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臻俏皮一笑,快速行完弟子禮,然後指著葉無雙道:“可不是嘛,都快過去十三年了,師父您要是再晚個幾年出關,義父的頭發都要愁白了!”


    因慕萱順利渡過了心魔之劫,葉無雙心情舒暢,便不介意聶臻的打趣,隻是笑道:“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你這般舉止,你師父可要怪我這些年沒把你教好了。”


    聶臻吐了吐舌頭,站到眾位前輩後麵去了,把時間讓給他們。


    慕萱慢慢起身,一一行禮,然後道:“多謝烈陽師伯的守護之情和眾位師伯師兄的牽掛,靜舒萬幸沒有讓你們失望。”


    她終於從心魔劫中清醒過來,意味著飛升之事差不多已經成功了一半,聖門眾元嬰修士都鬆了一口氣,哪裏還會計較自身那點兒付出,反而紛紛關切起慕萱是否有什麽不適。


    慕萱便將入心魔境以來的經過挑重點說了。


    這個過程中,葉無雙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微笑著看著她。慕萱自然感受得到他的溫柔注視,但師長同門還有小輩們都看著呢,她隻能刻意無視掉。不過兩人偶爾的視線對碰,已經足夠明白彼此的心意了。


    寒暄了一陣,慕萱神識掃到附近有不少修士在圍觀,便問道:“那些都是別的門派的人?”如果是聖門弟子,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現身。可是這裏有多位聖門元嬰修士,而對方還敢毫無遮掩地出現,可見他們應當沒有惡意,且是得到了聖門的默許的。


    葉無雙笑道:“天命之事十大門派都已經知曉,所以你的飛升就牽動了各門派的心。從兩年前就有許多修士來到這裏,隻是你一直沉浸在心魔幻境中不知情罷了。現在你渡完心魔劫,消息傳出去,明後兩天定會湧來更多的高階修士前來。”


    玄同真君接道:“來的都是修仙界同道,他們隻為見證這一大事件,萱兒盡管放心。再者有我和你幾位師伯師兄壓陣,誰也不敢造次。”


    最初關於慕萱身上背負的責任,隻有少數門派的高階修士知曉,且他們從整個修仙界的穩定和慕萱的安危考慮,並不曾大張旗鼓地宣揚。不過後來隨著慕萱一步步完成使命,即便公開也沒有什麽可顧忌的了,相關消息這才大範圍地傳播開來。


    這消息一出,修仙界立即引爆了關於飛升的大討論。許多中小門派及散修頭一次知曉了千百年來下界修士飛升艱難的真正原因,如今他們有可能借助這股東風成就升仙夢想,怎能不激動?至於出身聖門的天命修士慕靜舒,更是被當做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一舉一動也因此倍受矚目。


    慕萱神識感知到在飛仙陣之外遠遠觀望的修士們大概有百多人,多是築基修士,金丹修士極少。想必正是各門派及各家族勢力派出來打探消息的,就等著把這邊的消息第一時間往迴傳呢。


    心魔消弭,距天劫天罰的最終降臨就剩兩三天了,慕萱隻想用這最後的時間好好跟師長朋友們相處,所以對那些圍觀修士並沒放在心上。


    她在蒼臨山舊址閉關將近十三年,烈陽真君也就在此守了十三年。聖門上下當然不敢讓老祖宗坐在荒山野草中打坐守護,而是在飛仙陣不遠處建了幾間寬敞房舍,內裏收拾的利落大方。烈陽真君平時就在那裏,偶爾會出來走動。


    此時,慕萱就和他們一起迴了落腳點,準備三天後的天雷之劫。


    第二日,這片荒野果然來了許多大門派的元嬰老怪。像鳴風樓、瓊英派、妙華派這等最高一批知道內幕的也最積極,來的都是修為元後修士,看來是想觀摩慕萱飛升來為他們以後增長經驗。十大門派中的其他門派也沒落下,尤其是天衍宗,首座太上長老正慶真君拉不下臉過來,反而來了四位元嬰中期修士。


    這些接待事宜自有夢機真人和趙彧等金丹修士負責,天韻真君等人隻盡了相應的禮數,陪著說說話,講述一下這邊的大致情況。慕萱跟這些人不熟,加上她修為境界高,所以對所有來訪者都隻是點頭致意,而非執晚輩禮。對此,沒有一個敢挑刺的。


    聖門修築的房舍僅為給烈陽真君提供方便,沒有會客安置的功能,所以來了那麽多大大小小的修士都隻能站在外麵等。大約是各門派帶隊者都提前吩咐過,所以飛仙陣周圍雖然聚了數百人,卻沒有出現混亂不堪的糟糕情景。


    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將迎來什麽,不管是喜悅還是擔憂,渡劫的人不是他們,他們便沒有開口指點的資格。心思各異營造了有些沉悶緊張的氛圍,大家都耐心等著天劫降下。


    飛升的天劫啊,會是什麽樣呢?許多人已經開始自己在腦海中想象了。


    慕萱看著那些小聲議論的他派修士,神情自若。若是在她還沒渡心魔劫之前,看到這種情況她多多少少會感覺到有壓力,可是現在不會了。如今她的道心通徹明亮纖塵不染,天劫帶來的壓力和恐懼根本就無所遁形,隻要全力以赴就夠了。


    趁著各位師伯和其他門派的元嬰修士寒暄時,葉無雙來到慕萱身邊,靜靜地凝視著她,一言不發。


    慕萱轉身,笑道:“師兄,好久不見。”


    葉無雙眼眸深沉,輕聲笑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此時此刻,他越發覺得那些門派礙眼。他們往那兒一杵,萱兒就會顧忌場合,害得他想要做些稍微親密的動作都不行。


    “萱兒,我們迴洞天說話。”葉無雙還有一招,能徹底屏蔽麻煩之人。


    慕萱想想白佑和阿萌逐風,笑道:“好。”


    跟師伯們說過後,兩人到旁邊的房間裏布下禁製,然後進了洞天。


    白佑見慕萱進來,舒口氣道:“心魔劫還算好過。有飛仙陣相助,天劫也十拿九穩,你們放寬心就是,其實沒那麽可怕。”


    說完他看看葉無雙,促狹地笑了笑,擠眼道:“飛仙陣都布置好了吧?要不你們再去流年殿看看流程,我就不打擾了。”話音沒落人就已經閃了。


    葉無雙最擅長抓住各種時機,眼看白佑有心成全,他便拉著慕萱的手進了流年殿。


    十幾年未見,兩人彼此都很想念。葉無雙擁著慕萱在殿內坐下,偶爾落下細碎的輕吻,慢慢說著這些年來門派裏的人物事情,包括聶臻成長中的各種趣事,享受著溫情暖心的獨處時光。


    至於更多的溫柔繾綣,等他飛升以後再做也不遲。最後的兩天時間,他隻想跟慕萱好好說說話,像尋常夫妻一般等待著最後分離時刻的到來。


    一天後,他們從參商洞天出來,恰好這時喬玦也從青蕊山趕了過來,特意為慕萱加油鼓勁。郭睿人沒到,傳訊符卻到了,說是可能來不及親眼目睹這一盛況,請慕萱多包涵。聶流風和張雲若得了自家女兒的信,也跟華鼎真君、扶風魔君以及王雨嬌一起過來了。


    這下親友團更加壯大,慕萱站在飛仙陣中感受了一下天地靈息,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決定立即逸散自身威能,引動天劫。


    聖門諸太上長老再不舍,也知道沒有拖下去必要了,所以一致點頭通過,紛紛叮囑慕萱不可大意。


    慕萱目光堅定清明,道心更堅,在大家的注視下走進飛仙陣。她站在法陣中央,拿出一隻玉碗,劃破手腕取了一小碗血,然後將參商仙玉放進碗中,看著它被紅色液體淹沒。


    參商仙玉完全浸沒之後,飛仙大陣終於開啟,“嗡”地一聲陣紋大亮,光華冉冉刺得圍觀的低階修士睜不開眼睛。慕萱站在其中不動如山,仔細感受著飛仙陣的變化。


    片刻之後,慕萱睜開眼睛,看了眼旁邊的幾件信物。如意柱已經埋在陣眼處,降魔杵和攝魂鈴在渡心魔劫時就已經用過,接下來該是音樂表演了。她撿起幻音琴,奏了一曲商羽之音。一曲完畢之後,她放下琴,拿起天芒杖,等待著所謂的“仙芒”洗禮。


    眾位修士大氣都不敢喘,緊緊盯著天上,等待著異象的發生。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天際終於隱約降下了一道白光,緩緩往飛仙陣這邊來了。


    大家覺得慢是因為白光離得遠,隻是眨了幾下眼,白光就已經到了眼前,轉瞬間已將慕萱包在光束之中。


    慕萱渾身一顫,隻覺丹田元神皆受到了重重的震蕩,元嬰都幾乎要飛出來了。她晃了一下身子,旋即站穩,等待著天雷打下來。


    她在陣中不知道,在白光將她包圍的同時,站在周圍觀看的修士們都覺得眼前一花,再也看不清飛仙陣內的情形了,連慕萱的身影都變得極其模糊。


    無厭真君凝重道:“天蜃珠開始發揮作用了。”


    七大信物之一的天蜃珠,作用就是產生幻象,阻止旁人出手相助。假如根本看不清飛仙陣內發生了什麽,還怎麽幫忙?所以聖門眾修士和慕萱親友團雖然有些焦急,卻也無能為力,隻能幹著急。


    等慕萱穩定下心神時,發現四方風動,天地變色,看來劫雷馬上就來了。


    果然不出她所想,天劫很快就至,然而打下來的卻不是天雷,而是天火。


    慕萱眨眨眼,有些驚訝。她自身經曆過的幾場天劫不必說,全是天雷懲罰,最大的差別無非是天雷的顏色品級有異。飛升天劫她雖然沒有親身感受過,但相關典籍卻看得最多,明明也是天雷啊,隻是威力更恐怖了而已,怎麽今日自己卻遭受了天火?


    她念頭才動,天火已經堪堪落在衣衫之上。從火焰的顏色就能看出來,若是被這火灼傷,滋味肯定不好受。


    慕萱慌忙祭出琉璃寶傘,護在身前和頭上,將天火格擋在外。寶傘是無厭真君特令夢機真人從聖門秘境寶庫中拿出來的,乃是水火不侵的至寶。然而火焰落在琉璃寶傘上又滾落之後,慕萱卻發現原本光滑奪目的傘麵留下了黑色焦痕。


    這個時候不是心疼法寶的時候,天火還在源源而至,接下來還不知道有什麽劫罰,她必須先護好自身周全,就算拚了琉璃寶傘徹底損毀,也不能輕易以身相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慕萱手舉傘柄躲避騰挪,不知不覺間傘麵已經薄如蟬翼了,隨時可能被天火灼燒個大洞。好消息是,抵擋了這麽久,慕萱隔著已經近乎透明的傘麵看到往下落的天火越來越弱的,再也沒有大團大團的熊烈火焰。


    等到琉璃寶傘隻剩下傘骨時,天火之劫終於徹底熄滅。慕萱稍微喘口氣,又拿出一件法寶,繼續全神貫注地盯著上方天空,看這次會迎來什麽奇葩劫罰。


    這一次是水。更確切一點說,是極寒凍水。


    所謂凍水,慕萱曾在炎靈真君的遊記手劄中看過。此物呈淡藍色液狀,看似溫和無害,卻蘊藏著極濃鬱的寒氣。這種凍水若是淋到凡人身上,哪怕隻有一滴也能頃刻使凡人凍成冰坨。對修士們雖然沒有直接的殺傷力,卻能給人極不舒服的感覺,使修士身體慢慢僵硬,行動遲緩。到那時,若身體有三分之一同時沾上凍水,也會凍成冰坨。


    慕萱心中一喜,覺得師父留下的東西沒白看。作為天才,炎靈真君碰上了這樣的東西自然要研究一番的,而研他反複試驗的結果就是此物隻能用自身丹火抵抗,其他外用法寶收效甚微。至於如何調動丹火防護,炎靈真君也給出了答案。


    慕萱驅使丹田之火外發,任由火舌將自己的身體從頭到腳包裹起來,如一個全身著了火的人一般,看起來委實駭人可怖。不過慕萱作為操控著,當然不會傷到自身。


    當淡藍色的凍水飄落下來時,跳動的火舌便能將其舐盡,令其寒氣大減。這一關雖然比天火之劫更為持久,慕萱卻過得相當輕鬆。


    等到凍水也漸漸止住後,慕萱猜測,水火都有了,難道劫罰是根據自己的靈根設下的,還有金木土方麵的考驗?若真是這樣,自己相對其他飛升修士來說就是渡了五場天劫,可是沒聽說過那些雙靈根、三靈根的修士渡劫也是這樣的啊?


    赤、裸裸的坑爹啊!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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