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慕萱為此事苦惱時,兩道白光一閃,白佑和曆辛迴來了。


    出於客人和晚輩的自覺性,慕萱恭敬地站起身來,,對著曆辛行了一禮:“晚輩一時入定忘我,不得已才借前輩寶地晉階,還望前輩勿怪。”


    白佑走過來,道:“我還以為你又要像築基時那般費時甚長呢,這次倒快。”說完,也不用人招唿,跑到清波龍潭邊上戲起水來。


    曆辛笑著擺擺手,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慕萱看看他,又看看白佑,沒有從兩人麵色上看出任何端倪來,便放棄了。想來也是,元嬰修士若想隱藏真實情緒,她一個小小築基修士又怎麽可能看得穿呢。


    “在此叨擾甚久,耽誤了前輩修行,晚輩實在過意不去。若前輩沒有別的吩咐了,那晚輩就告辭了。”慕萱想了想,再耗下去也於事無補,不如早些行動起來,便提出了要離開。


    曆辛沉吟片刻,道:“如此也好,小友肩負重任,亦不便在此逗留過久。此別過後,山長水闊再難相見,然而我與小友頗有緣法,日後定會重逢,不如你我就約個時間,勞煩小友不棄,迴來看看我這寂寥的老人家?”


    慕萱忙迴道:“前輩折煞了,晚輩不敢當,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她隱隱覺得,曆辛這一手安排是有目的的,而且不是惡意。那麽,不如就答應下來,前來踐約。


    曆辛點點頭。看起來似是十分欣慰:“那好,我們就以五十年為期,屆時慕小友攜白道友同來,咱們再聚首。在下雖不才,於天命推衍一術上卻還有幾分能耐,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慕萱自然又是一番客氣感激。白佑也從水邊過來了,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三人又說了幾句,仍由曆辛結成避水罩。把慕萱和白佑送上岸邊。


    上到岸上,曆辛微笑著看著白佑,道:“白道友外形奇特,不宜經常在外行走,還是趕緊迴到參商洞天裏吧。”


    白佑心知曆辛已經在暗示他執行答應過的那幾個條件了,隻好無奈地看著慕萱。讓他主動提出要迴去,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翻了翻白眼,他懶洋洋道:“你的敵人比我多多了,偌大個碧波仙坊。至少有一半人視你為洪水猛獸,嘖嘖,該當心的是你才對啊。”


    曆辛微笑道:“多謝白道友關心。我會當心的。你嘛。別給慕小友添亂才是啊。”


    慕萱見白佑又賭氣般的把頭扭向一邊不再說話,知道他不想再理會了,便心念一動,海灘上已無白佑蹤跡。


    曆辛鬆了口氣,看著慕萱欲言又止。


    看著他奇怪的表情,慕萱問:“前輩可還有別的吩咐?”


    曆辛搖搖頭。拿出一個乾坤袋,道:“我與小友有緣,更兼承白道友之恩,這裏有一些玉鯤鱗和海獸內丹珠,也不算什麽好東西。就贈予小友聊表心意吧。前路未知,兩位多珍重。”


    慕萱看著曆辛真誠又溫和的臉。很感激這位前輩的照拂和信任,便沒有推辭,默默地記下了這份恩情和愛護。


    而後,曆辛又迴了淺水灣,慕萱則沒有迴碧波仙坊。


    過去了這幾天,高登真人和楊勳的失蹤想必早已驚動楊家修士,他們此時應該已經在碧波仙坊內大肆搜查了吧。


    慕萱遠遠地繞開了碧波仙坊,思考著下一路去哪兒。東麵是大海,再過去就是蓬萊了,她暫時沒有渡海的打算,這個方向不考慮。西南方向是她來時的路,參商碎片該找的都找到了,也可以暫時排除。剩下的就是正北、正南和西南方向了。


    神州大陸廣袤無邊,平時還不顯,找起東西來就看出費勁了。


    “白佑,你還沒有感應到下一枚碎片在哪兒嗎?”慕萱用神識詢問白佑。其實感應這個任務,白佑早就在做了,隻是一直沒有認真去找,感應到的方位很模糊而已。


    “別急,你很閑嗎?銀月流光可以再升升級了吧?還有那本神訣,修煉的怎麽樣了,能控製幾個傀儡了?陣法你有多久沒研究過了?剛突破築基中期,修為境界鞏固了嗎?這些才是你當務之急要做的。碎片什麽的,可以先放一放。”白佑慢慢地答道。


    “嗯?”慕萱皺了皺眉,“你是說,下一枚碎片所在之地很兇險?”


    雖然隔著一個空間看不見臉,白佑也不禁被慕萱的話嚇了一跳:猜的太準了!不過轉念一想,慕萱的腦子從來都不笨,這種事她能想明白也不值得大驚小怪,是自己最近太緊張了。


    白佑默默地反思著,嘴上也不忘迴答,特意讓聲音聽起來像平常一樣:“哎,我可沒說,這是你自己猜的啊。不過說真的,這一枚還真不好找,反正我沒感應出來,後來讓曆辛推算的,就當他還我人情了。”


    慕萱忙道:“原來曆辛前輩已經幫過一次忙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收下他的禮物了。”


    “什麽禮物?”白佑立馬來了精神。


    等慕萱說完,他馬上又蔫了下去,不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原來是他賣的那些玩意兒——唔,也就那玉鯤鱗有點用處。”玉鯤鱗能提高煉器煉丹的成功率,對慕萱這樣並不精通“玩火”的修士來說,還真的有很大幫助。


    “不管怎麽說,也是前輩的一片心意。”


    慕萱覺得白佑的眼光變高了,尤其是從他得知那塊石頭是皇岐石,後來又換了絡根藤、淨金水和《太元無止神訣》之後。從那以後,一般的法寶和材料都入不了他的眼。好在慕萱自己就是從窮日子時期走過來的,一直到如今也沒有丟了簡樸知足的好習慣,還能客觀地對待這些東西。


    “又扯遠了。曆辛前輩可有推斷出來碎片在哪裏?”慕萱收起乾坤袋,禦劍而起,四下眺望著。


    “他說一直往南走就會有所發現,也不知道是不是蒙的。”白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不樂,好像曆辛能推斷出來而他卻感應不到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一樣。他下意識地忽略了水麒麟一族在此事上的天賦。


    慕萱聽罷,視線轉向南方。南,範圍很大啊。若是一直往南走,可以沿著東海海岸直至進入南麵的滄浪海的範圍,也可以從走中腹陸地,一樣能達到南方,但這兩種路線還是有明顯區別的。


    慕萱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自己怎麽會拘泥於這個狹隘的選擇呢,南在南方,走過去就是了,該碰到的自然會碰到,若碰不到此時糾結也沒用。做任何事都不要帶著太濃重的刻意性和目的性,把握住方向,心一下子就輕鬆多了。


    確定了接下來要往何處,慕萱便不再多耽擱,禦劍南行。


    半日後,她落在一處俗世小城外。小城和安平城大小差不多,城門牆頭刻著“淇陽”二字,城內人聲鼎沸,繁華熱鬧。


    既然此行有一定的危險性,該做足的功課慕萱一樣都不會落下。鞏固境界、銀光流光升級、修煉神訣、參悟新的陣法等,一樣一樣來,做好了準備再去迎接可能的狂風暴雨。


    進入淇陽城,慕萱先用神識小心地掃了一遍。這段時間修煉無止神訣,效果已經出來了,神識完全覆蓋這小城對慕萱來說毫無壓力。掃過之後,慕萱收起了小心戒備,因為她發現這裏除了她再無別的修士。


    神州大陸凡俗界三國鼎立,各安一方,頗具盛世氣象。凡人聚集的地方,隻要沒有修士操控搗亂,幾乎都是一派和諧安樂。


    慕萱在淇陽城唯一的一家客棧向陽居落了腳,吩咐小二和夥計不得打擾,便一頭紮進了參商洞天裏。


    這一次,出乎意料的,沒有看到白佑在明珠湖邊百無聊賴。慕萱神識一動,已探知白佑的位置,他居然去了蒼臨山,跟丹頂鶴和獅猁獸在一處。


    感受到慕萱進入,白佑飛身下來,笑道:“上去看了看兩個老夥計,那倆家夥整日往保護陣法中一趴,什麽事情都不操心,過得真愜意。”


    保護陣?慕萱心中一動,笑道:“反正你平日也無事,不如多上去和它們交流一下感情,迴憶迴憶美好的過去什麽的,總好過不是發呆就是逗弄阿萌金舟他們。”


    白佑撇嘴:“我跟它們可沒有什麽美好的過去。”


    還嘴硬!慕萱瞪了他一眼,慢慢道:“之前曆辛前輩說你功體受濁氣侵蝕,形勢很不利。我想著碧影仙子特意留下的保護陣定然考慮到了這一點,你也跟那兩隻學學乖,在重返天界前就盡量待在蒼臨山上吧,有事我會叫你。”


    白佑乍聽慕萱提起此事,心下駭然,還以為慕萱已經知道了,聽完才明白原來她真的相信了自己和曆辛的串詞,沒有進一步懷疑,這才把提著的心放下。


    “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再讓你擔心,就勉強從之吧。”白佑表現的跟平日一樣,慵懶中帶著不屑,服從中透出無聊。他不想讓慕萱知道自身情況的嚴重性,心裏焦躁,表現卻更加自然。


    慕萱把白佑打發迴去,看著他慢慢消失的背影,小聲嘀咕道:“哼,我看你能瞞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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