不了人了,那一屋子的味兒,稍一靠近都覺得難以忍受。喻恆直接命人把他抬到西邊的書室去,那屋子雖叫作書室,但封皮帶著書字的,也不過就是他長姐留下來的幾本佛經,其餘的都是些民間的話本子,圖多字少,他愛看的。連晁打發走了那幾個應了喻恆話,過來送客的小侍衛,兢兢業業地坐在他旁邊念叨著要積德行善,一邊還要幫這個大殘廢給話本子翻篇。“你既然那麽嫌棄它,又為什麽要救它呢?”連晁受不了了,一把從他手裏搶過話本子扔到一邊去。喻恆朝他攤了攤那隻沒受傷的手,認真地解釋道:“我原也沒打算救它,可是你想啊,我從崖頂掉下去,麵前有一隻老虎,還有一隻狐狸,老虎要吃狐狸,吃完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我,我要是出手救狐狸,它還能幫我吸引一下老虎的注意力,我還可以抱著它取暖,關鍵時候還能當備用糧,免得凍死餓死在雪山裏,何樂而不為?”“那你把它留在府裏不好嗎?它一隻小狐狸,既吃不了多少東西,也占不了多大地方,你就當養了一個福神!況且人家還救了你一命了,當時山裏下著大暴雪,我們尋了好幾圈都尋不見你,最後還是那小狐狸,嗷嗷叫喚著把我們引了過去,才發現你暈在山洞裏,不然你早凍死了!”“那就拿些小魚幹,給它打發了,那小東西長得尖嘴猴腮的,一臉狐媚子樣兒,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狐狸!我才不留它。”“哎喲喂,我的小少爺啊!它一隻狐狸,不長成狐狸樣,還能長成什麽樣?”正說著,侍女就抱著洗幹淨的小狐狸在門口知會了一聲,連晁忙招唿她進來,在門口就等不及,一把抓著小狐狸的兩隻前爪,小跑迴去把它懸到喻恆頭頂。“你瞧你瞧,這小家夥洗幹淨了,模樣還挺討喜的不是?”還別說,這小白狐狸模樣確實生得漂亮,被毛細密柔軟,沒完全幹透的時候,有幾縷粘結在一起,在臉蛋周圍圍了一圈,看上去倒是像一朵太陽花,喻恆被它用純真無暇的圓眼睛看了一會兒,到嘴邊的“不”字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連晁也看出了端倪,趁勢把小狐狸往喻恆的胸口一放,背過手就開始給門口候著的侍女打手勢,叫她們退下了,他心裏的如意算盤打得美,想著自己先給喻恆點空間和小狐狸相處,等下再順水推舟旁敲側擊兩句,這小狐狸不就留下了?眼下大家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萬一這小狐狸真真兒和哪路神仙有點緣,說不定就能破了這喻家短命的咒。畢竟在這個關頭下,喻恆哪怕能多活一天,結果也是好的。早些年前的混戰時期,喻家就作為燕南王室的首席武將,憑借忠良驍勇為四海之內著稱,隻可惜在最後關頭險些大意失荊州,差點落敗給一直不被看好的小國熙和。打那之後,喻家就仿佛被不幹淨的東西給纏上了。凱旋之日當晚,喻老將軍暴斃,餘下的孩子,除了嫡長女喻柔入宮成了妃子,沒有一人活過二十五歲。而過了今年,最小的遺腹子喻恆,也即將在年後五月,迎來第二十五個生辰。連晁走神走的投入,全然沒發現那小狐狸早就被喻恆按著下巴翻成肚皮朝上的模樣,還強硬地把人家擋在腿間的尾巴給扒楞開。“你這又是鬧哪出啊!”“我看看它是公的母的。”連晁一聽臉色就白了,急急忙忙地抖了抖袖袍站起來,伸手想把嗷嗷叫喚的小狐狸救出來,他也是瞎了眼才覺得喻恆多少能對小狐狸多少有點憐愛之心。“公的?”喻恆倒是來了興致,肩膀一橫把連晁擋到一旁,手上忙著在小狐狸身上摸來摸去,“不過它這東西長得好小啊,還不及我拇指,難怪一直用尾巴藏著,果真沒臉見人。”“蛋蛋也好小,而且都是白毛,沒了毛那得多小?”連晁一介武夫此時也被他這沒下限的胡言亂語,氣得一張臉由煞白漲成通紅,掐著腰重重地走了兩步,最後也隻是氣哼哼地弄出來些噪音。“它這尾巴手感真好啊,冬天肯定很保暖。”“喻懷堇你給我適可而止!別打人家皮毛的……它這是怎麽了?怎麽一直哆嗦?你打它了?”喻恆對那條大尾巴是愛不釋手,全然沒注意到小狐狸把他的兩條前蹄子搭到了自個兒手臂上,圈著他那條完好的胳膊一個勁兒的抖。“扯淡。”喻恆瞥了一眼小狐狸埋在他臂彎裏的腦瓜頂,不屑地朝著連晁攤了攤手,以示清白。“那隻壞了的手呢?你是不是掐它尾巴了?”“我這手壞成什麽樣,你不清楚?使不上勁兒的,我就是摸摸它尾巴。”“……你沒打它,那它抖什麽?難不成被你嚇得?”“我上哪兒曉得去?”喻恆不屑道尋思著把胳膊抽出來,結果稍微動了動,小狐狸就開始哼哼唧唧的叫,像小孩子的啼哭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弄得他都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哪下重了,真給它弄疼了。小狐狸又抖了一會兒,才舍得把腦袋從喻恆臂彎裏撤出來,輕輕搭在他大臂上,眯著眼睛偏過頭,尖尖的小耳朵也向後背過去了幾分,撒嬌似的朝著喻恆叫喚了一聲,隨即,便有一聲響,極類湍急的水流,連晁和喻恆猝不及防地對視一眼,顯然兩個人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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